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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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逃-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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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自己判断错了……下文不读,他已知道了,是极其残酷的内容:她伙同邢怀良向王淑荣伸出罪恶之手。
  

第十五章 杀机四伏(7)
“唉!”他身子仰靠在沙发上,呆望石膏装饰的天棚。他情绪低落时,就这样呆望天棚,白色天棚慢慢变幻成记忆的天空,有时晴空万里;有时烟雨蒙蒙;有时云块堆积被风吹碎,星般地坠落……
  ——某年。夏。傍晚。
  长岭二十中学校操场,夏璐和洪天震打羽毛球。
  夏璐忽然哎哟一声,扔掉球拍蹲下来。
  洪天震从球网下钻过来:“怎么啦?”
  夏璐一条腿拘挛,她撩起裙子,手按在痉挛部位,痛苦呻吟。
  洪天震急得直搓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夏璐喊道:“快帮我,捏腿……”
  洪天震迟疑,目光呆落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夏璐瞋目叱之、叱责:“天震你封建!”
  洪天震伏下身,双手掐住她蜷曲不能伸直、葱根般的腿,双目紧闭,头极力转向一边。
  夏璐又气又恼:“我不是毛毛虫,我不是癞蛤蟆!”
  洪天震不敢睁开眼睛看她……
  ——某年。夏家。夏璐卧室。
  洪天震背上书包:“我回家了。”
  夏璐跑去关门,背靠着堵着门,眼睛里透出渴望……
  洪天震明白她的暗示,精神颠倒错乱……
  夏璐两颊绯红,嗫嚅:“吻、吻……吻我!”
  洪天震紧张、喘吁:“我,我不敢。”
  夏璐小声地:“我让的。”
  洪天震蹑手蹑脚上前,书包从背部滑落……
  ……记忆的天空风云变幻着,洪天震觉得鼻翼处凉丝丝的,他知道自己怎么啦,用手掌抹了抹。
  4
  蒙蒙的细雨飘洒,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
  她抱着只枕头,薏苡坚硬而光滑的果实作瓤装的枕头有点凉,隔着睡衣,她胸前感觉到了丝丝凉意。那棵今年枝叶格外繁茂的钻天杨荫蔽了卧室的窗户,她有一种身置落雨林间湿冷的感觉。房间空荡荡,空荡得让人可怕。她在此时此刻想他,给他打电话,他说今晚不行,明天或后天晚间一定过来。
  她知道今夜又是自己孤零零在静谧空旷的房子里,只有枕头作伴。因此紧紧抱着它。枕头纯情月亮般地伴着她,有许多话向它倾述:
  “喂,你在听吗?你该听我对你说。哦,我知道你在听。其实你什么都看见了。”
  “他们两人,你喜欢哪一个,橡皮?承剑?也许你都喜欢,也许你都厌恶,你没对我说过。对,我没问过你。”
  “人生是娱乐,这样说你听不懂。我们的夜晚,你目睹了我们有趣的事。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你看到那一时刻那件事。”
  “橡皮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是他最先迷上了我……是他使我结束了卖笑的生涯,有了一个温馨的小巢……结识你就从小巢开始。那时我们都很年轻,彼此互相需要……你明白吗?这就是激情、浪漫、潇洒!”
  “你记得橡皮经常放在嘴边的话吧,他说我们是先做爱,后恋爱。一部老电影里的台词是先结婚后恋爱,橡皮八成给攥改了。”
  “是吧,你为他帮我戒烟的事感到十分惊异。我们的方法空前绝后?假若好意思说出口,我大声疾呼戒毒者采用此种方法,特别是青春男女,性爱同毒品作战,性爱一定能赢,我们的事证明了性爱是最有效的解毒药!”
