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的风流娘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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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莎的风流娘儿们-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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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德 盛脏衣服的篓子!
  福斯塔夫 正是一只盛脏衣服的篓子!把我跟那些脏衬衫、臭袜子、油腻的手巾,一股脑儿塞在一起;白罗克大爷,您想想这股气味叫人可受得了?
  福德 您在那篓子里待多久?
  福斯塔夫 别急,白罗克大爷,您听我说下去,就可以知道我为了您的缘故去勾引这个妇人,吃了多少苦。她们把我这样装进了篓子以后,就叫两个混蛋仆人把我当做一篓脏衣服,抬到洗衣服的那里去;他们刚把我抬上肩走到门口,就碰见他们的主人,那个醋天醋地的家伙,问他们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我怕这个疯子真的要搜起篓子来,吓得浑身乱抖,可是命运注定他要做一个忘八,居然他没有搜;好,于是他就到屋子里去搜查,我也就冒充着脏衣服出去啦。可是白罗克大爷,您听着,还有下文呢。我一共差不多死了三次:第一次,因为碰在这个吃醋的、带着一批娄罗的忘八羔子手里,把我吓得死去活来;第二次,我让他们把我塞在篓里,像一柄插在鞘子里的宝剑一样,头朝地,脚朝天,再用那些油腻得恶心的衣服把我闷起来,您想,像我这样胃口的人,本来就是像牛油一样遇到了热气会溶化的,不闷死总算是儌天之幸;到末了,脂油跟汗水把我煎得半熟以后,这两个混蛋仆人就把我像一个滚热的出笼包子似的,向泰晤士河里丢了下去,白罗克大爷,您想,我简直像一块给铁匠打得通红的马蹄铁,放下水里,连河水都滋拉滋拉地叫起来呢!
  福德 爵爷,您为我受了这许多苦,我真是抱歉万分。这样看来,我的希望是永远达不到的了,您未必会再去一试吧?
  福斯塔夫 白罗克大爷,别说他们把我扔在泰晤士河里,就是把我扔到火山洞里,我也不会就此把她放手的。她的男人今天早上打鸟去了,我已经又得到了她的信,约我八点到九点之间再去。
  福德 现在八点钟已经过了,爵爷。
  福斯塔夫 真的吗?那么我要去赴约了。您有空的时候再来吧,我一定会让您知道我进行得怎样;总而言之,她一定会到您手里的。再见,白罗克大爷,您一定可以得到她;白罗克大爷,您一定可以叫福德做一个大忘八。(下。)
  福德 哼!嘿!这是一场梦景吗?我在做梦吗?我在睡觉吗?福德,醒来!醒来!你的最好的外衣上有了一个窟窿了,福德大爷!这就是娶了妻子的好处!这就是脏衣服篓子的用处!好,我要让他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我要现在就去把这奸夫捉住,他在我的家里,这回一定不让他逃走,他一定逃不了。也许魔鬼会帮助他躲起来,这回我一定要把无论什么希奇古怪的地方都一起搜到,连放小钱的钱袋、连胡椒瓶子都要倒出来看看,看他能躲到哪里去。忘八虽然已经做定了,可是我不能就此甘心呀,我要叫他们看看,忘八也不是好欺侮的。(下。) 

第四幕
  第一场  街道
  培琪大娘、快嘴桂嫂及威廉上。
  培琪大娘 你想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在福德家了?
  桂嫂 这时候他一定已经去了,或者就要去了。可是他因为给人扔在河里,很生气哩。福德大娘请您快点过去。
  培琪大娘 等我把这孩子送上学,我就去。瞧,他的先生来了,今天大概又是放假。
  爱文斯上。
  培琪大娘 啊,休师傅!今天不上课吗?
  爱文斯 不上课,斯兰德少爷放孩子们一天假。
  桂嫂 真是个好人!
  培琪大娘 休师傅,我的丈夫说,我这孩子一点儿也念不进书;请你出几个拉丁文文法题目考考他吧。
  爱文斯 走过来,威廉;把头抬起来;来吧。
  培琪大娘 喂,走过去;把头抬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别害怕。
  爱文斯 威廉,名词有几个“数”?
