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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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方郎-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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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围的人员忙碌起来,显然船上装着什么大家伙,不断有电台的声音响起,他们依照着调度有条不紊的做卸货的准备。货船是平的,这个东西刚才远看不清,还以为是船舱的一部分,现在才发现是挖掘机一类的大型工程设备。



  至此我终于明白过来,这些不是付总的人,他们是林狗!



  上大学的时候,每当我遇到生活费罄尽或是专业课挂科,或是任何一种我无法独自去解决的难题。我都会裹上被子,睡他个晨昏颠倒,然后做同样的白日梦。那就是幻想着时光可以如窗帘一样折叠开去,瞬间跳过这段落魄煎熬。



  同生活的对抗中我败下了阵,要坚强我懂,要努力我也明白。只是在我爬起来拿着欠费的手机去填报补考前,需要一个小时或一个星期来回避尖锐如刀锋的现实,以免太过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以及孤单。



  现在,当我拼尽半生功力尽量隐蔽自己的身形折回去找娘娘时,他不见了。奇怪,他的手机还在我的背包里,下一步的行动还没有商量清楚,他会去哪儿?



  难道说……



  我壮着胆子用余光去瞟江面,浪涌停歇了,鬼火只剩下星星点点,在远处的江面上伴着波浪的起伏明明灭灭。



  难道说他已经遭遇了不测?



  我自问不是悲观的人,这种时候我告诉自己,他只是没义气丢下我而已。可能去找个暖和又安静的地方补眠,也可能收到了他同类的召唤,在某个夜店**。这样想了几遍,我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那个溺水的人还在,貌似已经醒了。不管怎样,是我害得他遇险,总要去问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已经将近黎明,依稀能够看到对岸山顶淡青色的轮廓。他坐在岸边双手支着下巴,出神的望着远处。



  “嗨,你没事儿吧?”



  他没有看我,摘下了蓝牙耳机揣进衣兜里,冲着对岸扬了扬下巴,道:“这条山脉名为遮根材良,满语吉祥如意的意思。”



  吉祥如意?我一阵好笑,这里又不是西藏。走进了挨着他蹲下,我没有他这样豁达的心情,死里逃生后还能看人看风景,我只觉得无助。



  “又遇见了,”他转过头来,笑着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混进工地搬东西那阵倒是没顾得上看他,现在接着月光一瞧,倒是斯斯文文不像干粗活的人。他有张婴儿肥的脸,言语表情却是和外表极不相符的淡定沉稳。不过想来比起我的无助,他更无辜。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知道是我这样的菜鸟害得他惊惧落水,恐怕比遭遇猪队友还要自觉倒霉。



  “抱歉。”我低声说了一句,余光瞄到他落在地上的衣摆,经典款米色风衣,看上去很贵……我是想说,干净又整洁。怎么会这样?如此短的时间他居然已经换了衣服,那还回来干什么呢?



  他似乎没听清我说什么,问询似的看着我。都说眼大容易漏神,他这双眼睛却闪着星河般的光点,我被盯得心慌,解释道:“只是觉得挺对不住你的。”



  “对不住我什么?是你明明看着我却不关心任何与我有关的事,还是在这个异乡偶然的相遇并没有让你惊喜,因为你的心里都在惦记着另一个人?”



  我:……



  比起娘娘的刻薄,他的话更隐晦,句句都让我的脑回路堵车。我理解无能,只能就字面意思傻乎乎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啊?”



  “那是当然。”他似乎很有说话的欲望,笑叹了一声顾自道:“看见即是联系。无论你是否在意我,此时此刻你的身边也只有我。而我的全部注意力都用来观察你,自然能发现很多东西。比如不安、焦虑,还有一点冷。”



  我再次失语,他说的对,我不安,因为我突然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如此脆弱。看,一个手机打不通,就彻底找不到了。无论是娘娘这个人,还是我完成任务的指望。



  他又笑,笑得毫不遮掩,好似我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中。果然他笑够了,话锋一转慢条斯理的道:“刚刚有一艘船靠岸,你看见了没有?”



  “有。”



  “很好。”他用食指在我眼前画着圈,道:“那我告诉你,这艘船上共有四十五个男人和一只白梗犬。你看见了他们,你觉得他们没有看见你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里含着笑,语调也很轻快,可我忽然觉得平地起了冷风。心里一虚,强辩道:“看见了又怎样?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偏着头呆滞了片刻,露出一种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你啊你啊。”他站起来,手指凭空画了两圈道:“你有没有做什么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啊……”



  他手一顿指向我身后某处:“那个人!”
第十章 名字虽土还是娘娘
  远处大船上灯火通明,甲板上一阵骚动,迷彩们让开了些许空地。我心里一沉,娘娘反剪双手被两个迷彩架着出现在人群中!



  怎么办?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大老板求援。掏出电话一想不行,还是告诉付总,他会来的更快些。没等我按键,肩膀被拍了下。



  “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想点更实际的法子。”



  我能想出什么办法?就算是有,等我想出来,娘娘大概早就被他们拳打脚踢扔进货仓了。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立即抬起了头,娘娘垂着头跌坐在地上,迷彩分列两旁让出了一个身影。



  看到他的瞬间我心里一喜,是沈其茗!



