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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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白马指天下- 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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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少将,不可起身啊!”从帐外进来的两名侍卫将萧允按回榻上。
  “你们守好萧少将,不能让他下榻!”
  “是。”
  “大人,大人!”
  夏轻尘不忍地闭了闭眼,轻轻一甩袖子,出了帐篷。
  ***********************
  东南官道,中州与永州交界之处,张之敏负伤骑马,急急狂奔,而背后追兵却是穷追不舍。数度受伤,连日狂奔,张之敏气空力虚,人倦马乏。背上箭矢虽已斩断,但嵌在身体里的箭尖,却时刻刺入皮肉,伤口血流不止。潮湿的血染透他全身衣衫,也染红了□战马。
  “张之敏,下马投降,让你死得痛快。”背后追兵高喝。
  “想我死……呼……难……”张之敏咬紧牙关咕哝着,扬手挥鞭,沿着官道一旁的小路猛冲而下。
  “哼,跑小路就逃得了吗!”
  疾奔穿过迂回坎坷的山林道,再上土路。张之敏眼前早已模糊一片,□训练有素的战马也已口吐白沫。所幸追兵也是一路未停,眼看他在前面,却赶不上他的脚程。慢追紧追又过了半日,张之敏勒马走进一片竹林。此时战马已无力再跑,四蹄一软,累死当场。
  “啊……起来,起来呀……”张之敏重重被抛在地上,猛扯着马的缰绳“就到了,就要到了……你起来……呃……”
  重创之下,再吐鲜血。然而追兵已至眼前。本能驱使,他抛下一切,连滚带爬地往树林里逃去。此时追兵也下马入林,如瓮中捉鳖,不急着抓他,反而于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张之敏,这回看你还往哪儿逃。”
  “追得我们兄弟这么苦,死也要先折磨折磨你。”
  “鬼手神针的传人,哪有这么容易……就死……”张之敏咬牙迈步,趔趄穿过树林,终于不支倒地。前方豁然开朗的空地上,一处静谧朴素的药堂就在前方。
  药汤褐色的漆门紧闭着,门前廊柱两幅门联:问生断死阎王判,神针手下无死人,上楣额匾:养生馆。
  “哈哈哈哈……这小子逃命倒不糊涂。受了伤还想着来看大夫。怎么的?想治好了伤接着跑?”
  “张之敏,你还以为我们会留着你的命,等你从里面出来呀?”
  张之敏不顾身后,奋力爬到养生馆门前,使劲用手拍着门板:
  “快……快……师兄,开门啊……”
  “哈哈哈哈……张之敏,别做挣扎了,乖乖受死吧!”身后之人抽出腰刀,得意地笑着上前。
  张之敏视线模糊中看着刀光逼近,使出最后一丝气力,仰天大吼:
  “要死人了——”
  “哈哈哈,张太医,这是在下听过的,最好笑的死前哀号,啊——”
  手起刀落一瞬,一枚金针自门缝中射出,追兵侍卫手中的刀被重重弹开。
  “是谁这么厚脸皮,敢死在我的门前?”一声笑问,养生馆门户大开,一名年轻的郎中,手持阴阳纸扇,款款迈出门来。
  “师兄,救命……呃……”张之敏口喷鲜血,倒地昏聩。
  “嗯?”年轻郎中脸色一变,眨眼之间,已举步上前,一把提起张之敏。长指轻弹,数枚金针打入张之敏体,本已昏死的张之敏,又重新醒了过来:
  “哈哈,我没去打你,你自己送上门来讨打。”年轻郎中戳了戳他脏兮兮的脸。
  “师兄,救我……”
  “你怎么了?你又没死我救你做什么?”年轻郎用扇子扇扇他。
  “你……你再不出来,我就被人砍死了。”
  “啊哈?”年轻郎中扭头一看“哎呀呀,你这个蠢材!竟然被这种下三滥打败,你真是丢尽了神针传人的脸呐!”
