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飞剑记- 第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粝率馈!敝诮园媚斩ⅰ

  纯阳子一日又游鄂州,乃登岳阳之楼,览山川之胜。只见岳阳楼风景,春和景明,波涛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却好景致。纯阳子观看一回,逸与飘然,乃吟诗一首:

  徐步岳阳楼上头,四围山色拥皇州。

  莫言笑语惊天地,且看阑杆逼斗牛。

  芦渚两三声牧笛,柳溪四五个沙鸥。

  分明一段萧湘景,万顷烟波足胜游。

  纯阳子题诗以毕,遂下了岳阳之楼,

  投一酒肆中索饮。饮了佳酝石余,未及醉,众人惊怪,相聚以观。其店主姓倪名高者,需酒金,道人瞪目不语,颓然醉倒。倪坐守之,自昏至晓。道人忽起,援笔题诗于壁。

  诗曰:

  鲸吸鳌吞数百杯,玉山谁起复谁颓。

  醒时两袂天风吟,一朵红云海上来。

  题毕,未书云:“三山道人回后养作。”遂以上一块掷于倪高之怀,疾走出门去。彼时,倪高以这个道人走脱酒价,急忙追之,将近则见已在云端矣。倪大惊,回视其所掷土块,乃良金。再看其所题之诗,墨迹彻壁数分,始知“回后养”者,回乃吕字,后养二字则反对先生也。倪悔之无及。

  纯阳子一日复游岳阳,又诡为道人装束。时日午,只见柳树之下,清风披拂,绿荫茂密,纯阳子乃坐于其下。谁知那一根柳树却成了精怪,一见了纯阳子,万作人言,说道:“吕神仙,坐此乎?”纯阳子倒吃了一惊,徐观之,乃是柳树也。遂口占一绝,云:

  独自行来独自坐,独自吟来独自坐。

  惟有城南柳树精,分明知我神仙过。

  既而进城中,饮得大醉,遂往谒太守王纶者。太守见这个道人貌甚清癯,短褐不掩干,且甚褴褛,又吃得烂醉,心甚薄之。既而问着道人:“汝有何道术?”道人道:“贫道解造逡巡之酒,能开顷刻之花。”太守命左右们取过些糯米付与道人,说道:“汝试造着酒来,果能逡巡成否?”好一个道人,用起仙术,将那些糯米用水侵着,置之瓦钵之内,没有一刻时分,其酒遂成。那酒呵,真个是清滴滴,香馥馥,碧盈盈。色莹玉壶无表里,光摇全盏有精神。始知今日神仙造,压倒梨花竹叶春。

  时两班左右皆大惊,其守不以为异,乃问道:“汝再开顷刻之花来。”

  时五月天气,府治前有桃李树。道人指着树,道:“开那桃花李花何如?”其守道:“试开来。”好一个道人,呵气一口,就如幽谷生春,只见桃树生蕊,李树含英。不移时,桃花也开,李花也开,真个是桃花红似锦,李花白如银。两般花茂盛,别是一般春。那左右们看见这样异事,哪个不惊骇?谁知这个太守却是个古执的,说道:“这样道人,只是些幻术惑世诬民耳。”遂令出之。道人乃题诗一首于壁。

  诗曰:

  仙籍班班有姓名,蓬莱倦客吕先生。

  凡夫肉眼知多少,不及城南老树精。

  守惊讶间,已失其所在。及视其所造之酒,酒则竭;所开之花,花则谢。惟所题之诗,字迹深透壁后。其守悔曰:“早知是吕纯阳,吾岂敢如此相待?”懊恼者累日。

  却说纯阳子两次游岳阳,并无人识,乃曰:“岳阳之人,宁无一人知我乎?若有知者,吾当度之。”遂再从其处游玩。又到一酒肆之中,沽酒而饮。吃了酒,乃装作一个醉汉样式,狂不狂,颠不颠,背上佩一个小小葫芦,大呼于市,说道:“我葫芦内有丹药,起死回生,转老返少。有人出得百金,我把着一粒卖他。”满城之中说道:“世间有这样狂人!”哪一个问他买药?纯阳子自已牌时分叫起,叫到午牌时分。东门转过西门,西门转过南门。南门转过北门,北门又转到十字街头。莫说问他买药,话也没人与他答一句儿。纯阳子乃取下背上的葫芦,嘱道:“葫芦葫芦,贮药一壶。鱼人货买,要你何为?”遂望空掷去。只见那葫芦奇异,离人有丈余,上也不上去,下也不下来,飘空的悬在那个所在。纯阳子若往东行,葫芦儿才随他往东。纯阳子若往西行,葫芦儿才随他往西。纯阳子站住,那葫芦也站住。众人见了,方知是个神仙,大家却争买其药。纯阳子笑道:“吾吕公也!道在目前,蓬莱跬步;抚机不发,当面蹉过。”乃吟诗一首。

