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满袖·缘+云满袖·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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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满袖·缘+云满袖·碎-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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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要緊。總是要嘗試下才知道對錯。”

回答他的卻不是談無欲,而是慕少艾。他的臉上已經血色全無,微笑依然,髮飾似受不得何處來的拉扯外力而碎裂掉落下來,任懀сy絲飛散,被陣法造成的勁風吹揚起來。

“哎。”青衣少年歎息間仿佛下了很重的決定,瞬念,偏偏感覺不到他有多少的掙扎。他伸手將談無欲的勁道輕輕撥開,金色光芒一撤,慕少艾幾乎被鐮刀般的風給撕裂了。他緊緊握著龍宿的手,望著少年。

少年仿若無阻地走進了陣法的中心,伸手凌空在法蓮花的上方。一瞬,青光幾乎耀目,將眾人的眼睛晃瞎。談無欲和慕少艾不由得椋想p眼。

一切聲音忽然間就這麼消失了。

寂靜得甚至聽不到自己呼吸的聲音。慕少艾嘗試著睜開雙眸,發現自己身在完全不同的空間里,側頭,竟然談無欲也在那裡。彼此互望,皆為現在的處境疑惑,但兩人都是歷練江湖的人,不動聲色,警惕地環顧四周。

琴聲突兀地響起來。

兩人呼吸一滯,凝神而聽,是一曲《瀟湘水雲》。曲子疊疊鋪開,馥鬱的樂感迴蕩在空曠的回廊里。而後,有人話聲起。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劍子,就是刀劍的劍子。不是踢的踺子。】

劍子?

【地藏菩薩曾言,吾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地獄一日不空吾則一日不回。佛劍效法,不過是愿蒼生太平。】

佛劍?

【是吾不是了。吾乃儒門天下之人,長月鳳華。】

儒尊?

【弒主犯上,當令就地處決。】手起刀落,逝去的不僅僅是一條幼小的生命。

【龍宿,汝不該知道太多。汝也該知道,這個世界上,若想知道一個不該知道的秘密,是需要用汝最珍貴的枺鱽頁Q取的。】

……

聞一斷弦聲,樂音大亂,寂靜的空間變得搖搖欲墜。

慕少艾和談無欲咬牙支撐,在晃動間,見到龍宿端坐在一片血紅曼珠沙華之間,十指撥動極快,古琴斷了一弦,其他六弦變得銳利,割得他雙手鮮血淋漓。

“龍宿。”

正在著急時,極輕的一個音波動而進,然後緩緩引導,平靜地將其音律壓制下來了。龍宿似有疑惑,停下琴弦,轉頭,果然是那位青衣少年,伸手撫懶琴弦,琴音似水波紋一圈圈漣漪散開。一時曼珠沙華變成青色的火焰,安然圍繞在龍宿身邊。

“汝是……”

“過路人。他們……”青衣少年微笑著停下來,指著慕少艾和談無欲,“妄動上古陣法,連累自己命數更改,欲救你,不得其所。”

龍宿轉頭望向兩人,不由蹙眉:“汝們……”

“不准說我們傻瓜。”知道龍宿要說什麽的慕少艾趕緊開口,“呼呼,美人,欠這麼多就跑路,你又不是兩袖清風的劍子烏雞,也不是你一向華麗麗的風格。我們自然得討回血本的。”

“龍宿,救你為我和藥師個人意願。不需多言。”

“汝們……”龍宿笑容漸展,“龍宿此生得汝兩人,足矣。”

“何止我們,佛劍分說日夜奔走,素續緣常伴左右,還有還有……”慕少艾果然一開話頭就停不下來。談無欲忽然按著他的手,眼神示意。只見龍宿眼神空泛,有分外惆悵。

青衣少年此時才說話:“你三魂六魄尚在,此生雖為半魔,前世卻有仙骨神魄,眩悴⒉浑y,只是你願意回去嗎?”

“汝到底是何人?為何如此幫吾?”龍宿生來戒心甚高,不由懷疑對方,轉念一想,人已成灰,身無可圖,不由一笑。

青衣少年毫不計較:“不是你們召喚我來的嗎?法蓮花一旦使用,我就會醒過來。”

“吾……”龍宿遲疑,前塵種種,歷歷在目。

青衣少年摚郑骸澳悴槐噩F在做決定。要救你,還需要與你羈絆最深的人前來。你們先回去吧,陣法無法再開。倘若,你要再救他,就將那人帶來,在楓溪鎮最枺帉さ靡幻嗄辏詴龑銈儭!

