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耀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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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甲耀龙城-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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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撞碎在地平线的尽头,血红色的碎片无边无垠地散落在沙砾上。数百骑骏马迎着熏热的晚风,踏过灼热的流沙,从平稳的沙漠上掠过。马上骑士披发赤膊,高唱战歌,意兴飞扬地劈着战刀。   

  掠过前面的沙丘,便是游骑上午发现锦衣卫的所在。骑士策马扬鞭,毫不停滞地掠过。便看到不远处那几座孤零零的帐篷,与驼阵形影相吊地偎在一处。夕阳西沉,血红色的阳光涂抹在上面,说不清的孤寂单调。一切都是穷途末路的景象,郡主估料得不错,那群中原人已经不战而溃,静候原地束手就死。   

  众骑士正要呼啸着掠下沙丘,发动最后的猎杀。但郡主却举手制止住,她心中掠过不祥的预感。这几座帐篷单调冷清,没有丝毫人声。压抑的寂静类似暴雨来临前的窒息。   

  正当时,几股沙浪从地底涌起,若长龙一般向番人骑阵席卷过去。变生掣肘,最前列的骑士不及抵挡,不少被伤了眼睛。战马也不能幸免,被袭中的顿时脱缰狂奔,又或仰天悲嘶。原本整齐划一的阵形顿时分崩离析。   

  携着沙浪之威,十数道身影从地底跃起,盘旋在空中,手中长刀无情屠戮,一时间鲜血淋漓,人头遍地乱滚。锦衣卫积郁了数日的怨气,都在这刀光血影里爆发。叶大飞杀到酣畅处,仰天大吼一声,将直冲而来的战马一刀断首。马血喷得他满身,活似阿鼻地狱中复活的鬼煞。   

  他正将一名骑士斩首,发觉早有一把刀搠入那人心头,却是白同古出手。他咧嘴一笑,道:“老白,这回痛快了吧!”白同古也是兴高采烈,骂道:“妈的,快干活,等会儿被兄弟们杀光了。”   

  但这般势如破竹的砍杀很快遭遇阻拦。郡主将几名胆寒后撤的骑士斩首,又从容调度,分派几人一组上前。这般小队作战,番人骑士训练有素,他们仗着天生力大、配合娴熟,竟勉强将武艺骁勇的锦衣卫阻住。而一旦一人被杀,阵形出现缺陷,又立刻有人递补上。   

  双方陷入僵持中。马杰一身功力最为深湛,他连使几记杀手,让围攻他的几人死伤殆尽后喊道:“用地趟功,砍马腿!”他率先身子一矮,滚倒在地,手中刀光闪耀,向密密麻麻的马腿刈割过去。所过之处,战马哀鸣,尘埃四起。他旁边的锦衣卫也甚机灵,摆脱纠缠后,将跌落在地的骑士一一杀死。   

  众人有样学样,迅速地排成两人一组,向内凿穿。骑阵登时像被挖空后的地面,坍塌出数道沟渠。番人大乱,再也难掩败势,一起向后溃退,任郡主如何喝骂,也无法稳住阵形。   

  冲在最中间的却是统领,他手臂有伤,只能在后面捡杀。与他配合的却是白同古,两人的攻击若沸汤融雪,迅速地逼近郡主。此时仍有不少忠心的骑士护卫在郡主身旁,强架着她往后退。   

  统领杀得兴起,飞身掠上,直往郡主处杀去。骑士亡魂大冒,拼死阻止。但统领长刀翻飞,刷刷就劈翻两个,势不可当。   

  猛地推开身旁拥堵的骑士,郡主撤下背后长弓,抱月开弓,一箭射去。身遭骑士却齐声惊叫起来,郡主这箭竟是对准自己人射去。   

  不等他们转过念头,劲矢已经贯穿一名骑士右胸,但势仍未止,仍向前飞速射去。统领再如何也意料不到敌人胸口飞出羽箭,又近在咫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右臂再度被贯穿。   

  他痛嘶一声,跌倒在地。几名骑士一拥而上,用刀架住他脖子。郡主一挥长弓,大声喝道:“住手!”   

