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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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主-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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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头儿高高瘦瘦,发丝儿长长秀秀,未言先笑,总爱挑盾,她是“怜君”。
惯于贴腮温存,唇红齿白的,她叫“芳芳”。
“秀秀”的腮有颗美人痣。
“文君”皮肤最白,“黑芍药”黑里带俏。
“穗儿”脸上有两颗白麻子,笑起来最能传神,老玩家说的好:“十个麻子九个俏!”
穗儿真要是少了这两颗麻子,可就不“逗儿”了。
“陈咪咪”眼眯眯,这个娘儿们最骚,最嗲,个头儿也高,听说还“别有一功”,莫怪乎她是堂子里的大忙人儿。
“娇娇”的脚最小,名副其实的是“三寸金莲”。
“小红鞋、当然是爱穿红鞋,她就是不服气“娇娇”,瞧瞧两个妞儿这会子还正在比脚呢。
人人都在忙着,笑着,闹着。
比较寂寞的,该是坐在墙角落里的那个“老瞎子”,还有他跟前的那个年仅十三四岁,模样儿楚楚可怜的小孙女儿了。
瞎子拉唱似乎成了那个年头的定律,要不他凭什么活下去,人总是得要有个一技之能才好。
眼前这个瞎子也不例外。他手里盘弄着胡琴,只管拉可不管唱,因为他不能唱,十年前嗓子就“倒了仓”,现在是名副其实的“痰派”,一张嘴准能把客人都给吓走,所以无可奈何,只有把年仅十三的小孙女儿给拖出来搭档一番。
十三四的小姑娘能唱什么?无非是些应时的小曲儿,黄梅小调,四季歌,莲花小落儿什么的。
她那里:“春季里来百花开,蝴蝶儿成双成对飞过来……”尽管是韵味儿不差,却是没一个人听,当然也就没人叫好施钱了。
老瞎子不止一次地用脚去盘弄着面前的大花瓷碗,却仍是一上来姑娘们给的那几个制钱儿,期待着再次有钱落碗底的声音,却是渺不可期。
屏风后面抖颤颤笑咪咪地走出了鸨儿“柳大眉”,手里捧着白花花的一盘碎银子。“姑娘们领赏吧,胡九爷‘打茶围’啦!”
这一声咳喝,带来了更大的吆喝,瞧瞧吧!姑娘们儿这分子喜,这分子乐,笑着浪着。
银锞子满场狂飞。桌上,地上……到处都是银子。
角落里的那个老瞎子也不拉了,抖颤着站起来,两只手瞎摸一气,倒是他孙女儿还挺伶俐,一下子就拾了两块大的。
银子塞在了爷爷手心里,只喜得老瞎子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来。
“胡九爷”该是副什么长相?一个茶围怕没有百八十两的银子,好阔绰的手面儿!
个头儿黑黑壮壮,肚子鼓鼓膨膨,一身蓝缎子衣裳,上面还绣有着竹子,所谓“无竹不雅”,奈何这棵竹子长在姓胡的身上,却是压根儿就看不出一丝雅气,非但不雅,简直更俗了。
提起“胡九爷”来,这个地方简直是无人不晓,谁都知道,他是干瓷器起家的,所以又有个外号叫“瓷大王”。
姓胡的家在汉阳,有几号大批发买卖,另外在九江有几个大窑,自己有矿山,手底下千八百个人,干的是独门儿的买卖,干买卖讲究“狠”,大鱼吃小鱼!姓胡的更狠,明里是钱狠,暗里人更狠,官面上也狠,谁斗得了他?
所以他发了大财。
今天胡九爷是存心摆阔。请的客人也都是一方财神,一个是“东楚”钱庄的大掌柜的侯三爷,一个是“大元米号”的掌柜的赵二爷,还有一个却是汉阳府“金狮”镖局的主人“铁算盘”左庄。
这几位爷儿们有个共同之点:钱太多,骚得发慌。所以一有空闲,彼此就凑在一块找些乐子,既是找乐子,当然也就离不开“酒色”二字,因此“美人庄”也就成了他们当然必来之处。



掀开了绿绸子的软帘,鸨儿柳大眉冲着座头上的四位贵客,笑得两眼眯成了缝:“九爷好赏赐,姑娘们快快谢赏来啦!”
