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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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春深-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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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门口不远的咖啡座里,小樵抿着香片。门吱呀一声,边策风风火火地走过来。

“出什么事了么,小樵,这么着急找我。”

小樵把一个厚厚的资料袋递给他,一脸期盼:“边策,帮帮我好吗?〃

   第四十三章 她还想怎样?

拐巷里,阳光穿过树丫繁叶的空隙打在地上,一路光斑。树上的女贞子果实也落了满地,被行人踩得稀烂,还偶尔有一两颗打在车子前盖上。小樵戴着墨镜坐在副驾上,盯着远处食画餐厅的大门,大大的棕色镜片遮住了她眼底喷薄的火焰。

“小樵,还是回去吧,听话。”边策为难地劝着她,没想到这丫头性子还挺急的。一个看到他查出来的线索,一言不发地就抓着包就冲出来了。这次边策顺着商标抢注的事情顺藤摸瓜,不难知道背后的人是谁,而小樵万万没想到会是池颖。这家食画的注资人也是池颖,服务员口中的老板,其实就是池颖已故的母亲池葆葆。

“不,我要当面问问她,她今天不在这里的话,我就去她家找她!”这个和她前男友结婚的女人,这个美得冒泡的女人,无论哪一点都赢了,她还想怎样?

“小樵你冷静点,现在只查到了这点儿线索,其他事情还没查出来,你贸然来见她就是打草惊蛇。难道你不想把所有事情弄清楚么?”

小樵闻言深叹了口气:“哎,边策,之前是我们想多了,抢注商标这种女人才有的伎俩,明显是池颖针对我的,其他的事,肯定是另有其人。是我们混为一谈了。”

边策拧起眉头,摸出一支烟,礼貌地问她:“介意么?”

小樵点点头:“没事。”

边策点燃后一口气吸得很深,慢慢吐完才说:“小樵,也许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觉得池颖对你只是情敌之间的攻击,但也许夺走夏叙,只是她针对你的一部分呢?也许根本另有原因。如果是那样,之前那些事也许就与她有关!”

小樵勉强一笑:“怎么可能,夏叙和她恋爱,在我之前。分明,是我中途打扰了她们。她应该也是因此才恨我。”也许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错。当自己第一次隐约知道池颖的存在的时候,就该抽身离开的,那样至少她和夏叙的故事从头到尾只有她们两人,还能留些许纯美,而不是现在这样,冷然相对,伤口狰狞。小樵被这阵悲戚袭中,苦笑着垂下头。

“先回去吧,小樵······"边策看她的样子,略有点担心地轻声道。

她想了想,伸手把垂下的乱发撩到耳后,一手扭动车钥匙点火。可是,来不及了。

食画的大门哐一声打开,池颖优优雅雅地跨出来,一身墨绿盘枝的贴身一步裙,如旗袍一般的雍容,依旧是细腰翘臀,身段玲珑。小樵一下子就退缩了,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但目光在扫过她的腰身时突然凝住,猛然想起,她的孩子呢?她与夏叙结婚之时,不是已经怀孕?已经过了几个月,怎么肚子还平坦如此!一时间思绪纷扰心乱如麻,只怔怔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嗒,嗒,嗒。。。。。。每一声似踏在她颤颤的心口上。

   第四十四章 姐妹

小樵看着池颖一步一步走过来,高跟鞋的脆响冷静得如数拍子,嗒,嗒,嗒。。。。。。每一声似踏在她颤颤的心口。

池颖那样慢慢地重重地走着每一步,却觉得自己的步子轻飘飘,有失重的错觉。难道身体里少了那点血肉,就变轻变弱到面对仇人都阵脚不稳吗?

