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店]霜花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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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花店]霜花乱-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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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他叫洪祈。
  他说救命之恩,乃以死相报。
  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有趣。
  让人查了身世。被流放的罪人之后啊……难怪如此狼狈。
  “我身边不留没用的人。”
  “我会武!我爹有教我用剑!请容许我为您看家护院也好!”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倒是挺亮。
  王梓笑了起来。
  “好啊,那就,来跟我比划比划吧。”
  他站起身,懒洋洋向后一伸手。
  “取我的剑来。”

  番外·海天

  说是十年,其实不止十年。
  在一起之后,偶然想起,朴胜基也试探过寒柏的记忆。果然是不记得那最初的一伸手的。虽然他不是因为那一伸手就爱上他,不过最开始确实是因为那个举动,才开始注意。
  他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就是。
  王城不靠海。在寒柏放下一切与他一起出来之前,朴胜基没有见过海洋。等到他看到海的时候,只觉得心胸为之一畅。
  原来还有,比草原更加广博、更加宏大的景象。
  他转头看寒柏。寒柏的眼神,如海深邃。
  这个男人……本来就不应该呆在王宫里,站在王座之侧。他属于草原,属于海洋,属于天空,属于——他自己。
  心里忽然就茫然了。
  “怎么,被海风吹得,连脑子都僵掉了吗?”
  几乎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寒柏调笑的声音。
  “只是被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震住了而已。”
  自然而然地这样回道。亲密无拘的相处。多少年都梦想着这样的情景。
  其实本来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事。
  只是那个被寄望的对象,在以前,总是水泼不进万古不化,像是不曾拥有人类的感情。
  最初的那个十年,在最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刚刚进宫的孩子,视线都只关注着他们所要侍奉一生的、天资昭然人才俊秀的,少年王。
  甚至寒柏也没有例外。
  虽然他的眼神总是安静的,没什么感□彩。可是除了王,其他人在他的眼里,好像都没有区别。
  这种眼神小孩子虽然一时看不出什么内容,可是看在眼里却是很觉得讨厌的。男孩子,私底下为一点小事就动手也是有的。虽然睡在寒柏身边的洪林总是护着这个他心底里认下的小弟弟,可是也不可能护得密不透风。
  然后大家开始知道,原来寒柏这小子剑术虽然不拔尖,打架倒是一把好手。
  人下得狠手,脸上又总是没有什么表情。两下相加,周围的孩子就开始绕着这一个走了。到后来除了洪林和朴胜基,基本上都没人和寒柏说话。
  从头到尾,朴胜基没有看见寒柏有什么不同。
  心忽然,就有些微的疼。
  到年纪渐渐大了,众人都知道了王对洪林宠幸的真正意思,起先很是尴尬了一阵。到后来慢慢放开,也到了时候,身体上的变化心头的秘密无处宣泄,平日里亲近的同伴间也渐渐生了别的情绪。洪林没有注意,朴胜基却看着有些人的眼神一点点变化。或者也是他一直看着那个人的缘故。那些人的心思不难看懂,却让他觉得恼怒。
  他对他们说,寒柏心地纯如稚子,连哄带吓,压着那几个人不许乱来。
  ——现在想起来,寒柏那时,究竟是清楚不清楚呢……
  调动人手、买办宅地、遴选工匠、铺开产业,一举一动,寒柏都带着朴胜基在自己身边。朴胜基自然知道寒柏的意思。这么多年,两个人几乎从来没有往来交流,碰面都是公务,相对总避开感情。尽管彼此心知,到底隔着距离。
  这个人倔起来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也只能庆幸,自己这一场豪赌,终于赢得了自己的盘面。
  那一场变故之后,朴胜基眼睁睁看着对自己态度缓和的寒柏,站到了王的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那段时间的。
  白天黑夜都不分明。
  王身边的人,都乐见其成。
  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办法。
  也不甘心。
  因为寒柏,那之后,直接将他当做了外臣同僚。
  就算不是、就算不能,为什么,断得如此决绝?
  十数年,难道什么都没有剩下?
  你倒是,当我朴胜基,是什么样的人!
  拼着一口气,倒是一直没出什么差错,依旧出没在王的身边。健龙卫两位总管距离王是最近的,每每朝会,朴胜基略略斜了视线,总看见那个人,八风不动。
  几乎都要……绝望了。
  如果他心里真的只有王……他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世子初诞,有心人倒还安分了一段日子。将近周岁,眼看着健壮活泼聪慧过人,有些人的心思就开始浮动起来。庆元君虽然为人狠厉,却也有些手段,高丽国中倒还留着些死士。朴胜基在洪林走后也分担了一部分暗卫的事务,看着这些日子的密报,想了想,便揽下了这个任务。
  总归……还是有自己出力的地方。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托大了。
  却也因此,他终于发现,原来自己身边,一到有事务任务出门的时候,总会有两位功夫极好的暗卫随护左右,以防万一。
  他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再之后,就渐渐发觉,其实是这个人,冰山面瘫的本领练得太高了,注意一个人时态度实在是太过隐密,如果不是长期的、仔细的注意,他会觉得自己真的跟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你这么倔,我就陪着你倔一辈子,又何妨。'
  “我听说……明国那边物产丰饶,地大物博,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打算往那边去走走的意思?”
  “唔,你想去的话,去走走也无妨。”
  “……你终于还是呆腻了海上吧。”
  “……不,我只是觉得,人生可以更随意一点。”
  “?”
  “我想跟你葬在一起。”
  “……好。”
  只是一辈子,都会在一起,这样而已。

