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的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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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的鹦鹉-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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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突然冒出来,要让我们日子不好过。
  “早安。”她轻快地说,笑得十分灿烂,不过可以看到她眼睛下方淡淡的眼圈。她可能熬夜逗弄小孩,或是做些清洗眼珠子之类的事。
  “相信各位已经融入新的队伍了。现在我要出下一个‘关键词回合’的提示,不过这次略有不同。”别有深意的暂时停顿,她扬起眉毛说:“这次,我们不会告诉各位下一站要前往的国家和城市名称。大家必须自己找出要去的地方。”
  芭芭拉露出一副胜利者的表情,我们很惊讶地点点头。我的头在痛了。
  “在这一回合里,”她继续说,“你们不可以和其他任何队伍合作,不可以使用旅游指南,也不可以购买任何特别装置帮助你们。可以使用地图。而且这次……”她轮流对我们笑着,“这次,我们有两种不同的提示,你们可以选择文字或数字。”
  她转向右边的队伍。“莱利和查特,”她说,“你们要哪一种?”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不用开口就意见一致了。“数字。”莱利肯定地说。芭芭拉递给他一个信封。
  她按半圆形顺序问下去。凯西和朱丽叶因某种无法解释的原因选了数字;杰夫和达拉斯选择文字,贾斯丁和艾比也是。
  “罗拉和卡尔,”芭芭拉说,“你们选什么?”
  罗拉和我互看彼此。“文字好吗?”她低声说。
  “我们要文字。”我说,伸手去拿信封。
  “可以打开提示了。”她说。
  我拆了封蜡,抽出里面的纸片,上面写着:
  JAWS IV:ASK NUDE JERK(“大白鲨”第四集:去问裸男)
  只有这些字。艾略特把镜头拉近,来个特写。我哈哈大笑。提示应该再多一些吧。
  “各位刚刚打开的提示包含你们要找的下一个‘关键词回合’地点的所有信息。各位抵达后会获得另一个提示。”
  我和罗拉面面相觑,她脸上露出一种介于好笑和绝望之间的表情。我朝周遭其他队伍看去,看到其他文字组队伍也是同样的表情,幸好选择数字的队伍看起来一样迷惑。
  芭芭拉拍了两下手,像是叫唤僮仆。“各队,祝你们好运。”她露出一个冰山般的笑容,“快去吧!”
  我们和自己的队友分散到大厅不同角落,商量起来。我和罗拉坐在一张光滑的灰色沙发上,盯着提示看,艾略特跪在我们前方拍摄。
  “那么,”我终于说,“这到底是什么?”
  罗拉笑了。“我也不知道。‘大白鲨’有没有第四集都还是问题呢。”
  “我想可能有,但是第四集的片名绝对不是‘去问裸男’。”
  “没错。”她说。我们再看了看这些字。我们坐得很近,两人都低头看着提示,有一种自在的亲密感,像婚姻中最美好的时刻那样。
  

17 卡尔(3)
“也许这是个指令。”我说,“要我们找个裸男,再去看他的下颚①。”
  罗拉点点头,“或许在东京某个地方,有个讨厌的裸男等着我们去找他。”
  我笑着说:“我想大多数城市都是这样。”
  罗拉往后一瘫,提示掉到她大腿上。她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好吧,”说着,她坐直身体,把脸上的头发拨开,“我们正经一点吧。这会是什么意思?这怎么可能是指示我们去哪里的提示?”
  “你认为这和鲨鱼有关吗?”
  “也许……但是,不对,我打赌这是红鲱鱼。”
  “好,芭芭拉说这就是我们需要的全部信息了。也许它是密码,也许字母代表的是别的东西。”
  她点头,“有道理。那我们就把每个字母用它后面一个来代替,把A改成B,这样好不好?”
  “我看看。这样就成为KBXT……嗯,显然不对。”
  我四下看看,每个人都在努力。“也许我们该把字母重组。”我说。
  “像‘回文’(将一个字的字母顺序颠倒变成另一个字或短语。)一样。我打赌一定是。”她弯身去翻背包,从一个拉链夹层里拿出一支笔,“你有纸吗?”
  我想了一下,“没有,我只有日本旅游指南和‘宝物’中的宣纸,我们不能在上面写字。”
  “我去找些纸来。”她说着走到了柜台,回来时拿了几张旅馆的信纸和一支笔。她分了一些纸给我,说:“我们来看看能找出什么。”
  我在一张纸最上端写出所有字母,然后开始解谜。“这里的子音多得不像样。”我说。
  “是呀,不过我们还是试试看。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研究了一会儿,想要重组些字句。这时,凯西和朱丽叶起身离开了,神情很得意,即使拎着鹦鹉笼,拿着滑雪杆,背着背包,还能飞快地经过我们面前,而凯西连看也不看我们一眼。我瞄了一下罗拉,她撅着嘴,继续解她的谜。
  “瑞典,”过了几分钟,她小声对我说。“‘瑞典’(SWEDEN),所有字母都在这个词里。”
  “那还剩下什么字母?”我问。
  “J、A、I、V、A、S、K、U、J、R、K。”她说,然后把字母一一写出。
  “啊哈,”我说,“瑞典,雅瓦斯库尔克。”
  “也许不是这个地方,也许我们还得把字母重组一下,不过这可能是对的。北欧文字里常有很多的J和K,对不对?”
