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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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倍偿还-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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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男人表情冷漠,和我博弈。即使他们不懂我的话,也该知道,我是不会让他们拿走的!他们不再看我,依然把伞滑进皮卡车厢里。
    我朝皮卡车走去,抓住伞的一头。对你们这些穷人,对你们这些受压迫者的同情,到此为止!
    人群中,墨西哥人叽里咕噜,表情激动。其中一个转向我,摇着手指。
    “我们没想扔掉它。Muchacha e4s弄错了!”我试图把伞拖下底板。伞的一端着地,有人死死拽住另一端,开始使劲拉。
    “不行!”
    另一个人对抓住伞不放的男人嚷嚷,抓伞男人也对他叫喊。听他们的语气,我知道他们在争执,看看该怎么办。抓伞男人是在努力安抚同伴,还是想和我对着干,我听不出来。反正我抓这头,他拉那头。接下来,一场拔河比赛开始上演!
    “得了,还给我!”我喊道。“Es mi!”5
    他拉过去,我往回拉!两人都不松手的话,伞会从中断裂。就在这时,卢克出现在街尽头,真是太好了!他跑进车道,放慢了脚步,满脸疑惑。
    “卢克,快帮我!”
    他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边猛拉伞一边保持平衡,试图向他解释。没等我说完,他突然一声大吼,比我的声音还要大。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停下!”
    每一个人都停下了,包括我。
    “这是夫人的东西,”他说道,语气更理智。他用标准的西班牙语向他们继续说了一句。
    和我拔河比赛的男人反问了一句什么。
    卢克便转向我。“他问为什么会在路边呢?和垃圾放在一起?
    “是蕾切尔,”我喘着气。“她误丢了的。”
    卢克回过头:“(西班牙语)。“她的女儿理解错了,她不打算扔掉。”
    伞另一头的那个男人狠狠看我一眼,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但他还是松手了。我失去了平衡,但仍旧抓住伞没放,然后起身抱进屋。
    卢克还在用西班牙语东拉西扯,三个男人开始点头。他转过身大声喊道,“艾利,进去给他们每人拿十美元出来!”
    “为什么?他们偷——”
    “照做就是!”
    听出他命令的口气,我温顺地进了屋。一分钟后,我手拿钱包出来,从里面抽出一张二十美元,一张十美元的钞票,递给卢克。
    “一场误会,很抱歉!”卢克解释道,又给他们说了一句西班牙语。
    抓伞的男人咧嘴笑了,他的牙掉了两颗。男人们向卢克敬了个礼,陆续上了皮卡车,而后对我也笑了笑,开车走了。
    我双手叉腰。“你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向你敬礼?”
    他走过来,手臂揽着我。“你是谁呀,还和他们去争一把遮阳伞!”
    “确实还是崭新的嘛。”
    “不会买不起一把新的吧?”
    “你倒说得轻巧。”卢克出生于新教上流社会6,非常有钱。
    “你不认为他们比你更需要这把伞?”
    “嗯,是的,但是——”
    “如果还有下次,就让他们拿去吧。我给你买把新的。”
    我很不愿承认,但卢克是对的。回头一想,为一把太阳伞和穷人发生争执,确实称不上好作为,简直有失体面!我脸颊滚烫,拾起报纸,希望尽快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是一看到报纸头版,急着想装淑女的想法马上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 * *
    1 撞车比赛于上世纪50年代诞生于美国,很快便成为州郡博览会上的一个重头戏,受到很多人追捧。
    2 西班牙语:外国佬。
    3 西班牙语:这是我的!
    4 西班牙语:女孩;主人公是想说:我女儿弄错了,不该把伞放在路边,让你们误以为是扔掉的垃圾。但她不会说这整个句子,只会说“女孩”这个单词。
    5 西班牙语:这是我的!
    6 指白人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本义是指美国当权的精英群体及其文化、习俗和道德行为标准,现在可以泛指信奉新教的欧裔美国人。此群体拥有庞大的经济、政治势力,构成美国上流社会和中上阶层的绝大部分。
    
    第10章
    
    一个小时以后,我与乔治娅在我们社区那家路边小店里见了面。这家小餐馆位于高速路口附近一条僻静小巷里,是21世纪常见的那种路边小店,人们来这里除了吃饭,还常常就着一杯香浓的咖啡,闲聊着各种八卦绯闻。平常上班时间里,外面那轰轰的车流声,与隔壁干洗店的隆隆声此起彼伏,吵得人简直没法交谈。不过周六的早上,聊天正是好时光。
    里面的隔间里,我与乔治娅相对而坐。瑙加海德皮革1座垫让我的腿感到凉嗖嗖的。
    “你知道这事多久了?”我问道;一个拉美裔面孔的男服务员给她倒满咖啡。
    乔治娅拿起杯子呷了一口,然后咣当一声把杯子放回茶碟。“我昨晚在外面吃饭,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的。”
    服务员刚要给我倒咖啡,我摇了摇头,还真喝不下。“可怜的茉莉……先遭绑架,现在妈妈也死了,居然还是在国庆节!”
    乔治娅也显然不安。
    女服务员正要把菜单递给我们,我挥了挥手让她别打扰。“你跟奥马利谈过了?”
    “没有。”
    “报纸上说是车祸,就在谢里登路2的深谷里。”
    从温内特卡3到雷克布勒夫4的路上,沿着密歇根湖岸一侧,有不少的悬崖沟壑。要是车速太快或刹车失灵,你猜猜会是什么后果!