  夜晚愈加灰暗,雨点敲击树叶的声音如簌簌落泪。她感到窗外正落雪,积雪渐渐掩埋楼房和整座城市。她猝然停止对枕头的倾诉,寒冷没能阻止思绪,它如风般地侵袭。
  那夜,杨树筛下的月光在卧室飘舞。
  “在如水的月光中死去一定很美好!”她的眼睛像落到深水里一颗珠子般地煜煜放光,她兴奋地说道,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这样想?”他怪讶,问。
  “人活着不能永远呆在一起不分离,只有死可以永远在一起。”她忧伤地说。
  他听出她话中埋得深深的东西。他说:“橡皮已经死了,但我们俩还是不能太公开、张扬……你虽整了容,名字也改了,可是你记录在案,多双警察的眼睛盯着我。萧萧你想想,我们这个时候……容易露出破绽。”
  

第十五章 杀机四伏(8)
“我不是急不可待,也不是非要那个形式。唉,快30岁的人了,先后和两个男人同床共枕,没名没分的。”她声音发涩,“我总想回趟老家,带丈夫回去,我爸我妈快黄土埋到脖梗的人啦,他们见我成了家也闭眼了。”
  “回哲里木盟?还是回湖南呢?”
  她一时语塞了,哲里木盟是她的老家,确切说是冯萧萧的老家,湖南是刘稚菲的家乡,现在她们俩不仅仅是互换了身份证,技术高超的医生给她们互换了脸皮,真的刘稚菲为躲避拈花惹草、窃玉偷香的丈夫的纠缠,反正她自己说的,真实情况天知道。冯萧萧为躲避警察,她才变成刘稚菲。
  “回到老家又怎么样?你已面目全非,父母还能认出你吗?一旦你整容的消息被长岭警方探知,查清你的来龙去脉很容易,拿你的过去治你的罪,轻不了啊。你明白吗,萧萧?”
  “唉,带着假面,命运注定我这一辈子孤雁一只,独飞世上……”她叹息着,止不住眼泪,唏嘘道:“没有一个亲人……”
  “难道,我不是你的亲人?”他用真诚的表白,排解她的痛苦,“不能让你再过孤独的生活了,不,永远不。没办结婚手续你心里不踏实?”
  “我咋能那么想呢?”
  “想也正常,搁我也这么想。”他劝慰道:“萧萧你牢记我的话,你幽囚的日子即将过去……我正做一件事,需要一些时间,但不会太久,等那件事做完,我们到靠近海岸的地方,最理想是渔村,买幢房子……”
  “再生个小孩。”她在未来生活图景上点厾一笔。
  “我们购艘小游艇,我们一起出海,忘掉世间的一切一切烦恼。萧萧,你不是很喜欢海吗?”
  “坐在船头……我想,承剑你猜猜我坐在床头想干什么?”海风轻轻吹来,她眼睛闪着神秘的亮光。
  “想干……”他用手指做了个直白的动作。
  “错!我洗脚。”
  “你到大海里洗脚?”
  “水宽绰呀!”
  “宽绰,浩瀚海洋里洗一双女人脚丫子……”
  他们拊掌大笑。他抑扬顿挫地吟咏:“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哎呀!你说我是只大鹅……”
  细雨蒙蒙的夜晚,蜷缩床间的冯萧萧,高傲的向天歌的鹅倒不像,倒酷似一只落汤的鸡,疲}呆呆的像只瘟鸡。雨似乎小了些,敲打树叶也没那么急促响亮,闷闷地如落在枯叶上。
  “他在做什么事呢?”她抱紧枕头,声若游丝般地轻悄。
  5
  一个杀人计划在开往科尔沁的轿车上阴谋完整,保时捷车由孟志惠驾驶,邢怀良衰惫在座椅上,双目无神,忧心忡忡,不时轻声叹息。
  “邢总,您心里有事?”孟志惠试探问。
  “我那点魇心的事,你最清楚了。”
  “她又闹啦?”
  “升级喽,雇私人侦探调查我。”邢怀良把夏璐雇用黄承剑调查他和柏小燕的事情学说一遍。然后说,“他们搞到了把柄,足以让我丢尽脸面的照片。”
  孟志惠从邢怀良的口气判断出照片的重量,私人侦探采取偷拍手段他也略知一二,“针孔”幽灵般地无所不在,防不胜防,给人们生活带来恐慌。假若私人侦探在邢怀良和柏小燕幽会的地方,偷拍偷录了生动的场面,那就麻烦了。他因没亲眼见到那照片,确定不了照片有多大的破坏力——指对邢怀良名誉而言。他问:“您亲眼见到照片了?”
