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张起灵先开口道。
李烟福了福身子，扯开一个明媚的笑，说道：“吴管家临时有事，我来替他。”
“嗯，放下吧。”张起灵把视线重新移到书上。
李烟乖巧的点点头，想了想，走到张起灵身后伸手就想帮他捏肩。
“别碰我。”张起灵躲了一下。
“这……我是怕少爷累着。”李烟有点尴尬的退到一边。
“叫吴邪来。”见她躲开了，张起灵又重新恢复了看书的姿势。
“吴管家现在……大概在乌灵妹妹屋里呢。”李烟装作不在意的说着。
张起灵抬起头盯着李烟，像是在等着她把话说完。
“最近吴管家好像总喜欢去乌灵妹妹那儿，好像很投缘的样子呢。”李烟满脸的羡慕，眼睛里却满是深意。
“你想告诉我什么？吴邪跟乌灵有染？”张起灵淡淡的问。
李烟一惊，连忙说道：“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少爷。我不是那嚼舌根儿的人，是少爷您问起吴管家我才说的。况且，吴管家也不是那样的人。”
“李烟，你话太多了，这里不适合你，走吧。”张起灵冷冷的盯着李烟，心中却明镜儿似的知道这是吴邪那个小狐狸搞的鬼。
“呃，是。那我回房了。”李烟见少爷面色不善，识趣的打算离开，却被张起灵的下一句话吓得呆住了。
“不是叫你回房，是回家。”
李烟不敢置信的看着张起灵，她不相信只因为这一句话就被直接休回娘家，颤着声问：“回，回家？”
“嗯，我不喜欢太算计的人，去账房领点钱，回去吧。”张起灵说完，把书往桌上一放，就自顾自的出了书房。
张起灵一出门就瞄见了躲在远处往这边偷看的吴邪，心下一笑，也没理会他就让下人备了车去揽月斋，他相信剩下的事吴邪能帮他办好，在他回家前李烟一定会在张家消失……
“李小姐。”吴邪是在门外偷笑够了才敢进的书房，毕竟人家姑娘让丈夫给赶回娘家是件难过的事儿，做人也不能太不厚道不是。
“呵呵，吴管家，你早就知道少爷会休了我对不对？”李烟笑的凄凉。
“……谈不上。只是您太心急了，少爷不喜欢自以为聪明的人。您听小的一句，张家真的不适合您，留在这做个妾，不如重新找个好人家。”吴邪有点同情她，却不后悔。
“哼，给人娶来作妾，结果碰都没碰就退了回去，这样的女人，给你你要吗？”李烟看向吴邪的目光透着悲哀，她闭了闭眼接着说：“罢了，这就是命。”
“您别太悲观了，实在不成我帮您学么着点，有合适的就给您做个媒。”吴邪安慰她。
“算了，我还没凄惨到要让人可怜的份儿上。”李烟摆摆手，转身朝书房门外走去。
吴邪摇摇头，跟在李烟身后说：“待会儿我叫人帮您收拾东西，连着去通知您娘家人。”
“恩。”
送李烟走的是个跟吴邪差不多年纪的叫王盟的小伙计，据说是厨子王胖子家的远亲，挺干净的一个小孩儿，吴邪也是头一次见，看着他那傻乖傻乖（囧）的样儿心里头喜欢的紧。
李烟走了，临走的时候托吴邪把张起灵给她的一百块大洋扔张起灵脸上，然后告诉他：李家不缺钱，李家如今缺的是脸。
听完李烟的话，吴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总觉得李烟的离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中了自己的套儿，虽然也确实是这样吧……可他心里不痛快。人都说爱情是自私的是盲目的，吴邪就在心里头跟自己叨咕：真就能为了这东西丢了自己吗？人这辈子也不是只为了这个活吧……
此时此刻，吴邪突然就觉得眼前的状况像是应了解雨臣私下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小邪啊，你往后的日子，怕是能赶上宫斗了。
呵，小花从来都比他看得通透。
张起灵回来的时候果真就没再看见李烟了，只是吴邪蔫了不少，心想着这孩子怕是内疚了，还特地吩咐王胖子做了几样杭州菜给他，可惜效果不大。问他他也没说，只说过过就好，张起灵不想逼着他高兴，只好随他。
可到了晚不晌儿，张起灵淡淡的一句话，让吴邪本就低沉的心沉了又沉，有种让人拿斧子在背后从头劈到脚的感觉……
