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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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野玫瑰-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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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决定不再多想,换下旅行装,简单地梳洗一下。现在的她爱极了盥洗,几乎无法想象自己曾经深深痛恨它。当年的她真是个傻女孩──傻气得可以,除了对肯恩的恨意之外。

  她低咒出声。即使是伊莎,也无法改掉她这个坏习惯。肯恩离开起居室前,命令她在晚餐后到图书室见他。她一点也不期望和他的会面,然而,他必须明白他面对的已经不再是个不成熟的十八岁女孩了。

  露西已为她整理好行李。有那么一刻,凯琳考虑换上旧衣服,出去探索睽违已久的家园,最后还是决定留待明天早上。她很快就得下楼应战,而且她还得去接杜小姐。

  她换了件蓝色礼服,裙襬上绣着美丽的勿忘我。肯恩慷慨地提供她一大笔服饰津贴,拜伊莎之赐,她拥有了一整柜漂亮的衣服。伊莎不信任她的品味,坚持在每次购衣时同行。事实证明,若不是有伊莎在,她往往懒惰到随便店老板卖她什么都好。

  她不耐地扯下发夹。西班牙式的发型虽然塑造出成熟、高雅的形象,也让她在面对肯恩时占了优势,但现在她再也忍受不了那样的束缚。她解开发髻,将披肩长发梳得闪闪发亮,簪上伊莎送的银发梳,在腕间洒些茉莉花香水,前去接杜小姐。

  她轻声敲门,突然担心杜小姐能否适应和一名北佬战争英雄共进晚餐。她再敲一次,仍没有人响应。

  她推门进去,瞧见杜小姐蜷缩在角落的大摇椅上,紧握着手帕,泪痕满面。

  凯琳冲到她身边。「杜小姐,哪里不对了?」

  老妇人似乎没有听到。凯琳蹲在她面前。「杜小姐?」

  「噢,亲爱的,」她心神不宁地道。「我没有听到妳进来。」

  「妳在哭,」凯琳握着老妇人的手。「告诉我哪里不对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往事──小时候常和我的姊妹做布娃娃、在葡萄架下玩耍。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往。」

  「妳一点也不老,杜小姐。瞧妳漂亮的白色蕾丝礼服,妳看来就像春天一样清新。」

  「我的确很用心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杜小姐略微坐直身躯,拭去眼泪。「只不过有时候──就像这种时候,我会回想起许久前的事,不免悲从中来。」

  「什么样的事?」

  杜小姐轻拍凯琳的手。「噢,妳不会想听我唠叨。」

  「妳没有唠叨。」凯琳道,压下不久前还觉得快被杜小姐的喋喋不休给逼疯的念头。

  「妳有一颗仁慈的心,韦凯琳,我看到妳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我很高兴妳要求我陪妳回南卡罗莱纳,」她摇摇头。「噢,我一点也不喜欢住在北方。每个人说话都好大声。我不喜欢北佬,凯琳,一点也不喜欢。」

  「妳是在担心要和白中校用餐,对不对?」凯琳握着杜小姐的手。「我不该带妳来这里的。我只想到自己,没有考虑到对妳的影响。」

  「噢,别将老妇人的愚蠢傻气怪到自己身上。」

  「如果妳觉得不快乐,我不会硬将妳留下。」

  杜小姐惊惶地张大了眼睛。「但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站起来,再次失声痛哭。「我只是一时傻气……我──我会立刻打点好自己,下楼用晚餐。我马上就好──真的。」

  凯琳站起来,拥抱瘦弱的老妇人。「冷静下来,杜小姐。我不会赶走妳的──只要妳想留下来,我保证妳一定可以住下。」

  柔拉的眼里闪现希望。「妳不会赶我走?」

  「绝对不会。」凯琳轻吻老妇人的面颊。「好了,快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下楼用晚餐吧。」

