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浅故 青乔微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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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阳浅故 青乔微簌-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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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惊讶,转身望向方才答话的人,道:“卫勤可在?”
  “属下在!”黑暗中那人声音还是如方才答话一般谦卑。
  二皇子听到声音才算安下心来,回头嘲弄地对西济帝道:“父皇这是准备吓唬儿臣么?又或者是缓兵之计!”
  “既然如此,儿臣就不孝了!”二皇子拿起身侧的长剑,眼神狠厉地望向西济帝。方一举步,脖颈一侧就传来冰冷的刺痛。他眼瞳一缩,斜斜地看向那柄泛着寒光的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
  那人沿着长剑缓缓走了出来,长剑的寒光照出了那人的面容,二皇子骤然一讶,惊呼:“慕将军!”手中的长剑登时落地,发出细碎的响声。
  二皇子朝慕将军身后看去,卫勤正沉默地站在军队中,没有声息。他眼睛大睁,斥道:“卫勤,你竟然背叛我!”
  卫勤低眉敛目,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轻声道:“卫勤感谢殿下的知遇之恩,然而,卫勤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太子殿下!”
  
  慕将军手抚长须,吩咐道:“卫勤,将二皇子拿下。”又一掀长袍,单膝跪地,大声拜道:“臣救驾来迟,累陛下受惊,臣有罪。”
  “爱卿请起。”西济帝虚扶,又看向二皇子,几分痛心地叹道:“皇儿,朕给过你机会,你执意如此,朕也无可奈何。”
  二皇子冷哼,自嘲道:“给过我机会?父皇何曾给过我机会。我生来便是最尊贵的皇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众人皆以为我会是太子,母后更是从小让我学习帝王之术。”
  “然而,自父皇从民间带回一位女子时,所有的一切就变了。三弟方一降生,你便封他为太子。母后本就因为父皇带回一女子,气得生了病,当是时,更是怒不可遏,未消一年,便赫然长逝,这便是父皇给的机会么?”
  “若是如此,儿臣还不如自己去争取机会!”
  二皇子又看向反扣着自己双手的卫勤,冷笑道:“我唯一失败的就是识人不清,如今才会功败垂成。但是,我并不后悔。皇位之争,本就如此,胜了便是君临天下,败了不过是一条命,我认了!”
  “我唯一不服的是,父皇的偏心,事事为司空肃阳打点好,这个江山,你认准继位的帝王只有司空肃阳,我不服!”
  二皇子倔强的,带着恨意的眼神让西济帝心陡然一痛,然而,一想到茹妃的死,太子的毒,种种不舍都融为了怒。
  西济帝疲惫的摆摆手,说道:“你说朕不公,当年若不是你和皇后,太子因何会中毒。两年前,若不是你,茹妃又如何会死。”
  二皇子在西济帝说出此番话来的时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你们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么?朕不过是装糊涂。”西济帝觉得心累极了,这帝王之位,注定了孤寂,注定了有许多无可奈,他倦倦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些朕都不追究了。将二皇子带下去,关进宗人府。”
  
  西济帝卧在寝宫,微闭起双眼,心内叹息,如儿,你看见了么?朕终于为阳儿扫清了所有的障碍,我们的孩子,总算可以无后顾之忧的站于众人之上了。
  黑暗中似乎能看见当年站在桃花林地那位身穿绯色长裙的女子,女子回眸一笑,桃花顿失颜色,妙音缱绻,叫人一见难忘。
  他拨开桃枝,眼中满是惊艳,像个毛头小儿一般,对着女子道:“姑娘莫不是桃花仙子,要不怎会入了这桃花林。”
  女子掩着唇笑,嗤道:“呆子。”
  他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再看那女子。
  女子手执花枝,桃花竟似有生命一般簌簌落下,迷离了整个桃林。
  她对他灿然一笑,他就困在了她的笑容中一生,从此再也看不见世间颜色。她对他轻唤一生,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呆子,为她呆了一生。
  西济帝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幻想终成碎片,再也看不见佳人的影子。空落落的宫殿只闻风声,再无记忆中的那个影子,他叹息。
  如儿,你且再等我几日,待阳儿登上皇位之时,便是你我二人重见之日。
  
  史书记载:西济延和二十七年九月十二日,夜,二皇子逼宫,慕将军千里救驾,终解宫闱之祸。皇上下旨二皇子大逆不道,剥夺其皇子封号,至此幽禁一生。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回京路途坎坷多
  延和二十七年九月十二日晨,丹麓山峦,司空肃阳负手注视逐渐升起的朝阳,缓缓舒气。
  “就在这几日?”司空肃阳未曾转身,问道。
  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禀太子殿下,近日京城禁卫军调动异常频繁,然这几日京中平静得很,属下猜测应是这几日了,且陛下也曾如此吩咐过属下,故而属下连夜赶至丹麓山,不知太子殿下如何处理?”
  
