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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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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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欧阳依旧不为难他马上松开手。见他松手小遥冷冷的道声再见就上楼了。

  听见身後传来的脚步声,小遥没想到他竟然会跟在他身後上楼,停下脚步转过身瞪著他。

  「喔,别误会,我也住二楼。」小遥狐疑的看了他一会,最後决定不管他,绕过他走到他身後。

  「喂喂……」有这麽不相信他吗?

  「还不走?」已经为了他耗了不少时间,现在只想回去冲澡准备早餐。

  欧阳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即使面前的人防备性这麽强。这样子才有趣味阿……

  小遥跟在他身後边拿起毛巾擦拭汗水边看著欧阳的动作。对欧阳来讲,就好像一只猫在做防备似的无伤大雅。在他没看到的地方,低声捂嘴笑了起来。

  「我到了。」指了指房门口,他看到了小遥脸上的惊讶。欧阳看了眼他停下的地方,呵,是邻居阿……小宇家和他家只隔了一条走道,两家就在斜对面,要串门子很容易。

  这里不是他最常住的住所,所以没看过小宇出入是很正常的事。况且小宇的作息不稳定,常常一出就是好几个礼拜的不见人影。

  不过,这样看起来,这里或许会是他未来最常到访的地方。

  「恩。再见。」是个好孩子呢……就算防备他,基本礼貌还是在。看起来他跟旭禕并不是那麽的不相似。

  没等他回话小遥就拿起备用钥匙开门离开他视线。

  欧阳盯著那人刚站的位置发楞。他们两个到底是什麽关系……照他们昨晚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捉奸在床,他虽然对他动手但是看起来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是情人的身分。比较像是保护者的姿态,所以昨晚他离开後他们两个没有争吵,还在分开前落下了分手吻。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不会太复杂。欧阳勾起了嘴角释然的笑。没多留太久也开门离开。
  
  **
  
  小遥一踏进客厅发现小宇坐在沙发上发呆,知道他大概是低血压又犯了。带著笑走过去,拍拍他脸颊。

  「怎麽这麽早起?」看看时间才8点多。

  「我帮你弄早餐。」说完转身要离开,衣角却被某人抓住了。

  「怎麽了?」看进他的眼睛还是一片的迷茫,找不到情绪,这让小遥不禁开始紧张。

  「怎麽了?」又问了一次。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点东西来。怎麽搞的,一起床就出事?小宇顺从的将眼神落在小遥的脸上,看著他忧心忡忡的脸,渐渐的回神,聚集成了泪水。

  「我好饿……」边说还边挤泪水出来,泪眼汪汪的看的好不心疼。

  瞬间像是被东西打到一样,跌倒。小遥顺手敲了他头一记。这家伙……手抵著额头懊恼的不能自己。

  「知道了啦,乖乖坐著我去准备。」边发窘边拉开他的手走进厨房。没有看到小宇的手被拉开後的神情。

  小宇眼神紧紧跟著小遥,直到他转身进厨房後才收回视线。抽出昨晚去信箱拿信後就没机会拆开的检验单。他现在每个月都会去做一次检查,是关於心脏病。

  即使几年前做过换心手术,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这次的检查,从小帮他主治的医生对他做出了警告。这次,不能再只靠药物来控制无法阻止的坏死状况。

  小遥一直都知道他有病,两个人整天窝在一起不知道也难。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严重。

  手捂上胸口,他不想死、不想死。他还来不及把他的心挽回,也不想和小遥分开。这世上他挂念的人只剩下这两个了。陪在自己身边的只剩下小遥,而另一个在乎的也早就不在乎自己。即使如此,他依然不想死。

  轻叹一口气,歛下眼睑。恐怕得跑一趟医院看看状况有多严重。

  把眼睛紧紧的眨了又眨,确定自己没有问题後,站起身踏进厨房。

  迎来的果然是营养十足的早餐。小遥从来不会在『食』这方面亏待自己的。

  「你先吃吧,我要先去冲澡。」一说完就丢下围裙离开。只留小宇一个人对著美食大啖。

  果然很美味,小遥一定是个贤妻。小宇边吃边喃喃自语。
  
  突然想到什麽哽了一下。他不是说要控制体重的吗?

  「林旭遥你是故意的!!!!!」控制不住的大喊。接在这句话後面的当然是小遥那预知的爆笑声。




5
把解开的衬衫扣子一一扣回,静静的等待著面前这位如长父的医师做出判定。这样的情景在他的生命里已经是必然的存在,自己只能期盼著它不要哪天罢工弄的自己措手不及。
  
  这样子故作潇洒的动作和姿态没维持多久,抬眼对上uncle犀利的眼神时,不禁在那凶狠的气势下心虚的缩了缩。
  
  叫他uncle是因为他是老爸生前的朋友,也是他从小到大的主治医生。大小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Uncle推推眼镜,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你是怎麽搞的。你到底是去做了什麽坏事?!」百分之百质问的语气。
  
  「……办展览……」
  
  「少来,这很久了,什麽时候开始的?」Uncle如果你不要这麽凶绝对很帅,刚想这样对他说,又被那镜片下的狠毒压下蠢蠢欲动的心。
  
  「上上周……」那段时间还在失恋期阿,Uncle你要体谅我……瞄了瞄医生,身旁的护士都在闷笑,自己也知道每次来都会这样……
  
  「半个月了现在才来看?!」Uncle透过镜片狠狠的瞪著自己。
  
  「其实是一个月了……」持续心虚中。
  
  「很好,我要告诉你爸爸。」这句有给他威胁到,不过老爸已经在天堂,uncle你要怎麽告知阿。这句当然很识时务的没说出口,作为病人还是乖乖的什麽都别顶嘴。
  
  「因为要办展览如果来看的话会没时间……」uncle没有回话,只是深深的凝视著他。
  
  「你知道你自己的病有多严重吗?好不容易让你活过了二十岁,你十八岁那年做的手术维持最多只有五年,之後会渐渐的使不上力。最坏的结果是必须再做一次换心手术。这些病症你应该都很清楚的。」uncle收回了他犀利宛如要砍人的视线,郑重的回答我想要的答案。
  