  番外·不悔

  在宫里的时候,以为宫里催人心老,宫外催人容颜老。
  到真的出了宫来,发现其实活着便是磨折。
  才更知道,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那个人,都在做什么,又是多么的辛苦。
  他全部都,不知道。
  明明当初是那个人最亲近的人。
  如今想来,真是讽刺。
  中殿的名字,是宝矢塔里。
  直到他们一同被流放到这边疆的小镇,被迫以夫妻名义共居,他才知道。
  他们之前,都在干什么呢?
  其实在宫中久了,他连自己父母亲族都不太记得了。
  还是在镇上工作的时候,听人闲扯,才想起来,自己的罪过,其实是会牵连到父母的。
  不过,既然是那个人,应该不会那么狠。
  或者说,他既然已经放了他们两个人,就不会再后续追究。
  看,其实他一直都是记得的,那个人其实,是多么的温柔。
  只是如今,相距相隔。
  心里一直有着微渺的想望,如果能够再见那个人一眼。或者是朴胜基寒柏也好。接近他,接触有他的气息。这个地方太过偏远,王城的一切消息,都遥不可及。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也只能做梦了。
  中殿一直都恨着他。就算同居一室,也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就连生产的时候,都宁愿爬出门去向邻居求助,也不愿意叫就在屋后的他。
  虽然因着他在这之后一段时间的贴身照顾,没有禁止他与孩子的接触,却也仅止于此了。
  他只能偷偷告诉孩子,说你不是没有姓,我就是你爹。
  而晚上总会听见那一边那个原本温婉轻柔的声音总是含着一股凄厉的意味,教育那个孩子自己有多么的无耻,多么的可恨。
  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阴郁下去。他很着急,可是却无力无法。
  他甚至从来都只是拿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却什么话都不说出来。
  他也没办法,告诉这个孩子所谓的真实的过往,来为自己洗白。
  后来也就放弃了。生活这么艰难。最初还有每个月都突然出现在桌上的定量钱粮,五年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王驾崩了。新王上位。虽然边城消息来得慢,可是毕竟是宣告天下的大事。
  他没敢告诉中殿。可是中殿还是知道了。
  两个人都像是一夕垂老。
  然后又那样过了三年。孩子长得扎实了,能够帮忙做工做事。
  那一天中殿出奇的平静,也是多年来第一次跟他说话。
  对他说,她恨他,也恨王。
  她告诉他,王大概真正做了什么。
  然后说,如今一切都抹平了。他们之间谁欠谁的,都说不清了。
  然后让他,好好照顾孩子。
  她只是赌了一把。可惜赌输了。
  生的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已经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男人女人,一般的难活。
  然后,就在洪林千防万防之下,一年之后,她还是成功地死去了。
  看到床上那个女人的尸体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大概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最后一个坚持的同伴都没有了。他还活着干什么呢。
  早在四年之前,他就应该随着那个人去了。
  他在那个时候就明白了。他一直放不下、一直都放在心里面的,还是那一个人。
  只是,这个世上,容不得后悔。

番外·惠嫔

  
  她一直都不甘心。
  最初是被抬进宫里,可是宫里已经有了一位元国来的正宫娘娘,据说很得王的敬重。早就有人说,她们这些被抬进宫里的嫔妾,都是中宫用来表示自己贤惠大度的幌子。而幌子的意义,就是没有真实。

  王的眼睛里从来就看不到中宫之外的女人。有传言说,甚至中宫都是一个华贵的幌子,因为王爱的是男人。

  又有什么办法呢?反正已经,都是这样了。
  反正家中也不过是需要她做一个招牌,她也不过是换了一个不方便出门的地方住而已。安安份份的,不高不低,妥帖随时。

  做惯了,便不觉得难。但是心底,终究不平。

  她自小也是会看话本子听人讲古的,传说中无数灵异神怪,奇迹妙遇,听起来动人,然而不能细想,也绝不会凭空落到谁的头上。然而居然有一夜,居然有一夜……竟然就有那样的妄梦。
  一定是……哪里潜入了鬼魅……她居然……竟然……会在梦里,做出那样羞耻的事……
  是邪魔还是神眷呢?她微渺地希冀着是后者。心中的惶惶不安中掺杂着细微的心跳期待。人诡异地精神振奋,却是对谁也不敢说出。满满的复杂的心绪团在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然后,好像上天顺从她的心愿。香气,迷雾,梦境,纠缠……她得到了无上的快乐,无可言说的美妙。可是快乐美妙中总还有一丝莫名的空虚。她伸手去抓,却总是差之毫厘。
  为什么……
  神明啊,你既然眷顾于我,为何连亲吻,都吝啬一个呢……
  她在最深的迷梦中,堕下泪来。

  后来,她怀孕了。
  身边的宫女发现这件天大的祸事的时候,她尚且有些茫然。那好像是很遥远到她在进宫之后就认为跟自己永无关系了的一个词。居然……

  然后有喜悦一点点从心底漫上来:啊啊,这个孩子,是神明的孩子啊。是神对自己的眷顾,所以让她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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