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藏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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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藏1937-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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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候同伴负伤,后有追兵,该怎么办?我说背起他跑。老熊笑我扯淡,这么做两人一块儿完蛋。我说藏起他,自己跑。老熊说哪有那个工夫,战场上刻不容缓,稍一犹豫小命就没了。我反问他该怎么办?你猜他说什么?”
  茹淡月道:“他说什么?”
  方隐锋道:“他说:‘反正他是跑不了了,我会再补他一枪,一来叫他少受痛苦,二来绝了他被俘后泄密的隐患。’我说:‘杀自己人,你混蛋!’他却说:‘在战场上,什么丑陋的事都会发生,即使是混蛋,只要能活着把任务完成,我仍承认他是个好军人。’听了他的话,我无言以对。老熊最后对我说:‘方医官,你的心太善,你的手是用来挽救生命的,而战争却要求我们去毁灭生命,因此注定你只能成为一个好军医,却永远成不了好军人。’唉,老熊说得没错,他们见惯了死亡,心肠早已练得硬如坚石,而我差得远。从这次的事就可看出,尽管我已决定不向日本人妥协,但是想到你们将会因为我的决定而遇害,我的心仿佛在滴血似的,那种痛苦……真是难以描述。”
  茹淡月理解他的感受,道:“熊长官说得对,战场上没有道义可言。如果我是那个受伤的同伴,我会主动要求你补我一枪。”
  方隐锋道:“为什么?”
  茹淡月道:“能够不死,当然活着的好。但是如果非死不可,我希望死在你的手中。”
  方隐锋心头一颤,摇头道:“不可能,我下不了这个手。”
  茹淡月道:“那我自己来。”
  方隐锋看着她,目光深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就是你搜集水银的目的,是不是?”
  茹淡月仰起头,迎着他的目光,道:“我不要你在痛苦中做选择,如果有人用我的生命威胁你,我宁愿付出生命断了他们的企图。”
  方隐锋断然道:“糊涂!难道你这么做我就不痛苦吗?”
  茹淡月道:“我是一个女人,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凶徒,我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抗争,只有拿这条命来抗争!”
  方隐锋叹道:“不!我不希望你这么做!我也不需要你这么做!”
  茹淡月仰起头,缓缓道:“女人柔弱,真的很弱。我可以选择的余地并不多,如果我再次落在那些人手里,成为他们逼迫你就范的工具,我要用死亡保全自己的名节!方大哥,我想了很久,做出这样的决定不容易!当一个人决定为尊严牺牲生命的时候,请你尊重她的选择,行吗?”
  方隐锋只觉一股积压的情感从胸口涌出,眼睛变得湿润起来,他张开双臂,将茹淡月抱住。茹淡月把头贴在他的胸口上,心中如有一只小鹿扑扑乱跳,全身上下被一种幸福的感觉溢满。
  两人紧紧相拥,过了良久,方隐锋松开手臂,道:“如果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下去吗?只要活着,总有希望,不要轻易选择放弃生命!”

大阿姊(8)
茹淡月道:“如果我坚持呢?”
  方隐锋道:“那我的心会伤得更痛!答应我,留住自己的生命,给自己留一个希望,也给我留一个希望!”
  茹淡月伏在他的怀里,默默不语。
  方隐锋道:“不说话,就是答应了。”顺手拧开玻璃瓶盖,将水银倒进一个土坑中,踢了几脚土,将土坑埋住。
  茹淡月急道:“你……你怎么……”
  方隐锋道:“就算真想自杀,也不该用这个办法。你古书看多了,以为喝水银就能断肠催命?傻丫头,水银的化学名称叫做汞。真正能置人死地的是汞蒸汽。体温表中的水银叫金属汞,是一种很不活泼的金属元素,在肠道内不会发生化学变化,也不在肠道内吸收,不会引起中毒。最多十几小时,水银即能安然排出体外。当然,除非你把它当饭吃,满满灌下一大碗,那又另当别论……”
  茹淡月的脸顿时红成一片飞霞,用力在他肩膀上捶了几下,道:“你怎么不早说?”
  方隐锋道:“你也没早让我知道啊?”见她一副弱不禁风模样,憔悴难掩丽色,心中又爱又怜,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茹淡月“嘤”的一声,身子微微颤动,闭着眼睛,将手环住方隐锋的脖颈,踮起脚尖,用嘴唇去探寻对方的嘴唇,同时眼角沁出两滴清泪。
  两人忘情拥在一起,彼此深吻着对方,彼此嗅着对方的气息,浑然忘却身在何处,这一刻天长地久,永远铭刻在两人的心底。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一响,洪金娥的保镖杜小三走了进来,看见方隐锋和茹淡月,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呦,方先生,还有心情干这调调儿呢?”
  两人一阵不好意思,急忙分开。方隐锋道:“大阿姊来了吗?”
  杜小三道:“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临走前把你们交给我了。”
  方隐锋道:“你打算怎么安排我们?”
  杜小三道:“这地方已经暴露了,不能再待下去了,要赶快离开。”
  方隐锋道:“去哪儿?”
  杜小三道:“你问得太多了。不需要打听的事别多问,只管跟着走就行了。”说着进屋叫起凤姑和王日三,稍微收拾一下行装,一起出了宅院。
  院外停着一辆汽车,众人挤进车厢,杜小三开车,沿城根行驶,拐上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颠簸走了二十分钟,穿过一片茂密的芦苇丛,来到长江边的一个野渡口。
  杜小三熄火下车,走到江边眺望。只见寒风吹浪,水声密密绵绵,枯枝败叶铺满江岸。
  方隐锋跟在他的身后,问道:“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杜小三道:“日本兵即将打到南京城下,继续留在城中太危险,大阿姊叫我找一条船,今天就把你们转移到江北去。看局势发展,如果南京守得住,咱们再回来。万一南京失陷,我安排人带你们往西南去,那边有天父会的兄弟接应,应该能保证安全。”
  方隐锋道:“谢了,你们想得很周到。”
  杜小三看了他一眼,道:“昨天晚上我还准备杀你灭口,想不到现在却要全力保护你的安全。方先生,你运气真的不差,遇到的是大阿姊,如果是天父会其他那些老家伙,你早被宰掉沉江了。”
  方隐锋道:“是么?”
  杜小三道:“大阿姊看人的眼力一向很准,她说你是一条汉子,不会对财宝起歹心,也不会对天父会构成威胁。”
  方隐锋道:“多谢大阿姊信得过,你能不能带话给她,我想见她一面?”
  杜小三道:“现在不行!她要办的事多着呢,如果有机缘,等日本兵退了之后再说吧。”