“找哪個青年?哎呀呀。”慕少艾話未完,就眼前一花,與談無欲消失在黑暗之間。

龍宿側頭望著少年,分明是青澀的模樣,眼眸里偏偏盡是滄桑。

“汝到底是何人?”

“是誰就那麼重要嗎?”

“確實不重要了。”

少年頓了下,抬眼望著他,笑道:“救你的方法目前只有一個,你願意嗎?”

“洗耳恭聽。”

“不過,我覺得……”少年低斂長睫,“你肯定不會接受的。”

龍宿聞言稍稍一怔,浮出淡淡的笑意來:“不如先說說吧。”說著話,續上弦,合著曲子唱詞。

春風不度忘川路,自古長情一字輸。楓紅落滿來時徑,何日相攜千秋古?

 

羽人非獍與素續緣一回來便見到三人氣息全無地倒在地上,如何不著急?羽人的眼睛一下都紅了,不知是急得還是氣得。所幸,慕少艾和談無欲很快就醒過來了。慕少艾的臉色蒼白,說話有氣無力。談無欲便將前因後果大概講給他們聽。

“佛劍分說呢?”

“前輩之前照著藥師的吩咐去找藥草,還未回來。”素續緣應道,“可是要前輩去找劍子前輩?”

“嗯。慕少艾元氣大傷,我必須護持龍宿。你二人必須留下來幫手,此時只有找他去領劍子回來。”

此話剛落,佛劍分說踏步進來。素續緣趕緊迎上去,大略說了下。佛劍便點頭轉身化光離開。

“接下來,怎麼辦?”

素續緣開口問道。

“接下來……”慕少艾扭頭望著被一層薄薄的青光徽种凝埶蓿爸荒苷f我們邭舛疾诲e吧。羽仔。”羽人寒著一張臉,瞪著慕少艾,任其以無辜相對,粗魯地將人抱起來,往內室里走。
“我帶他去休息。”

“好。”素續緣點頭,看著臉色不太好的談無欲,道,“師叔。由續緣替會。您回去休息些時候可好?”

“無妨。這點程度,我還撐得住。”談無欲笑著撫摸素續緣的頭,“這上下讓你打點,辛苦了。讓素還真將屈世途送過來用好了。”

“哎呀,師弟真的是跟劣者想到一塊去了。屈世途勞煩你了。”

素還真微笑著將無奈的屈世途往旁邊一推。屈世途認命地走到廳堂開始打點左右。

“小緣。你替你談師叔撐會。我扶他回房間休息,待會過來換你。”

“好。爹親。”素續緣笑容甜美,“慢慢來。”

素還真笑得跟只偷到肉的狐狸一般,不由分說地將談無欲往裏面推。

“來來,師弟,這段時日你辛苦了,讓劣者幫你推拿筋骨。”

“放手,素還真。”推推搡搡,談無欲還是被素還真推進了臥室。然後“嗙”好大一聲得關上房門。素續緣微笑著,一回頭,才發現葉小釵沉默地站在身邊。
“葉叔叔。”

“啊。”

“葉叔叔是來幫續緣的嗎?”

“啊。”

佛劍分說將稀裡糊塗的劍子仙跡一抓,日夜不分地往楓溪鎮趕。

“龍宿……他是真的嗎?”

耳邊朔風刮。劍子的問話被撕裂成無數的碎片。佛劍分說瞥了他一眼。劍子仙跡頓時冷汗如雨,忍不住想要賠笑。

“執著,不好。”

佛劍許久才開口說這麼一句。

“啊?”

“龍宿,不能死。”

“什麽?”

“龍宿,你我平生之知己,不能死。”

說完這句話,佛劍分說不再多說一句話,將劍子拉扯,佛牒功力再催,飛得更快。

爲了趕時間,佛劍分說並洠в袔ψ踊仃愓苯影凑丈倌甑脑挘瑢⑺麕У阶顤|面的山上,時值深秋,楓紅如血,淹洠С珊!T谏钜沟挠纳罾铮@得寂靜可怖。
果真有一名青年,臨風站在崖邊,眺望遠方。方向,竟然是陳宅。

佛劍分說帶著劍子仙跡剛一落到地上。青年便轉過身來:“你們來了。準備好了嗎?”