  “这个嘛,我这方面所有的知识都得自于‘大青蛙布偶秀’里那个瑞典厨师,不过我觉得没错。”
  “好,”她稍稍开心了些,比起早上开朗多了,“我们去找份瑞典地图吧。”
    §§§§§
  这是我一生难得的一次经历。埃及、日本、瑞典……我从没想过会到这些国家来。而我们能不能赢到奖金,我也几乎不在乎了。对我来说,发现世界要比我想的宽阔,就已经足够了。
  我从没想到我们能进行到这个阶段。
  当我和杰夫发现我们进入决赛时,我还搞不清楚情况。我们寄去的带子是我们的搞笑打闹,片中我们自称“理发师兄弟”,因为父亲开了一家理发店,我们很小就在店里工作。录像带中,杰夫正帮我理发,我们你来我往地开着玩笑,最后杰夫说:“最好的事情是,做兄弟四十年,他还是不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他。”说完就在我头顶中间剃了一道。
  如果你在这里按暂停,用慢速观看几分钟,你会看清楚我的反应,那是选角人员后来称为“非常真实”,杰夫形容为“他妈的搞笑”的神情。我的表情从迷惑变为不敢相信再变成震惊、愤怒,然后,我把推子抢过来,立刻把他的头发也推去一大块。到最后,我们都只能把头发剃光。我虽然不喜欢秃头造型(幸好头发已经长出一些),但如果不这样,之后几个星期我们就会像要去电击室治疗却迷路的精神病患者了。
  所以啦,我是说———没错,这盘录像带不错,有点滑稽,又是两兄弟打闹,但是当我听说差不多有三千人报名时,就觉得我们的带子没那么有趣。只是没想到,我们竟然能够入选,这令我大为吃惊。后来我们和另外大约二十个队伍一起,被通知前往洛杉矶,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即使是现在,唯一真正知道我在哪里的只有我前妻,而我老板和大部分亲友都以为我和杰夫的旅行延长了。其实我们必须签下保密条款,如果我们在电视台宣布之前告诉任何人我们参加了这个节目,就要赔偿一百万。)我们在洛杉矶待了几星期,进行一切例行作业:面谈、智力测验、心理测验、背景调查等等。我们不能和其他参赛者有太多接触,但是每个人都在观察其他人,但我必须说,有些最后没有入选的队伍似乎要比我们有意思得多。有一队是两个一起打过仗的朋友———其中一人救过另一人的命,或是此类的事———还有一对双胞胎,分别被两对父母收养。另有一对夫妻,丈夫失踪了一段时间,原来他得了某种罕见的失忆症,一直到妻子上了“未解之谜”节目,丈夫刚好看到,两人才团圆。竞争相当激烈。所以当我们回家接到通知,知道我们竟然赢过这些队伍———拜托,有失忆症的!有从生下来就失散的双胞胎啊!———我记得我看着杰夫说:“他妈的怎么会这样?”
  

17 卡尔(4)
杰夫却耸耸肩。“我们很好笑啊,”他说,“那对双胞胎没有魅力,而那个失忆症家伙根本就是精神不稳定。”
  这话倒是没错。他不洗澡,每天花好几小时在一本随身携带的记事簿上记下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一次我从他肩后看见,他正把旅馆紧急出口的地点列成一串。
  “总之,”杰夫像在补充说明一样,“你是个悲剧故事的英雄。每个人都喜欢哀伤的小丑。”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
  “你知道,”他说,“我告诉他们本杰明的事了。”
  我过了一分钟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可是相当震惊。
  本杰明出生时就患有先天性肝病,称为胆道闭锁,是一种胆管病,医生在他才三周大时就发现了。我还记得当时我们非常害怕,即使还没确诊。他身上每个地方颜色都不对:皮肤是黄色,眼睛是黄色,尿是黑色,大便很怪———颜色很淡。两个月大时,像个小蝌蚪般脆弱的他就开刀了。他们作了一种处理,把一部分小肠接到肝脏,帮助胆汁流出。我们满怀希望,但最终还是没有帮助。因此他十四个月大刚学走路,就做了所谓“活体捐赠移植”手术(我还记得手术前他脚步不稳地走在等候室附近,身穿一件很小的医院病服,病服直盖到他的脚踝),他们切下我的部分肝,移植到本杰明体内。
  我们两人的手术都很顺利,但比我想的还要难挨———你没有感受过,就想象不到有多痛,对不对?不过我还是熬过来了。我在医院待了差不多一星期,然后又过了五周才恢复正常。总之,我前妻坚称这不会有她剖腹产难受,但这是我没办法比较的。
  本杰明的恢复比较糟。对他这个年龄、想要走动、想要探索的小娃娃来说,限制行动简直是折磨,而被迫待在床上,身上有一堆管子连到机器和输血袋,是比疼痛更糟的事。这或者也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他的感受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我们进医院时他只会说“鸭子”和“楼梯”两个词。我算是很自私的,还曾经为了他手术后的最惨时期不在一旁而有些高兴,因为我当时在别的地方疗养,都是詹妮陪着他、照顾他,让他身体不乱动,安抚他,同时不能让任何管子和电线松脱。而我除了身体疼痛之外,其他都算好过。手术后我去看过他一次,然后一直到一切结束时才又看见他。我能看到的术后改变就只有他柔软肚皮上的一个疤,以及他学会了“护士”和“掐”两个字。“掐”这个字让我不解,后来詹妮解释给我听,原来护士给他打针时都会告诉他,像“掐”的感觉。
  不过,要知道,这正是我无法细想的事情。本杰明现在已经三岁了:讨人喜欢,爱发问,还会让人恼火。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怎么样,他就怎么样。他的愈后状况很好,虽然我总有一种感觉,这病永远不会完全离开我们,我们永远不会真正脱离这种危险。至于我,我的后遗症不多,肝脏的再生力也很强,才几个月不到,肝脏就恢复正常大小,完全发挥功能了。我不是英雄,除非你对“英雄”的定义很宽。我只是出于恐惧而行动的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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