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葭-醉流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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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葭-醉流年(出版)-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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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今天的事也不会闹到天帝那里去。你和双城雪桥先回蓬莱吧。碧瑾已经从幻镜中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是她托我来带你走的。见了她的面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应该有分寸的。”
  话毕瑶姬将双城雪桥招至身前:“你们回去向碧瑾认个错,以后莫要再犯了。”
  “姑姑她知道了?”雪桥的心一沉,随即眼中升起隐隐期待,“瑶姬,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碧瑾仙姝严苛,但瑶姬素来疼爱清杳,若她肯说情的话此事应该能够化了。
  看到瑶姬摇头,雪桥心中仅有的一丝希望瞬间燃烧殆尽。
  瑶姬说:“你们搅了玉清真王的寿宴,真王大度不予计较,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我若不回去赔罪把场面给圆了,必定会落下口舌。嫦娥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三千年前我拂袖离开青要山一事她还记着呢。”
  说到这件事她们很默契地缄口不语。瑶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一挽袖,青影远去,空留几许烟雨的湿气。
  雪桥望着瑶姬离去的地方出神,悲叹道:“没有瑶姬帮我们说情,依着姑姑的性子,此番回去还不得把我们关上个三年五载的,都怪那霜灵……”凌厉的目光硬生生使她咽下了未说完的话,她开始心虚:“清儿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清杳上前几步,一言不发盯着雪桥的眼睛看,似乎这样她就能读出雪桥心中所想的一切。雪桥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刻意东张西望,借此避开她近乎苛责的目光。
  一旁的双城不明所以,“清儿,发生什么事了?”
  “没想到七百年过去了,你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清杳这句话是对着雪桥说的,“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你又何必去招惹……”后半句的声音一下子轻细了许多,她和碧瑾仙姝一样,对这件陈年往事很有抵触,也不希望身边的任何人去触碰。
  雪桥期期艾艾:“我……是她先……”
  “是她打碎蓝田玉在先,你才会出手?雪桥,真的是这样吗?”
  “我……”
  “霜灵天生体虚,常年在青要山修养,极少与外界接触。她不可能见过你,又怎会知道你栖芳胜境飞烟灵主的身份?若说她故意打碎你所携蓝田宝玉,未免太过牵强了吧。”清杳扫了雪桥一眼,淡淡的,好像这一番话只是她漫不经心所说。
  太阳即将落山,漫天霞光在天边挽起了一道火红的帘幕,暖意融融。整座昆仑山云蒸霞蔚,灿烂绚丽。红光印在清杳的脸上,和她清冷的神情极不相称。
  雪桥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心事忽然被揭开,她说话的语气也弱了三分:“还是瞒不过你,是啊,的确是我引霜灵出手的。她是青女和阳泉帝君的女儿,你们难道不恨她?我这么做不过是想替姑姑出口气罢了。姑姑若是要罚我,我认了便是。”
  “可是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你这样会陷姑姑于不义,哪怕是死,姑姑她也是不愿将三千年前的旧事翻出来的。”
  “清儿,我不明白,为什么栖芳胜境永远要被青要山压在头顶。”雪桥很气愤,“你帮着霜灵说话,莫不是因为她是你的……”
  “住口!”
