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百合-泪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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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百合-泪妆(出版)-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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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32节:夕阳零乱(3)

    因身体太过虚弱,这话还未问完,她又软软地躺了下去。

    〃姐姐莫非是病得糊涂了?哪有什么人来提亲?〃苑昭禾只觉得诧异,〃这几日爹娘都不在庄里,就算有人来提亲,也见不着他们。姐姐要不要喝点水?〃

    她刚要站起,却听见苑泽卉喃喃低语道:〃没有吗?他真的没有来吗?他没有再来江南……〃

    两行清泪,顺着她苍白红肿的脸颊两侧落了下来。

    苑昭禾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她陡然想起昨天在父母屋外听到的那句〃勾搭上了一个年轻男人〃,难道这件事是真的?因此宁夫人才会对她施以严惩?可是,眼下泽卉的情形,却又让她心里更加糊涂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西京皇宫后院,鸾宫之内的丽景宫里,此时正摆设着一场豪华的家宴。

    大木朝真龙天子玄帝,携着景妃端坐在席桌的一端,而另一端坐着的则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当朝太子赵无极。

    席间,正值欢快轻松处,景妃令侍女端来一紫檀木盒,送到太子赵无极面前。

    赵无极略有疑惑,却还是从容不迫地打开了紫檀木盒,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紫檀盒中并没有他之前所想的秀女画图之类的,反倒仅有一方素柬。上面端端的蝇头小楷,秀气地写着四行小字,〃人道海水深,不及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无尽处。〃末尾一行,还写着八个略大的字。

    这八个墨笔写就的字一入眼,赵无极握住素柬的手不禁轻轻一抖,这字迹竟和自己挂在床尾的纸鸢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以他自幼习字的经验来看,绝非两人手笔,应是来自同一个人的手迹。

    好一句〃相思无尽处〃!

    赵无极的眼中,不禁又现出了一副秀美玲珑的容颜,他看着那些娟秀的小字,心仿佛沉入了江南烟雨之中。

    景妃早就看到太子细微变化的表情,更加确定自己此步棋走得极妙,含笑悠悠开口说:〃这张素柬是本宫的外甥女苑氏所写,本宫觉得尚好,想到今日家宴,也无外人,就拿来给太子殿下品鉴品鉴,殿下莫见笑。〃

    景妃说着,一双盈盈秀目看向身边的玄帝,不知不觉地娇柔一笑。

    〃这字迹清秀飘逸,颇有功底。〃赵无极按捺着心头的震动,他回过神来,不咸不淡地应付了一句。

    花朝节那日相见,就已经猜到那女子是苑家的人了,也知道是景妃之前提过的人,如此看来,玄帝今天在丽景宫内所设的这场酒宴,应是有备而来。

    〃写字之人是我姐姐的女儿,皇商苑家的大小姐,小字昭禾。〃景妃笑容可掬,语气欢快。

    玄帝对苑氏并不熟悉,不禁问道:〃皇商苑家?〃

    〃启禀皇上,江南苑氏种的花草极好,御花园内的盆景牡丹大多是他们家进贡,皇上原来都赞过的,〃景妃乘机进言,〃只不过苑家后继无男丁,识字不多,也没有朝廷官职……虽然他们出身低微,教养女儿却很严格,臣妾那侄女的品貌都是一等一的。〃

    〃朕倒不计较他们的门第高低,只要太子看得上才行。〃坐她身边的玄帝忍不住开怀一笑,仰头饮下一杯酒。

    赵无极似在思忖,沉默不语。

    〃皇上,臣妾外甥女性情温良,相貌出众,堪称德才兼备,在江南闺秀之中,品貌都是数一数二的。〃景妃不动声色地继续敲着边鼓,既然赵无极已经动心,何不趁此机会,将他心里那团爱慕之火烧得更烈一些?

