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额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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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额度- 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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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姐以巴赫的曲子闻名,同样以傻大姐的个性出名,她也不是真的笨,就是个性比较不拘小节,也很粗线条,常常缺乏一些基本常识。她除了会拉大提琴和做饭以外,什么都一窍不通,永远天真烂漫得跟小女孩似的,生下他之后也一样,她总喜欢购买一堆华而不实的衣服把他当成洋娃娃一样得摆弄,边赞叹边惋惜自己小时候怎么就没生成洋娃娃的模样。

她这句话是有原因的,韩小姐纵使是公认的美人,主要是胜在她的气质,天生佳丽,大家闺秀,但真的论起五官的精致度,她居然比不过自己的丈夫。

余时中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像父亲,才会生得现在这副艳不艳,媚不媚的模样,但父亲比他英挺多了,眉目间也没有若有似无的媚态,只有那一双跟他一模一样的媚眼,在笑的时候才会亮丽了起来。

他父亲的个子比他高,骨架也挺拔,即使跟岳叔叔或楼叔叔没得比,但也算是出众了,不像他遗传了母亲柔弱的骨架,吃再多也长不出身子。

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是很温柔的,个性开朗又海派,也从来不责备他。他父亲忙于工作,又是政治人物,她便退出乐坛,不再出现在光鲜亮丽的焦点下,专心致志得做一个全职妈妈。

听说她还是小姐的时候,时常举办音乐会,出社交舞会,直到嫁给他父亲后,就断绝所有名流界的往来,卸下五光十色的小姐光环,改当一个合格的人妻,以丈夫的生活圈为重。

他们相敬相爱,给予了余时中一个美满的家庭,可见当他的父亲自杀的时候,对母亲的打击有多大,然而她没有跟著殉情,也没有坚强得挺过悲伤,她疯了。

其实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有了徵兆,余时中零零碎碎得回忆起一切片段,他记得有一次目睹他们吵过最严重,也是唯一一次的架,他只听到剧烈的摔打声,玻璃砸碎的声音,以及他妈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他母亲一直以来都是柔弱又优雅的大家闺秀,余时中从小到大从没听过她大声讲话过,更别说这种类似疯子的尖叫声,而且他记得很清楚,他亲眼看到母亲狠狠掴了父亲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那之后,韩小姐的情绪就一直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病况起起落落,直到得知父亲过世的那一刻,她的精神世界就彻底崩塌了。

余时中一直觉得是因为过度悲伤所致,但后来他发现,他妈不只病了,连记忆也在衰退,甚至有一天,他母亲居然搂住他的脖子,笑容灿烂得瞅著他,撒娇般得对他道:“孩子的爸爸,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从那一刻起,他不得不承认,他母亲疯了。

余时中听道细碎的脚步声,张开了眼睛。

这个场景他很一点都不陌生,是医院。

还是一间高级病房,床很宽敞,而且是单人间,他安静得打量周围的摆设,果然看到一瓶点滴,病房的空间很大,窗户打开通风,算算日子也接近春末了,外头灿烂的阳光挡都挡不住,一不小心就溅到了他的床单上。

令他意外的是,在他病房内走动的人并不是护士,她没有穿制服,甚至没有发现他醒了,就站在沙发边,静静得注视著门外。

余时中不认识她,他确定自己没有失忆,或忘记了哪段记忆,他很清楚他做了什么,前一天晚上他还在北都逃亡,而现在,他已经成功抵达海城,阔别六年,他终于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找他,但至少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他是安全的。

“时中,我不知道你在躲谁,你真的还是不肯跟我说吗?”黄元载著他要上跨海大桥之前,这样跟他说:“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我家老头子总有一些门路,你不必……”

余时中感激得看著他,摇了摇头。

黄元又叹了一口气:“你还需要什么吗?你在海城有地方住吗?需不需要我找人帮忙?这些钱够吗,我再给你一些,还是我的卡给你……”

“黄元。”余时中打断他:“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傻子,朋友之间这算什么?”黄元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以前不也对我很好,要不是你,我跟谢堂早就砍死对方了,搞不好现在还在监狱,真弄死人的话搞不好就直接枪毙了。”

“胡说什么!”

“时中,你真的一定要赶在现在去海城吗?你身上还有伤,要不要在我那里休息个几天,学蓝她刚刚一直要我留住你……”

余时中坚决得摇头:“不行的,会连累你。”

黄元从口袋摸出一支手机交给他,不容许他拒绝:“这给你,有事情赶紧联系我,我号码输进去了,这是我的旧手机,很久没用了,你别担心,今晚我们找一间旅馆先休息,我跟你一起。”

余时中愣了一下,道:“不用,我在海城有……”

“有认识的人?”