  雪桥一怔。清杳也被自己的异常反应给震住了,似乎每次提到这件事她都特别容易激动,心中浪涛翻腾。
  “回去吧。”清杳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帮雪桥理好被吹乱的发丝,淡淡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管,我只求等宸哥哥能早点醒过来,凌波也能早日从凡间历劫回来,我只想回到过去……”
  说着说着,清杳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从她嘴角蔓延,渐渐扩散开来。然而,这对清杳来说本是极其奢侈的笑意紧接着就被无尽的茫然所取代。
  或许是受到碧瑾仙姝的影响,栖芳胜境的仙子们生性淡泊,无欲无求。在那个烟涛微茫的海上仙岛,她们的日子平静如水,空灵如烟,宛如花开花落般寂静而又美丽,千万年不变。直到命运的刀戟突然而至,狠狠划破了那层平静的表象,血与泪接踵而至。
  战神宣离灰飞烟灭以后,魔界一直蠢蠢欲动,企图血洗其蒙受的耻辱。七百年前那次动乱不仅对天界来说或许是一次重新树立威信的机会,天帝派明绍将军出战,后又派明绍和谨逸天孙征讨鬼界,为的就是向六界宣布,即使没有宣离,天界能震慑住他们的大有人在。但是对清杳甚至整个栖芳胜境来说,这就是那把斩断命运的刀戟。
  往事如潮水涌来,清杳的心口至今仍在隐隐作痛。

  天香牢中锁灵台(一)

  嚓——
  锋利的剪子匆匆划破空气,银光一晃,竹枝应声而断。露珠从叶子上滚了下来,滴在碧瑾仙姝的手指上,晶莹透澈,明明是水,却有着比冰还要冷的温度。这是栖芳胜境入夜之前特有的寒气,不仅仅是凝结在花木上的水珠,那碧波潭中的一池湖水在夜间同样冰冷刺骨。因为这个原因蓬莱众仙都管碧波潭叫夜寒潭。
  碧瑾仙姝一点都没有要将手指上的露珠抖落的意思,她静静凝视着它,眼睛也是同样的晶莹透澈。
  仙侍司幽在她身旁候着,手中抱着一只精致的水晶花瓶。这是碧瑾仙姝最珍爱的一只花瓶,瓶身上刻着复杂奇怪的楔形的图案,像是花纹,但更像远古时期的咒语。碧瑾仙姝爱竹成痴,她很喜欢将插满竹枝的水晶花瓶摆在自己房中。也不知是不是她对这只花瓶施了术法的缘故,无论花草,一旦插入其中便会长久生长不败。
  良久,碧瑾仙姝将竹枝放进水晶花瓶。她不慌不忙,继续剪下一枝,脸上的表情如碧波潭的湖水一样安静,好似她完全没有注意清杳三人已经在一旁候着她很久了。
  “姑姑,我们……”雪桥终于忍不住开口,却被双城一把拉住衣袖,话顿时就止住了。
  双城朝雪桥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雪桥扁扁嘴,硬是将涌到喉咙口的话全咽了下去。从昆仑山回来之后她们就径直去了碧瑾居住的微澜阁请罪,看门的仙侍说碧瑾仙姝在竹林,她们又匆匆赶到这里,静候许久。
  碧瑾仙姝一直背对着她们,静静地挑选入眼的竹枝,剪断,投入水晶瓶,如此反复。明明已经知道她们来了,她却置若罔闻,任由她们傻傻等候。
  天渐渐黑了,碧波潭上的寒气凝结成丝丝烟雾往上升腾,没有风,可是清杳还是觉得周身如寒冰刺骨。
  嚓——
  又一条竹枝被剪下,放进了水晶花瓶中。原本晶莹透亮的瓶身被一片翠绿掩盖,散发出勃勃生机。
  终于等到水晶花瓶被放满,雪桥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双城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唯独清杳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若非她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净,而不是死一般寂静呆板,看起来倒像是个瓷美人。
  清杳知道,她的母亲古井无波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洞悉一切的凌厉目光,早在她决定去昆仑山找回雪桥的时候,她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栖芳胜境碧瑾仙姝的碧波幻镜通彻六界,只要她愿意,没有什么是她看不到的。
  可清杳依然还是跟着双城去了,义无反顾,不带一丝犹豫。她已经失去了敖宸,失去了凌波,如果雪桥和双城再出什么意外,她很怕自己那本来就小得可怜的天地从此轰然坍塌,化作扬尘随风消散。
