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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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吃一惊-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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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我对他的信赖,我才是那个不动脑子一下子就掉进唐事先布置好的圈套里的人。
  这样一想,我对唐更加气愤。而这气愤丝毫也帮不了我。我还是弄不明白唐为什么要杀那个打工妹。
  等等,我让我的思维等等,我不能因为否定唐,就否定唐的一切。唐的话里肯定有真有假,我在他精心给我摆布的语言的迷魂阵里,去伪存真。“被害的三个人中,或许只有一个是凶手想杀的人,而凶手又不想一下子就让警方抓住他的兔子尾巴,所以他精心给我们摆了一个迷魂阵,他让毫不相关的几个女人出现在同一宗凶案里,他让我们在一场乱脉里东摸西摸,哪一脉都不是他的真脉……也或许,她们三个都不是他想杀的人,他真正想杀的人他还没有杀,第一个妓女可能是垫背的,打工仔的未婚妻也可能是垫背的……”
  这是唐拿来分析那个假定的凶手的。而如果唐就是那个凶手,这一段,不恰恰表达了唐的真思想吗?他就是要找一个与他杀的妓女毫不相干的女人出现在同一宗凶案里,他让我们找不到他的真脉。打工妹只是一个垫背的。我不知,除此,还有更合乎情理和逻辑的推断存在吗?
  那么姚尧呢?唐为什么要杀姚尧?
  如果说我能想透所有,可是,我想不透唐杀姚尧这一层。按唐的说法,是那个凶手在杀了两个人之后,于偶然中发现了姚尧和他的探案身份,凶手临时改变了自己即定的杀人思路和计划,心血来潮地和警方玩一场游戏……
  这让我想起《七宗罪》里的情节,那个杀人凶犯最后也是把警察的老婆给杀了,并把人头装在一个盒子里,在警察拘捕他的时候,他让那警察先打开盒子……以此结束他和警察较量的游戏……
  而姚尧是这场现实游戏里的牺牲品?这推断有些牵强。我想,唐之所以这样说,旨在嫁祸于李林。
  我坚持说姚尧的被杀也只是那个凶手的临时动意,或许根本就不像唐想的那么复杂,她们全是凶手的犯罪欲望的发泄……
  可是唐不同意。唐跳过杀人的动机而强调起作案的方法和手段来,这样我就更是被唐牵着鼻子走了。
  唐说:“比如,那个独特的不能再独特的杀人手法?他干嘛那么不加掩饰地表明他杀人的手法跟某种专业或是职业有关呢?其实那根本不是不加掩饰,而是极于亮明和表白,分明就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唐说:“乔,自然的泄露所遗痕迹和人为的刻意所遗痕迹就像一幅画里深掩着残缺的无形的思想和被完美严裹着的看得见的败笔和硬伤……对了,乔,刻意有刻意无法消弥的痕迹,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要怀疑李林了……”
  唐最后说:“我怀疑李林并没有错,因为我正是在凶手的刻意暗示里走近凶手期望我走近的事先布置好了的圈套里的,只是我还不能确认案件的面貌,但我却强烈地感觉到,凶手即使不是李林,也应在离李林不远的地方候着我……”
  天呐,在这最后一遍的咀嚼里,我才终于明白了唐。唐就像是一个老练的猎手,他对自己要猎获的对象早已成竹在胸,而他不直接的一下子把那猎物尽收襄中,他带领着我,绕了一个天大圈子,指认一头已死的替罪羊,那头替罪羊就是王尛。
  

第二部 乔(6)
让我细细想想,唐先是让我相信案子是李林干的。他一口咬定在姚尧被杀的现场他看见了李林的背影。他煞有介事地打电话让我跟他在医院门口集合,我以为他找到了李林杀人的证据,谁知他又凭空捏造出一个李林的病人,而且那病人曾跟他住过一个病房。一查,那病人所用名姓全是假的,那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可是,唐死乞白赖地非得要给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找到存在的理由和根据。他的根据就是矗立在大街上的一尊雕塑。那尊雕塑的身上布满了刀具,我根本看不出雕塑肺部的四把刀具。也许那四把刀具没什么意思,就多出四把刀具没地儿放了,做雕塑的人顺手就插那儿了……
  可是真的是怪了,王尛的妈妈背后也有一把刀子。那位置跟三起系列杀人案的一模一样。再慢着,那也许是唐事先做好的套,还兴是他杀了王尛的妈妈再嫁祸于王尛呢。唐一直喜欢用“嫁祸”这个词。他甚而一直就知道王尛这个人,他一直就控制着王尛,他也知道王尛的病情,他等王尛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时候指认王尛。或者,他和李林串通一气?他为什么要和李林串通一气呢?