  锦衣卫见统领陷入敌手,只能恨恨退后。马杰一抹脸上鲜血,道:“我劝姑娘还是放人为好,否则定叫你们都埋骨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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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铁甲耀龙城 荒芜英雄路(17)         

  郡主望着遍地尸首,不用计算也知己部损失大半。这可是她统军之后从所未有的惨败,且所部都是族中精锐,让她回去如何面对父亲。她愤恨地踢了统领几脚,恶狠狠地道:“今日之败,我漫静丹定会牢记。必要用你们的首级,来祭奠战死的勇士。”   

  不等马杰答话,她已将手一挥,命令众骑携起伤者,也不顾同袍尸首,便掉头撤去。至于统领则用绳子捆紧,拖在战马后一路滑行。   

  众人投鼠忌器,也不敢追击。他们对统领本是愤恨在心,但此刻想来,这人原来的严苛举措也有可取之处,而最后一战也亏得他的提议。此番他被苦大仇深的番人掳去,不知要受怎般折磨。一时间,只是茫然怅望。   

  统领直到半夜才苏醒,白日在滚烫的流沙上滑行数十里,背部早已血肉模糊。而手臂的伤口更是传来锥心的疼痛,他低低呻吟一声,睁眼看到夜幕中稀寥的星辰。身遭传来马匹的希律声,他仍被捆成一团,露天搁置着。   

  待要运功挣脱绳索,但全身酸乏,况且绳索粗如儿臂,即便功力鼎盛之时也是徒然奈何。寒风瑟瑟砭肌刺骨,他最终放弃了努力,只想蜷缩作一团御寒,但被捆得太过严实,根本无法动弹。   

  一弯新月往云层中穿梭,广袤的沙漠上投下巨大而模糊的阴影。寒风凄厉,不时掀起帐篷的幕布,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响声。统领突然感到由衷的绝望与孤寂。   

  他自幼性格坚毅,又出身将门世家,少年时便被选入禁卫军,并迅速擢升为统领,可谓一帆风顺。此次奉调入锦衣卫出使塞外,虽一路遭遇挫折,但始终未气馁。直到此刻寒夜独醒,痛楚与寒冷像两把锈钝的刀子,扯锯着他伤痕累累的身躯,才恍然感觉生命可贵。   

  他昏沉沉地闭上眼睛,不知何时又睡过去。再次醒转过来,是因为身躯传来的剧烈疼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同时噬舐伤口,他痛嘶一声,手足拼命挣扎。一串哐啷声响起,他发觉自己的四肢被铁链锁在帐篷的两根立柱上。   

  一个番人汉子手中提着铜盆,用生硬的汉语道:“这盆盐水真是糟蹋,竟给这汉狗享用了。”帐篷中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张椅子,上面端坐着神色冷峻的郡主,另有几个头领分两边站立。   

  郡主森然笑道:“这盆盐水可以帮他清洗伤口,若这般化脓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且慢慢留着,千刀万剐才能为战死的兄弟雪恨。阔赤,先给他一顿鞭子。”   

  那汉子应了一声,挥起鞭子猛力抽去。这可不是一般的马鞭,特意绞合了铁丝,抽在人身上立刻皮开肉绽。再强壮的勇士也挨不起二十鞭,军中一提鞭刑,没有人不变色。   

  统领却紧咬钢牙,一声也不哼。他一觉醒来便遭此重击,并没有意志崩溃,血性中的勇毅反爆发出来。倒不是民族气节的缘故,只是生平从未这般任人宰割,便像砧板上的死鱼。若此刻吭哧一声,不啻认可这般奇耻大辱。   

  那汉子抽了几鞭,见统领只是一脸冷漠,更加愤怒起来。这便像驯服野马,刀凿斧刑都加身了,而对象仍桀骜不化,只能证明骑手无能。统领若配合地哼出几声,说不定倒能让他手下留情。   

