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传奇之蛊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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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传奇之蛊婚-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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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穗娘不那么认为——若是不同意,何苦会做出那种出格之事?也不管大伟愿不愿意,她下了命令:“你明天去黄博那里,探探他的口气。”

  即使春儿的谣言满天飞,可是黄博好像没有受到什么负面影响,大家都知道他独自埋了春儿,从此对他敬重有加,说他是重情重义之人。

  黄博对此一笑了之,人情冷暖他已经看透了,他不关心也不稀罕,对他出世不久的孩子有些愧疚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张福天天守着孩子,生怕他把孩子抢走。日子久了,他对孩子的感情也淡了,有时候孩子啼哭他眉毛也不皱一下,张福还要说他没良心,黄博是习惯了,由他说,他已打定主意,等到时机成熟,就把穗穗娶回家。

  无奈上次去了穗穗家吃了个闭门羹,晚上睡觉都没睡踏实,满脑子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计划。

  当家的感觉有了,黄博又嫌太辛苦了,在去店子的路上他一直琢磨着是不是要在县里租个房子。

  没精打采的开了门,向大伟意想不到的钻了进来。

  黄博一见他,舌头都结巴了,吞吞吐吐地说:“大伟哥,你,你怎么来了。”

  大伟对他的恶感还没有消退,没好气的说:“怎么;你是怕见我还是不想见我?”

  黄博心虚,不接话。

  大伟冷笑道:“平时看你小子挺老实的,没想到也会做这种让人不齿的事。”黄博眼睛闪闪烁烁,说:“我会对她负责的。”大伟只当听笑话般,转身走了。

  回到娘哪里,他娘急切的问:“怎么样?”

  大伟老实说:“他说会对妹妹负责的。”

  穗穗娘笑道:“啧啧……我就知道这孩子……怎么样,小子?姜还是老的辣吧!”

  大伟看他娘幸灾乐祸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成心想打击他一下,故意说:“事情还没定下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敷衍我们。”

  穗穗娘胸有成竹:“你娘——我!还是很有眼光的,不信走着瞧。”

  大伟不是信不过,只是还有些担心:“这事妹妹知道吗?”

  穗穗娘脸色凝重:“我没跟她说,那丫头,口是心非的很,尽让我瞎操心。”她交诫道“你也别告诉她啊,等事情办成了再说。”

  大伟没做声,这个妹妹——他心里是有数的,原本聪明活泼的她被这桩不幸的婚事折腾的不轻:起先是嫁了一个不爱的人;待两个人好不容易有了感情,她男人竟撒手去了。妹妹另攀高枝自然是好,只是这树枝牢不牢固,可不可靠就另当别论了。

  也罢,成全了她与所爱的人吧,即便付出,也是心甘情愿的。

第二十六章 争锋相对(上)
很多事都是表面看着风光,个中的滋味只用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黄博这几天是忙的上窜下跑,以前他只要管好店子就可以了,现在大不同于昔日,他要管店子的买卖,又要照顾那一老一小,油盐米醋样样过问。

  对现在的黄博来说,童年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他现在有了更高的追求,对自己幸福的追求。

  婚礼要花钱——没关系,苦日子又不是没过过,丧妻续弦,也许会遭人非议——无所谓,有关他黄博的褒贬还少了吗?只是,穗穗又是什么态度呢?

  黄博想问,却大不起胆子,只好天天守着店子,盼着对方来人牵线。更何况他已是张家的当家人,屋里乱七八糟的琐事都等着他打理,忙得不可开交,而且,这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势倘若放弃,岂不可惜?

  他对张家越是用心,人们就越是称赞,说他没有舍弃那一老一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再加上黄博为人随和,大家都愿意上他那里坐坐。为此他得意了好一阵子,对春儿的死也彻底释怀了。

  他在这边等穗穗家,殊不知,对方也再等他。

  大伟经常有意无意对他娘说:“怎么还没来人呢?”

  穗穗娘也有些担心,但是她不露声色,说:“人家今年才办的丧事,现在办喜事怕是不吉利。”

  穗穗不懂他们的暗语,也不问,让穗穗娘松了口气。

  她娘趁她不在狠狠将儿子训了一顿。大伟不服气,说:“他老婆都死了那么久了,也没有上我们家一趟,我看他分明是居心叵测。”

  穗穗娘被他说的心慌慌的,眼神游离不定,但还是给黄博争辩:“黄博从小老实,等过完年后再去问吧。”

  大伟嘴上不饶人:“一个大男人,自己的老婆都不敢来讨,我看他是天生入赘女婿的命,这辈子别想给他祖宗留后了。”

  穗穗娘听后暴跳如雷:“他娶了穗穗就是穗穗给他留后了,你怎么能这样咒你自己的亲妹妹呢?”

  大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住了嘴,但是他对黄博的好感已经消散殆尽了,一提起黄博,他就牙痒痒,恨不得将他狠狠揍一顿。

  今年是黄博过的最舒坦的一个年,不同于跟爹在一起的胆战心惊,没有广州的冷清,张福的那副嘴脸他也已经可以侧目忽视了。

  今天是儿子满月,黄博不指望谁来庆祝,但还是乐呵呵的为儿子办了满月席。

  吃饭的时候,张福听见孙子哭了,匆匆忙忙扒了几口饭,就进内房了。黄博看了心里不怎么舒服,往嘴里夹了两块腊肉,小酌了散装的湘泉酒,也跟了进去,他看见张福正抱着儿子哄个不停,他不自觉就把手伸了过去,想要接住儿子,谁知道,张福竟大吼道:“你干什么?”