“我老家就在海城,就只是回家而已……你载我回去好了。”

黄元半信半疑,直到他说出确切的地址他才松口:“好,我载你回家。”

余时中其实也是保持赌博的心态,他真的没想到他家还在。

他站在院子的门口久久没办法回神,他送走黄元后,当下绕著整栋房子走了好几圈,发现什么都没变,也什么都变了,房子没变,但里面居住的人却变了。

他之所以这么容易就把黄元送走,就是因为房子内有灯还亮著,即使已经是三更半夜,代表有人住在里面。

他觉得今天已经到极限了,他没办法去探究是谁住在里面,也没办法再做太多复杂的思考,他稍微望了望房子的四周,大门是日式的木门,院子的草皮修整得乾乾净净,不带一片落叶,好几颗老苹果树也都头好壮壮得站在原位,甚至连庭院外的狗屋都还在。

但是,他的狗死了。

余时中一直沿著墙壁缓缓坐下来,才发现他哭了。

他以为这个晚上他已经流完了全部的眼泪,但一颗颗泪珠还是不停得滑落他的脸颊,既深刻,又空荡荡。

夜晚的空气越来越寒冷,他的腹部隐隐约约得传来绞痛,喉咙间腥甜的味道挥之不去,他心想冷一点也好,这样才比较不会痛,也比较不用思考。

他又冷,又困,又绝望,好像不用再醒来也没关系了。

“人醒了吗?先生说如果醒了就直接送回去。”

女人莫约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就算醒了也没办法起身。”

“躺著也无妨。”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不近人情,那人即使口气很平和,但态度非常强硬,他似乎为了验证女人说的话,走到余时中的床前看了看他的睡颜,没多久便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要是醒了就打给我,我中午再过来一趟。”

余时中又眯了一阵子,直到病房内又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才缓缓睁开眼睛。

“醒来了?”

余时中微微抬起下巴,寻著声音找到了说话人的真面目。

“别急著起来,你睡了整整两天,先适应一下,再慢慢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余时中觉得她好温柔,明明女人的声音既清冷,又带著公式化的客套,他却觉得非常的舒服,他躺了一阵子,女人也来到了他的床前,他试著张开口,沙哑道:“口渴。”

女人倒了一杯水给,并协助他坐起来,他不知道是她的力气太深藏不漏,还是他的身子太过瘦弱,女人居然毫不费力就把他托起来。

“这是哪里?”余时中吞了好几口水,喉咙火辣辣得疼。

女人明显一顿,旋即表情变得很严肃:“这里是医院。”

余时中又咽下一口水:“我是问,这里是哪里的医院?”

“这里是海市小美医院。”

“今天几号?”

“二十号,五月二十号。”

余时中靠在枕头上,失神得看著天花板。

至少在女人的眼中是这样,她柔声问道:“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一句话,瞬间打破表面上的平静,余时中睁开那双大眼睛,似乎这时才想到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你是谁?”

“我是医生,现在,能请你简单得告诉我你身体的状况吗?”

余时中不疑有他,直觉道:“肚子……”

女人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温和道:“怎么样了?还痛吗?”

“……饿了。”

女人没有笑他,她从台阶上拿来一个保温杯,一打开里面香味四溢,是鸡蛋羹的味道。

女人盛了一小碗出来,就看著他一小口一小口舔了起来,默默看著他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送进医院之前有胃部溃疡的状况,不能再吃太刺激的东西。”

余时中手一顿,原来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吐血。

余时中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饥饿,或许也不是饿,是一种生存的本能,他吃得很慢,把整锅粥全吃完了,却也过了大半个早晨。他突然想到刚刚那个男人说中午还要来,便问女医生道:“刚刚那个人是谁,是他送我来医院的?”他眯起了眼,警戒道:“他说要带我去哪里?”

“是他送你来的没错……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余时中没说话。

女人却突然浅浅笑了一下:“这样问好了,你知道你晕倒在什么地方吗?”

余时中沉默了一阵:“那是我家。”

“那为什么不进去?”

“因为我没有钥匙。”

“你忘记带了?”

余时中正想著要怎么回答,女人又道:“你知道这么晚了还待在大街上很危险吗,即使已经春末了,海事靠海,夜晚的气温还是很低,会冻死人的,尤其你的身体那么虚弱。”

她更进一步道:“有什么事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你看你衣著整齐,又不是没有手机,联系一下家人有什么不对?再大的憋扭都没有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余时中知道她误会了,以为自己是离家出走,但其实她猜的也没错,只是他离家的时间不只几天,而是整整六年。

医生也只是点到为止,有可能是觉得这不是她份内的事,余时中看著她收碗的动作,才想到她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刚刚那个人,他是谁?他要带我去哪里?警察局吗?”

他话还没问完,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显来是刚刚那位要带他走的男人。

“醒多久了?怎么没打给我?”男人的语气带著谴责。

那位清冷的医生倒没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让男人通过。

“能走吗?车子已经等在外面,我们现在就走。”男人并没有自我介绍,而是迳自拉起余时中:“点滴……”

女人回道:“带著。”

余时中越听越不对劲,他瞪著那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微愠道:“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显然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只是简单道:“待会就知道了,先上车。”

余时中当然不肯,他把眼光摆到刚刚那个医生身上,厉声道:“是他带我来医院的吗?我不认识他?他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去!”

男人不再废话,他一把撩起被褥,像抓小鸡似的架住余时中的腰,余时中吓傻了,不一会便剧烈得挣扎起来,但男人彷佛天生有怪力,轻而易举就捞起他的腿弯,把他打横抱起来。

“不要!你是谁?放开、咳咳、放手、咳……”

“怎么这么闹?”男人紧紧抱著他,就任他大吼大叫,大步流星往外走,出门前回头丢了一句:“先生要你晚上也回去一趟。”

余时中双眼放狠,死死瞪著那个清冷的女子,嘶声道:“你怎么骗我?你不是医生吗?你……”

那个女人重头到尾都没有穿上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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