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花,花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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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无花,花常开-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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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屋子里看不见花,却充满了花的芬芳,轻轻的、淡淡的,就像是西门吹雪这个人一样。 
  慕容环视这间装点得甚是雅致的房间,绿色的泛着美丽光华的帘子是孔雀的翎羽制成的。这间屋子的主人无疑是一位懂得享受的人。
  
  她推开门,走入庭院之中。
  暮春时节,和风吹过,满园的缤纷飘落,万梅山庄并不只有那傲骨的红梅。慕容自藤萝的花架下走过,花的呢喃洒落在她如雪的华裳,带着那清淡的芬芳,轻轻的一抖动,便飞散在空中。
  随意的漫步在园中,没有人会来打搅,这是再惬意不过的了。池子中的春水被飘洒的花瓣打扰,不复之前的寂静。
  她停在一个半掩的月亮门的前面,带着肃杀之气的剑意侵入着温暖的天气。
  慕容也是用剑的人,但凡用剑的人常常都会不自觉的被剑意所吸引,她自然也不例外,台步迈进了长满梅树的园子。
  满园的绿树,满树的绿叶遮挡了视线,慢慢走向被层层叠叠遮掩住的深处。
  
  白衣的剑客收起了手中的长剑,身上散发着凌厉的剑气,他本身就已经是一把剑了。
  十步杀一人 百步不留行。
  慕容的视线停在了他的手上,这是一双剑客的手,手指纤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人们总以为他的剑可怕,可是却不知道,可怕的却不是剑,而是握剑的这双手。 
  西门吹雪也注意到了她和她的视线。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用剑。”
  他的语气是十分不容质疑的。
  慕容看着自己的哥哥,回答道:“是的。”
  西门吹雪依旧是冷冷道:“女人不要用剑。”
  “为什么?”慕容问道。
  西门吹雪道:“女人如果用剑,那就不是女人了。”他说的十分认真,让人明知道无理也反驳不了。
  慕容笑了起来,说道:“你把全天下用剑的女人都得罪了。”
  他当然把全天下用剑的女人都得罪了,可是这无所谓,他有这个资格。
  可是慕容一向不认为自己是男的,也一早就习惯了握剑。
  她有时候出奇的倔强,倔强到一定程度就成了执拗。
  慕容娴道:“可是我是女人,我也用剑。”
  西门吹雪看着她,开口道:“那就拔你的剑。”
  慕容摊开了双手,略有些无奈的道:“可惜我手中无剑。”
  
  这时候她手中没有剑,但是很快就有了。一个丫鬟双手托着一把长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慕容接过了剑。
  西门吹雪说道:“拔剑。”
  慕容拔出长剑,雪亮的剑锋晃乱了人的眼睛。轻指一弹,清扬的鸣声响起。
  这是一把相当好的剑。
  两人相隔两丈,在两剑还未相交时,两股剑气发生了冲撞,两剑交锋却是一霎那间的事情,剑气冲霄。
  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之剑,招招致人于死地。无情之剑,慕容毫不怀疑如果她失手了,会不会死在他的剑下。
  连续两个侧身,避开西门的剑锋。墨家剑法的缠字诀施展开来,攻向对手,缠缠绵绵,密不透风。西门吹雪眼中出现了赞叹,赞叹的结果是,慕容的剑法被他轻描淡写的破解。
  剑法从来不是用来防守的。
  好在慕容本来就没有指望能够以这招式挡住西门,被挡住了,也就不是西门吹雪了。
  剑光闪烁,慕容娴皓月般光洁的手腕轻轻抖动,长剑剑光更甚,瞬息间一分为六,向西门吹雪的眼鼻口喉攻去。正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六分光。不出所望,慕容看到了狂热的西门。
  两个白衣的剑客斗在一起,上下翻飞,剑光凛凛,宛若剑仙。可惜慕容却没有这个心思。她的剑不是杀人之剑,所以她知道,西门吹雪的剑法锋锐犀利,出手无情,就跟他的人一样,从不替别人留余地。可惜这样的剑法有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不能杀死别人,自己就必死无疑,因为剑势一去,剑法也就不足以为惧了。
  所以慕容在等,等他的剑势变弱。无论是慕容娴还是西门吹雪都是极善于抓住别人破绽的人。
  慕容的剑抵在西门的喉咙上,而西门的剑指着她的心脏。
  她能感觉到,西门吹雪的喜悦,他是为剑而生的。为剑无情,为剑有情,为剑忘情。而慕容不是,她了解自己的剑法至此就已经是极致了。她没有一颗杀人之心,也没有那般的诚,对于剑,慕容觉得它更像友。
  朋友,不是不能分开的。
  
  西门吹雪去找陆小凤了,而慕容则带着四个贴身的下人启程回太湖。因为她知道,对于西门吹雪来讲这一次的经历的重要,不只是生死之间的成长,还有那个唯一进入他心里的女子,虽然他们的故事终以悲剧结尾。但是只有这样,才能造就那个书中的不败剑神。娴在前世,曾经,如那个女子般迷恋过他的白色的背影。可惜,那只是,前世。
  她已经无意卷入这场冒险了,既然无意又为什么要参与呢?
  离开是最好的方法,也最直接,最方便。
  
  姑苏已经近了,好像能听到喧闹的人声了。
  繁华的苏州使太多的人流连在此,纸醉金迷。姑苏城外的寒山寺,青松翠柏,曲径通幽,一自钟声响清夜。有个素衣白袜的年轻僧人,手结莲花法印,若净世的琉璃佛祖,闲闲的听着月下的松涛。
  