仇人?是的,仇人。

她盯着车窗里那张虽不如自己美艳,却依稀有点相似的脸。那脸蛋不需修饰雕琢就娇嫩如戴着晨露的粉蔷薇。她心底冷笑起来,她当然不需要!不需要重重的粉彩来掩去眼底的孤绝,不需要绮丽华服来填补身姿的孑立。二十几年来,她和她仿佛隔着一面薄墙,她在温暖的墙内不知墙外风雨寒,而自己在墙外如堕人间炼狱,寒彻心脾。

她在车窗在这样盯了许久,盯到小樵撇开了头去,才终于抬起纤纤柔荑,敲了敲车窗,然后望里勾唇一笑,妩媚煞人。小樵下了车来,跟着她走到一边去。斜射地太阳让她觉得有点刺眼,池颖镶在阳光的金晕里,美如女神,神情却似恶灵,她猎猎的红唇轻翻,吐出两个字的语调让小樵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妹妹。〃然后又是那样妩媚地笑着。

小樵被她阴郁而神经质的样子激怒,烦躁地抬眼:〃你到底要怎样?〃

〃哦,你是说我抢了你的夏叙是么?〃心上的伤口被逮住了狠狠揉搓,小樵有种抡起手里的包狠狠砸她的冲动,有种想蹲下去号啕大哭的冲动。但闷了半天还是只说出毫无杀伤力而且烂俗地措辞:〃夏叙是你丈夫,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请你尊重他也尊重你自己。我今天不是为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来的,我是来问你,为什么要抢注商标,为什么要设计让我们到你的餐厅吃饭?〃

池颖看着她光火的样子却笑了,在她身旁绕了半周,突然泯了笑容冷冷道:〃你记住,就算你们不找我,我也会找上安家,安家人注定也会一无所有,堕入地狱。〃

最后四个字她边说边倾向小樵耳旁,仿佛咬碎了牙才说出来的,惊得小樵推了半步:〃你。。。。。。为什么?你为什么针对我们安家?〃

〃你们安家?说得真好,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但是,该死的,你是我亲妹妹。〃她说完竟咯咯地笑。

〃你说清楚!〃小樵只觉得指尖越来越冰凉,耳膜嗡嗡地响。

"妹妹,当你那亲爱的父亲把我们母女抛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们安家是要遭报应的!〃

小樵总算听懂了,惊诧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瞪大的眼睛看着池颖的脸,鼻子?眼睛?嘴巴?是哪里像?是哪一处让她此刻觉得两人其实长得真的像。

边策本来坐在车上等她们俩谈,但看到小樵地神情,慌忙从车上冲下来。

"小樵,怎么了!"上前扶她才发现她身上一直微微地颤抖着。

   第四十五章 尘爱下的丑陋与悲戚

小樵任边策扶着她,哑声问:“你这样说,有什么凭证?”

“凭证?呵呵,轮不到你来问我要亲子鉴定,而且,那该死的父亲面对我的时候,可丝毫都不敢否认。”

都知道是么?所有人都知道却只瞒着她是吗?愤慨的烈焰从心底燃起,自己这些日子的烦恼担忧,只显得自己像个傻瓜。父母相濡以沫的爱情又算什么?他们总是一起去骑马,去跳舞,神仙眷属一般。妈妈总是给他炖各种好喝的汤,每次下锅后都在一旁守着,慢慢熬出最鲜浓的汤汁再捧给他。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原以为她为了救安宇而嫁给穆以辰,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没想到竟只是开始……

“都是你?所有的事都是你么?就连绑架欢欢也是?”

“说绑架多难听,欢欢也要叫我一声姐姐吧?我想看看堂弟,接他过来见个面,又送回去了,仅此而已。”

小樵心里抑制不住的涌起愤怒:“你吓坏他了!你吓坏他了你知不知道!”

“你那么做就是犯法!你小心玩火自焚!”边策插话进来。

池颖根本不理会她,倾身探到小樵耳边;一字一句犹如利刃:“欢欢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我吓不着他的。倒是你,你伟大慈爱的爸爸,在有你之前就给你造出一个姐姐来,然后狠狠抛弃,任她过不人不鬼地生活。你吃惊吧,被吓到的人,是你吧?”