一面说闪身让开,身后的姑娘们在一片莺燕声中,齐拥了过来。
胡九与他那三个朋友,乐得呵呵大笑,八只充满酒色的红眼,滴溜溜只是在姑娘群里打着转儿。
“四位大爷一来,姑娘们可都乐坏了!”柳大眉扫着眼前的姐儿们,尖声细气地道:
“看看你们谁的福气好,能够侍候四位大爷!还不上前请安问好去!”
胡九爷呵呵一笑道:“用不着,用不着,来来来,我喜欢这个眯眯眼,就是你吧。”
陈咪咪乐得娇声笑着,嘤然一声已投入胡九爷的怀里,侯三爷嚷着要找穗儿,他是看上了她脸上的两颗白麻子。
大元米号的赵二爷看上了有美人痣的秀秀,现在只剩下金狮镖局这位总镖头“铁算盘”
左庄了。
到底是练武出身的人,能够闯下今天这番事业门面,固然一半靠他的趋炎附势,见利忘义,到底手底下也不含糊,要说到几年以前,姓左的是惜身如命,这种酒色场合,他是不会来的。
今天“铁算盘”左庄的身价不同了,年纪大了,又有了钱,所谓“饱暖思淫”,就是这个道理,再加上他所结交的这几个朋友,不由他再想洁身自好,这秦楼楚馆也算得上有他一份。
尽管是大家伙瞎起哄,“铁算盘”左庄只是嘿嘿地笑着,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只是在姑娘里面转动不已,可就是不指明挑选哪一个,显然是别有用心。
东楚钱庄的侯三爷嘻嘻笑道:“老左就是这些地方不干脆,来,我给你挑一个,我知道你是喜欢白的,过来文君,你去侍候左大爷吧!”
叫“文君”的那个姑娘,娇滴滴地应声,姗栅走到了左大镖头跟前,深深一福,嗲着声音叫道:“左大爷!”
姑娘们心里都有数,四位阔大爷中,就数这个姓左的最难侍候,虽然他来的回数不少,可是真正“玩儿”的次数并不多,而且姓左的别有异功,姑娘们私相传说,都怕了他了。
怪不得眼前这个“文君”在被侯三指名点中侍候左庄之后,脸上鲜见喜色却有“畏”色。
低低地叫了那声“左大爷”之后,整个身子像病鸡也似的直打着颤儿。
左庄一只大粗手盘着她的腮,瞅了两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摇摇头。
“怎么样?”侯三爷一怔道:“你还看不上?”
“不是看不上!”左庄嘿嘿笑道:“美是够美了,只是身子不够结实。”
说罢纵声大笑了起来,声震屋瓦,确是气壮声宏,文君吓得打了个哆嗦,慌不迭地退开一旁。
胡九等三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都大笑了起来,要论及财势,左庄虽然也不含糊,可是却绝难与胡九等三人相提并论,只是左某人武功好,有“汉阳一铁柱”之称,手下人多势众,就凭着这些本钱,胡九等就不得不格外巴结。
胡九爷笑声一敛,直瞧着那个年当花梢的鸨儿柳大眉道:“听见没有,我们这位爷可有一身好功夫,你等要找上一个嘿嘿……你明白了吧!”
柳大眉“唷”了一声,笑眯眯地道:“好,那就芳芳吧。”
姓左的摇摇头。
柳大眉漫应一声:“再不就……”
“用不着,用不着。”左庄一双闪闪有光的眸子注定着鸨儿柳大眉:“我已经看上了一个人!”
柳大眉笑道:“那敢情好,是谁?”
“就是你!”
举座轰然大笑了起来。
柳大眉“唉唷唷”地娇叫了起来。
胡九爷击了一下掌道:“好!这才叫作‘高’!老左还是真有眼力啊,佩服,佩服!”