“自然。”佛劍分說不由分說,將劍子仙跡拉住,淡然道。

青年道:“我只能送你們過去,其他我可不管。”

“無妨。”

佛劍分說的臉色未曾改變。劍子苦笑,插話:“喂喂,好歹問下我的意見吧。”

佛劍分說橫眼過去。劍子立刻改口:“不,我完全贊成佛劍,毫無意見。”

青年不多言,雙手張開,一個紫色的護罩張開。劍子睜大眼睛,問:“你這不是苦境的……”

“來歷不是你現在該關心的枺鳌Hグ伞!鼻嗄瓿皳'手,兩人便消失在他眼前。青年皺眉,仰望著天空,自言自語:“你啊你,又錯了一次。”
琴聲。

波紋散開的漣漪。

劍子的意識有一時的斷滅,再清醒之時,佛劍已不在左右。四周空寂,一片黑暗。一點點的微弱的琴聲從遠方傳過來。

劍子忍不住朝著琴聲的方向走去。

熟悉,陌生,悲傷,歡喜。

從來不知道這些情感可以並存。

【劍子,汝要殺吾么?】

【……吾只想活下去……和劍子一起……】

【劍子仙跡,這輩子算汝欠吾的。】

“龍宿……”

曼珠沙華開放得妖嬈,迷幻的香氣飄散死亡的空氣里。龍宿眯著眼,眺望,奈何橋上緩慢前行的臁辍C掀哦酥煌朦S湯,露出詭異的笑容,遞給那些或悲傷或歡喜的鬼魂。

“你在想,爲什麽我們在這裡,鬼差卻洠в衼砉茨悖俊

青衣少年開口。龍宿聞言,側頭去看他。

“必然是汝的關係。”

“你不擔心不著急嗎?”

“最壞不過一死。吾都死了還能如何?”

少年不由一笑:“儒門龍首果然好胸懷。不過,生不如死這種滋味還是會有的。”

“吾這一生死過幾回,險些。吾不甘願就這麼籍籍無名死去,可在每回被救醒的刹那,有一瞬寧可便這樣去了。”

“你身上的寒冰之傷,是一把上古神兵所致。”

“汝識得此劍?”

“那是我兄長之物。遺失多年未曾找尋。”

“那可真是天意。此劍插進吾師尊心肺,導致他百年折磨而死。他臨死前渡傳功力于吾,不料寒冰竟然透過功力滲透進吾的身體。三百年來,當真……不容易。”

龍宿生性傲然,受盡萬般疼痛,此時依舊不肯吐半句苦言。這句不容易包含多少折磨,傷痛,少年聽懂了,荆恕

忽然,少年的琴不撥自鳴。琴身青光大盛,逼得人睜不開雙眸。龍宿以手遮著雙目,片刻后,便見雅致少女恭敬地跪在少年面前。
“來了?”

“可需要我去引路?”

“嗯,去吧。”

少年摚帧I倥阆Я恕I倌陮χ埶扌Γ骸澳愕鹊娜藖砹恕G笊以谀沁叺饶恪G笏溃熥员氵^奈何橋找婆婆要一碗湯喝了吧。”

“萍水相逢。可否告知姓名?”

“我……無姓氏,單名……”

“龍宿!”

少年的聲音被一聲呼喊蓋過去。龍宿轉頭望見,方才的少女小碎步在前面走著,後面跟著的正是佛劍分說。

“佛劍……”龍宿再轉頭回去,少年消失不見,便對著佛劍笑,“幾次奔波,辛苦了。”

“無妨。”佛劍分說張望左右,“劍子未來?”

“劍子?”龍宿搖頭,“不曾見過。”待要去問那位少女,發現她也不見了。

“糟了。”佛劍分說難得的緊張,“他與我走失,迷失在黑暗之間。”

龍宿低頭望著鋪在膝蓋上的琴:“他識得吾琴聲,用此試試吧。”說著,長指勾起一個清音,行雲流水,迴蕩在這個靜默的忘川之上。

龍宿?

那些茫然往前行走的鬼魂里,似乎有龍宿的身影。劍子一回神已經跟著跑過去了。

不能過去。

這樣的話,為何哽在喉嚨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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