  黄博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说:“我儿子,我来抱抱。”

  张福没说话,双手死死护住孙子,两眼圆瞪,好像黄博是来抢人的。黄博见他没有把儿子给自己的意思,也不强行,近一年的日子他已经把张福的个性摸透了——这老头对外人脾气好的不行,对自家人却像仇人似的:说话大声,像跟谁在吵架;一不顺着他,就会发怒,要不是这样,春儿能那么怕他吗,每次见到他,就跟老鼠看见猫一样,说话一开头就是:“我爹说”,“爹不让”。现在好了,他做外公的居然跟女婿抢儿子了。

  “哼!谁叫我是入赘的呢?”黄博有些无奈,但是他不甘心,“等我娶了穗穗,这儿子我就送了你了,从此两讫了。

  就在穗穗娘和大伟为穗穗的婚事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穗穗却显得很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其实不然,她也在为自己担心,当她听说春儿死了,惊喜交加,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卑鄙可耻;整日幻想黄博会突然站在自己面前求婚,回过神来,又骂自己痴人一个,虚空妄想。她终于在极度矛盾和挣扎中病倒了。

  穗穗娘心急如焚,她对大伟说:“不行,我要亲自问问他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她总不能两手空空去找黄博吧,这当儿又正好是大过年的,若是唐突了,好像是在兴师问罪,弄不好不仅会冲了黄博的好运,恐怕她们也会遭人闲话,遭致厄运。最怕的是,要是黄博受了气,黄了这门亲事,还叫女儿有什么颜面活下去。想来想去,她竟然决定,按照湘西女婿的彩礼,去张福拜年了。

  她亲自从柴房顶上选了两腿厚实的猪蹄;挑了两只肥硕、被松烟熏得油金发亮的腊鸡;摘了几串香肠;取了最够称量的猪脑袋,并用旧报纸把腊香封的严严实实的,背了大背篓老家都没顾上打个转,直径来了张福家。

  张福见穗穗娘拿了那么多腊物,喜得眼睛都发亮,只当她是来拜年的,说道:“阿妹,你拿了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叫我怎么好意思?”

  穗穗娘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张福知道她的目的是否还能笑脸相迎,事已至此,为了女儿的幸福,她只能豁出去了。

  她道:“黄博呢?”

  张福没有起半点疑心,报着外孙,走到后院门口,扯着嗓子喊道:“黄博,有人来看你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十七章  争锋相对(中)
黄博这会儿正在给猪拌食,听闻,双腿如同装了弹簧,蹦了回来——他自然知道来的这个人是谁,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穗穗娘也没想把张福支走,她直爽爽地问:“你店子开了大半年了,也该缺货了,怎么还不去补货?”

  黄博原本以为她会提婚嫁的事,见张福没走心里暗暗捏了把汗,这会儿是松了口气,却略显失望,说:“后天就是十五,过了元宵就去。”

  他的一举一动,一惊一乍,穗穗娘都看在眼里,如果说来的时候还是揣测不安,那么现在的她完全是胜券在握,她说:“那你什么时候娶我们家穗穗呢?你要有了打算要给伯伯说啊,我也好有个准备。”

  张福听闻,脸色大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自主加大了音量,问黄博道:“什么?你要娶穗穗?”

  穗穗娘跟张福同在一片土地上生活了四十多年,他的脾气她也摸的差不多了,她知道张福不凶外人,故意帮黄博接话:“哎呀,大哥,你们家黄博是多好的女婿,谁家有闺女的不盼着这么一个有情郎啊?”

  不过她失算了,张福不跟别人起冲突并不代表他没脾气,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现在穗穗娘要黄博娶她的女儿,以后他张福和外孙靠谁呢?张福粗了脖子,头一次对外人吼道:“黄博娶了春儿就是我的半子,这桩婚事成不成,我说了算!”

  张福这一吼实着把这两个人怔住了。黄博没想到他那么武断,竟想一句话断了他的幸福,他当场就顶了回去:“我是你女婿,不是你儿子!”

  张福脸呈了酱紫色,忒难看,怀里的小孩子被这压抑的气氛吓得哇哇大哭。张福双手抱着哄孩子,嘴里却放了狠话:“春儿是为你生了孩子才去的,你要是因为别的女人抛弃我们老小,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阎王那里见她?”

  黄博与春儿同床共枕将近一年,两个人还是有些感情,他不愿意拿草蛊婆的事来诋毁春儿,他宁愿相信春儿死因不明,也不肯同意外面的风雨谣言。

  张福的话倒是提醒了穗穗娘,男人最重要的无非是女人,孩子和事业。现在她手上还有一张底牌,而这张底牌恰好是最具杀伤力的——“黄博啊,你自己要好好考虑啊,趁着穗穗年轻,还能给你生儿子,给你们黄家留后,也不枉你爹白疼你一场。”

  张福说不出话来,眼盯着穗穗娘,像要吃人般。穗穗娘可不怕他,谁都知道他生了个草蛊婆,现在寨子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地位了。她不慌不忙放了东西,意味声长冲黄博一笑,走了。

  张福哄了孩子睡觉后,问黄博:“你真的想娶穗穗?”

  黄博“嗯”了一声。

  张福紧追不舍:“为什么?”。

  黄博没再回答。

  其实他不说张福心里也清楚。张福很希望黄博能像他那样一生一世忠于妻子。但是他也明白,黄博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会轻易耐住寂寞。

  他也不凶女婿了,放缓了语气说:“你今天就别去县里了,在家好好想想吧。”

  黄博觉得他温和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加在意,“老人家嘛,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把穗穗娘送的东西挂到了柴房,心里琢磨着:这东西都收了,看样子我和穗穗的婚事还有回转的余地,他要真肯成全我们,我以后还会孝敬他老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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