  “司幽,你先退下吧。”碧瑾仙姝转身,将剪子递给了司幽。
  “是,神上。”司幽接过剪子,怀抱花瓶静静地离去了。她的脚步很轻很轻,踩在地上甚至听不见声响。
  等到司幽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竹林深处,一声叹息打破了被她们极力维持许久的平静。如骤雨初下,却又不像那般突然,轻飘飘似浮云在天。
  然而叹息之后,碧瑾仙姝只是淡淡地看着清杳的眼睛,并不说话。
  若是以往,清杳定然是平静地回视,可她今天头一次不敢坦荡地面对母亲静中藏苛的目光。许是因为她违背了承诺私自离开蓬莱,许是因为她偷偷隐去了梦中拔出镇天剑的那一段……在母亲的注视下,她极力表现出平静,但是她无法让自己的心也一样水平如镜。
  哗啦,一尾锦鲤跃出水面,在空中优雅地画了一个弧度,又很快落入潭中。湖水的声响如珠玉一颗颗落下,清脆纯净。蓬莱是隐藏在海上的世外仙洲,即使是碧波潭中一尾还不起眼的锦鲤也不与凡间相同,它们有着与生俱来的仙气,修炼之后,千年成精,万年成仙。也只有它们才能承受碧波潭水在夜间的寒气。
  思索良久,清杳最终还是拂衣朝着碧瑾仙姝跪了下来。她最惧怕的就是碧瑾仙姝淡漠得如同南冥蛮荒之地的夜色般的眼神。而三千年来,母亲这样的眼神她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正是那个人出现在蓬莱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
  “清儿知错,请姑姑责罚。”
  “不,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雪桥跪倒在地,“姑姑,你要罚就罚我吧,不关她们的事。”
  “双城亦有罪,若非双城报信,清儿也不会私自离开蓬莱。”
  三人静静跪着,等候即将降临在她们身上的责罚。雪桥心急,双城忧虑,清杳看似镇定,心里却空空的。
  碧瑾仙姝抬手,朝着碧波潭轻轻一挥,水面忽然动了起来,分开向两边流去。不一会儿,中间露出一条不宽不窄的过道,直通向碧波潭底。
  “天香牢中锁灵台,往事如烟随风来。你们进去吧,等时候到了,湖水自然会重新分开。”不含温度的话语从碧瑾仙姝口中说出,如梦似幻。
  清杳怔怔望着碧波潭中的水道,眼中的惊讶难以言表。天香牢中锁灵台,往事如烟随风来——这句话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天香囚是栖芳胜境用来关押犯了错的仙子的地方,一上锁灵台,往事随风,时光荏苒,转眼间就是百年。
  这样的惩罚太过严苛,除非犯了天大的过错,否则天香牢不会轻易打开。清杳在栖芳胜境三千年,从来不知道天香牢究竟在什么地方,她甚至怀疑那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是栖芳胜境的历代主人为了防止仙子们犯错所编出的一个借口。却不料,这样的地方原来真的存在,而且就在碧波潭的下面。
  雪桥浑身冰冷,怔怔然道:“姑姑,你是要让我们上锁灵台?”她原以为碧瑾仙姝再生气不过关她们三年五载罢了,对神仙来说,三年五载虽然漫长,却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可是她没想到,等待她的惩罚却是面壁百年——一上锁灵台,非百年是绝不能走出天香牢的。
  未曾想到碧瑾仙姝却忽然笑了,灿烂如阳光划破黑幕,她说:“好快啊,都几千年过去了。当时我独自待在天香牢中,从来不知道原来时光流转,可以过得这么快。”
  清杳身子一僵。
  “姑姑,原来你……原来你也进过天香牢。”雪桥愕然。
  她们都没指望碧瑾仙姝会回答,可是碧瑾仙姝却点点头:“是啊,我也在那里待过。进去之后我才明白自己犯的错是多么离谱,我不该……”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了,碧瑾仙姝不再多言,她看了清杳一眼:“以后你会明白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是,清儿明白。”清杳起身,一步步走向碧波潭。
  水道两边的湖水依旧平静无波,好似中间那条路根本就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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