第一部分 第33节:夕阳零乱(4)

    玄帝果然沉不住气了,从旁说道:〃皇儿,景妃有意替苑氏之女为媒,朕觉得甚好,你意下如何?东宫不可长年无主,皇儿须早做决断。〃

    赵无极见父皇开言,也就不再犹豫,离席站起向玄帝叩首,正色说道:〃父皇赐婚,儿臣岂敢有异议,一切听凭父皇安排。〃

    玄帝的面色这才和悦了些,起身说道:〃朕今日也乏了,这便回宫去。这件事全仗景妃玉成,你还不叩谢她?〃

    赵无极依言,又向景妃行了一礼,说道:〃多谢母妃成全。〃

    景妃忙下位相扶,连连说道:〃臣妾岂敢受太子殿下如此大礼,只愿将来太子殿下夫妇和谐,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臣妾于愿已足。〃

    接连下了数十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丰宁山庄外的桃花早谢了春红,倒是那一层层绿油油的草,越发的生机勃勃,让人看着欢喜。

    苑泽卉的病却未随着雨后初晴而转好,她依然咳嗽不止,脸孔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管苑昭禾说什么笑话逗她开心,她的脸上也不见笑容。

    这日,苑昭禾带着寒烟刚从苑泽卉那里出来,还未走到中间院落,便听得前院里一阵鞭炮锣鼓,好似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引得全庄的奴仆们都向前院跑去。寒烟也想跟去瞧个热闹,却见自家小姐好像并无此意,料想她这几天一直为苑泽卉的身体状况而担心,没有那种心情。

    两人才走到中庭,却见宁夫人身边的梅氏满面笑容地走来,拦着去路说道:〃小姐大喜了,夫人说,让小姐速去前院领旨谢恩呢!〃

    苑昭禾一时懵住,问道:〃梅姨是和我说话么?领什么旨?谢什么恩?〃

    梅氏笑得满脸菊花开,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快言快语地说:〃果真是天大的喜事!刚刚宫里来人传了圣旨,皇上赐婚了,钦点当今太子妃,就是咱家的二小姐。〃

    〃太子妃?皇上赐婚?〃

    苑昭禾被这突然而来的天大之事,惊得一下子冰凉了手脚,若不是身后的寒烟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她早就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皇上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旨?一句话就让她嫁给当朝太子,简直是太荒唐了!

    苑昭禾只觉得天旋地转,情急之下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对一双地滚落,转眼就布了满脸,仿佛这天地间的一切都被眼泪所淹没,耳边响着的寒烟和梅氏的呼喊统统抛到了世界之外。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只反反复复浮现一个影像,虽然恍惚,却又是那么清晰——那是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修长身影,背上悬着一把精芒闪烁的青冥剑。

第一部分 第34节:玉鬟烟飞动(1)

    第九章玉鬟烟飞动

    接连的几天,丰宁山庄上下欢庆,苑观植虽然心中不舍,但是仔细想想,女儿被选中封为太子妃,是堂堂正正的一宫之主,并非景妃那样的侧室妃妾,如果不出意外,昭禾日后便是大木朝的皇后了,也算是一件光宗耀祖、扬眉露脸之事。

    宁夫人的腰杆挺得更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古有诗云〃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今日苑家竟也应了这句话,女儿嫁入皇家,全家荣宠。

    只有苑昭禾,不再像从前一样单纯明朗,变得郁郁寡欢。

    夜半时分,躺在床上的苑昭禾,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她拾起挂在床头的外衫,披在身上,移步到了窗前。

    窗外一轮明月如钩,清辉洁净,映在阁楼下的小水池里,风吹来,破碎,风走过,又会完好如初,若人生如此,又该多好!苑昭禾心中踌躇,不禁暗自轻叹,独憔悴,黯然伤,莫道今霄孤独。风难敌,月亦融,奈何天涯望断。

    这一夜,注定难眠。

    苑昭禾几番思量,也未得结果,她将目光渐渐从窗外收回,着眼到屋内,眸光扫到了挂在墙上的桃花软剑,心中立刻生出了一个念头。虽然连她自己都被这个想法所惊怔,心也不由自主地砰砰乱跳了好一会儿,可是,在她慢慢地按捺下心头慌乱后,竟又觉得这是惟一可行之计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

    倘若不走,就这样稀里糊涂嫁给皇太子,宫门一入深似海,今生今世再也休想轻易出来。那高墙之内的富贵荣华,从来都不是她心中所愿,她又怎能甘心就这样将终生圈禁在西京皇宫里?更何况,她全然不知那太子赵无极是何等样人?两人素未谋面,何谈幸福婚姻?

