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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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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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的工具而已。
  如果人的生存只能踏着另一些的鲜血。换做别人会怎么选,叶舟不知道。但倘若叶舟做过其他选择,她已经不存在了。
  饭店里开始有客人登门。两个人只是静默地坐着,桌上的汤汤水水已经凉了。
  付子祺把手机装上,看了看时间。
  “我该走了。”
  叶舟轻笑道,“我真希望自己昏迷久一点,你能留下来。就算不选我,至少不要回头找她。”
  付子祺摇了摇头。
  “我都要忘记了,今天早上忽然想起来,人要活着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更丢脸的事情谁没做过呢?现在还算有个余地,要是樊如真想帮我,好过以后形势所迫求别人。对不对,叶舟?”
  透过玻璃,付子祺远去的背影逐渐模糊。
  从前认识的付子祺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但现在,倒像是看透了?原来自己的故事这么感人至深,付子祺虽然不能说一句软话,却这么快就学会了教训。
  叶舟的笑容逐渐褪去,“不要离开,好吗?”
  叶舟的声音倦倦的。或许是,在她眼里,付子祺是第二个阿曼。或者还不如。林默给了阿曼幸福,樊如能给付子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舍不得,又忍不住回味

  钱包里只剩下一点零钱。打车都已经不够。付子祺倒了两次公交。天已经开始暗下来。后来竟淅淅沥沥开始下雨。
  这一带的湿地公园名声很高,离市区虽有距离,这个时间公共交通倒还可以抵达。到站的时候还不到七点,沿着马路一直走下去就是酒店,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没有伞的就只付子祺一个。这时候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看起来可想而知的狼狈。
  付子祺不知自己为了什么执意要来。难道真是为了那不可预知的施舍吗?
  没有爱的人会死吗?没有可以为之努力活着的人会死吗?即便是随波逐流蝇营狗苟又怎么样,至少说,在这样的时代还没听说有哪个年轻人穷死饿死吧?
  付子祺穿过停车场时一遍遍问自己。或许是淋透了,身体冻得麻木,脚步只是不听使唤地向前。
  白墙灰瓦的外形,每一间之间还有骑墙,江南水乡的秀气,少了些星级酒店的气势逼人。付子祺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就这幅样子,揣着仅剩的五块钱,气势汹汹走进大堂。
  梁柱结构的内部装饰,吊灯却是十足的现代派,中西合璧。大理石地面擦得雪亮,映出灯影,金碧辉煌。付子祺一踏进来,大堂里数双目光齐刷刷地盯过来。大堂经理使了个眼色,行李员便跟过来。付子祺脚步不停,径直向里。
  “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行李员跟过来,用词依然客气。
  付子祺报了房号。行李员在心里嘀咕着,那可是豪华套房。
  进了电梯,轿厢空间很大,两边是扶手和镜子,门正对着的一面裱了副摹八大山人的《荷花水鸟图》。画里的小鸟羽翼紧缩团起,既愤怒又凄凉,黑云压头,无枝可栖。真是应景。付子祺轻轻一笑,镜子里的,画里的,不知该看向哪个自己了。
  小哥一直把付子祺送到门口。按了铃,却没有人来。行李员隔了一阵,又按了一次。付子祺便呆呆地站着,像是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同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又会怎么样呢?就算被赶出去,就算樊如只是耍她,就算她剩下的五块钱还不够倒车回到出租屋。就算过了这一天再没有下一天。
  过了足足十五分钟,小哥的脸色都青了,付子祺才给樊如打电话。樊如在楼上的酒廊。等樊如来了,行李员讪讪地解释了一番,樊如淡淡一笑作为回应。
  樊如刷开门,等行李员消失在走廊尽头,回过头来,付子祺还是僵硬地站着,头发被草草梳理,湿成一绺绺,站着的地方留了一小滩水渍。
  “进来吧。”
  樊如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付子祺抬起头,看着樊如,轻轻一笑,好像活过来。
  绕过电视墙,樊如进到内间,回来的时候拿着浴巾给付子祺。
  “怎么搞成这样。见我就这么随便吗?”樊如含着笑,埋怨带着调情的意味。
  随便?呵,这个词在同一天被两个女人对着自己说出来。可见真是很随便吧。
  自己这一身,前一晚在医院还嫌埋汰,何况是这里。看在樊如眼里,简直是故意穿成乞讨的样子吧?但其实又有什么差别呢,最贵的还是三年前穿进监狱那一套。即便是从前名牌加身,在樊如面前,付子祺从来都是很低的,为乞求一份爱。
  付子祺用浴巾遮住头,发泄似的狠狠揉着。浴巾忽然被樊如接过去。樊如轻缓地顺着发丝给付子祺擦着,还小心地擦了耳廓里的水滴。
  就算摇尾乞怜,得到的时刻,竟也幸福得难以自抑。
  “吃饭没?”