  诗曰:

  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

  三醉岳阳人不识,朗然飞过洞庭湖。

  吟毕,遂蹑着一朵祥云飘飘而举,其葫芦亦随之去焉。
第十一回 纯阳游广陵妓馆 纯阳游寺访书斋

 

  纯阳子一日游广陵,广陵有一妓女,名黄莺,极有姿色,豪客宿之者纷纷填怎见得有姿色?只见:白净净钟乳粉的面貌,妖娆娆红娘子的行藏。黑悠悠的乌头滑腻,轻飘飘的海带飞扬。鬓插着鲜艳艳的红花朵,衣染着芬馥馥的桂枝香。温雅雅的从容态度,浑素素的厚朴梳妆。乖巧巧见重于当家的贝母,俊娇娇爱杀了卖俏的槟郎。

  时纯阳子见这样标致的女子堕落胭花,乃假扮个秀才托宿。此时纯阳子终不然又起了欲心,学那宿白牡丹的旧事不成?只是要点化这个女子,去做个瑶他的素娥,不要做个勾栏的红粉。不想道这个女子交有几个知趣的孤老,罕希甚么穷酸的秀才?这纯阳子三回两转,要与那妓女歇宿。那妓女千推万阻,不与纯阳子交欢。纯阳却也无如之奈,乃题诗二首于壁。

  其一云:

  嫫母西施共此身,可怜老少隔千春。

  他年鹤发鸡皮媪,却是玉颜花貌人。

  其一云:

  花开花落两悲欢,花与人还事一般。

  开在枝头防客折,落来地上请谁看。

  吟毕,未题云:“昌虚中书”。

  时又有一妓,名杨柳,系是黄莺之妹,亦称绝色。怎见得绝色?只见:身服着一领红衲袄,脚穿着一双红绣鞋。香罗带挽着身子儿窄,金钱花插着鬓云儿歪。云鬓儿光光乍,胜人的打扮;金莲儿步步娇,动人的情怀。宛转的歌声,黄莺儿睍睆,婆姿的舞态,粉蝶儿徘徊。他接的是倘秀才,人儿俏俏;我爱的此虞美人,我的乖乖。只见这个杨柳,美丰姿,且好吟咏。一见了纯阳子题的诗句,就十分怜爱,乃问着纯阳子,说道:“秀才,我姐姐既不接你,如不弃,只在我这里歇罢。”纯阳子说道:“如此却好。”乃进于杨柳房中。杨柳待之以茶。茶毕,叫鸨儿买肴馔整东道。纯阳子道:“你广陵院的旧规矩,客初来时节,皆要甚么样物相馈?”于是取过了黄金一锭,付与杨柳。杨柳道:“此过于太厚,不敢受。”纯阳子道:“受下无妨。”不移时,只见鸨儿整有酒筵来。纯阳子与着杨柳对斟对酌,饮得个酪酊沉醉。杨柳扶着纯阳子就寝,纯阳子鼾鼾而睡,直到天亮,并不曾与杨柳交合半次夜又寝,杨柳有求合的意思,纯阳子只是鼾睡。第三夜又寝,杨柳有求合的意思,纯阳子只是鼾睡。此正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直至四夜,杨柳逼纯阳子交合。纯阳道:“吾虽秀才,雅慕仙术。吾今坎离配合身中,夫妇内交,圣胎已结,婴孩将生,岂复恋外色乎?内交之乐,过于外交之乐远矣。”竟不与之合,你说这个纯阳子当初宿白牡丹,恁般风情,而今怎恁般老实?盖他的丹田至宝曾被白牡丹夺去,养阳九年,才得如旧。前番已误,岂可再误!

