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他还从来没看到金纳罗在有关金钱方面有过失败。
他抽了抽那个拳头般大的酒糟鼻子，瞪着纳罗。
马东浦闻到了金钱的气味，当然危险性也很高。
纳罗捕捉到了马东浦的情绪变化。
“这段时间的工资1200万元……回收白达洙债务3亿2534万元的手续费，也就是就当做我的协议金。现在，杨道中的债务6亿2352万元的利息按照每月……计算。”
“然……然后呢？”
“我全部都还给您，不会拖欠太长时间……”
马东浦陷入了矛盾。
自己就是因为相信纳罗，不停地借钱给杨道中，结果导致现在的状况，所以他不想再相信纳罗了。
但是，他又的确闻到了金钱的气味。他的感觉还从来没有错过。
“你想想吧。黄教授的家……毕竟位于郊区，最多也不超过3亿元。即便是被查封了，被拍卖了，也要受到《借贷保护法》的保护，而且黄教授买房子的时候肯定向银行贷了款，首先还要还清银行贷款。拍卖价格最多不超过市价的80％，剩下的恐怕也没多少了。”
纳罗的话也有那么点儿道理。
马东浦不得不哭丧着脸接受纳罗的提议。
但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是他的性格。马东浦想从纳罗这里确认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
“如果……你失败，你就死定了！”
* * *
也许在施加暴力这方看来，单方面的暴力是最刺激、最激动人心的事情。
向无力反抗的对手施加暴力，可以刺激动物性的优越感，甚至引发虐待的快感。
但是，对于遭受暴力的一方来说，简直就如同下地狱。
对于施加给自己的暴力，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老老实实地忍受，处于这种境地的人每时每刻都恨不得一死了之。
难以忍受的剧痛会剥夺人的最后的自尊，那种羞耻感会令人筋疲力尽。
杨道中忍受着深入骨髓的痛苦，连呐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被突然出现的男人们拖到某个角落，遭受了猛烈的拳打脚踢。
他并不熟悉痛苦的感觉，而且这种痛苦越来越剧烈。
当他忍受不住疼痛，宁愿选择死亡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于是抬起头来。
“好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竟是高利贷业者金纳罗。 txt小说上传分享
钱魔（6）
“高利贷业者的6亿2352万元血汗钱……”
直到这时，杨道中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
当他是身价2000亿元的富翁之子的时候，他通过金纳罗借了高利贷。
但是在医院里，他终于恢复了被搞错的命运，他变成了贫穷的煎饼商贩的儿子。
“你也看到了，我是被赶出富商家门的穷光蛋。”
他跪在地上求情。
“新来的亲生父亲也是生活艰难的煎饼贩子。”
“可是很遗憾……阴曹使者和高利贷业者的身上并不存在‘怜悯’的美德。”
纳罗用他那双空洞的大眼睛瞪着杨道中。
“赶快给我拿出来……6亿2352万元血汗钱。”
“我没有钱，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钱？”
“你没有钱？”
“你都看到了，我除了自己的身体，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把你的身体给我。”
“看……看来你们这些家伙……”
杨道中感觉到了强烈的恐惧，头发都竖起来了。
“你们不会是想挖掉我的肾脏和眼珠去卖吧？”
“你的大肠小肠……甚至连你的膀胱也挖出来卖掉，也只能卖到6759万元。”
听到纳罗连具体数字都说出来了，杨道中立刻变得脸色煞白。
“并且还要在身体健康的时候才能达到这个行情……像你这样的注水肉，到了市场上还要降价30％，自从亚洲金融危机以后，内脏器官的价格也大幅下跌了。”
“那……那……你想怎么样？”
杨道中不知道金纳罗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欠款超过6亿，然而全身上下的内脏器官也只能卖到6000万元，对金纳罗来说这算不上是赚钱的买卖。
什么办法能在杀死自己的情况下为他创造巨额利益呢？
“你……你！你是不是想先让我买生命保险……然后杀死我，获得保险金？”
“脑子转得倒是挺快。”
“不……我不要！千万不要！”
“真的吗？”
望着纳罗的笑容，杨道中第一次意识到人的微笑也可以这样残忍，这样恐怖。
无休无止的坠落，就像此时此刻的处境。
杨道中在恐惧中疯狂地呼喊。
“啊啊啊……”
但是，他的身体停止在微波荡漾的湖面，又弹了上去。
这是蹦极。
即使腿上拴着绳子蹦极，如果意志不是很坚强的话，落下去的瞬间也会联想到死亡，从而大喊大叫。
不一会儿，被拉上去的杨道中感觉到了绝望。
“刚才在你腿上拴了绳子，先让你尝尝滋味，从现在开始，你以‘头顶地’的方式跳下去，就不用绳子了。”
纳罗若无其事地说道。杨道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
“你不肯加入生命保险，我只好采取这种办法了。不过，你还是保留一丝希望吧。因为蹦极的时候，即使不用绳子，也存在的生存率。”
“你……你真的想让我不拴绳子蹦极吗？你这简直就是谋杀，可恶的高利贷混账！”
“不用绳子掉下去的生存率是，我都说过了，所以我有不成为杀人犯的可能。”
“等……等一等，还不如……”
杨道中想说的是，还不如加入生命保险算了。
但是，杨道中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纳罗就把他从蹦极台上推下去了。
“啊啊啊……”
杨道中坠落的瞬间，一边挣扎，一边大声惨叫。
他想起有人说过，在没有任何安全设施的情况下跳向湖面，就跟从高层大厦掉落在柏油路上一样。
他做好了全身支离破碎的心理准备，闭上了眼睛。
但是，当身体坠落到水面的瞬间，他突然产生了软绵绵的感觉。
“原来水里铺了垫子。我听说为了防止蹦极发生意外事故，有的地方会在水里铺设气体包装袋，看来这是真的。”