  付子祺摇头。
  樊如叫了room service。
  付子祺头一次吃中餐的room service。两个人点了四个热菜,两荤两素。樊如好像吃过了,只每个菜礼节性地尝了尝。从吧台拿了杯子和冰,开剩下的半瓶白兰地。付子祺埋头看着饭碗。即便空调已经被樊如调高,握着筷子的手还是冷得抖。
  付子祺有理由相信这些对于樊如来说都只不过是日常的普通消费,这样看来自己简直像被樊如捡进来的落水狗。才过去几年,她在生活里原本磨得更粗糙了,却更敏感了。流浪街头的残酷都能麻木地应付,偏偏太美好的光景能刺伤眼。
  付子祺吃了不算久,因为吃得很少。
  樊如举杯,付子祺便抿一口。樊如脸颊显出一点红晕,更光彩照人。付子祺只觉得久未进食的胃抽紧起来,酒液入口时冰又辣,沿着食管滚下时却带着烧灼的痛感。
  “子祺,跟我回淞都吧。”樊如吹气如兰。
  “‘回’?我跟淞都有什么关系呢?”
  “我有好几次看到你的背影,很像是,不过比你现在壮一点。还有次在你学校里,我都追上去。”
  “呵……”
  “其实我也知道不会是你。淞都那么大。……但哪怕有一次也好。”
  偶遇,为了证明什么呢?有缘无分?淞都是很大很大,但每个人的圈子都很小很小。偶遇,从前倒还有几分容易。付子祺猛地咽下一大口酒,胃又是一抽。
  “我买了套房子,离之前朋友那个酒吧不远。重新整了一下。”
  虽说在淞都,又是那样的地段,买房是很好的投资。但付子祺还是想不出,樊如好好的怎么办一处房产?难不成,她知道了之前的房子有问题?付子祺低头不语。
  樊如拨了一下头发,发丝撩过额头时显出慵懒的性感,
  “那套房完完全全是在我一人名下的。……你愿意的话可以搬来住。”
  樊如还能这样说,当初的事想必一点都不知晓。付子祺松了口气。但旋即心又提起来。
  “还买了你说的水曲柳的骨叉椅。确实很美。”
  付子祺微微一笑,樊如若要买,一定配齐一套进口原版。就算当初在赵宅里,付子祺也做不了主买一把同整间中式红木完全不搭的椅子。在宿舍里搞了把国产A货,还引得隔壁寝室的排队观摩。自己那把,也不知道她们毕业时有没有人顺便带走。
  “我……呵……你买房子,难道是对我从前不肯过夜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樊如也轻笑起来。每个人都有那么几处奇怪的情感洁癖。窗外淅沥沥地落雨,从前也是,淞都雨期的时候,总是不见晴。就算外面落雨,付子祺也不要伞,绝不肯呆到早上。她不说樊如也明白,因为那房子是聂家名下的。付子祺画对岸的风景,却不肯上色。看过傍晚日暮时的,也看过夜色里灯火装点的,偏偏从没见过早晨的。
  那时候就该知道,她那样固执,殒身不恤,搭伴这场危险游戏,是太不合时宜,又非她莫属。即便当初不过兴之所起,到林深处,鸟啼花落,才知道太美的风景会伤人心。自己竟然舍不得。
  “那好,不去就不去。吴都这边有家地产公司,项目很多,最近很缺人。”
  原来樊如早准备好后招。
  付子祺毫不怀疑这家地产公司最近一定接了很好的项目,不然一个有犯罪记录却没有文凭的人怎么可能被塞进去。
  “也不全像你想的那么枯燥,里面厉害的人物也不少。还是不错的机会。”