  杨柳问道:“秀才,你先间说着内交之乐,这却是神仙么?”纯阳子道:“差不多。”既而问着杨柳:“仙家好么?娼家好么?”杨柳道:“仙家固好,我娼家吟风弄月,握雨撩云。锦帐重遮,睡到五更犹是夜;洞房深锁,雪深三尺不知寒,似也好快活一般。”此时,纯阳子正要度着杨柳,只因这几句言语,暗想道:“此女子凡心正盛,业债未偿,怎度得他去?只是他意思殷勤,莫若把一粒却老丹与他,使他多寿也罢。”于是取丹一颗,付与杨柳食之。

  杨柳因纯阳子有圣胎之言,如说他是秀才,怎的又说着神仙话儿?如说是个神仙,又怎的花街上戏耍?心下疑惑,乃与一个知趣的孤老,姓萧名九成者,是个大学生,就与他说了一番,如此如此。九成道:“此必是异人!”次日敬来访之。纯阳子知其来,潜入帐后不出。良久寻之,已不见,惟壁上有诗一首。

  诗曰:

  一吸鸾笙裂太清,绿衣童子步虚声。

  玉楼唤醒千年梦,碧桃枝上金难鸣。

  未写着:“昌虚中书。”又萧生玩黄莺处,诗亦写着:“昌虚中书。”始悟“昌”字虚中乃“吕”字也。此岂非吕先生乎?时杨柳大悔恨,黄驾闻得此事,亦悔恨无及。杨柳与黄莺共庚,不数岁,黄莺老而杨柳尚少,及黄莺死,而杨柳精神益旺。此盖服其却老丹而致,此不在话下。

  却说纯阳子复游杭州天竺寺,闻得有一僧法珍,坐禅一十二年,颇有戒行。一日扮作个云游,至其寺,遂造禅堂。只见禅堂中有春夏秋冬四律诗句。其春景诗云:

  烟暖乔林啼鸟远,日高方丈落花深。

  积香厨内新茶熟,轻泛松花满碗金。

  其夏景诗云:

  风定泉声当涧响,雨余山色入楼多。

  老僧减却心头火,一榻松阴养太和。

  其秋景诗云:

  清风拂处叶欲落,碧藓堆时人不来。

  满院秋光浓欲滴,禅门闲向白云开。

  其冬景诗云:

  梅花墙角开新历,松树枝头曝衲衣。

  怕冷老僧嫌朔吹,却教重子掩柴扉。

  却说纯阳子既到禅堂,复入自禅堂之后,又有个方丈之室,法珍却在那个所在坐定。一见了这个道人、疾忙问讯,说道:“先生亦来游敝山邪?”道人道:“宾刹胜景,特来一玩。”既而问取法珍,说道:“尊师坐定禅宗,以为道在坐乎?”珍曰:“然。”道人道:“佛成贪嗔淫杀,为甚方其坐时,自谓无此心矣,及其遇景触物,不能自克?则此种心纷飞莫御,道岂专在坐哉?”因求法珍同历云堂一玩。

  及至云堂,见一僧方酣睡,谓珍曰:“吾偕子少坐于此,试观此僧何如?”良久,见睡僧顶门中出一小蛇,长三寸余,缘床左足至地,遇涕唾食之,复循溺器饮而去,及出轩外,渡一条小沟,绕遍花台,若驻玩之状。复欲渡一小沟,以水溢而返,忽经小径,遇有一小刃在地,蛇见畏缩。寻则往至床右足,循僧顶而入。睡僧欠然一寤,俄见法珍同道人在堂,遂忙起施礼毕,因问珍与道人,说道:“吾适才一梦,与二子言之。”道人道:“是何梦?”僧道:“初,梦从左门而出,逢斋供甚精,食之。又逢美酒,饮之。因褰裳渡门外小江,逢美女数十,予恣观之。复渡一小江,水骤涨,不能往,遂回。逢一贼欲见杀,乃从捷径至石门而入,遂觉。”道人与珍大笑,说道:“以床足为门,以涕唾为斋供,以溺为酝,以沟为江,以花木为美女,以刃为贼人之梦寐,幻妄如此。”

  既而珍扣问道人,说道:“此僧,吾之师弟,为蛇者何?”道人道:“此僧性毒多嗔,熏染变化,已成蛇相,他日瞑目,即受生于蛇中矣,可不惧哉?”法珍问道:“先生姓甚名谁?”道人道:“吾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