   
第七章 

  慕容回到姑苏的时候,陆小凤破解大金鹏王阴谋的故事已经在江湖中传开了。在这个乏味的年代,英雄们的九死一生却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也是,英雄不就是用来传诵的么。
  可是谁又知道,英雄其实也和普通人一样,也有他的烦恼和不幸,只不过这些事都已被他耀目的光辉所遮。人们只能看到他的光彩,都忘了有光的地方必有阴影。
  慕容随意的笑着,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母亲已经和父亲合葬在一起了。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本来想要回到太湖,回到未名岛,安安静静度过一生的时间。可是慕容的心,再也安静不下来了。她的父母,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她日日想,夜夜想。她知道,如果她不知道这个答案的话,她的心,一辈子都不会平静的。
  她知道自己的执拗,可是知道和改正距离还是太远了。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为所动的东西,可是它却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一切。不管你当初是如何的抵触这个世界,时间长了,自然也就融入了。
  她有个温柔美丽的母亲,冷漠却对她很好的哥哥,还有一个素未蒙面的父亲。据说,他很爱很爱他们。
  尽管两世为人,可是她终究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所以她也会爱,也会去恨。她觉得,她很对不起她的母亲。
  生养一种恩德,报恩有时实比报仇还困难得多。
  她很少下决心,但是一旦下了决心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她不做是因为不想而不是不能。
  可是她很迷惘,因为前面的道路上连一盏引路的灯也没有。
  
  走过枫桥古镇的石板路小巷,抬眼看到了坐落在绿树丛中,瓦黄墙的寒山寺。
  “千余年佛土庄严,姑苏城外寒山寺;百八杵人心警悟,阎浮夜半海潮音。”
  寒山寺的道衍大师教导过慕容医术,他也是山寺的主持。十年的教诲已经让他们的关系变得亦师亦父了。遇到问题的时候,人总会下意识找可以让自己安心的存在。
  她进了寺庙的大雄宝殿。高大的须弥座用汉白玉雕琢砌筑,晶莹洁白。座上安奉释迎牟尼佛金身佛像,慈眉善目,神态安详。慕容叩拜了佛祖之后,和道衍大师一同,出了宝殿,走入禅房。
  慕容坐在蒲团上,看着端坐的老师,说道:“我忽然觉得苦闷,我努力的在想着,在探索着,可是却什么也抓不到。”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道衍大师慈爱的看着慕容,佛理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沁入他的骨头。
  “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因为你自己的内心,你放不下。”
  慕容闭上了眼睛:“可是我没有办法去放下,我也不想去放下。”
  “那你在烦恼些什么呢。”
  娴叹息着:“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好似是有层薄雾,将前方之路遮了去。”
  “当你知道迷惑时,并不可怜,当你不知道迷惑时,才是最可怜的,阿弥陀佛”大师颂了一句佛号,又说道:“东山有狼,西山有虎,南山有鬼,北山有人,和尚该往何处去?”
  慕容思索着,一时间诸多的答案涌上心头,可是每一个都很对,每一个都不对。
  她摇了摇头,开口道:“弟子愚钝,不知。”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屋中,给端坐的年老僧人渡上了一层金色的佛光,他闭上了眼睛,淡淡道:“等你想到了答案,那雾便遮不住你的眼了。”
  
  慕容辞别了恩师,正向回路走去。当她正要走出山门的时候,一个白衣的僧人正欲进门。慕容娴随口道:“东山有狼,西山有虎,南山有鬼,北山有人,和尚该往何处去?”
  那僧人略一沉吟,回道:“我若是那和尚,东西南三处山均可去得,只有北山不能去。”
  “为何?”
  “因为北山有人,这四处中,只有人最可怕。”
  娴听了,转过头,打量着这个僧人。
  他全身上下,看来一尘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
  僧人浅笑的看着她。
  “大师佛法精深,只是好像不是这山寺中人。可否告知小女名讳?”
  “不敢当,小僧无花,云游太湖,暂住于此。”带着出尘的笑意,无花回答道。
  
  妙僧无花。
  是故事中唯一一位能和楚留香争锋的人。
  一个很危险的人。
  慕容不是一个爱找麻烦的人,本想离去的她突然改变了想法,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也有很多很多的转折出于一个瞬间的想法。
  因为妙僧有一位美丽至极的母亲,而不巧的是,慕容也有一位这样的母亲。
  石观音的风评和她的人品一样,惨不忍睹。
  
  慕容收回目光,开口道:“原来的少林寺的无花大师,小女子孟浪了。”
  无花笑了笑回道:“那里,施主看来也是精通佛法之人,只是在这世上,大多都是当局者迷罢了。”
  “纵然读书万卷,可惜天资所限,终是在做无用功罢了,”慕容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抬眸道,“小女子家住太湖,大师既然云游至此,略作地主之谊,可否?”
  她的眼睛能映在这古松盘桓之间映出淡洁的梅花。
  而且,她的请求,一般人也是不会回绝的。
  僧人略略惊讶,继而答道:“那便打扰了。”
  
  暮春时节,泛舟于浩淼的太湖之上,泡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坐而论道。
  长发的女子着着画罗青衫,姣好的面庞上不染一丝水粉,怕污了颜色。手执黑棋,略作沉吟,落下一子。
  白衣僧人的长袖被风吹起,似流云一般,欲登仙。执白子,于可透点处促了一着。
  云水之间,泰然处之。
  经纬纵横的棋盘上却厮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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