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 修改版至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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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修改版至284章- 第2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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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而然的对她十分纵容,而她亦知情解意,与自己琴瑟相和,夫妻二人相伴的日子,时而谑笑,时而香艳,时而喜嗔柔和,将日子过的五彩斑斓。只要她能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用少女时热烈而爱慕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他便觉得,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他们经过了那么多风雨,才终于坎坷走在一起。他一直认为,他们是彼此深爱的。同他深爱她一样,他的妻子,应也是一直热烈而持续的爱慕着自己,如同七年前那个在新婚之时的冬夜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新娘,如同汉六年上元夜在安陵绝望之下失声痛哭的少女皇后,她对他的热爱隐藏在细水涓涓的生活中,却一直如初的明朗而热烈,从未褪色。

他一直这样坚信的认为着。却在今日摊在面前的现实面前,忽然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是否昔日再热烈的爱,在实现得到之后,反而开始深藏不复当初。

若非如此,她又怎能忍心,怎能忍心,不愿生下自己的孩子? 张嫣身子微微瑟瑟颤抖,伸手拉住刘盈的衣袂,看着刘盈此时的神情,她便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次,刘盈是真的被她伤到心了。惶急之中抚慰道,“持已,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一双明眸顺婉含泪,娇怯无措,“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听你的,不会再自作主张。你这个样子,我会害怕。” 刘盈苦笑了一下,转头去看殿中的屏风。

今年冬日私府进进来的六足漆木屏风,上用描金髹刻龙凤呈祥,线条流畅生动,仿若一对龙凤能腾飞而出,飞入天际。“为什么你要用药?” 他又问了一遍。

张嫣痛哭失声,“持已,是我不好。是我做错了事情,我不该瞒着你做事情,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刘盈看着面前痛哭的妻子,只觉得一股郁气从胸口升上喉咙,他生生的压了下去,只觉的胸口烦闷压抑的厉害。却终究心中颓唐,无话可说。回过头,转身走出去。 

“持已——”

张嫣看着他微丧的背影,只觉得恐惧异常,竟生出一种感觉,若是真的让他就这么走出去这间屋子,他们之间就真的难以挽回了。而生出这种的念头的自己,只觉得十分害怕,一时之间什么理智,什么矜持都已经记不得去思考,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将他的脚步留下来。冲上前去跳到刘盈的背上,死死的缠住他,不让他继续向前迈步。

“舅舅,舅舅,你别要生我气。”

她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语无伦次道,“……我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所以我瞒着你……我以为我能够瞒到最后……我没有想到会这样。你不要生阿嫣的气。……你纵然生气,打我一顿,骂我一趟都好,……呜呜,……你不要不理我。”

刘盈眯了眯眼睛,回过头去,看着妻子的面庞。她手足并用的抱着自己,力气用的很大,面上泣涕交错,哭的像个孩子。

阿嫣素来爱美,长到十岁上,就再也不肯做出损姿仪的事情。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哭成这幅模样了。而能够让她如此慌乱,重又叫自己一声舅舅,不计形象的想要留住自己,心中总是在乎的吧?

念及此,心中不禁又升回了一丝期待,回暖了几分,望着她的眼睛,重复追问道,“为什么?” 张嫣哭的哽咽,拉着他的手,抬起头来,“舅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次真的是我做错了。你纵是怨我,怪我,也是应该。可是你莫要不理我,我……” 

刘盈倏的截断了她的话,“阿嫣,你不喜欢孩子么?”问的干脆利落。 张嫣怔了一下, 眸色就微微泛起伤痛起来,急急道,“我喜欢的。”

“我喜欢我们的孩子,无论是哪一个,都喜欢。我也想过如果我再生一个孩子,他会是什么模样,他会是个有男子气概的孩子,眉目像你,神情像我。我喜欢的不得了,有一天晚上,我还梦到了他。他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五官生的和持已一模一样,只是脸型和笑起来的样子像我。他喊我一声阿娘,然后我就惊醒了。心里明明难受的紧,却根本不敢去想。”

她的话音絮絮,甚至有些词不达意,刘盈却在她凌乱的倾诉中轻轻吁了口气,只觉得胸口之前郁积的那口气渐渐的散了,眸光也渐渐柔和下来。见着张嫣面上泪珠横滚的模样,伸出手去,用袖子拭去泪珠。 张嫣怔了怔,瞧着丈夫,只觉得他整个人从适才的黯怒中脱离出来,虽然还有几分眉头深锁,却已经是安沉下来。

“傻孩子,哭成这样做什么?”刘盈的声音轻轻道,板着脸中,带着一丝谑意。

……

“既如此,你究竟为什么要私下服药?”

终究是要问清楚这个问题,张嫣叹了口气,“……我,” 

“我并没有不想生孩子的意思,…只是想,这个孩子,过几年再生也没有关系。我想多照顾好好几年。”

刘盈怔了一怔,“这跟好好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我总是想,我是对不住好好的。”张嫣泣道,“是我太不经心,年纪尚小就怀了她,又不知道保养,这才累的她在我肚中随着颠簸流离,落得个这样没法医治的症候。我总该为她多尽一些心,纵然真的没法子,她日后长大了,总能记得,她阿娘是关爱她的。孩子往后推几年,没有大关系,但是,好好她最重要的就是这几年。”

她忽的痛哭起来,“这些日子,我心里也很彷徨。一时想着也许好好真的开不了口,我这些年做的,不过是白费心思;一时又想着,也许明天,好好就能叫一声娘了呢?”