  “一个下三滥无所惧,一千个就未必了……呃……”
  “臭小子,敢骂爷爷,两个一起去死啦——”追兵侍卫大喝一声,提刀砍上。
  “蠢材,你惹的麻烦,怎样办?”
  “一个不能留……”
  “哎呀,养生堂前怎能死人啊……”年轻郎中扇一挥,数枚金针应手射出。养生堂前所有追兵,在无声之中,金针透胸,当场定在原地“好了,这下就不会坏了规矩。童儿——”
  年轻郎中一回头,门内跑出两名学徒。
  “将这些人搬到后院解剖房,洗洗干净等着活剖。”
  “是。”
  “先医你这只死猪。”年轻郎中身一低,将张之敏抱起来,快步进了养生馆。
  百里官道,密林之外,夏轻尘身骑白马,与君明正对面而峙。身侧君愉吊在树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昏不醒。
  “夏无尘,放开我儿!”君明正骑在马上沉喝。
  “想救他,拿命来换!”夏轻尘出手一剑刺入君愉腹部。
  “呃啊……”疼痛之下,原已昏迷的人又再度醒来。
  “愉儿!”
  “怎样,你是自行了断,还是等我先剐了他,再收拾你!”反手抽剑,一股鲜血自君愉腹部涌出。
  “夏无尘,你自寻死路,给我杀!”君明正剑一挥,身后部众欲一拥而上。
  “凭现在的你吗?”夏轻尘脸色一沉,身后树林之中,赫然出现满布整片树林的弓箭手。领头军统打着邱字大旗,正是厢军总统领邱校卢。
  “厢军总师,怎会这么快!”君明正脸色大变。
  “不投降,我就割了你们君家的子孙根!”夏轻尘面如冰霜,无情一件,刺入君愉大腿根部。
  “啊——”君愉顿时面如死灰。
  “愉儿!”
  “呼……呼……”君愉感受着腿上滚烫的血液,惊魂未定地看着没入自己大腿的剑,惊心地确认自己□依旧还在,登时全身虚脱。
  “君愉”染血的剑尖挑起他的下巴“怕了吗?阉了你就让你怕成这样,杀了你又如何?”
  “侯爷……为何留手?”君愉脸色苍白地问。
  “留手?你竟然以为我在对你留手?”夏轻尘冷笑道“我要让你尝尝绝望的感觉,那八十四名村人死前的恐惧与痛苦,我要让你一遍一遍地尝回来。至于你这子孙根”夏轻尘拔出剑来轻轻戳了他胯间两下“留到回京城,请最好的侩子手,用八十四刀把它给片了,如何?”
  “夏无尘!你敢碰我儿一根寒毛,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父帅!”君愉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来“放弃吧!”
  “愉儿!你说什么!别怕,为父这就来救你!”
  “父帅,大势已去,你还看不出来吗!”君愉痛苦地闭上眼,朝夏轻尘低下头去“夏侯爷,末将甘愿同父帅一起领罪,任凭侯爷处置,请侯爷网开一面,饶了末将家中眷小……”
  “住口!饶了你家中眷小?当日在汴州,你可曾饶了那些村民的家小!”夏轻尘怒火攻心,胸口掌伤痛再痛,手抓衣襟身体一滞。君明正看准一丝破绽,提剑直上,直指夏轻尘心窝。
  “父帅不可啊——”
  “放箭!”邱校卢一声令下,林中弓箭手箭矢齐发,君明正手下顿时死伤一片。
  “众人保护侯爷!”厢军一拥而上,将夏轻尘护在身后。
  为救爱子,君明正单枪匹马,杀入重围。眼看再前一步就可以搭救爱子,不料一把利剑已横上了君愉的咽喉。
  “愉儿!”
  “父帅,为了弟弟,收手吧……”
  “君明正,还不受降!”见君明正仍不伏诛,夏轻尘眼一眯,一剑刺入君愉肋下。
  “嗯!”