    她注目着墙上的桃色剑鞘,看着它在屋内暗沉的烛光映照下泛出柔和的光晕,心中又暗自踌躇。

    就这样一走了之,万一惹来皇帝震怒,岂不是殃及父母?

    苑昭禾眼望着窗外不远之处梧竹小院内挺拔的树木,心中蓦然灵光一闪:皇上赐婚给苑家〃大小姐〃,但是并不知苑家还有另一个女儿,泽卉与自己同岁,才貌均不在自己之下,何不将这个机会让给她?即使父母不愿意,届时花轿临门,无人替代之时,也就只有泽卉能够补这个缺。

    苑泽卉一生孤苦无依,若能早日嫁得一个真心疼她的如意郎君,远离丰宁山庄,也是一桩好事。

    竹林小筑里,展凌白一身黑衣,斜坐在长竹椅之上,后背倚着那竹子做的柱,一条腿蜷起,一条腿伸直,手里执着一个黑色的酒坛,而竹椅下,已经凌落地散放着四五个这样的空酒坛了。

    前一段时间组织吩咐的任务,他与路维青二人联手,完成得异常顺利。

    只要空闲下来,他就以酒为伴,不知是天生异质,还是酒喝得多了,身体竟产生了抵抗的作用,无论怎么喝,也喝不醉了。

    路维青站在竹林小筑对面的地方,静静地看着竹林小筑里那个放肆喝酒、越喝却越清醒的人。

    展凌白并非中原人氏,不喜欢木朝辖地的气候,平时若没有任务,多半是在北方大漠闲居,从来不肯在江南多待一日,更不会将他这个兄弟在扬州的别院当成自己的家,简直是赶都赶不走。

    路维青默默摇头,转身绕进竹林里。

    所谓夜黑风高,就是这天夜晚。

    一出生就被众多婢仆簇拥娇宠,偶尔犯个小错也无人责罚的丰宁山庄千金小姐苑昭禾,还是第一次做这种违经叛道的事。

    她乘寒烟熟睡着,独自一人背着匆匆收拾的行李,从后山侧门偷溜出来。她心知官道是不能走的,只要父母发现她失踪了,最先找的必定是官道,于是灵机一动绕进了深山里。因为天色太黑,她一时不慎被伸出来的树枝绊了一下,匆忙盗取来穿上的书童长衫也被撕掉了一角,她索性扯掉了那片边角,迅速向前。

    她虽然强自镇定,以为自己时常在山间来往,心中不会害怕,谁知这黑夜里的山峦竟然有吞天盖地之势,往哪里看都是一片阴冷惊惶。偶尔还有那莫明其妙的声音,也不知是哪种野兽所发出的哀嚎,不禁让她心惊胆战。然而,她只要一触摸到缠在腰间的那柄桃花软剑,心中就会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让她不再害怕、不再畏惧孤独。

    她走一阵歇一阵,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不知道走了几个时辰,将近天亮时分,终于走出了那一大片黝黑的山林。

第一部分 第35节:玉鬟烟飞动(2)

    苑昭禾看着天际闪闪发亮的启明星和眼前的渡头,心中不禁喜出望外。她紧走几步到渡头,问那艄公道:〃船家,借问一下,你们的船到扬州去么?〃

    艄公打个呵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意撇了撇嘴说:〃你看不见这是淮扬渡头么?不去扬州,还去哪里?上船罢!〃

    苑昭禾的目标地点正是扬州。

    她幼时的乳母张氏,便是扬州人氏,苑昭禾十岁那年她辞工回家,在扬州开了一间绣坊。每逢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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