听着上面传来了纳罗的声音，杨道中睁开了双眼。
正如纳罗说的那样，因为水里铺有垫子，杨道中才捡了条命。
那些听从纳罗的指示，毫不留情地对杨道中施加暴力的男人们立刻跑过来，带走了掉落到垫子上面的杨道中。
纳罗双手交叉在胸前，注视着这一幕，嘴角泛起了嘲笑。
他眨着白花花的空洞眼睛，朝杨道中走去。
“这次我们抽出水里的气囊，再向的生存率发起挑战。”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杨道中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暴力扑面而来、蹦极又不给拴绳子，经过这番折磨之后，杨道中的脑子里只剩下求生的本能了。
“我们……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纳罗这才微笑着递过保险协议书。
“那你按手印吧。”
钱魔（7）
杨道中慌忙在纳罗递过来的保险协议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刚才你签过字的是生命保险，如果你死了，会得到高额补偿……但是要在加入之后六个月才生效。”
纳罗心满意足地看了看杨道中按过手印的保险协议书。
“换句话说，在加入之后的六个月里，我不可能杀死你。因为即使杀死你，我也得不到保险金。”
“原来是这样，王八蛋。”
原来自己之所以活下来，还是因为钱。杨道中气得咬牙切齿。
“所以呢，我提个条件，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往钱主的账户上存入5万元钱。”
“每……每天5万元？”
“一天也不能少，这六个月的时间里，如果你每天都存5万元，我就认为你有还钱的意向，可以废除生命保险协议书。”
纳罗的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
“也就是说，我可以不必为了得到保险金而杀死你。”
每天5万元，每个月150万，六个月就是900万。
要是换成从前的杨道中，这点儿钱根本不算什么，可是现在他的处境和从前截然不同了。
“妈的！你让我采取什么方法，每天给你5万，还要坚持六个月？”
“不管是去建筑工地也好，矿山也好，还是挖矿石也好，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只要拿到钱就行了。”
“可……可是……就算每天存5万元，要想还清总债务6亿2352万……”
“如果把滞纳利率按变动式复利计算，需要还67年5个月13天。”
杨道中宁愿选择死亡。
“你不会让我在六十七年的时间里，每天都给你存5万元钱吧？”
“当然不会，所以我想了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杨道中不知道纳罗会说出什么话，心里生出了几分恐惧。
他的预感果然没有错。
“就是这个。”
纳罗拿出来的是拴狗用的铁锁链，中间设有电子装置。他把铁链套在前面的小树上，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按钮。
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铁链爆炸，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小树也随之折断了。
“好莱坞大片《惊爆轰天雷》看过了吧？那里用的就是这种拴狗铁链。”
杨道中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兮兮地等着纳罗的下文。
“从现在开始，我要把这个铁链子套在你的脖子上面。”
“啊啊啊！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你到底想怎么样？”
“以首尔为中心，如果你的活动半径超过100公里，铁链子就会自动爆炸，所以你找事情做的时候不能离开首尔圈。”
这种事想想就已经很残忍了。但是，站在纳罗旁边的那些男人径直把铁链子套上了杨道中的脖子。
“如果你想强行砍断铁链，或者试图挣脱，铁链也会爆炸。”
纳罗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
“如果你报警，或者试图寻求帮助，被我发现的话，我就只好选择引爆铁链，杀人灭口了。”
天气不是很冷，然而杨道中的牙齿却在咯咯作响。这是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战栗。
“但是，如果你戴着铁链，每天还5万元钱，坚持十年，我就可以判断你不但有还款的意向，而且还有还款的能力。”
“然后呢？”
“等到那时候，我就把你脖子上的铁链摘掉，剩余的那部分你看着还就行了，那时候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了……”
“你让我在十年里每天像狗似的套着铁链，每天赚5万元，存到你的账户上？这怎么可能？”
“星期六和星期天……还有深夜可以通过电话银行汇款。如果有急事，可以一次存入几天的钱。”
杨道中咬牙切齿，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声，但是纳罗并不理会。
“不过，拖延一秒钟也不可以。如果存款晚了一秒钟，我就当做发生了意外‘事故’，立刻按下遥控器，铁链就会爆炸。”
纳罗看了看表，说道：
“现在是3点27分24秒，每天的这个时间就是你存款的最后期限。顺便告诉你一句，我是一个对数字相当敏感的‘数字专家’，希望你记清楚了，务必严格遵守存款时间……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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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链（1）
对于杨道中来说，每一天的生活都像在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