《女人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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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阶梯-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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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竹笋和虾不容易消化,所以分辨得很清楚。对啦,吃的是炒面,解剖
报告书上有记载。”
    —波多野雅子吃过炒面,她是陪同爱吃中国菜的道夫。昨晚同冈野散步时得出
的推断果然不错。由于雅子死亡时间不明,不知道那些食物是什么时候吃的,反正
两人一起吃过晚饭是事实。
    可是, 冈野说道夫4点左右就离开了自由之丘的美容室,如果是在那之后不久
就同雅子吃饭,时间又嫌过早。从市内到御岳乘车要将近两个小时,这样算来,要
在6点半左右到达。
    6点半还亮着。 道夫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天黑以后再作案,因此,可能是在八九
点左右。就是说,有两三个小时的间隔,就是在那中间吃炒面的。
    在哪儿呢?如果是在去御岳的途中,就可能是在青梅的街上,也可能是在车上
随便看到的餐馆里,不是背静处,是汽车通过的路边上。
    “哦,对了,还有,”翻阅笔录的侦查股长说,“有一个樱桃核…,”
    “樱桃核?”幸子反问了一句,随即恍然大悟,“噢,是吃雪糕了,雪糕上有
樱桃。”
    “对,对。”股长笑着应道。
    “我还想提一个问题。”
    “请吧。”
    “您刚才说女性一般不只身进入那样僻静的山林,去山林的路上有很多人家,
那个女人独自朝那方向去,一定是很显眼,有人看到过吗?”
    “噢,没有人看到她。”
    “如果是乘电车在胸岳站下车,站勤人员会看到她的,车站上也没人见到过?”
    “没听说,我们没专门调查目击者,因为那是明显的自杀,不是他杀,她丈夫
也说家里有遗书。”
    幸子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不必探究了,没人看到雅子走过,也因为是乘车。
    “股长先生,我想看看女性选择什么样的地方自杀,能画张草图,让我知道那
个女人的自杀现场在什么位置吗?”
    “行啊!”
    股长当即画出草图,在现场打上x记。
    “杂志记者什么地方都要看吗?”他把草图递给她时说。
    “为了作参考,这也是工作,没法子。”
    幸子又一次浮现出微笑,向股长鞠躬致意。
    幸子离开警察署前往站前广场。等客的一大溜出租汽车中,最前面一辆恰巧是
一位年长的司机,看上去为人和善。她乘车去御岳,来到多摩川大桥附近。大桥旁
边有大众饭店、小餐馆,没有中国菜馆。大众饭店里大概有快餐面,不卖炒面。她
叫司机到店里核实一下,果然没有炒面。
    “再到这儿,你看一下。”
    她向司机出示侦查股长圆的草图。
    驶过大桥,在通向另一个村子的道路上行驶。右侧是山,左侧是低丘和田地,
林木茂密。一只手拿着草图的司机在离桥300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车。
    “是这条山道吗?”他指着有面的山。
    往他手指处望去,只见茂密丛生的杂草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小径通往山林深处。
    “里面能进车吗?”
    “这里?”司机瞪大眼睛,“走这条路全是山,哪儿也出不去。”
    “我想到山里看看。”
    “那不好办呐,那边就是上坡。”
    “能到哪儿就开到哪儿吧,除了车费我再给你一笔酬金,下车后请你一起在附
近走走。”
    可能是这句话使司机动了心,不仅有小费,还可以同一位女性一起在山里玩玩,
在年长的男人来说并不是坏事。
    高高的杂草足有齐腰深,草丛中的热气闷乎乎的。山道是红土。——
    司机走在前面。草图又回到幸子的手上。蝉叫得烦人,小鸟拍落树叶飞走了。
    来到离马路150米左右的地方,山道的下面突然出现一座陡坡。
    “在这儿停一下。”
    幸子呆呆地望着下面的陡坡。陡坡上杂木茂密,无数根树枝伸到斜坡上,哪根
树枝上都能系住绳子。
    看到这块地形,幸子明白了。以往一直不知道一个男人怎能把意识不清的波多
野雅子那肥胖、笨重的身子抱到系在树上的绳子上。利用这处陡坡,将绳子系在脖
子上之后,往陡坡上一推就行了。只一推,她便双脚离地,重心落在拴着脖颈的绳
索上,完全压迫住颈动脉。她在意识不清中被窒息致死。
    手段明白了。幸子盯着那块地方,发现草丛中有些料粒状的紫色种子。
    “司机,那草籽叫什么名字?”