  “嘿,差点儿没气死我。”邢怀良这样说即绕过难以启齿的照片内容,又婉转而得体地说明白了。
  “哪家调查所整的?”孟志惠凶恶起来,“不想活了?胆子恁大!”
  “这与私人侦探无干。”邢怀良面容暗淡,“志惠,你想想她拿到那些照片,是怎样对待我的?”
  孟志惠思忖,他望望邢怀良,在他颓丧的神情里找到了答案。他说:“大哭大闹一场,逼你认错儿,写保证书什么的。”
  

第十五章 杀机四伏(9)
“你把她看简单了,我们同床共枕两年,加上秘密来往的日子,小三年了吧?我竟没看透她。嗬,她城府很深。”
  孟志惠仔细听着他要说的下文,他手疾眼快地减了一档,前面一乡下女子模样的人横穿油漆路。女子漫不经心地从轿车前走过去,莫名其妙地揉揉前胸的凸起处,两道目光从朽树窟窿里射出一般,没任何内容。
  “她将照片交给我,面带微笑,心平气和。”
  “挺风度的。”孟志惠略感惊讶。“她这筐里装得是什么菜?”
  “说她城府就在这里。她在我面前表现出大度,胸襟开阔,宽容得真叫你心里甜津津的感动,可背地里极其狞恶。她雇人将照片交给小燕,威胁恐吓她马上离开我,你说说,这女人。”
  “够狐狸的。”他低声问:“您打算?”
  “唉,我左右为难。”他现出素日少有的优柔寡断。
  “您太心慈,邢总,养虎遗患啊!”
  “你说咋办?”
  “我提几回你就是不点头,趁事情还是蝌蚪……”
  “什么蝌蚪?”他打断他的话。
  “没变成蛤蟆的还带有长尾巴的蝌蚪。”
  “谁还不知道什么是蝌蚪。我问你蝌蚪指的是什么?”
  “我是说趁她刚把证据弄到手,还没大面积扩散流行。咔嚓,根喽(彻底)。省你再伤脑筋。”
  “我怕失手,那可就……”
  “咔嚓,根喽。”孟志惠又重复一遍那句话。
  “公安最近把医院的案子破了,袁凤阁也逮了,志惠,我最近老心慌,总像不落地似的。”邢怀良担忧道:“袁凤阁的嘴稳吗?”
  “您放心,我量他也不敢胡说。”孟志惠拍拍胸脯,说,“天衣无缝。”
  两年前,为尽快害死王淑荣,孟志惠替邢怀良找过袁凤阁,邢怀良不便出面。尤其开具王淑荣死亡证明,孟志惠又请袁凤阁帮的忙。
  “市刑警支队的洪天震你认得吧?”
  “听说过,破案有一套。”
  “袁凤阁没进去前,对我说洪天震不止一次找过他,了解王淑荣死亡情况。志惠,警方是不是盯上我们了?”
  “都是王淑荣她老爹王子良闹腾的。一年前他到处上访告状,又是离休干部,又是什么代表,有关部门能不重视?”孟志惠说,“洪天震和夏璐是同学。”
  “噢?”
  “我也是二十中学毕业的,比他们大两年级,算是校友吧。据我所知,他们相处超越同学界线,早恋或初恋吧。后来,我们的体育老师……”孟志惠见他眉头颦蹙,觉得自己话说多了,就此打住。
  “说,你怎么不说?”
  “我是说有了这一层关系,他洪天震……”孟志惠说有了这段情,那件事查到头追到尖,最后到夏璐身上,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初夏的乡间公路上,一个人就是这样揣度他不十分熟悉的刑警的。他说,“这件事交给我吧。”
  “咱俩的关系人人知道,你不能亲自动手,那样易露出马脚。汲取卢全章的教训吧。”邢怀良目光自然比孟志惠卓远许多。
  “我想找关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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