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元-燕倾天下(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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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归元-燕倾天下(出版)-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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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点!

  贺兰秀川的笑声如此愉快:“我有说过我要赌小么?”

  我磨了磨牙齿,痛骂:“狐狸!”

  心里却暗暗凛惕,贺兰秀川果然狡猾,甚至深谙心理战术,他最后那一抹完全是故意为之,为了将众人思绪引入歧途, 以为他是赌小,并且也用含糊的语言暗示,让沐昕自己以为一定是赌小,其实回过头来一想,他确实没说过一句赌大赌小!

  轩辕无沮丧的道:“完了,完了,少教主苦心不保了……”

  我没理他,一直盯着沐昕,这小子还是这么镇定,难道……

  贺兰秀川明艳妖魅的瞳仁深处,倒映着紫冥宫众人得意的笑容,他玩味的盯着沐昕,风度闲雅,缓缓一让,示意:快逃罢!

  众人胜算在握的灼灼目光注视下,沐昕却动也不动,缓缓绽出一个清淡笑容。

  他突然俯下身,对着自己骰盅轻轻一吹。

  笑声戛然而止。

  贺兰秀川和美的笑容第一次僵在了脸上。

  骰粉散尽,粉下,五颗骰子的表层薄薄贴在盅底,五个六点!

  我忍不住一笑。

  沐昕好心智,竟已猜出贺兰秀川手段绝不止此,他震碎骰子之前,便铲下了有六点的那一面的表皮,而将其余部分摧成粉末,盖在了表皮上。

  你迷惑我,我亦糊弄你!

  “啪”重重一巴掌击在我肩头,轩辕无目光闪动笑得痛快:“姑娘,我给你和那位沐公子道歉了!先前我随便疑人,是我的不是!这小子,还真是个厉害角色!佩服!”

  我斜身一让,笑道:“尊者也是关心则乱,晚辈们不会在意,只是,”我顿了顿,先前那个模糊的念头涌上,在脑海里渐渐清晰,我终于确定了沐昕到底想做什么:“前辈,你且看着,好戏还在后头。”

  此时贺兰秀川僵掉的笑容又渐渐化了开来,轻轻拍了拍肩头对沐昕龇牙的雪狮,他笑得越发妩媚:“好手段,贺兰秀川今日居然也栽了跟斗,你赢了,三日之内,紫冥宫上下,无人会难为你一行人!”

  沐昕微微欠身:“教主一言九鼎,在下谢过。”

  “只是,”贺兰秀川笑咪咪以手托腮:“本教主累了,打算就在这里调息几日,”他转头吩咐手下:“取我的琴过来,我今天才发觉,我的好侄儿这里别有洞天朗月清风,佳景当前,怎可错过,当焚香操琴,一慰胸怀……哦,易公子,你和贵友尽管自便,恕本教主不陪了。”

  “混账……”学完这句话的轩辕无立即破口大骂:“奸诈的老小子,你守在门口,我们怎么出来!”

  我失笑:“人家没违背诺言啊,三日不追索,坐在这里不动该行了吧?好个贺兰秀川,居然没被气昏头,反应迅速手段毒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贺兰秀川料定密道出口便在室内,他赖着不走,就是逼我们自己选择,要么为活命暴露密道所在,及时逃出,要么被堵死在密道内,白白浪费沐昕辛苦赌来的三日逃命之机!

  这样的两难境地,他须臾谈笑间便逼了出来,端的是好心智,可惜……

  一抹淡笑不能自己的浮在我脸上。

  身侧,轩辕无奇怪的看我:”你笑得好奸……“

  我一扬下巴,示意轩辕无看清楚。

  
[正文:第六十一章 惊风吹落星如雨(四)]


  那厢,沐昕稳稳坐在贺兰秀川对面,拢手袖中,毫无惊惶之色,目光流转间,他亦浮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他看着贺兰秀川搁在凤首檀身的名贵古琴上的修长手指,淡淡道:“君既有意,我亦愿聆雅音,只是,贺兰教主,你确定你能在这里继续弹琴么?”

