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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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藏-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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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不时蹿出火星的火炉。她的脸色逐渐红润开来,就连身子也好像膨胀了起来。大概是由于起得过早,她不断打着哈欠,还向火炉中大口大口地吐着痰。
  这时,客厅左侧靠近卧室的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陈轩然一脸兴奋地来到了客厅。陈轩然一见到那位坐在长沙发上有几分面熟的女人,一下子泄了气,脸上激动的情绪一扫而空。女人也已经看见了他。两人微笑着互相打了个招呼后,陈轩然就坐在于子劲的身旁,耷拉着脑袋,显得委靡不振。
  客厅内一片静默,好像没有人打算打破沉寂。陈轩然起身打开了一扇窗户,女人转过头去,用一种奇特的眼神注视着他的这一举动,接着微微叹了口气。于子劲偷偷笑了笑,他大概已猜出了老人叹息的原因。他曾经听搭档说过,陈轩然的爸妈当初托人为他介绍过一个女友,他却痴情于局里一个漂亮的女警,自然,这门亲事就没有了下文。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可能就是那个女孩的母亲,听说这个老太婆的女儿是个私企老板,也不知道陈轩然现在有无悔意。当陈轩然坐回原处后,两人仓促地对视了一眼。于子劲确信自己的推断没错。
  于子劲因过于激动,始终坐立不安,而陈轩然始终提不起精神,目光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屑。
  “其实,我今天来……”女人终于说话了,她一开口就让听者感到吃惊,“绝不是来取什么东西的,这显然是你们的一个小小圈套。不过,我认为将‘陈轩然’改成‘王轩然’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措。我确实知道一些你们感兴趣的事,所以,我就来了。老实说,虽然张禹玲是我的房客,但我也不知道张禹玲现在在哪里,也许根本没人知道她在哪里。”
  “什么,她是你的房客?”于子劲明显吃惊不小。
  “没错,她确实是我的房客。”女人轻描淡写,“要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向你们说她的情况,难不成你还认为我是她母亲?”
  于子劲用手捂着嘴轻轻笑了笑。他斜视了一下同伴,陈轩然对这个女人的开场白好像并未显出太大的兴趣,他将脑袋歪过一侧,眯着眼睛,准备继续寻觅他的梦中情人。于子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非但没有理睬,还将眼皮垂得更低了。于子劲摇了摇头,揉搓着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说话者。
  女人用一只手来回轻轻捶打着膝盖,接着说道:“其实,我对那起可怕的凶杀案一点也不了解,我的意思是,我也是个旁观者,我这么一大早赶到这里,只是想阐述一下我的一些想法,希望这对你们有所帮助。禹玲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她是不会前来的。而我却不同,因为我已经说过了,我完全与此事无关。我的直觉告诉我,禹玲被那个杀人凶手陷害了,自己却不知道,你们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第四章 女房东(3)
“我们……”于子劲勉强地笑了笑,“我们的想法还不成熟。”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是的,作为警察,在案情还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之前,我们不能随意下结论。”
  “这倒像句真话,得了,我还是来说说我所知道的吧。”
  她果然详细地说起了那个信封上所提到的那个女人的一些事。一开头,她就用丰富的辞藻描绘了一番张禹玲的美貌。虽然两个警察通过各种途径已对这个神秘女人的相貌有所了解,然而听她这么一说,感到更加真实了。陈轩然已经不再昏昏欲睡了,他眼放光彩、神情激动、精力集中。
  女房东看出这两个青年已被她的话深深吸引住了,也显得非常兴奋。她在喝了一大口水后,又说道:“我是一个寡妇,我的住处离这里并不远。两年前,我同还没有去世的丈夫花了三万块钱,将临街的几间老屋拆掉,修了一幢三层的楼房。为了尽快完工,二楼以上的墙壁大多是单层的,房顶盖的是大瓦片。不过,我特意叫工人师傅修了个天阁。房间都很简陋,因为全是用来出租的,一直都没有装修。房门与街道相隔着一条小水沟,房内有一个庭院,可停四五辆小车,但从使用到现在,从来没有停过一辆小车。如今,院子里挤满了三轮车、自行车,还堆了很多杂物。不怕你们见笑,我的两个儿子都没什么出息,媳妇也很懒散,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家老小仍以出租房屋为生。虽然小女儿在省城开了个小工厂,但她也过得好不到哪儿去,对家里的照顾相当有限。”
  “阿姨,请你拣主要的说,好吗?”于子劲非常客气地提醒道。
  “好的,马上就说到正题上来了。”女房东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被别人打断而感到不快,“房客很多,这是因为我的租金便宜,而且我这个人非常好相处……这些人大多是收入不高的打工者,不过,也有一两个不可小瞧的大角色。几个月前,我这里就搬来了一位擅长写言情小说的作家,自称一凡,他与在这里住了大半年的一位长发披肩,蓄着八字胡,身材瘦长的画家成了邻居。他们时常在一块儿探讨艺术领域的高深话题,有时会谈论到凌晨两三点,可见他们对艺术的热爱。但是,他们都很穷,向他们收房租,就像向他们索要身家性命一样。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对他们的难处很是理解。我认为迟一些交房租也无所谓,只是觉得他们有时是在糟蹋艺术。对艺术我也是知道一二的,我的文化功底绝不会使我胡说八道。说句实在话,要不是因为当年家庭成分不好,我可能已成为一个著名的艺术家,哪里还用得着向他人收取房租?”