  「是的。」杜小姐道,但仍紧张地望着安全的房门外。「嗯──我就去了。」

  「噢,不必担心白中校,」凯琳微笑道。「假装妳是在款待李将军就好。」

  十分钟后,凯琳挽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杜小姐下楼,很高兴看到老妇人再度振起精神。她在心里发誓如果肯恩伤害了荏弱的柔拉,她绝对会要他的命。

  白肯恩由图书室走出来。他并未换上正式的晚礼服,只穿著轻便的白衬衫及黑长裤。粗鲁无礼的男人!凯琳想着。他明知道有女士在座。

  他抬起头,瞧见她们,黑眸里闪过一丝费解的光芒。

  凯琳的心脏狂跳,再度想起稍早那一吻。她深吸口气,知道今晚将会很漫长,她必须全神应战。还有杜小姐,她内心一定惊惶不已……

  凯琳转身想安抚她,却看到老妇人朝肯恩露出抹娇羞的笑容,彷佛初入社交界的少女。她伸出手给肯恩。

  「亲爱的将军,这真是我莫大的荣幸。你可知道,我一直虔诚地对天祈祷,祈求上帝保佑你的安全,但我实在作梦也想不到有这个荣幸亲眼见到你。」她硬将小手塞到肯恩掌中。「我是杜柔拉。」同时她行了个无懈可击的裣裙礼。

  肯恩一脸的迷惑,注视着她缀满蕾丝的帽子。柔拉直起身躯。「你可以确信你在『日升之光』停留的时间,我们会竭尽所能确保你的舒适。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只管开口说一声就好。从此刻起,我就是你最忠实的仆人。」

  柔拉拚命对他眨着睫毛,凯琳几乎担心她的眼睛会因此瞎掉。

  肯恩转过凯琳,要求解释,但凯琳也一脸的迷惑。「我想──恐怕妳是误会了,女士。我并没有将军的头衔。事实上,我现在没有担任任何军职,不过有些人仍会称呼我过去的军衔『中校』。」

  柔拉像小女孩般格格地轻笑。「噢,我真傻!这下你逮到我了!」她神秘兮兮地降低音量。「我忘了你现在扮成另一个身分。噢,非常好的伪装,北佬间谍绝对认不出你。不过你剃掉你的大胡子真是太可惜了,我一向喜爱大胡子。」

  肯恩失去了耐心,转向凯琳。「她究竟在说什么?」

  柔拉以指点着他的手臂。「噢,不必激动,我保证有别人在场时,我会非常谨慎,一定称呼你为中校,亲爱的将军。」

  肯恩语含警告。「凯琳……」

  杜小姐咋舌道:「好了,将军,毋须担心凯琳。再也没有比她更忠诚的南方女儿了,她绝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你的身分,对不对,亲爱的凯琳?」

  凯琳试着要回答。她张开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杜小姐拿起吊在腕上的扇子,轻点凯琳的手臂。「立刻告诉将军,亲爱的,没有必要让他担心我们会背叛。这个可怜的男人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别再增加他的负担。说吧,告诉他可以信任妳。」

  「你可以信任我。」凯琳嗄声道。

  肯恩怒瞪着她。

  杜柔拉笑了,朝空中嗅闻一下。「嗯,我似乎闻到炖鸡的味道。我最爱的菜肴──尤其是加了许多荳蔻。」她挽起肯恩的手臂,朝餐室走去。「你知道的,将军,我们很可能是远亲呢!我的姑婆杜菲碧的远房堂姊嫁到维吉尼亚的李家。」

  肯恩蓦地打住脚步。「妳是在说──夫人,妳真的认为我是南军的李将军?」

  杜小姐格格笑道:「噢,不,这次你别想逮到我了,将军。你真顽皮,故意要测试我。我明明告诉你我会很谨慎的。我知道你现在是白肯恩中校,韦小姐清楚明白地告诉我了。」

  她再度朝他眨了眨眼,彷佛两人分享了某种秘密。

  晚餐期间,肯恩一直紧皱眉头,也令凯琳食欲尽失。她不只得忍受他的陪伴,以及稍早那个吻的记忆,也知道他在怀疑杜柔拉是不是疯了。但杜小姐适时地填补了桌上的静默,大谈荳蔻炖鸡、亲戚关系和丁香的药效。肯恩的脸色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乌云遍布的天空。点心送上来后,杜小姐提议用完餐点到起居室朗读诗篇,肯恩立刻提高警觉。