  “你丫,还欠我一分恩情,现在赶紧还了吧。”



  沈其茗非常惊讶,挤眉撇嘴的打眼风,他身旁一大群迷彩听到这句话后虎视眈眈的瞪着我。我被这无声的威压震慑,下意识往娘娘身边靠了靠,闭上了嘴。



  一时鸦雀无声,迷彩气场太足,光是与他们对视我就脊背流汗。沈其茗抬了抬脚,又放下了。迅速收敛起刚才的惊讶,面无表情的向身旁的人要来了一张身份证。就着灯光念到:“贾连生,抬起头来。”



  娘娘充耳不闻,我生怕他气大了做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来。赶紧抚了两下他的背,伸手托着他的下巴,把娘娘那张身为阶下囚却依旧拽的二五八万的脸露给他们看。



  那边起了质疑:“不是很像啊。”



  证件照都不怎么好看,如果真的不像那大概娘娘曾经去了趟韩国。我看向沈其茗,他亦为难的看着我。这个时候不知怎么灵光一闪,我开口道:“内个,这不是一代身份证嘛,不像是正常的。”



  “是吗?”有迷彩插嘴道:“那你跟咱们说说,江流儿要多少年能变成潘金莲?”



  我一惊,说话的那个人似乎有些地位,长着一对阴险的三白眼,手里还攥着娘娘的钱包。他一语戳穿我的谎话,又看了看沈其茗,问道:“少爷,这位旗杆兄也是您同学?”



  他的脸上尽是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有两三个迷彩帮腔,其余的默不作声,气氛一时尴尬到爆。沈其茗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咧了咧嘴,想做出个轻松的表情,不过还是很僵硬。



  “张全你怎么这么说话?人家不就是个头高嘛。多少客气一点,他家里是江湾水务局的呢。”



  我一愣,没想到沈其茗居然直接默认了。早先就觉得他是个富二代,想不到还真是,而且还是在高管面前没什么地位的那种。这下事情可大条了,我不知道沈大少爷上的什么学校啊,等下问起来岂不是要穿帮?



  “水务局?有意思。”张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这位小爷,等咱们交自来水费的时候给个优惠价吧。”



  “呃……”我定了定神,哈哈大笑两声,看着那个叫张全的问道:“嗨,小意思。他是我大伯家的哥哥,我们这不是来亲戚家玩儿嘛,想在江边找个地方烧烤,没成想老宅子鬼打墙把我们都误住了。我哥比我先出来,八成是吓丢了魂儿,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张哥,我替他跟您道个歉。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这么巧?”张全一声冷笑道:“咱们就是给人打工的,可当不起您叫一声哥。也没必要跟我解释,只问你这位哥哥为什么会有我们的电台?”



  好啊你个假娘娘,居然敢一挑四十五?在眼皮子底下偷人家对讲机,要干嘛?要作死?



  认真的查起来,我和娘娘恐怕都无法脱身。到时沈其茗更加难做,真不好说会不会迫于压力妥协。我心里着急万分,几乎想给他烧柱香拜拜。



  “都说是路过,那就是捡的呗。你们做事不小心,连对讲都能弄丢,还要硬推到别人身上?二叔知道了,可不是我说的啊。”



  这句话声音不大,也并不生硬。可沈其茗一出口,张全的脸立时阴了下来,审贼似的盯着他。而沈其茗则一动不动,平静的与他目光直视。看似自然的把左手插进了裤袋里,后背绷的笔直



  也不知道此刻的四目相交中包含着怎样的较量,只看到张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我以为他要用起强硬手段的时候,却见他把手里的钱包娘娘身前一扔。



  “啪!”很大的一声,像耳光。



  他转身走了,刚才帮腔的那几个人扫都不扫沈其茗一眼,直接跟上。



  起刺的这几位一离开,沈其茗放松了些。他看了看娘娘,又看看我,提高了声音道:“我说,赶紧回去吧,这不是好玩的地方。你出来了这么久,家里人说不定都在找你呢。”



  我如蒙大赦,七手八脚的捡起钱包搀着娘娘就撤。男人们渐渐围拢在沈其茗身前,警惕的防备我们。我们一步步的后退,直到踩上了江岸湿滑的地面。他们的电台里响起机械的通知:“301、302、401收到请讲。”



  沈其茗最后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抓起对讲机低声说了句:“收到。”



  跑到了村口,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正好脚下一滑顺势坐在地上喘气。娘娘也停下来,不知怎么一弄解开了绳子,转身就要折回去。



  我拽住他,不解的道:“眼看着那么多人,你拿到电台又能阻止的了吗?咱们今晚上捣的乱够多了,别去了。”



  娘娘挣开我的手,晨光中脸色灰败,像熬了几夜一样。他一路上都沉默着,我想问刚才的事又怕触他的霉头。



  把钱包还给他的时候,我逗他:“名字虽然土,胜在朴实,您永远是娘娘啊。”



  他白我一眼,摸出根烟来点上,狠命吸了口,才冷冰冰的道:“我是被人算计了,这帮孙子。趁着他们还没稳下来,你赶紧给付总打电话,我去找那条狼青。”



  “啊?”我完全不在状况,只知道事态紧急,其余一概不知。娘娘去意已决,我拦不住他,只好乖乖给付总打电话。



  掏出手机一看,十几个未接电话,有手机也有座机,都是本地号码。这边距离村子已不远,隐隐的能听见嘈杂的人声,好像是在叫我的名字。



  我爬上土坡,迎面一道手电光射来,差点没把我闪瞎。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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