  付子祺低下头轻轻一笑。这就是来的目的吗?可以有一份靠谱的工作。
  “一开始薪水不会太高,偶尔会加班。但我想你不会很介意吧。已经说定了,这周你去报到吧。”
  “好。”
  付子祺痛快地回答。樊如都吃了一惊。
  樊如说,“其实还有一个乙方的工作。”
  “不用了。就这个吧。”
  樊如眯了眼,看着付子祺。付子祺抬起头,两人对视着。付子祺目光终于飘开了,樊如感到一丝痛。
  “你变了。”
  付子祺徐徐道,“大概是,我也希望自己早点有机会住豪华套房吧。”
  樊如指尖拂过付子祺的手臂,领付子祺到内间。打开衣柜,最边上罩着透明袋子,挂着套崭新的职业装。黑色一字裙,西装外套,还有件淡粉的衬衣。
  “试一下。”
  付子祺抚过面料,“不用了。樊如,不用这样。”
  这是付子祺进来第一次叫自己。叫的也不是“樊姐”。樊如心里一跳,面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并不理她,拿衬衣绕道付子祺背后比了比,“肩宽正好的。是你的尺码,你不穿谁穿?”
  付子祺把背心脱掉,扔在扶手圆椅上,玉佩正停在胸口,衬着皮肤雪白。付子祺穿上衬衣,先扣袖口,便有一线肌肤在悬着的两摆之间若隐若现。付子祺先将当胸一颗扣上,再挨个往下。拽了拽下摆,正合身,或者稍宽了一点,也不碍事。付子祺再要往上扣,樊如的手覆上。付子祺看向樊如,低头时滑下的刘海此刻便扫在付子祺明亮的眼睛上。樊如用另一只手将付子祺的头发掖向鬓角。付子祺眼睛微微睁大,乖乖地站着,看进樊如眼睛里。
  “子祺,我照你所说给你offer了。”
  樊如的声音很轻,开玩笑的语气。
  付子祺听懂了,装作不懂。但樊如的手就压着自己的,放在胸口。付子祺分明感觉到心脏砰砰地跳动。
  “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了?”
  付子祺沉默了许久,有那么一刻,窗外雨声不停,樊如觉得付子祺可能又会扭头走掉,像海鸥一样扎进雨里。
  但付子祺只是定定地看着樊如,认真地问:
  “你要吗?”
  “要。”                    
作者有话要说:  

  ☆、爱过你那一阵痛,美得天地不容

  付子祺在淋浴间冲澡。泡沫都打了两遍。樊如全无声息,很有耐心的样子,在外面等吗?付子祺不知樊如是否有等过别人,或者是否有别人这样等樊如。继续等下去,樊如还能兴趣不减,不会厌倦吗?到这会儿大概才八点多。就这么开始吗?要什么前戏吗?至少是不是该看个片?付子祺在心里想着,想不出个所以然。前面樊如是说要,可也没说马上要。急着洗澡的好像是自己。
  看着自己的身体,比起三年前,显得更文弱了吧,曾经肌肉的线条都模糊了。擦去镜子上的雾气,那双早已失去傲气的眼睛无可奈何地望着自己。眼睑下的细纹,把目光都修剪得忧伤。手沿着颧骨,下颌,滑到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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