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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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谷-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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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里的欢乐气氛一直延续到西天的太阳掉到山的那边。
  第二天,大头魁妞和陈小安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儿。陈小安一早就给攀大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喝了一包奶,架车奔攀大强而去。他要跟攀大强合计下一步的宣传事宜。按照他的想法,他要让攀大强借着捐款这把火药痛痛地放一炮。大头魁妞则要紧锣密鼓地去搞一张青藤凹新貌效果图,他要让全体村民看看马上就要到来的青藤凹是一个什么样子。他内心深处已有抖擞一下自己的想法。以此来告诉全体村民这新农村建设也有他自己的一份,以此来进一步证明自己。于是,青藤凹这两个可以叫得响的人物,有了以下的同步行动。大头魁妞正在和工程师研究青藤凹新农村效果图的时候,陈小安正在向攀大强汇报出资的经过。攀大强没有听完,就急不可待地说道:“对!对!对!事就是这样做哩!这是第一步,再逼他个一、二、三,他不垮也得垮!到时候,你想干村委主任干村委主任,想干支书干支书!”陈小安说:“到时候再说吧!你的那本书,写的怎么样了?”陈小安这么一问,攀大强就知道陈小安心里想着上边的事儿。于是,笑笑说:“正写哩!老弟,写本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到时候要开研讨会,要让中国的一流专家说话,要让国家领导人看!所有的地方,都得密针细缝,滴水不漏才行!”陈小安点点头说:“知道老兄!辛苦您了!”攀大强说:“跟我别客气!自家兄弟的事儿!前天又有弟兄让写,我拒绝了!我就长着一双手,一个脑袋,那能同时间做那么多事儿?”陈小安说:“是!是!”
  攀大强听陈小安这么一说,感到陈小安这样做,对陈小安来说,确实是十分有利的一步。但他又想,大头魁妞这一边,我也不能得罪。虽说他不喜欢宣传这一套,毕竟他的身后有郑镇天站着。弄明了,把郑镇天得罪了,让他怀疑到人格上,对自己也不是啥好事。所以,他把陈小安送走后,就又给郑镇天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他听说了青藤凹要建设新农村这件事后,心里很感动,很想写篇象样的大稿子。然后,又对郑镇天的工作能力大加赞赏一番,把郑镇天赞赏得心热脑胀,一边说谢谢,一边说,今后要多到青藤凹指导工作。
  攀大强给郑镇天打罢电话,感到心里很舒坦,觉得凭自己这“洋脑袋”,玩上两三个“土脑袋”,还不是多大问题。
  大头魁妞按专家的意思,在县城搞了一个长八米,高四米的青藤凹未来新貌效果图。按说这个时候,他应该给郑镇天打个电话,汇报一下这件事。可他没有这样做。一来,他想单独做好这件事;二来,他真的想让郑镇天在医院里好好养伤。
  大头魁妞把青藤凹新貌图带到村里后,一个晚上,肚子里一直热得睡不着。他想着真的到了把新农村建好的那一天,村里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村民们看到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他想:“我这村委主任不为别的,不图名,不图利,只图个老少爷们将来一提起我,说我大头魁妞给村里办了实事!”
  第二天一大早,大头魁妞就让厂里几个年轻人和两个焊接工,开始用厂里的三角铁焊广告牌架子。大头魁妞说:“抓紧焊,焊结实!必须保证再大的风,不出一点问题!”
  工人们见他这样重视,那敢不抓紧和不认真?于是,三、两天工夫,青藤凹新貌效果图就在十字岭上闪亮出现。效果图的旁边,还专门搞了一片文字说明。在此次新农村建设的过程中,企业家陈小安和村委主任陈春阳各捐资五百万元,其余部分,待以后村班子筹。
  一切工作就绪后,大头魁妞喘了几口大气。他这才想起给郑镇天汇报一下工作,他摁通了郑镇天的手机:“镇天叔,身体恢复的可以吧?家里的事你放心,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青藤凹新农村远景效果图,我已经喷出来了,立到了十字岭上,漂亮的很!”
  郑镇天先是哈哈地笑了两声,接下来又嗯嗯了两声,一句赞扬的话没有。
  大头魁妞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但他又想:“我什么地方做错了?”
  大头魁妞想了一大圈儿,觉得自己什么地方都没有做错。于是,又鼓了鼓勇气说:“叔,青藤凹新貌图,可是咱青藤凹的宏伟蓝图呀,漂亮着哩!乡里的陈书记、王乡长看了都很满意!这几天,村民们的精神状态也变了!”
  郑镇天这时候才说:“你甭高兴的太早,不定你那宏伟蓝图是个坑!”。
  大头魁妞听了这句话,心上立时打了个激灵。他想:“镇天叔,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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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镇天从电话里已感觉到大头魁妞的头脑里有点发热,于是,他对家里的工作突然不放心起来。没有等到身体全部康复,就急猴子般往家里赶。路过十字岭的时候,看到树在十字岭上的那幅巨大的青藤凹新貌图,便让司机把车停下,说不上是生气还是高兴地朝着新貌图走去。他站在新貌图的前边,看了一阵子。心底随之有种不酸不甜的感觉涌上。他想:“你大头魁妞急啥哩?这样大的事儿,连声招呼也不给我打。你真是莽张飞一个!你知道建设一个新农村需要多少钱?眼下,这也张价,那也张价,单凭这一千多万元,能建个新农村吗?不要说到时候差的多,差上千二八百万元,你去哪弄哩?你现在已经有了几百万元的贷款,你还能再贷吗?陈小安那边你还能张得开口吗?青藤凹除了陈小安,谁还能给你拿出几百万元?要是这新农村建一半,差一半,停在那半道上,那新貌图在那里亮着,咱们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你说那效果图不是个坑是什么?有名的俗话是:能做过头事儿,不说过头话儿,你说的是过头话儿你知道不?你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你知道不?”