  「听好了,如果再有气闷、绞痛的状况出现,你要再回来检查。现在开始或多或少都会有,随著时间的拉长,发作频率会越来越短。你要自己拿捏状况。」小宇朝uncle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Uncle叹口气继续说「我开药给你,你记得按时吃。」
  
  「Uncle……」被医生瞪了眼,马上改口道。「医生,这颗心……」指了指胸口「还能撑多久?」

  Uncle沉默了几秒。「两年。」小宇再度点点头。

  两年阿……应该够他去做想做的事了。

  风吹进房内,吹动了白色窗帘。也把uncle黑白相间的头发吹的歪了一边。

  今天天气很好呢……看向窗外的天空,下了个决定。

  他抓起放在一旁的包包,对uncle说了声谢谢後走出诊疗室。

  医院还是一样,充满著药水的味道。说实话,他不讨厌,甚至麻醉药的味道他也喜欢。小时候常常看著父母亲为自己的病情紧张,也常因为一场小感冒使得自己躺在病床上好几个月。这样的他,每天每天无聊的看著窗外,就好像井底之蛙一样,他只能看著头顶上那片天空,永远看不到另一面。

  所以,他立下了能捕捉所有瞬间的愿望,当上摄影师是他最大的志愿。路途很遥远,为此受的苦不在话下。小时候身体不好,太过沉重的东西搬不了,也无法去太过险恶的地方取景。种种一切的确为他带来不少麻烦。但他仍坚信一句话,「这世上不是每个地方都可以再去一次。」所以他会为自己所走过的痕迹、碰触过的人都留下了相片。

  医院的走廊上,医生的白袍随著脚步大幅大幅的摆动,护士的白色短裙象徵的不是白衣天使,而是罗嗦的老太婆。其他病人,大大小小的穿梭在走廊上。白色绿袍相间,这是曾经的自己最熟悉的。

  掏了掏相机,用手抚摸镜头。如果只有两年,你会做什麽?是现在就宣判了自己死刑还是努力的活下去。或许是因为早就和死神为伍许久,即使知道自己明天就要死去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感慨。只是会舍不得自己在乎的人。

  以前不想让父母亲难过,所以舍不得走。现在,他不想让小遥难过,所以他想为他留下许多许多的东西。

  还有那个人……人是自私的,就算到了现在还是想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感。想问一句他还喜不喜欢我。然後自己就可以潇洒的离开。
  
  跨出医院大门口後,热风迎面吹来,和身後医院的强力冷气放送下形成强烈对比。戴上墨镜後,打开车门握上方向盘。

  深吸了口气,现在要去做个了断。
  
6
循著记忆中的道路,窗外不断掠过的景物勾起回想过无数次的回亿。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公园,这是他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当时的自己逃避了所有的人的问候,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游盪在都市里,然後找到了这个地方独自舔舐著泪水。
  
  当时候天空似乎在替自己著想一样开始下起雨。自己坐在秋千上,看著公园里的大小孩子逃窜般的离开视线。随著雨势不断的增大,秋千就晃的多高。坐在秋千上不断的来回晃盪,抬高脸让雨水打在脸上。很痛,但是很舒服。冷风挟带著冰雨,吹动著周围,打落了内心破碎的无奈。
  
  这样也好。勾起笑容不在乎的留在雨中。这时候偶像剧里会出现王子拿把伞出现吧。他想。而後自嘲的笑了起来,怎麽可能。
  
  不知道在雨中凄惨的笑了多久。笑的连泪水都混在雨水中。他有没有哭,他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有吧。在那样的场景下,不哭就对不起老天特地下的这场雨,他是要帮他冲淡悲伤,还是帮他增加悲伤呢。
  
  不久,雨停了。自己全身上下也都湿透了。摸了摸饱含水分的头发,抓起一戳挤出水珠,看著他滴落地上的水滩。像是上瘾了一样,他抓起其他因水的凝聚力而结成一团的头发。著迷似的挤压著,发楞的看著水珠一滴一滴的落下。身体开始觉得热,水滩的反光刺的扎眼。
  
  晒到自己以为快蒸发了才起来。拍拍半乾的衣服,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抬头看著不知何时已经放晴的蓝天。刚刚的大雨只有地上未乾的水坑能象徵他曾经到来过这个城市。
  
  这场雨让他的心情好了点。果然还是要放纵点才能发泄心情。
  
  不经意的发现不远处有个人,他转头看过去。两个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对不起没有火花。

  对方眉头深锁,他刚因大雨撑起的伞还没收,看起来无比怪异。一个是遇雨不撑伞的家伙,另一个则是在大太阳底下伞不收的家伙。
  
  想著想著,小宇笑了起来。这王子该不会从刚刚站到现在吧?不过,如果他刚拿伞给他,他或许会把他推开吧。笑声骤然停止。
  
  不知不觉,他已经带著伞走了过来。
  
  再次对上对方淡褐色的眸子,眉头间的皱纹好像有比刚刚更深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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