    站在幸子旁边的司机瞅了瞅说:
    “哪个吗?叫猪殃殃,你看,茎上有倒刺,秋天开小紫花。”
    “什么时候结籽?”
    “6月初开始给籽。”
    6月10日猪殃殃已经结籽。
    “这种草籽沾衣服吗?”
    “嗯,好沾衣服。”
    幸子请司机采几粒草籽。司机往斜坡下走了几步,采了十二三粒。幸子将草用
白纸包上,装进手提包里。
    “瞧,我的裤子沾上了吧,啊,刺拴住裤子了。”
    司机让她看。藏青色哗叽裤子下半截沾满了紫色草籽。
    “真的哩!”幸子显得很感兴趣。
    两人离开那里,回到停车的地方。
    “还去哪儿?”
    “回青梅。”
    上车前,她瞟了一眼轮胎。车是硬开到山道上的,轮胎上全是红土,还沾着杂
草。不过这一带没有猪殃殃。
    “让你的车也搞脏了,对不起。”
    “不,没关系,反正我要洗车。”
    她上了车。
    “到青梅的站前广场吗?”
    “对。……哎,能在青梅的街边上找一家中国菜馆吗?从青海到立川那一段都
行。”
    她没叫出租汽车到八王子和立川那边去。从御岳回到大街上往东,不一会儿就
驶过青梅的街区。东青梅车站就在街区的边上,那里有家中国菜馆。
    “司机,停下。”
    汽车在餐馆门前过10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了?”
    “回到餐馆门前。”
    中年司机往后倒车。汽车一辆接一辆从后面驶来,半天没能倒过去。
    那家中国菜馆是个乡下的小馆子, 正好在去御岳方向的马路附近。 门上挂着
“和来轩”的招牌,门口带花边的大布带上写着同样的店名。
    幸子从车里窥视室外的陈列窗,只见陈列窗摆着塑料制作的中国菜,样品中确
实有炒面,色泽鲜艳的蘑菇、竹笋、虾、猪肉丝等盖在褐色的养麦面条上,同所属
警察署侦察股长说的波多野雅子胃中的残留物一模一样。
    可是,仍不能放心。这种炒面的样品是现成的,哪家餐馆的都差不多,因此,
还不能说完全准确。然而,幸子的眼睛瞅到陈列窗的最下面一层时,便确信无误了。
那儿摆着雪糕的样品,洁白的雪糕上有一颗通红的樱桃——
    “司机,吃炒面吗?”幸子问道。
    “行啊,肚子正好有点儿饿。”
    中年司机很高兴,可是却为没有停车场发起愁来。马路狭窄,上下行混在一条
线上。
    布帘里走出一个塌鼻梁、矮个子的30来岁的女人,指了指右侧。
    “同机,要停车,往那边走二三十米,后面有块空地,可以停在那儿。”
    幸子下了车,司机把车往那边倒。
    (对,道夫也是开车来的。)看着司机倒车,幸子想。(道夫是往御岳方向去,
那就在对面。不过,要右转弯进入空地,车辆多时一定很难过去吧。)
    实际上,司机把车开到空地再走回到餐馆,用了7分钟。
    “要两份炒面,先来两份橙子汁。”
    店里只有一个40来岁的主妇,顾客有一对情侣坐在角上吃惊面,正适合打听情
况。
    对面的司机在不好意思地用麦秆大口大口地吸橙子汁。
    “司机,从御岳到涩谷多少公里?”