  郑镇天越感到不对劲,心里越是憋火。他掏出手机,给大头魁妞拨通了电话,然后压着肚子里的火气说:“我在十字岭上,你过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大头魁妞听说郑镇天在十字岭上,心里既高兴又紧张。他想:“镇天叔,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出院了呢?出了院,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不回家,还要让我去十字岭上?有啥话不能坐在家里烤着煤炭炉子细细说?他先是想到是不是镇天叔看到新貌图心里高兴?可他又从对郑镇天的那些话语的回味中,觉得不像是!因此,他顾不上细想那么多,驾着车就上了十字岭。
  大头魁妞看到郑镇天的时候,郑镇天还站在青藤凹新貌图的前边细细地端详着那张图。当他感觉到大头魁妞要来的时候,心底的那股火气愈发变得更大了。等到大头魁妞气喘嘘嘘地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差一点喊出:“你立马派人把这牌子给我拆了!”这句话在他的舌头尖上,滚了几个滚,又咽了回去。
  大头魁妞大概是见郑镇天的脸色不对,于是,就带点小心地说:“叔,有啥意见您提提,不行咱再让喷一张。”
  郑镇天看了大头魁妞一眼,然后,压住肚子里的火气说:“把事儿做过头了,对自己不利!”
  大头魁妞一听郑镇天这样说,心里立刻想:“他还是恨我把他的家当了?”便赶忙说:“叔,我是想着您住院,不想打扰您!”
  郑镇天说:“不是我这里,我是说对你自己!”
  大头魁妞还是不理解郑镇天话里的意思。
  郑镇天也没有再给他解释的心情。
  其实,郑镇天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这些年他一直像寻找灵芝样,寻找着青藤凹未来的接力人。自大头魁妞当了村委主任后,他的心里像夏天里吃了两个柿子样,又隐凉,又甜爽。他根本不是害怕大头魁妞取代他。因为他知道,凭大头魁妞的实际工作能力和社会影响,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取代他。现在,他是生气那块效果图。他感到那效果图立得太早了。
  郑镇天把那效果图上的内容反复看过后,在牌子的前边转了俩圈。然后面带焦虑地,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做事情不想后果呀!”
  大头魁妞从郑镇天的这一句话中,更加感觉出了郑镇天对他的态度。他的头皮顿感紧了起来。他想:“这媳妇儿真难做!累死了,做婆婆的不但不体谅,还要挑三拣四!别看他郑镇天平时说的话清亮清亮,真把事搁到自己头上,也是个糊糊涂涂的小心眼!”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你不会看棋盘(2)
大头魁妞听他说下去的时候,郑镇天却又把话搁下了。大头魁妞感到很尴尬。于是,他便没话找话地问道:“叔,身体恢复好了?”
  郑镇天好象没有听到大头魁妞的问话,只顾用一根火柴挖着耳屎。挖了半天,用手指弹了一下火柴棒头上的东西,冷冷地说道:“你让我咋说你哩?这个新貌图设计的是不错,你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企业家,和土包子村干部不一样!可你现在在这里树这么一个大牌子,不合适呀!”
  大头魁妞没吭声。
  大头魁妞想:“这有什么不合适?我立不合适,换成你立就合适!你的内心肯定这样想!”
  郑镇天看了大头魁妞一眼,他已看出大头魁妞在想啥。郑镇天说:“叔不是嫉妒你,绝不是!叔敢对天发誓,叔要是那种人,让天打五雷轰!有些话,叔只是想到了,但现在还不能说!我只能说,你太老实,心眼没有那么多!当领导,心眼不能多,但心眼也不能少!心眼少了,拢不住人,坐不做事,会让人家耍了!”
  郑镇天的那副耐心,让大头魁妞感觉出来郑镇天真的不是再嫉妒他,同时也感觉他的话在理。于是,他心底的那股火气消了许多,脸上的尴尬,也消退了许多。
  大头魁妞说:“叔,侄儿年轻,没有经过那么多事儿,心里钢钻也钻不出个眼儿!您看我那一点把事做错了,尽管批评!您怎样批评,俺也不会恼!”
  郑镇天说:“这些天,我在医院里住着,心也一直没有闲着,一直在琢磨着村子里的人和事。我想,小安有钱,这倒是真的,可小安平时对村里也不是那么大方的。以前虽说也几十万元,上百万元地拿过,但他也是想买买人心,养几棵遮身草。拿出的那一百万元,一是村两委会说出来了,再是正在村民换届的茬口上,他要跟你争。老实说,那件事,也是叔瞅准了一个机会,才向你们开了口。现在,村长他落选了,凭他的肚量,怎样也不该主动捐献村里五百万元,让咱们体体面面地建设新农村。可他捐献出来了,捐献的我心里实在蹊跷!眼下,你厂里的效益不太好,可你是村委主任,你成了图有虚名的富主,他拖着你朝村里投资,你不能不投!现在,我想清楚了,他是想把你别垮!”
  大头魁妞说:“也许是吧!”
  郑镇天说:“你跟小安较真的结果你想过吗?”
  大头魁妞说:“没有想过!”
  郑镇天说:“我知道你就没有想过!实话说给你,要么企业压垮你!要么银行债务压垮你!别的结果不可能出现!”
  大头魁妞被郑镇天的话说得低下了头。他本来想说几句有觉悟的话,本来想说:“我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只要一个结果——给青藤凹的老少爷们建个漂漂亮亮的新农村!”可他的嘴,呶了几呶,话到嘴边的时候,他犹豫了。
  大头魁妞说:“既然他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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