  鞭子尖锐地在空中划过,统领前胸鲜血淋漓,神色却愈加高傲起来。那汉子哧哧地喘了几口气,还要挥鞭。郡主却一挥手,制止住他,冷笑道:“你以为不吭声就是好汉吗?这塞外千里,慢慢地折磨,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统领强忍住巨大的痛楚,目不交睫地与她对视,神色间满是挑衅。郡主秀眉一皱:“你认为同伴会来救你吗?他们早已落荒而逃。迟早也要被我们擒住,到时一一将你们折磨得半死,再扔到沙漠中任秃鹰啄食,方能解我之恨。”   

  统领微笑道:“你们已经折损大半,即便用弓箭射击,也不能奈何我方。倒不知姑娘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高招,倒要请教了。”他每说一个字便觉得浑身剧痛难当,但仍坚持着说完,额头上不住淌下黄豆大的汗粒。   

  这正中郡主痛脚,她此刻确实无计可施。哗的一声,另一个铜盆兜头罩去。统领痛嘶一声,晕厥过去。而鲜血混着盐水仍不住淌到地上,将好大一块沙地濡得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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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铁甲耀龙城 荒芜英雄路(18)         

  而此时锦衣卫众人仍在向前行进,他们的力量自保有余,但要救回统领则属奢望。况且马杰声言差事紧迫,已不容作耽搁。清水一时倒是不虞,他们从番人尸首中缴获了十数囊,俭省着喝足够支撑到小绿洲。   

  黄沙漫漫,经过这生死一战后,马队显得沉稳许多,一上午就走出了五十里。午间休息时,马杰派叶大飞到一座沙丘上值警,这也是几番搏杀的经验教训。居高望远,能够监视到方圆十里的动静,不致让敌人杀个措手不及。   

  众人正在用午膳,突然听得一声响亮的口哨。这是叶大飞发出的示警。众人不约而同地抽出长刀,不待吩咐一起奔向沙丘。马杰倒是落在后面,他原以为番人经过昨日一战,非要几天才能恢复元气,想不到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待众人都上了沙丘,叶大飞往远处一指:“统领,你看!”远远地,只见几点黑影移动过来,从速度与规模上判断,都不似那群番人勇士。但这沙海中夏季少有人烟,谁又会顶着烈日行走呢?众人不敢懈怠,仍是目不转睛地注视。   

  那一行黑影近了,却是几匹骆驼,只有一个老者晃悠悠地驱驾着。马杰看清来人面目,松了口气,起身喊道:“掌柜,这么大日头进沙漠,不会是给我们送水吧?”   

  老者闻声一喜,扬了扬手,驱策着骆驼往沙丘奔来。悦耳的铃声不住响起,为这干旱的沙漠注入一丝滋润。叶大飞抹了把汗水,嘀咕道:“原来是这老贼货,空害得老子紧张一场。”   

  老掌柜从驼背上跃下,老远就跟众人打招呼:“正是给军爷们送水来了。你们走后的下午就起龙卷风,小的怕各位军爷有闪失,第二天就驾着剩下的几匹骆驼,一路追来了。”   

  马杰笑道:“掌柜原有这般热心肠,怎么在酒店中就没看出来。”众人听出首领话中的警戒,心中一凛。这掌柜一身修为莫测高深,他千里骥附而来,当然不会送水这么简单。   

  掌柜略显尴尬,道:“小的是商人,急主顾所需是应当的。况且酒肆中还有一批清水食物剩下,不如就送入沙漠,做成夏天最后一笔买卖。”他一顿,赔笑道:“当然,价格上会贵些,还请各位军爷包涵。”   

  马杰深深地望向他,笑道:“掌柜真是精明。只不知清水现在多少钱一碗?若加些蒙汗药,把我们都迷倒,到番人那儿便可以领得重赏了。”众人心中一动,不由得握紧刀柄。马杰的猜测绝非无的放矢,番人极可能力战不下,便用这般阴狠手段。   

  掌柜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番人,什么蒙汗药,军爷可要把我搅糊涂了。”   

  马杰冷笑道:“你才不糊涂呢,清水能值几个钱,能让您老冒着骄阳到沙漠上来?那群番人正好在你的酒店里打尖,事情哪会这般凑巧。”   

  掌柜笑容收起,道:“小的数十年经商,可没被人这般诋辱过。既然众位猜疑,就当我白来这趟沙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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