  女房东说到这里,向火炉中吹了一口气,微皱的嘴角滑过一丝惨淡的笑意。于子劲瞅了一眼女房东放在火炉边缘的白皙的手指,似乎看到了这十根手指在火光下慢慢现出与生俱来的玩弄艺术的迹象。于子劲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他侧身望了望搭档,发现陈轩然也在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女房东的一举一动。
  过了不到两分钟,女房东又讲道:“禹玲从来都是按时交房租的,就冲这一点,我对这个美丽的女孩产生了好感。她是今年六月份才搬来住的,从这个女孩朴素的穿着、恬静脱俗的气质,就可看出她与别人很不同。这一点我慢慢讲给你们听。一个多星期前,我就看到你们登在报上的那则启事,我一直没来,并不是畏惧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个女孩跑哪里去了,更不知道她是否得知此事。现在看来,她并没有看见这则启事。她不喜欢看报纸,却对书情有独钟。她住处的写字台上堆满了书,有一些已经发黄,甚至发霉了,但她依然舍不得丢弃。禹玲算不上一位历史学家或考古学家,却对古书如此嗜好,这在年轻人中是很少见的。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刚才提到过她不爱看报,但有一次我站在她屋子门口,无意中瞧见床边大衣柜下一个半开的箱子里塞满了旧报纸……希望这不是一件怪事。”

第四章 女房东(4)
“我看确实有些奇怪,但说不定这只是她的一个生活习惯罢了。”于子劲说道,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说得没错,我们都不该为这么小的一桩事大惊小怪。不过,下面我要谈的事情就不可能不让你们感到吃惊了。”女房东吐了一口痰,又喝了一大口水。于子劲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温水瓶,为那个沾满女房东唇印的杯子倒满了水。女房东笑了笑,但笑容并不慈祥。
  “那太好了,越惊奇的事情,我们越感兴趣。”于子劲无意间望了一眼搭档,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拿出一个本子在认真地做着记录。
  “不瞒你们,我连她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女房东说道,“但绝对是正当职业,尽管我有时候也在怀疑她是不是在偷偷做那些肮脏的交易,比如说当某个有钱的男人的情妇,或者说专门拖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下水。不过,话又得说回来,如果是那样,她就不可能住在这么简陋的出租房内。有几个自以为是的小伙子试图与她做一些亲密接触,最终都扫兴而归。她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原本没什么值得多谈的,但在本月二号下午三点左右,她却仓促地离去了……”
  “请等一下,”于子劲匆忙打断女房东的话,“你说她离开的日期是本月二号,也就是十一月二号?”
  “嗯,这还用得着问吗?”女房东好像有些不高兴,“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于子劲说,“因为,第二天,也就是十一月三日凌晨,装尸体的箱子在河滩上被一个老人发现了。据法医鉴定,死者死亡时间还不到十二个小时,这说明张禹玲还是难逃作案的嫌疑。”
  女房东夸张地吁了两声,不满地瞅了于子劲一眼。“你怎么能凭空猜测呢?一个人即便具备了作案时间,也不能说明他就是犯罪嫌疑人,这是非常牵强的。”她失望地摇了摇头,“就拿你来说,谁能证明你在案发的那一时段一直在做着高尚的事情?你们这些警察在怀疑旁人的同时,是否考虑过罪犯可能就在你们的身边?在警察队伍里很难排除蛀虫的存在,这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你们头上顶着神圣的光环,但国家没有赋予你们怀疑一个普通女人的权力,除非你们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行了,不谈这些了,我还是来继续说说‘十一月二号’这个日子吧。这个日子我是不会记错的,仿佛就在昨天。那一天对我来说也是个伤感的日子。去年的这一日,我不满三岁的孙子在与他父母回乡探亲的路上,不小心从车上摔了下来,结果失去了左腿。而就在此事发生的七个月前,他的爷爷刚入土为安。哎,死神就是这样的,他一向垂青于命苦的人们,而对那些卑鄙恶俗的小人却无能为力——我再重复一次,她是那天的下午三点左右走的,临走时,她把十二月份的房租提前给了我。我当时存有一个念头:她很快就会回来。但没有想到,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仍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而这起凶杀案又无缘无故地扯上了她,所以,我非常替她担心!”
  “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于子劲说着,一边披上了外套。
  “不,你们理解不了,”女房东轻微地抽嗒了几声,“也许在你们看来,我如此担心一个房客是不可理喻的,这是因为你们确实不清楚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对我又那么尊重。我每晚都在做噩梦,梦见她被一个可怕的家伙关在一个黢黑的屋子里,身心遭到严酷的摧残,已经命悬一线了。我请求你们快去救她吧。”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哭了起来,而且哭得很伤心,一滴眼泪落进了火炉中。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章 女房东(5)
“请你不要这样,”于子劲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劝慰这个被自己的话触动情绪的女房东,“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没必要那么担忧。”
  “是啊,梦是虚的,不真实的。”陈轩然也开口劝道。
  女房东艰难地点了点头,从衣袋里摸出纸巾擦拭湿润的眼角,慢慢平静了下来,但仍抽搭不停。
  “对了,张禹玲没告诉你她要到哪儿去以及她要去办什么事吗?”于子劲温和地问道,“或许,她这次出门是为处理一些私人事务,与这桩案子毫不相干。”
  女房东侧过头来,感激并且欣慰地看了于子劲一眼,那与火光辉映的薄唇上掠过一丝同年纪不相符的媚笑。她赶忙撇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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