  威廉 两个⑤。
  桂嫂 说真的,恐怕还得加上一个“数”,不是老听人家说:“算数!”
  爱文斯 少噜苏!“美”是怎么说的,威廉?
  威廉 “标致”。
  桂嫂 婊子!比“婊子”更美的东西还有的是呢。
  爱文斯 你真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闭上你的嘴吧。“lapis”解释什么,威廉?
  威廉 石子。
  爱文斯 “石子”又解释什么,威廉?
  威廉 岩石。
  爱文斯 不,是“Lapis”;请你把这个记住。
  威廉 Lapis。
  爱文斯 真是个好孩子。威廉,“冠词”是从什么地方借来的?
  威廉 “冠词”是从“代名词”借来的,有这样几个变格——“单数”“主格”是:hic,haec,hoc。
  爱文斯 “主格”:hig,hag,hog;⑥请你听好——“所有格”:hujus。好吧,“对格”你怎么说?
  威廉 “对格”:hinc。
  爱文斯 请你记住了,孩子;“对格”:hung,hang,hog。⑦
  桂嫂 “hang hog”就是拉丁文里的“火腿”,我跟你说,错不了。⑧
  爱文斯 少来唠叨,你这女人。“称呼格”是怎么变的,威廉?
  威廉 噢——“称呼格”,噢——
  爱文斯 记住,威廉;“称呼格”曰“无”。⑨
  桂嫂 “胡”萝卜的根才好吃呢。
  爱文斯 你这女人,少开口。
  培琪大娘 少说话!
  爱文斯 最后的“复数属格”该怎么说,威廉?
  威廉 复数属格!
  爱文斯 对。
  威廉 属格——horum,harum,horum。
  桂嫂 珍妮的人格!她是个婊子,孩子,别提她的名字。
  爱文斯 你这女人,太不知羞耻了!
  桂嫂 你教孩子念这样一些字眼儿才太邪门儿了——教孩子念“嫖呀”“喝呀”,他们没有人教,一眨巴眼也就学会吃喝嫖赌了——什么“嫖呀”“喝呀”,亏你说得出口!
  爱文斯 女人,你可是个疯婆娘?你一点儿不懂得你的“格”,你的“数”,你的“性”吗?天下哪儿去找像你这样的蠢女人。
  培琪大娘 请你少说话吧。
  爱文斯 威廉,说给我听,代名词的几种变格。
  威廉 嗳哟,我忘了。
  爱文斯 那是qui,qu?,quod;要是你把你的quis忘了,qu?s忘了,quods忘了,小心你的屁股吧。现在去玩儿吧,去吧。
  培琪大娘 我怕他不肯用功读书,他倒还算好。
  爱文斯 他记性好,一下子就记住了。再见,培琪大娘。
  培琪大娘 再见,休师傅。(休师傅下)孩子,你先回家去。来,我们已经耽搁得太久了。(同下。)

  第二场  福德家中一室
  福斯塔夫及福德大娘上。
  福斯塔夫 娘子,你的懊恼已经使我忘记了我身受的种种痛苦。你既然这样一片真心对待我,我也决不会有丝毫亏负你;我不仅要跟你恩爱一番,还一定会加意奉承,格外讨好,管保教你心满意足就是了。可是你相信你的丈夫这回一定不会再来了吗?
  福德大娘 好爵爷,他打鸟去了,一定不会早回来的。
  培琪大娘 (在内)喂!福德嫂子!喂!
  福德大娘 爵爷,您进去一下。(福斯塔夫下。)
  培琪大娘上。
  培琪大娘 啊,心肝!你屋子里还有什么人吗?
  福德大娘 没有,就是自己家里几个人。
  培琪大娘 真的吗?
  福德大娘 真的。(向培琪大娘旁白)大声一点说。
  培琪大娘 真的没有什么人,那我就放心啦。
  福德大娘 为什么?