小樵觉得心脏就要炸了,反驳的话堵在胸口,半晌才说:“我不信你说的!就算是真的,爸爸一定有他的苦衷,你怎能处处破坏。”

“苦衷?破坏?哼!你们安宇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你们自己无能,或是无德无良咎由自取。要真正说的上破坏的事只有一件——你和夏叙。我一开始就不爱他,偏绑住了他。而你一开始就不爱穆以辰,还是嫁给他了。好玩吧?你不知道吧,夏叙,他到现在都还爱着你呢。”

小樵泪如雨下,下意识扬起了手扇向池颖的脸,却被她伸出手狠狠制住,陈年的宿仇让她纤瘦的身体也酿出阴戾的爆发力,那是小樵这样的温室花朵所不能比的,她被擒住的手腕瞬间染上青紫。

“放手!”边策怒喝,真想破了自己不打女人的戒条。

“颖颖!”此时夏叙从巷口冲进来,声音带着卑微。小樵看过来,四目相对,那些痴妄、残念、不甘、无奈……都融进泪里,磅礴而下。不是已经说服自己,世上有多少人不得所爱,并不必执念,为何这一切又要堪堪撞在她面前。她此时恨不得自刺双目自毁双耳,不看见听见这些原本被盖在尘爱底下的丑陋和悲戚。

夏叙承受不起小樵眼底的墨色了,狼狈偏开脸,改而用哀求的目光望向池颖。真的是哀求,求她发发慈悲放大家一条生路,哪怕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想护住的一切都爆炸了,小樵什么都知道了。

其实婚后不久,他就撞破了池颖那阴郁地秘密,震惊、争吵……,而愤怒爆发时的一推,池颖从楼梯摔下,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天他望着她满腿间的鲜血,直直地给她跪下,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四十六章 她是那么爱那个夏叙

后来,在妇产科的病床上,池颖面无表情地告诉他,这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在十六岁的时候,有过第一个孩子。孩子的爸爸是谁她也不知道,因为那是被一帮流氓轮番施暴后怀上的孽种。是在一个漆黑夜晚,在她为了多赚八块钱,去火锅店打零工而晚归的途中,在一处废旧烂尾楼里。

她就那样躺在病床上,不看他,只淡然地叙述那些年的过往。说她是怎样割开手腕,听血液细细流出的声音,又是怎样被抢救,被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劝留住。还有发现怀孕以后,没有足够的钱也没脸进医院,偷偷买来堕胎药,却引发了大出血差点送命。她笑笑说:大出血过后医生曾说过我不容易再怀孕,但偏偏送我们一个孩子,现在,又没了。

夏叙从此整夜整夜不能睡,每夜紧紧抱住池颖,却又不敢对着她的眼,害怕她那种无畏的,凉薄的,毁灭的眼神。她似一株魔鬼种下的罂粟,如若带刺的生命再被仇恨割开一刀,就会流出噬人魂魄的毒汁,让所有人都万劫不复。所以他得守着她,报复也好,阴谋也罢,他都得守住她心里仅存的一丝慈悲。哪怕,只为了小樵的安宁。

但现在池颖又那样定定地看着他,要逼出他的心虚,要看他们的笑话。

小樵一边手腕被池颖握在掌间,一边臂膀被赶上来的边策扶住。眼神荒芜一片,好一出狰狞可怖的戏啊,她从心里笑出来,笑得无声泪流变成了难收的怮泣,麻了指尖,白了面色。夏叙眼见她单薄的身姿似风中幼荷不胜羸弱,手探出去,最终却搂了池颖的双肩。

“颖颖,跟我回家。”

池颖这才轻笑着放开小樵的手,任她被边策搀住。

远远地,有车子飞驰而来的声音,听见在巷口熄火,关门,然后密集地跑步声传来。穆以辰冲进巷子来,目中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是如路过地好心施救者一般,不多问一声纠葛,不多看众人一眼,就一直跑到小樵面前。泪痕犹在小樵脸上,她戚戚然喊了一声“穆以辰”,就软了膝盖瘫下去。穆以辰一言不发抱起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感觉到他的手臂稳稳托着自己,但步子极快,小樵在一上一下的步调中有点欲呕的眩晕,只紧紧抓住他的衬衫。

车子一直开进医院。其实她只是午饭没吃低血糖,又惊怒交加一番,所以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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