  贺兰秀川下意识的随着他的目光去看自己的手指。

  “啊……”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那双看来只象擅于弹琴作画的纤长玉白的手,依然是白的,却白得诡异,如冰雪般苍冷,如枯木般僵硬,闪着淡淡的青色寒光,望去不似真人之手,竟象是以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假手。

  还不仅如此,甚至连手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泛起那奇异的冰白之色,一丝丝逐渐僵化。

  四周众人震惊的眼神里写满疑问---这是什么毒,竟连武功独步天下的紫冥教主也在不知不觉间中了道儿!

  那鹰目老者突然飞身而起,悄无声息的便逼到沐昕身后,寒光连闪,一柄弯刀已搁在沐昕颈侧:“你下了毒是不是?快拿解药来!”

  沐昕合目微笑,状若入定,不理不睬。

  那老者怒极,稀疏的眉毛一竖,将刀刃又往下压了压:“你给不给?”

  贺兰秀川突然摇了摇头。

  果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教教主,在一刹那的惊震之后迅速平静下来,贺兰秀川笑意重现,挥挥手,示意老者放开沐昕。

  那老者不甘:“教主,他……”

  贺兰秀川只是淡淡飞过一个眼风:“我的意思你也敢不听了?”

  那老者立即收手,冷哼一声,悻悻收起弯刀,身形一闪,鬼魅般又回到贺兰秀川身后。

  贺兰秀川看也不看自己正被逐渐蔓延的毒力导致僵木的双手,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沐昕:“易公子,好本事”他环顾四周:“要知道,在这屋内的,都是我教中顶尖高手,要在我们这一群眼力都还不弱的人眼皮底下下毒,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告诉我,你是如何下毒的?”

  “他是如何下毒的?”密室里,难得如此神采飞扬的轩辕无也问我:“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呢?”

  我略有些担忧的看着沐昕,答得漫不经心:“骰子。”

  轩辕无一愣,仔细想了想,顿时恍然:“沐公子检查骰子时……”

  “对,”我撇撇嘴:“不过是贺兰秀川太自大了而已,他以为在他面前没人敢玩花样,却不知道沐昕这个人,除了他老子他怕过谁?顶多不过一死而已,为什么不能死之前再搏一搏?他说要赌是假,煞有介事提出条件也是假,种种般般,不过是为了贺兰秀川放松警惕,以为他真的是要赌一回运气,却不知道沐昕真正要的,不过是要借检查骰子的机会,给贺兰秀川下毒而已。”

  我泛起一个得意的微笑,先前,沐昕故作姿态,一枚枚要检查骰子是否灌水银时,我便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以沐昕的性格,岂会如此小气,去检查人家的骰子?

  心里畅快,恨不得仰天长笑一番,我对贺兰秀川颇有怨气,如今看他吃瘪,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那毒,山庄三大法宝之一,我临行前外公万般不舍珍而重之的交给我的东西,岂会那么容易应付?饶是你贺兰秀川武功绝世,只怕也对这“冰魄晶心”无计可施!

  外公在盒内留柬再三嘱咐一定慎用此毒,因为这是他新近研制出的奇毒,连他自己也未完全摸清毒性,只知此毒伤人无形,无人可逃,最宜用来对付过于厉害的仇家,但解药他却还没制出,只给了我续命的药丸,好易于控制。

  只是,我皱起眉头,冰魄晶心,无毒之毒,施展之时要求的条件颇多,沐昕是如何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把毒布到骰子表面的?

  或者说,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把当初我特意塞给他,再三叮嘱万一需要下毒时必须戴上的冰膜手套戴上的?