    要的菜没来,她同他交谈。
    “嗯,不到m公里,大概吧……”
    “耗油呢?15公斤左右吧?要是碰上交通阻塞,汽车开不起来,那就更费油。”
    消耗15公升汽油,第二天当然要加油。冈野的调查结果是符合推断的。冈野是
个可利用的人,今后要继续用他。
    她想起昨天夜里在黑暗的街上散步时他那奇妙的兴奋神情,脸和身子都僵硬了,
手指好像也在颤抖。这样正好,冈野是个有桃色灵感的男人,他“青春”的冲动珊
珊来迟了。年轻时就同贫困生活顽强抗争的男人在这方面是受压抑的,而且,哪个
女人都看不上自己的这种自卑感,把他关闭在灰色王国中。
    如今,冈野的心中落进一滴淡淡的蔷薇色,把那层灰色的膜撕裂了,并使之颤
抖。不能不利用冈野的这种异常心理——
    两份炒面送上来了,同陈列窗中样品一模一样。蘑菇、竹笋、虾、猪肉。司机
吃得很香。
    “来两份雪糕!”
    老板娘送了过来。盒装雪糕上配着一颗通红的樱桃。
    “炒面很好吃。”幸子对老板娘说了句恭维的话。或许因为是乡下菜,味道辣
了点儿。
    “是吗?谢谢!”
    塌鼻梁的老板娘露出金牙。
    “顾客多吗?”
    “嗯,渐渐就多了。”
    “经常看到有人坐车过去吧?”
    “哎,这里地处路边,见的多些。”
    “我的朋友去御岳时路过你的餐馆,说这里炒面好吃,所以我也慕名而来。”
    “是吗?谢谢啦。”
    老板娘满口金牙的嘴半天没合拢。
    “我的朋友,男的近30岁;女的40岁左右,身材肥胖,是半个月前路过的,还
记得吗?”
    听了幸子的询问,老板娘皱起眉头。
    “噢,从东京到多摩川来游玩的客人很多,记不清。”
    “是吗? ”她并不甘心,“就是6月10日的傍晚呐,那女的胖得很,穿着绿色
布拉吉。”
    让人回想自己的朋友,这是常有的事,并非不自然。
    “说起来好像见过这样的客人。”
    老板娘仿佛想起了一点儿。
    “略,那男的就是这个人。”
    幸子从手提包里拿出道夫的照片。这是她拍的决照,道夫站在公园的树下。
    她把照片拿出来问,是装作并非打听情况,而是出于好奇。
    “啊,想起来了,这个人以前到店里来过。”老板娘把照片拿在手上,目不转
睛地端详着说。
    “真的?”
    心中一阵激动。
    “是啊,半个月前,是傍晚,对,对,是同那个胖胖的女人一起。当时那男的
把车开到空地时,挡住了对面来的货车,货车司机训斥他一通,所以我有印象。”
    “哦,还有这事?”
    刚才看到司机为难时心中的猜测果然猜对了。
    “那位货车司机经常到店里吃快餐面,他的车是从冰川拉木材过来的,当时眼
看司机要同他打起来,我过去劝解,那位顾客还向我道谢哩。对,对,那个胖胖的
女人脸都吓白了。”
    “唉呀,竟有这事!”
    “这一带开货车的年轻司机脾气都不好。”
    老板娘瞟了瞟正在吃雪糕的出租汽车司机。
    “他们在这儿吃炒面了吗?”
    “对,大概是肚子饿了,他们俩都吃得一干二净。”
    老板娘的记忆好像完全恢复了。
    “同这一样的炒面?”
    “是的。
    “后来又吃什么了?雪糕或者别的……”
    “是雪糕。同您二位吃的一样,啊,真的一样,炒面和雪糕都一样。”
    老板娘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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