大阿姊(9)
两人正说着话,江面上一条渔船划了过来,隔着老远晃动起一条五色彩旗。
  杜小三道:“来了。”挥臂招呼。过了一会儿,船靠到岸边,扔上缆绳,杜小三接过缆绳,用力拽紧,绑在一个树桩上。
  众人围到船前,杜小三搭上跳板,道:“上船,走吧。”
  方隐锋回头叫道:“大伙儿都上船,到北岸去。”
  茹淡月走到他身边,道:“你怎么不上船?”
  方隐锋道:“你们先上,我走最后。”
  茹淡月道:“骗人!你根本没想走,想叫我们离开,你自己留下来。”
  方隐锋道:“你们先走,我晚几天过去。”
  茹淡月道:“你不走,我也不走!南京要打仗了,你想上战场是不是?我同样上过战场,也能尽一份力。”
  凤姑听茹淡月这么说,也道:“月儿不走,我也不走。到了我这把年纪,哪里黄土不埋人?反正已经见到女儿,我也没有放心不下的事了。”
  王日三摸了摸腰间的斧头,道:“早知道是逃跑,我就不该跟来。那伙日本人还在城里,这笔账没完,老子被他们一顿好打,差点连命都搭进去,哪能这么算了?日本非得拿几条命来还债!这个面子找不回来,我将来没法在江湖上混了。”
  杜小三听他们这么一说,眉头也皱了起来,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今天你们四个人必须过江去,这是大阿姊吩咐下来的事,谁敢不走,我找人把你们绑过去……”
  正在争吵之际,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十多匹马冲了过来。马背上清一色的国军士兵,人手一支步枪,枪口朝天,将岸边几人围住。
  杜小三处变不惊,走上前去,找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道:“老总,别误会,这是……什么意思?”
  那军官正色道:“没误会。南京守军破釜沉舟,要与日寇背水一战。我们奉南京城防司令唐司令长官令,销毁长江上一切船只。违令者,严惩不贷!”
  杜小三道:“销毁一切船只?老总,不能啊!我们还指望这条船吃饭呢,您这么一来,不是断了我们的生路吗?”
  那军官冷冷道:“胡说八道!那辆汽车是你的吧?连汽车都开得起,还指望一条破渔船糊口?你他妈糊弄谁呢?”
  杜小三道:“大家都是在外面混的,能不能通融一下,交个朋友。”掏出两封银元,捧到军官马前。
  那军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银元,目中闪过一丝冷光,道:“少跟我来这套!赶快把船划到挹江门码头,由驻军统一销毁。”
  杜小三道:“您嫌少?”又取出一封银元,道,“这总够了吧。”
  那军官哼道:“你倒挺大方啊。”
  杜小三道:“好说,好说。彼此行个方便。这天寒地冻的日子,不能让您带弟兄们白跑一趟,这钱给大伙买碗酒喝……”不等他把话说完,那军官猛地挥起马鞭,重重抽在杜小三胳膊上,抽得他像被烙铁烫了一样蹦了起来,手中的银元散了一地。
  杜小三捂着胳膊,道:“你干什么?”
  那军官道:“日本人打进来,老子连命都打算豁出去了,哪儿有工夫花你的破钱?”
  杜小三眼睛瞪了起来,道:“老总,没见过你这么不给面子的!”
  那军官道:“执行军令,没面子可讲!你再敢废话,小心军法从事。”
  杜小三怒道:“操!老子先给你军法从事!”双手一翻,像变戏法一般拔出两支手枪,手到枪响,啪的一声,一个点射将军官手中的马鞭打断成两截。
  那军官看了看半截马鞭,道:“可以啊,枪法不错。”

大阿姊(10)
杜小三道:“把路让开,我给你留条命。”
  那军官将半截马鞭扔在地上,道:“我和这些兄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这两把破枪,吓唬不住人。”闪电般拔出驳壳枪,在大腿上一蹭,蹭开保险,对准杜小三,道,“你两支枪,我这边十七支枪,打起来,你们谁都活不了!”
  十几名国军士兵都将步枪对准杜小三,四周响起一阵咔嚓、咔嚓推动枪栓的声音。情势一触即发,刻不容缓。
  方隐锋见事态危急,大声叫道:“把枪放下,都别乱来!”
  那军官与杜小三举枪对视,眼珠都不错动,道:“闭嘴!谁再废话先挨枪子儿。”
  方隐锋道:“王大柱,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那军官一愣,向方隐锋望来,脱口道:“方医官,怎么是你?”跳下马来,跑到方隐锋面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方隐锋打量着他,微笑道:“行啊!两个月没见,都干到中尉了。”
  王大柱不好意思地一笑,道:“熊团长说我枪法不错,干了好几年警卫,有些委屈了。让我下连队带兵,开始时干排长,从上海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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