“这两天让西院准备着，有空我过去。”
张起灵说。
第12章 12
夏秋从没想过少爷头一次来西院就会来她的房，她总觉得乌灵比自己更俏皮更惹人喜欢，而自己……所谓大家闺秀贤良淑德，说的不好听了，实在是沉闷无趣的很。吴管家把少爷送来后就失魂落魄似的走了，少爷只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身影就坐在案子那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连饭都不带吃的，一直看到夜色降临，看到夏秋困得双眼都睁不开了也没动过地方。夏秋就想：这少爷原来也是个沉闷的人，怕是嫌乌灵吵才来的这儿吧？可为什么他就那样生生的盯着那一页书，一天都没翻过页呢？
“少爷，喝点茶歇歇眼吧。”夏秋小心翼翼的端了杯苦丁过去，这是吴管家之前吩咐的，说少爷爱喝。
“放那吧。”张起灵盯着书有些心不在焉的说。
“少爷，您有心事儿？”夏秋放好茶杯后，退两步，得体的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怎么说？”张起灵依旧没抬头。
“您那一页书看了一整天了。”夏秋低着头说道。
“……”张起灵抬头看看天色，皱着眉说：“你怎么不叫我吃饭？”
“我，我叫了，您没理我。”夏秋有些尴尬。
“哦。”
“吴管家说小厨房还给您热着饭呢，您要吃吗？我去端来。”夏秋又说。
张起灵摇摇头，朝夏秋招招手，说：“站那么远干嘛？你叫什么？”
“夏秋。”夏秋往前走了一步。
“为什么要嫁过来？”张起灵抿了口茶，不凉不热，刚刚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夏秋笑了笑。
“你若不愿意，我可以送你回去。有心上人吗？张家可以给你做主。”张起灵盯着夏秋，他觉得这个女人很好，进了张家有点可惜。
夏秋微微有些惊讶，却也没大惊小怪，只静静的说：“没什么不愿意的，既然嫁了过来，少爷您以后就是我的天。”
张起灵定定的看了夏秋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但是……张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你必须要清楚。”
顿了一下，张起灵接着说道：“张家，有一副秘药，吃了之后行房一次便可有孕产子，但吃药的女人一定会因为难产而死。张家的祖训，从来都认为女人的宠爱是孩子的劫难。”
张起灵的话让夏秋实在有些接受不了，这太残忍，也太无情了。
“这……这太残忍了。”夏秋好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颤抖着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所以，如果你不想走，那么有两个选择，吃或不吃。”张起灵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瓷瓶放在桌上，起身走到夏秋面前，摸着她的头说：“你很好，只是张家太脏，我也太脏。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些，张起灵就回去了，他在夏秋的屋子里发了一天的呆就是因为秘药的事，他对于张家的做法很不屑，却无奈当初接管张家的时候答应过张启山一定会遵守这一条，有时候人就是很矛盾，明明就很不屑甚至很讨厌的事物，却还是要努力的去遵守，去保护。张起灵对张家是这样，吴邪对张起灵的姨太太也是这样……
=============我是嫂子炸毛了后果很严重的分割线=============
张起灵竟然在夏秋的屋子里待到乐不思蜀茶饭不想（吴邪脑补）的地步，这件事让吴邪快气疯了，他本以为张起灵早上去也就是说说话很快就会回来，却没想到人家一待就是一整天，连饭都没吃过！当真是秀色可餐了啊！好啊！有本事你以后就盯着你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一辈子别吃饭！哼！大坏蛋！