  「这恐怕有些不便──韦凯琳小姐自纽约为我带来一些秘密文件,我必须私下和她会谈,」他挑起浓眉。「立刻。」

  杜小姐咧开笑容。「这是当然的,亲爱的将军。你不必多作解释,去吧,我就留在这里,享用姜汁蛋糕。我已经许久──」

  「妳真是忠贞爱国,杜女士。」他推开椅子,指着门口。「图书室,韦凯琳。」

  「我……嗯……」

  「现在!」

  「快一点,亲爱的,将军是个忙人。」

  「而且将会更忙。」

  凯琳起身离座,越过他身边。好吧,也该是他们摊牌的时候了。

  「日升之光」的图书室大体上仍和凯琳记忆中的一样。舒适的皮椅环绕着桃花心木书桌,明亮的阳光自高窗流泻而入,照出书架上丰富的藏书。这里一直是凯琳最喜爱的房间,但她一点也不喜欢书桌上新冒出来的雪茄盒,以及搁着肯恩左轮手枪的红木盒。书桌后原本挂着旧约圣经里的「被斩首的施洗者约翰」像,也被林肯的肖像画取代了。

  肯恩坐在书桌后的皮椅里,脚跷到桌上。他的态度像是蓄意傲慢,但她不会让他看出心中的恼怒。下午她覆着面纱时,他将她视为女人,现在他却想将她当做马厩小厮对待。他很快就会发现他无法轻易忽视过去这三年。

  「我告诉过妳留在纽约。」他道。

  「你是说过。」她假装打量着房间。「林肯的肖像画和『日升之光』格格不入,它侮辱了我父亲的回忆。」

  「就我听到的,妳的父亲侮辱了他自己的回忆。」

  「的确,但他还是我的父亲,而且他死得英勇。」

  「死亡并没有英勇可言,」他棱角方正的面容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严厉。「妳为什么没有服从我的命令,留在纽约?」

  「因为你的命令毫无道理。」

  「我不必替自己解释。」

  「你是这么认为的。我已达成我这方的协议。」

  「是吗?我们的协议说妳必须循规蹈矩。」

  「我完成了在学院的学业。」

  「我关心的不是妳学院的学业。」他俯身自抽屉里取出一封信,丢在桌上。「很有趣的内容──不过我不会想将它拿给容易受惊的人看。」

  她拿起信。瞧见信未的署名伍德威时,一颗心直往下沉。

  我很遗憾必须告诉你,复活节时你的被监护人在我家中作客,却表现得行为不检。在晚宴过后,凯琳大胆地尝试诱惑我的合伙人。幸运的是,被我及时打断了。那个可怜的男人吓坏了,他有妻有子,并在当地素有威望。她放荡的行为令我担心她是否为女色情狂……

  她揉绉信纸,丢到书桌上。「信里全是一派谎言,你不能相信。」

  「我原想等到夏末去纽约,和妳当面谈过后再下判断,也因此我要妳留在纽约。」

  「我们有过协议,你不能因为伍德威是个傻瓜就抹煞它。」

  「他是吗?」

  「是的。」她的双颊烧红。

  「妳是说,妳并没有习惯广为散布妳的芳泽?」

  「当然没有。」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红唇上,强迫她回想起数个小时前,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

  「如果这封信是个谎言,」他平静地道。「妳要怎样解释今天下午,妳轻易地投入我的怀抱?那就是妳所谓规矩的行为?」

  她不知道怎样为一项自己也不明白的事情辩护,只好采取主动攻击。「或许你才是应该解释的人──也或者你总是攻击进到你屋子的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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