  培琪大娘 为什么,我的奶奶,你那汉子的老毛病又发作啦。他正在那儿拉着我的丈夫,痛骂那些有妻子的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咒骂着天下所有的女人,还把拳头捏紧了敲着自己的额角,嚷道:“快把绿帽子戴上吧,快把绿帽子戴上吧!”无论什么疯子狂人,比起他这种疯狂的样子来,都会变成顶文雅顶安静的人了。那个胖骑士不在这儿,真是运气!
  福德大娘 怎么,他又说起他吗?
  培琪大娘 不说起他还说起谁?他发誓说上次他来搜他的时候,他是给装在篓子里抬出去的;他一口咬定说他现在就在这儿,一定要叫我的丈夫和同去的那班人停止了打鸟,陪着他再来试验一次他疑心得对不对。我真高兴那骑士不在这儿,这回他该明白他自己的傻气了。
  福德大娘 培琪嫂子,他离开这儿有多远?
  培琪大娘 只有一点点路,就在街的尽头,一会儿就来了。
  福德大娘 完了!那骑士正在这儿呢。
  培琪大娘 那么你的脸要丢尽,他的命也保不住啦。你真是个宝货!快打发他走吧!快打发他走吧!丢脸还是小事,弄出人命案子来可不是玩的。
  福德大娘 叫他到哪儿去呢?我怎样把他送出去呢?还是把他装在篓子里吗?
  福斯塔夫重上。
  福斯塔夫 不,我再也不躲在篓子里了。还是让我趁他没有来,赶快出去吧。
  培琪大娘 唉!福德的三个弟兄手里拿着枪,把守着门口,什么人都不让出去;否则您倒可以溜出去的。可是您干吗又到这儿来呢?
  福斯塔夫 那么我怎么办呢?还是让我钻到烟囱里去吧。
  福德大娘 他们平常打鸟回来,鸟枪里剩下的子弹都是往烟囱里放的。
  培琪大娘 还是灶洞里倒可以躲一躲。
  福斯塔夫 在什么地方?
  福德大娘 他一定会找到那个地方的。他已经把所有的柜啦、橱啦、板箱啦、废箱啦、铁箱啦、井啦、地窖啦,以及诸如此类的地方,一起记在笔记簿上,只要照着单子一处处搜寻,总会把您搜到的。
  福斯塔夫 那么我还是出去。
  培琪大娘 爵爷,您要是就照您的本来面目跑出去,那您休想活命。除非化装一下——
  福德大娘 我们把他怎样化装起来呢?
  培琪大娘 唉!我不知道。哪里找得到一身像他那样身材的女人衣服?否则叫他戴上一顶帽子,披上一条围巾,头上罩一块布,也可以混了出去。
  福斯塔夫 好心肝,乖心肝,替我想想法子。只要安全无事,什么丢脸的事我都愿意干。
  福德大娘 我家女用人的姑母,就是那个住在勃伦府的胖婆子,倒有一件罩衫在这儿楼上。
  培琪大娘 对了,那正好给他穿,她的身材是跟他一样大的;而且她的那顶粗呢帽和围巾也在这儿。爵爷,您快奔上去吧。
  福德大娘 去,去,好爵爷;让我跟培琪嫂子再给您找一方包头的布儿。
  培琪大娘 快点,快点!我们马上就来给您打扮,您先把那罩衫穿上再说。(福斯塔夫下。)
  福德大娘 我希望我那汉子能够瞧见他扮成这个样子;他一见这个勃伦府的老婆子就眼中冒火,他说她是个妖妇,不许她走进我们家里,说是一看见她就要打她。
  培琪大娘 但愿上天有眼,让他尝一尝你丈夫的棍棒的滋味!但愿那棍棒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有魔鬼附在你丈夫的手里!
  福德大娘 可是我那汉子真的就要来了吗?
  培琪大娘 真的,他直奔而来;他还在说起那篓子呢,也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消息。
  福德大娘 让我们再试他一下。我仍旧去叫我的仆人把那篓子抬到门口,让他看见,就像上一次一样。
  培琪大娘 可是他立刻就要来啦,还是先去把他装扮做那个勃伦府的巫婆吧。
  福德大娘 我先去吩咐我的仆人,叫他们把篓子预备好了。你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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