  “住手!”君明正大喝一声,看看身周密密麻麻的士兵,重叹一声:
  “侯爷,君明正自知有罪,任凭侯爷处置,请侯爷看在君家将士为朝廷效力多年的份上,饶君某麾下将士的性命,留君家一条香火……”
  “你家中还有稚子一名,他确实无辜,只要你随本侯回京受审,供出背后主使者。本侯便答应你,在主上面前,力保无辜者的性命。”
  “谢侯爷……”君明正手一松,宝剑落地,自己瞬间被冲上的厢军拿下。
  “父帅,儿不孝……”
  “尔等还不弃械投降?”夏轻尘有些支撑不住地看着面前的君家部众,后者踌躇片刻,无奈放下手中兵器
  “副将以上军士全部拿下,押解回京。其余部众暂由厢军统管,有异心者,杀无赦。”
  “是。”
  “邱统领。”夏轻尘看向身旁。
  “属下在。”
  “你带总师人马押着君家父子返回州府,汇合国舅与萧允,先解初夏之困。让沈明玉火速将实情秘报上京。”
  “属下遵命。”
  “其余分部人马,随本侯南下,解落魂口之围。”
  “侯爷,请容属下随行,保护侯爷安全。”
  “不用。君家父子此罪非同小可,必须严加看管,除了防他麾下将士趁机起变,还要防他二人畏罪自尽。我要你,亲自派专人,日夜看守。”
  “是!”
  “剩下的人听命,速整队形。领路官带路,打起旗号来,随本侯南下!”夏轻尘勒转马头,带着大队人马转向南方。
  “恭送侯爷——”
  *************************
  雍津城东,男王府内。太医令张翎带着太医院的小太监,提着药箱,小心翼翼地跟在领路侍女的后面,进了皌连琨的卧房。
  皌连琨披着蝉翼薄纱的睡袍,闭眼斜倚在卿纱账内,爱抚着趴在膝下的宁儿,浮起在嘴边的笑优雅而慵懒。
  “王爷,张太医来了。”
  “嗯……”
  “臣张翎,拜见王爷。”
  “张太医免礼。”
  “本王近来时常心口闷,吃了药也不好,所以只好劳累张太医跑一趟。”
  “分内之事,不敢言累。请容臣为王爷诊脉。”
  “嗯……”皌连琨动了动身子,宁儿识相地爬起来,升起帘子。
  张翎进前跪下,将一方白巾盖在皌连琨伸出的手腕上,搭指上去。诊查片刻,忽然面露狐疑:
  “嗯?”
  “如何?”
  “这……王爷脉相平稳,面色柔和,臣并未诊出什么疾病啊……”
  “张太医,本王不舒服,你却说本王没有病?”
  “臣不敢……王爷此症,恐非疾病所致,也许……是心疾……”
  “哦?”皌连琨眯起眼睛“这心疾,张太医能治好吗?”
  “这个……”
  “可本王倒认为,近来这些个烦心事情,应当和张太医好好聊聊。”
  “臣……不敢……”
  “张翎——”皌连琨脸一沉“身为太医院首席掌令,当知皇室血统的纯正是何等重要的大事。”
  “臣惶恐。不知王爷此话何意……”
  “皇后所怀龙胎,前些日子,到底怎么了?”
  “回王爷,皇后娘娘因为年轻,又怀的是头胎,因而时有不适。”
  “时有不适?可本王怎么听说,那日皇后崩血不止啊?”
  “这……”张翎心里一惊“王爷从何处听来这样的谣传?”
  “谣传?是吗……哈,原来是谣传,既然如此,本王这心闷就好了大半了。”皌连琨笑道“要知道,混淆龙种和谋反一样,是诛连的大罪。”
  “臣惶恐……”
  “嗯……”皌连琨慵懒地摆了摆手,一旁婢女上前说道:
  “有劳张大人,请大人随我到外间开方子去。”
  “王爷保重。臣告退。”
  张翎退出之后,宁儿重新放下帘子。猫儿一般乖巧地爬上床去,重新缩在皌连琨身旁。这时,屋内屏风后走出一个人影,慢慢立定在榻前。
  “王爷,张翎满口胡言。那日奴婢就在跟前,亲眼看着龙种险些不保。照皇后现在的情形,定是撑不到诞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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