    乔治娅盯着杯中的咖啡,仿佛这滚烫的液体能告诉她真相。
    “我们不把她老板的事告诉警方吗?让他们找到这两个事故的联系。”
    “你去说。”
    我皱眉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才不去。”
    “为什么?”
    “他们已经在调查了,你也知道。别忘了,之前茉莉就是在这里被绑架的。如今她母亲也死在这里。不去找其中的关联,他们就真的是一群白痴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帮一下他们?”
    “刚才我就说了,你可以去呀。但这不是我的职责,我还没有正式接手这个案子。”
    “要是你接手了呢?”
    “那我当然会全力追查,尽管很可能找不到多少证据。能把谋杀伪装成一场车祸,那定是相当不简单,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之中,很难找到漏洞。”乔治娅身子前倾,说道:“但凡能在幕后操纵的人,他就一定知道怎么在犯罪的真相和谜团之间游走,”她又加了一句:“那些人呀,可不是你想惹就惹得起的。”
    “我并没顾虑自己。”
    乔治娅眯起双眼。
    “我要给茉莉的父亲打电话,”我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因为,只有他,才想雇你。”
    星期天早上,乔治娅跑步后回到家,发现来了一条电话留言,是特里·梅辛杰的:“艾利·福尔曼说也许你能帮我。我希望约个时间当面谈谈。”
    一小时以后,乔治娅开车去了格伦维尤5一个社区。这里设施齐全,餐馆商店应有尽有,房子价格当然也不菲。对于常被踢出家门的丈夫们来说,急于找到一个安身之处,这种设施齐全的社区自然就成了他们的首选之地…
    特里·梅辛杰打开门。茉莉回家的当天,乔治娅只在电视新闻上晃了他几眼。其实他本人比在电视上耐看一些。剃了光头,年龄肯定不上四十,头型还不错;浅棕色的眼睛,睫毛浓密,稍微显得有些女人气;不像妻子和女儿满脸的雀斑,他面色红润,就像常在阳光下活动。哦,对了,他是个医生,很可能常打网球或高尔夫,要么就是爱好帆船运动;他身穿黄色T恤,看起来质地柔软,配着牛仔裤和凉鞋。
    “真感谢你能来。”他把乔治娅迎进门,但表情紧张,好像在努力控制情绪。
    乔治娅环顾四周。看来他并没花什么心思装饰。一张黑色的皮沙发——据说男人对皮革都有点什么来着?儿时扮演牛仔玩耍时留下的情结!还有一张饭桌和四把椅子,但没铺地毯,墙壁上空空如也。好像这只是他睡觉之地,而非生活之处。
    “茉莉还好吗?”
    梅辛杰一脸疑惑。
    “我几天前见过她——就在你前妻家。”
    “哦,对的。”他咽了咽口水。“她……她不太好。”
    “她真可怜。”乔治娅声音哽咽。
    梅辛杰眼中溢满泪水。他强打起精神,清了清喉咙。“她无法入睡,也不吃东西,并且又开始吮吸手指。本来四岁以后就已经戒掉了。”
    “她在这儿吗?”
    特里指了指通向客厅的走廊。“她在打盹,或者说试着眯一下眼。”然后在饭厅的桌旁坐下,并示意乔治娅坐在椅子里。
    “考虑过给她寻求点帮助吗?请个心理医生,或者儿童教育专家来看看?”
    “他们又能做什么?体会她的痛苦?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可茉莉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我不是轻视你的提议。只是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这一天中发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我一直都觉得这事还没完,提心吊胆地等着最后的结果。”
    “警方已经在调查了,对吗?”
    “调查是在调查。但是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有什么积极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们知道克莉丝汀的上司也车祸身亡了吗?”
    “知道呀,但是他们还不愿意承认这两个案子有联系,至少现在还没说,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说还需要证据。”
    “他们是否看过了州警察厅关于埃默里赫事故的调查报告,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从报告里看出,好像是他车里的刹车油太少。如果克莉丝汀也是这样的话,那就很可能大有名堂了。”
    “你看出来了?我就是需要这么一个人,愿意把这些联系起来思考。克莉丝汀断定还有怪事要发生。她给我打过电话,你知道吗?就在她——她过世的那晚。”
    “然后呢?”
    “她说——她说她搞砸了。”
    “搞砸了?怎么回事?”
    “她不愿说。相信我,我问了的,听起来她很惶恐。按她那个性来判断,事态非常严重。”
    “她平时总是这么——淡定?”
    他苦笑道:“这么形容已经很委婉了。一块石头都比她要有感情。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好吧,不说这个了。当然,她对茉莉不会那样。”他陷入沉默,不再开口。乔治娅静静等着。他好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在谈论何事。显而易见,这个男人还心有余悸。
    乔治娅柔声提醒他:“你刚才说克莉丝在事发当晚给你打过电话……”
    “对。”他回过神来。“她让我把茉莉接来过周末。她语气很惊慌,一直都在不停地说:肯定有事要发生,肯定有事要发生。”
    “她说过是什么事吗?或者为什么?谁在背后操控?还说过什么有关的吗?”
    他摇摇头,“我问了,但她不说,只是叫我去接茉莉,而她正在外出的路上,要和什么人会面。我直接过去接的,茉莉在邻居家里等我。我们还在回来的路上,警察就打来电话。”
    “你觉得那场‘会面’会跟车祸有关吗?”
    “不好说。”他脸上顿显悲痛。“我是个心脏病专家,你知道吗?我只能根据明确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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