吴邪急了，所以王胖子的小厨房就遭到了毁灭式的洗劫，那惨样儿跟拿台风刮过似的，王胖子看在眼里都有心想要重新盖个小厨房了……
但生气归生气，第二天到了饭点吴邪还是挺敬业的吩咐胖子做了些夏秋爱吃的菜亲自送去，谁叫这姑娘打一进张家的门就安分守己，每次见面都和气生财（？）的让吴邪跟她较不了真儿呢。
讨厌，却不得不好生照顾着，这种状态才更讨厌。
吴邪一进院门就看见正在往外走的夏秋，还是那样端庄大方，吴邪偶尔也在想，其实张起灵的身边有个这样的女人也不错吧，起码不会遭人非议。但也只是想想，因为只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夏姨太，我给您送晌午饭来了，您这是去哪啊？”吴邪笑着说。
“不好意思吴管家，少爷说午饭会过来，我正打算去找您呢。”夏秋满脸的歉意。
“哦，这样啊，那您回吧，我去安排。”
“您辛苦。”
夏秋转身回屋了，留下吴邪端着饭菜站在原地发呆，本来他是想送了这边的饭就去找少爷一起吃的……呵，是啊，往后少爷的午饭都有别人陪着，再也用不着他吴邪伺候了，自己终究只是张家的小管家，别的什么都不是。说不上伤心难过，只是心里堵得慌，也许自己真的该听小花的话，趁这个劲儿就死了这条心，也好好的找个姑娘替吴家接香火……这条路也太他娘的难走了。
张起灵到西院的时候夏秋屋里的饭菜都已经安排好了，瞧着桌上的菜式全是自己不爱吃的，张起灵忍不住问夏秋：“吴邪呢？”
“哦，吴管家放下饭菜就走了，没去找您？”夏秋给张起灵盛了碗汤。
“这菜是他安排的？”张起灵不禁有些奇怪，这小家伙儿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跟谁赌气似的，菜式跟以前完全不对了……【乖：还能跟谁赌气啊闷哥？你拿小姑娘恶心嫂子，嫂子可不就拿饭菜恶心你呗~╮（╯_╰）╭】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夏秋奇怪的问。
“没什么。”张起灵尝了口汤，果然有些不合口味，却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吃吧。”
“少爷您不想问我叫您来是什么事？”夏秋笑着说道。
“要我陪你吃顿饭，这很正常。”张起灵加了两筷子菜，有些想念吴邪帮他夹菜的日子。
“我会吃那个药的。”
“……”张起灵的筷子顿了一下，“想好了？”
“少爷，你一定没喜欢过什么人。”夏秋从张起灵手里把筷子拿过来放下，然后看着他笑：“喜欢一个人就像吃饭，这桌子菜你爱不爱吃是注定的，也是天生的，不会因为你的勉强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习惯从而喜欢，不爱吃就是不爱吃，勉强放进嘴里眉头也会情不自禁的皱起来，就像你现在。可你要是喜欢吃一样东西，就会总想着吩咐厨房做给你，即便是那东西吃多了对身子不好也不在乎。那种感觉就像饮鸩止渴，很蠢，却管不住自己。”
“你想说什么？”
“少爷，你就是那鸩，喝了会被毒死，不喝会被渴死。你说，我该选哪一边？”夏秋微红了眼圈看向张起灵，那眼神儿温柔的像水似的。
“没人逼你，不喝也会活得好好的。”张起灵错开目光，他有些受不了。
“少爷，你觉得一个女人是短暂的拥有幸福好呢，还是孤苦一生好呢？”
“……”
“少爷，我嫁过来就不会回去，一个人孤苦的生活在深宅之中也太过可怕。我宁愿给你生个孩子，然后死去，至少你以后还会记得曾经有我这么个人，记得孩子的娘叫夏秋。”
“……”
“少爷，我怀孕的时候，可不可以宠着我点，哪怕是演戏也好？这算是你我的交易，你对我好一点，我帮张家延续香火。”
“……”
张起灵沉默了，并不是他不爱说话的毛病又犯了，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