  为了刘柳?
  难道案子是刘柳干的?对了,如果说第一起和第二起都是唐干的,那么道理上讲得通。因为唐讨厌那个妓女的纠缠,又怕妓女将来有一天到我们局里把唐跟她睡的事一嚷嚷,他要多没面子有多没面子,他要是不杀了那个妓女才算怪呢。因为唐的洁身自好在局里是有了名的,所以谁也不会把他跟妓女的死扯到一起,但是,唐极端谨慎,他为了万无一失,他便找那个打工妹做垫背的,让人无从破案。案子至此本就终止了。可是,冒出来了刘柳和姚尧。唐喜欢姚尧,而我看得出,刘柳却喜欢唐,刘柳是多么嫉妒姚尧啊。女人,因妒而生恨,因恨而生杀心,她跟着我们这么长时候,对罪犯杀人的手法早了熟于心,而以姚尧的警觉和心智是不容易被杀掉的。只有刘柳接近姚尧姚尧才不会有疑心。也许,刘柳在李林家胡同的厕所里遇到了那个男扮女装的人之后才产生的杀心,也许,以前的两起案子并不像唐说的都是在厕所里完成的,他只不过借助了姚尧的被杀而一统脑全说成是在女厕所完成的,这样不就完完全全地撇清他自己了吗?
  我给姚尧的被杀找到了合乎情理的解释。
  而李林爱刘柳。李林之所以要跟唐配合,是因为他要保全刘柳。而唐要保全他自己。所以,李林积极地配合了唐。也许,那个王尛本不足死,是李林把王尛当成重症病人,或者故意让王尛染上重症,然后割开了他的喉管,让他不能呼吸也不能说话,更不能为自己辩护。
  是李林杀了王尛呀!
  李林披着医务工作者的外衣,更是杀人不见血。
  4
  我的大脑真正地成为了我的大脑。它们一天24小时,一刻不停地运转。就好像一架永不知疲倦的机器。机器越用越灵。所有我以前想不通、想不懂的事情,现在,只要到了我的脑子里,那些事情,就像刚刚被收割的麦子进入了收割机里,出来的时候,它们麦子是麦子,杆是杆,麦皮儿是麦皮儿。一切都有条不紊的。
  过去,受四人帮迫害的青年们常说,要把损失的青春夺回来。
  我窃想,我要把唐占有过的我的思想夺回来。
  思想的好处是可以当饭吃。我觉得,我越来越像一个思想的圣人,尽管不吃不喝,目光仍然灵鲜。世界在我的目光里都闪耀着奇异的光彩。
  我想给领导打电话,滔滔不绝地谈我的思想。谈我对唐的怀疑,。对李林的怀疑。对刘柳的怀疑。
  可是,我忽然觉得这有点傻冒儿。
  思想在一个人大脑的内部,就像是一个在自己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裸体的女人,自由自在的。那个时候,女人就像一个不知羞耻的妖精。可是,女人一旦要走出屋子,女人就要在衣柜里寻找一件又一件合身又时髦的衣服,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她的本来面目。
  倘若我没有给我的思想穿一身像样的衣服,那么,我的思想就是赤裸裸的。
  可想而知,一个裸体的思想走出来,就像一个裸体的女人走在大街上一样,唏嘘惊讶之声会一片又一片。唏嘘惊讶之外还有惊恐。因为所有的人都会说,这个女人一定有病。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要不,就是受刺激了。
  我能想象,我所遭的待遇就如裸体走在大街上的女人一样。
  辩解也无用。就像一个描眉的女人,那眉,越描越黑。
  天是白的。雨毫无症候地从白里跌下来。它们砸在我身上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直愣愣的人竖着掉下来又突然横着跌倒。谁有能力抢救那跌倒呢?