  我看着水屏中,垂目低眉,手拢袖中,对贺兰秀川的问话淡淡回答的沐昕,仔细回想着先前的一切,回想他是否有什么动作没被我看见。

  水屏是可以转换角度的,我一直注意着沐昕,可以说,无论密室内外,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沐昕的一举一动。

  我仔细思索着,越思索心越寒凉,一种恐惧的想法渐渐潜入我的心底,取代了先前那一刹的兴奋得意,思虑的阴云重重压上心头,我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水屏在我眼里逐渐模糊,而沐昕笼在袖中的手越发清晰。

  仿如一道闪电劈裂长空,劈出宇宙洪荒黑洞般的罅隙,于白光一闪间窥见真相令人恐惧的面目,森寒一掠。

  沐昕!他根本就没戴手套!

  我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一寸寸的冷下去,冷到心底。

  仿佛听见卡擦一声,心被冻裂的声音。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肝胆俱裂的滋味,如此黑暗而疼痛。

  恐惧与绝望如雷霆般降临,我闭上眼,在心里大喊:“沐昕,你这傻子!”

  “嗒!”一声轻响。

  我混乱的心神被这声音惊得一颤,身侧,轩辕无笑道:“一日已过。”

  我浑身一震,如梦初醒,一把抓住轩辕无:“你说了一日之后我就可以出去的,让我出去!”

  轩辕无奇怪的看着我:“姑娘,你傻了吧,你那朋友好不容易骗倒了教主,免了密室暴露之危,这时候你说要出去?”

  我斩钉截铁:“对,我要出去!”

  轩辕无皱眉看着我:“沐公子将局势控制得很好啊,你替他操心什么?你且看着,说不定马上,贺兰秀川就离开了,你再不放心,也该等他走了再出来,不然你岂不是辜负了沐公子的苦心?”

  我呆了呆,勉强收拾心神思考了他的话,明白自己惶急无措,失了算计,我不能如此莽撞,不能让沐昕白白冒此大险!

  可是冰魄晶心的毒……虽说这奇毒遇强愈强,可焉知沐昕能坚持到贺兰秀川离开,万一他先倒下,后果不堪设想。

  水屏上,沐昕笑答贺兰秀川:“教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是怎么下毒的,不过教主放心,这毒也没什么,调息调息也就好了,也不需要什么奇药,也不用立即闭关驱毒,很简单的。”

  他越是这样说,贺兰秀川自然越是不信,他嘴角一抹艳丽的笑意隐着几分森寒:“是吗?你费尽心机下药,就为了简单的让我调息一下?”

  沐昕抬起眼,淡淡掠了贺兰秀川一眼:“是,不过顺便我还想证明给大家看,紫冥教主也是人,死起来,也同样简单。”

  怒叱群起。

  贺兰秀川不怒反笑。

  然而他的笑,即使隔着水屏,也可感觉出那份凛冽与锋利,他仰头,长笑三声。

  哈哈哈!

  每一声,沐昕的身子都轻轻一震。

  三声毕,沐昕嘴角血迹隐现。

  然而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不给血迹流出的机会。

  以袖揩抹血迹的动作,他已做不了,他便不给任何人,发现他其实和贺兰秀川一样。

  我闭上眼,沐昕,你用尽心思,贺兰秀川输了,怒了,相信了,他已经上套了,可是,你要我如何立于你的伤口之上,去换取自己的自由和生存?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立即问轩辕无:“你这密道,是否还可通往别处?”

  轩辕无一怔,欲言又止,半晌摇摇头。

  我怒道:“明明是有,你为什么不肯说?告诉我,在哪里?”

  轩辕无只是摇头,我瞪了他半晌,看向角落的毕方:“告诉我,在哪里?”

  毕方干脆掉转身去。

  我气极,正要追过去再问,却听一人道:“暗河。”

  纱幔后,贺兰悠缓缓步出,只一日工夫,他便似已清减了些,往常合身的长衣,有些松散的披在身上,越发有几分憔悴。

  我看着颜色如雪神情温柔的他,再转头看看水屏中平静周旋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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