柳大眉嗲着声音道:“我的左大爷;你可别开这个玩笑,当着姑娘们,我可是臊得慌,这么吧,我再去给大爷你找一个,包管你中意。”
一面说拧过身子就走,她这里不过才跨出了一步,却被左庄一只巨大的手像捉小鸡似地拦腰给拿了过来。
柳大眉发出了一声似笑又哭的尖叫,姑娘们吓得哄然而散,接下去是柳大眉一连串的讨饶声,只是姓左的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依,死说活说,他今天是要定了这个人。
这一来可该着柳大眉发愁了,她虽是出身娼门,但如今已是有了“主子”的人,哪有鸨儿接客的道理,可是眼前这几位爷她却又实在开罪不起,只得耐下性子来好生看酒,再图后策。
一阵清晰的笛声,起自左面阁楼。
鸨儿柳大眉忽然挣开了左大镖头的手,拍拍身上道:“暖唷,光顾了照顾四位大爷,把另一位贵客都给忘了。四位大爷,我告个假,去去就来。”
一面说,柳大眉向着四人福了一下,转身就走。
“回来!”这一次说话的是胡九爷。
胡九爷脸上就像罩了一层雾似的:“我不是说过了吗,今天晚上你这‘美人庄’我胡某人一个人花钱定下了!怎么还会有外客?”
一看见贵客生了气,柳大眉可是打心眼儿里害怕。
“唷!九爷,你这是怎么说的,我们有几个脑袋敢不听九爷的吩咐?”柳大眉赔着笑脸道:“是这么回事,这位贵客三天以前就来了,一直就住在庄子里‘风来阁。’”
胡九爷也不等她把话说完,脸就拉了下来。
“什么,凤来阁?”冷笑一声,他喃喃地道:“那是我住的地方!”
“这……”柳大眉喃喃道:“九爷,您还得多担待,人家是三天以前就来了定下的。”
“胡说!”胡九爷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你这美人庄我姓胡的花的钱还少么?”
“九爷,您这话说错了。”
柳大眉笑着过去攀交情,轻推着胡九爷,嗲声道:“九爷,咱们这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听说九爷今儿个宴客,我们把整个‘楚湘楼’都腾了出来,那里地方大,四位大爷……”
“不要再说了!”
这一次轮着东楚钱庄的侯三爷不高兴了。
“没有什么好说的,叫那个人换过地方,凤来阁我们是要定了!”侯三爷冷笑道:“他是什么东西,也配睡凤来阁?叫他搬开!”
柳大眉皱着眉,为难地道:“可是人家已付了包银……我……怎么能……”
“钱?”胡九爷一声狂笑:“谈别的也许还不大好开口,谈钱就好办,你说吧,那家伙给你多少钱?我们加倍给你就是了!”
柳大眉怔了一下,叹了口气,只是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金狮镖局的左庄眼睛瞪得像鸭蛋那么大小。
柳大眉害怕得赔着笑,喃喃道:“那位大爷也是这么说,钱他是不在乎的,一来就付了五百两银子,四位大爷请想这个价码儿,就是他住上一年,我也不能撵人家吧?四位大爷,您们请多务包涵吧!”
四位爷儿们一听对方的出手,俱不禁怔了一下。
“好阔的手面儿!”胡九爷嘿嘿冷笑了几声:“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
“这……不知道!”
柳大眉一副可怜样,眼巴巴地看着四位财神大爷。
“不行!”说话的是开钱庄的侯三爷:“老胡,凤来阁今天我们要定了!”
大无米号的赵二爷也拍了一下胸脯,大声道:“五百两银子,姓赵的照付,叫那个家伙搬!”
胡九爷一笑道:“哪能要你花钱,今天我是东道,这么吧,大眉儿!”
他嘻嘻地笑看着柳大眉,“得,难得今天我们左大镖头看上了你,你们今天是第一天圆房……”
哈哈笑了两声,他竖起一根指头:“一千两,算是我送给左大爷的贺礼,这笔钱也就算是凤来阁的包银,这下子你该没话好说了吧!”
侯、赵二人一听,俱都乐得大声叫起好来。
俗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一听见胡九爷竟然肯出一千两银子包下凤来阁,柳大眉的心可就活动了。
当下笑眯眯先向胡九爷福了一下:“谢谢九爷,我这就去张罗凤来阁去。”
一想到“凤来阁”现在住的那位主子,她却又有些担心,不由得有些发愁,只是冲着这千两银子的份上,她说不得只好走上这么一趟了,当下告辞而别。
侯三爷呵呵一笑,向胡九爷道:“老胡还是你行,对症下药,哈哈!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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