  我更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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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乔(7)
后来,暴雨一场接着一场。不分白天黑夜了。跟城市一样年纪的大树,它们经的风雨多了。可是,它们却在这没有来由的暴雨里说倒就倒了。
  倒了的,不仅仅是树。那树上,还有乌鸦们世袭的领地。夜晚,回家的乌鸦发现它们栖息的大树不见了,它们便成群结队在城市的上空盘旋着,发出凄惨而又悲愤的叫声。
  梦里,我就站在大树倒伏的地方。乌鸦们以为我就是那棵树,它们找回在城市上空游荡着的无家可归的亲人们,黑压压地聚拢到我的头上。
  我不堪重压,也不堪与乌鸦为伍。
  我的眼泪是暴雨之中的另一场暴雨,它们既不能洗刷我头脑的外部也不能洗刷我头脑的内部,我的头脑简直像一锅粥。粥里全是夜间乌鸦们集体拉的白屎。
  谁曾尝过那种滋味?
  我心中难过。为唐。也为刘柳。
  夏天是怎样到来的我无从知道。但我知这不是我心之想往的那个夏天。
  每年,我总是在冬天最寒冷的时候,想往夏天。我知道这种向望只是对身处寒冷境地里又无力自拔的自我心灵的一种自慰。就像小时候在平原的故乡想往山,而后来,真正在山里生活了,生活久了,却又想念起故乡的平原了。人啊,永远都不满足于自身所处的境地。所以才有那样多的人生缺憾。
  可是,我是真心地喜欢夏天。
  我喜欢夏天热烈的无遮无拦的烈日阳光,它们仿佛积蓄了季节里的所有热能,旨在夏天里施放;我喜欢夏天的暴雨,它们任性、率直、决不看天的脸色行事,像想哭就哭,想闹就闹,闹完了就完,就像心里不存事儿的女人的一场恼怒或一场发泄,淋漓尽致的。我还喜欢夏天里万物的怒放和盛开。比如花朵,比如树木,它们全以自由和舒展的姿态站在夏天,站在我们的面前。
  而且,在夏天,居在城市的深处,我总是期期地等着一只鸟儿的到来。
  我没有见过那只鸟,但,无论你居在南方还是北方,也无论你在大地上的哪一座城市,它都会不期然地来到你身在的城市。在城市的夜晚,在离你很近的一棵树上,当它开口叫的时候,万鸟好像都安静了。万鸟躲在它声音的后边听它平静的道白。小时候,乡村的夜晚安静极了,整个乡村,只有一只鸟儿叫着走过村庄。奶奶告诉我说,那是布谷鸟,麦子黄熟的时候,它就来了,它的声音好像把所有的乡村和城市都能变成空谷一般。它说,现黄现割!它就像报告大地丰收的宣传员,不辞辛苦地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
  现在,我好像听见它就在我住的楼院外面,在那棵临街的老槐树上,一声又一声地,就好像我的经年的一个老朋友,轻缓而又娓娓叙说着世事的沧桑和见闻。那棵老槐树,就像我的老祖母,从窗子望出去,那棵树便是我目力之中的全部天空了。风吹过浓密的叶子,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声,就像祖母仍然如年轻时一样深厚而又茂密的发丝在舞动,一棵树凝重而亲切。在这炎热的夏季的夜晚,你不知一棵树是怎样走进你的内心的,你也不知是你梦着她的梦还是她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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