  山顶上朝阳升起时,山风颇大,吹得司空肃阳的衣袖猎猎作响,他仰首望向云雾飘渺的丹麓山,思绪不断。
  虽然京城这段时日异常平静,然丹麓山可不平静,才来丹麓山的第三日就遭到此刻袭击,他原不当回事,只当是二皇子像刺探虚实,如今,却觉得是巨大的麻烦。
  自来丹麓山第三日起,几乎隔一日就会有刺客行刺他,而且出手越发的狠辣,大有以命相搏的趋势,令他不得不重视。
  虽每次都打退了刺客,可丹麓山毕竟不是太子府,跟随的从人毕竟不多,何况经由几次的袭击,从人的伤亡也颇重。若再这样下去,自己也不一定能抵抗得住,看来,只能回京了。
  
  “吩咐下去,收拾马车,今日回京!”司空肃阳沉声吩咐。
  “是,属下遵命。”一转眼,身后的仆人便消失了。
  
  青乔才睡醒走近大堂,便看见下人们行色匆匆,各自在收拾行李,她不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太子妃,太子吩咐,今个回京,叫下人们收拾好行李,即刻出发。”婢女乖巧的回答,然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
  青乔摆摆手,让她离开了。独自回到房中,见绿落也在快速的收拾,倒是比其他人速度都快,不过小半晌功夫就将收拾好了东西。
  待看见青乔后,笑道:“太子妃,奴婢已经将行李都放在马车上了,方才还听见太子吩咐,说要女眷快些上马车,侧妃娘娘似是已经上了马车,太子妃,您也快些去罢!”
  青乔心想,来丹麓山的时候倒是闲适极了,如今,这般着急,是京中有变么?又联想起那日夜里,听到太子和下人的对话,而且这几日,丹麓山的别院也并不安生,定是二皇子有叛乱之心,太子匆匆而去,也是有一定道理的,遂快步出了房门。
  
  司空肃阳皱着眉看着别院大门,待看见那抹碧色的身影出来时,方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几步,伸出手来,握住那双纤细的手后,他道:“上车罢!”
  青乔点点头,提步上了马车,良久不见司空肃阳上车,遂掀开车帘,正好看见司空肃阳表情凝重地望着车帘,眼神中似有挣扎之色,待触到她的目光时忙转过头去,负着手,表情终是恢复了正常。
  青乔不知他为何这般表情,只当是他在忧心京中形式,问道:“太子不上车么?”
  司空肃阳抬眸看她,见她目露关切,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缓缓凝视着她的眼眸,回道:“青乔……你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未办完,待办好一切,我再追上你。”
  青乔不疑有他,只当他确有事情未办好,乖顺地应道:“好!”,又见后方的马车也已经装好,正是慕霏坐得那辆,遂问:“……慕霏也和我提前走?”
  司空肃阳抿了抿唇,道:“是,她和你一起。”
  青乔抬眸笑了笑,“莫这幅表情,我定不与她争吵,况且我和她分坐两辆马车,也吵不起来,你便放心好了。”还向他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司空肃阳垂眸,过了一会方道:“是,我知道你一向善解人意。如此,一路顺风。”
  青乔点头,合上车帘,对车夫吩咐道:“走罢!”
  司空肃阳凝视着绝尘而去的马车,默然不语,忽然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臂,他回头看向那道红色的身影,眼眸顿深,拨开那人的手,高声对下人吩咐,“走另一条路。”
  
  青乔微微侧卧在马车里,少了司空肃阳,整个马车都显得宽阔极了,她甚至可以仰躺在里面,不过她毕竟是太子妃,若叫下人看见了,定会失了礼数,遂只侧躺着,然马车摇摇缓缓,倒叫人有了睡意。
  她的上眼皮禁不住往下掉,模糊中竟然入了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猛地一颠簸,青乔的脑袋砸到了马车内壁,她痛呼了一声,坐起了身,正待骂一骂驾车之人。
  忽见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那人一脸鲜血,呼吸沉重,嘱咐道:“太子妃千万不要出马车,属下定会护太子妃周全。”说罢,那人就离开了,顿时厮杀声响了起来。
  青乔一愣,登时明白过来了,是刺客。
  她小心地掀开车帘一角,见马车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虽然仆人们拼死奋战,可战局的强弱一下子便能看出来。黑衣人下手狠戾,刀刀致命,眼见太子府的守卫越来越少。
  这时,一个黑衣人也飞身而下,直往青乔这边来。
  她再也不能坐以待毙,忽的从马车中飞身而下,随手拿起了地上的长剑,加入了战局。
  那黑衣人眼神一凛,又往马车里面看了看,待只发现她一人时,眼中狰狞,怒喝:“太子不在,既如此,统统格杀不论!”
  
  太子府的仆人见青乔出了马车,大喝一声:“保护太子妃!”
  虽然黑衣人未找到太子,但明显的发现了青乔的价值,纷纷地将刀举向她。
  青乔皱眉,以剑相抵,刀剑发出强烈的声响,震得青乔的手一麻,她稳了稳心神,执剑向前刺,然而终究实力悬殊,对方人数多,她的刀剑功夫也不到家,根本就打不过。
  眼见一把刀劈了下来,她瞪大了眼睛,隔手一挡,总算险险地躲过去了,太子府的守卫见青乔有险,纷纷上来助阵,总算让青乔松了一口气。
  青乔觉得不对,这么久的激战,为何慕霏还未从马车上下来,莫非已经遭了不测。想及此,她也不顾与慕霏的不和,忙飞身到慕霏坐的马车,掀开车帘,大喊一声:“慕霏!”
  然车内的场景让她惊讶不已,马车当中只有简单的行李,毫无一人。
  青乔委实想不明白,脑中最后出现的场景就是司空肃阳抿唇的回答:“是,她和你一起。”
  慕霏和她在一起?为何现在她的马车空空如也,而自己愿意一笑泯恩仇,不顾自身安危,来救她,可眼前的场景,叫她如何能相信。
  “青乔……你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未办完,待办好一切,我再追上你。”
  追上她,究竟是追上她,还是放弃她。
  她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太子重视,但看在她名义上还是东陌和亲郡主的份上,至少他不会轻待她。可是如今为何要弃了她?
  若是他能如实告诉她,要她为诱饵,兴许自己还能忍痛接受。最怕的不是被别人丢弃,而是被人毫无所告的丢弃,让她连准备都来不及。
  顿时悲从中来,眼中也有了泪意,心神微松,她也忘了防范。
  耳旁响起了守卫的喊声:“太子妃,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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