她瞧着刘盈掩去了所有情绪的面色,一时心惊肉跳,低声下气道,“我知道我做错了,虽然我是好好的阿娘,但你也是好好的阿翁,关于好好的事情,你也是有责任作出决定的。舅舅,你别生我气。我也有想过要跟你说的,但又怕你听了,徒增难受而已。总是期梦也许好好很快就能好,我再偷偷停了药,也就能生了。一切水过无痕,岂不是最好?却没料到,最后竟还是揭出来。” 

“我没有想过,会这样的。你别生我气,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怨我。” 

竟只是这个原因?刘盈愕然不已,想要再问,却不免唇边苦笑,这样的事情,岂非正是阿嫣的性子能做的出。阿嫣性慧却至情至性,若非遇到自己,这样的性子,到哪里都是吃亏的份吧? “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

张嫣心里极是发苦。无论如何,吕后已经察觉了此事,大发雷霆,这锋头,她是不能再去撄的。更何况,当时做下这个决定,虽然心苦却坚决,这时候回想起来,却着实对不住刘盈。既已让他这般伤心,又如何能继续一意孤行?

“我也不知道。”

她道,带着微微的茫然,杏眸中又蓄满泪花,“我如今亦不知如何是对,但无论是好好,还是以后的孩子,你都是他们的阿翁。你本也有权决定的。从今以后,我听你的,若是你觉得我应该用,我就用下去。你要是觉得我做错了,我就从现在开始好好调养身子。”

刘盈苦笑了一下,忽的问道,“你房中还有药么?” 张嫣微微怔楞,却点了点头,回身,从床下箱格中取过一瓶药,“就这一份了。……因着之前守孝,许久没有用药,这一瓶是出孝期后配的,没有吃几次。”

刘盈打量着药瓶。它是陶制长口圆肚,大约拳头大小,里头置着数十颗搓成圆的药丸。不动声色的接了,握在手中,道,“无论如何,这药吃着总是伤身子,你既然已经停了三个月,就不要再吃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就不用管了,好好歇着吧。”

张嫣怔了怔,明白过来,只觉得泪意涌上胸口,一颗心像浸泡在蜜糖水中一样,明明是灭顶之灾,却经不住的透出甜意,支持不住,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来,想要止住,却不知怎么的,怎么也止不住。


二七三:临危


当日长乐宫之事,虽事态严重,但毕竟是皇家私事,当事的太后,皇帝和张皇后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沉默,将事情压制下来。但埋藏在其中的暗流,并不能被真正掩盖,当时无人可以预见,却终将在一段时间的潜伏之后,激发开来,令两宫震动。

楚傅姆抿直唇,穿过椒房重重殿门,来到殿上,“皇后娘娘,”声音带了一丝火气,伏跪在地上,将头上的冠子褪下来,置于一旁。心灰意冷道,“臣身为娘娘的傅姆,娘娘做了如是之事,臣却丝毫无所觉,更不能加以劝谏,臣无能,恳请让位待贤。”

张嫣忙起身拦着,“傅姆言重了,是我行事莽撞,让傅姆失望了。只是,”她双眸隐有泪意,声音愈发低了,“我如今遭遇困局,傅姆真的忍心弃我而去么?”

“娘娘——”楚傅姆动容,看着面前的女郎。她一身茜红石榴裙,面上素妆不描,只露出天然容颜,带着苍白的面色,双眸尚有些红肿,楚楚可怜。她自张嫣封皇后,被鲁元公主延请,接到张皇后身边伺候,这些年看着张嫣步步艰难,从一个空有中宫之名的少女皇后,走到了今天椒房专宠的地步,虽然性格桀骜,时有惊人之举,令椒房殿上下担心无措,但实在是个至情至性的孩子,心中亦早已经将之当做晚辈怜爱的,忍不道,“娘娘,奴婢冒昧,却是想真心劝你几句。”

“傅姆请言。”

“皇后娘娘,”楚傅姆苦口婆心,

“老奴知道你与大家伉俪情深,又自负年轻貌美,位居中宫。但纵然如此,你也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你上头还有太后为长辈,子嗣之事,为夫家最重。你一意孤行,不仅令太后震怒,便是大家心中也不是不介意的。如今大家与你夫妻情深,还能稍作忍让,若有朝一日,大家真的不肯回顾,你要如何呢?”

张嫣怔怔的站在那儿,声音低低的,“阿傅,我本一直觉得,持已是会一直向着我的。可是阿傅这么说——我一心真心待着持已,或偶有与之不一致的事情,但总归是因着心中原则不同而起,他可恼我,责我。但竟会真的因此相离么?我心中自有准则,可以为他让一时,但若要让一世,我又是否还是最初那个他爱的人?”

楚傅姆哑然,“傻孩子,你却是个痴人。”

张嫣拭去了腮边的泪,“我已经受了教训了。……这一次,太后生我的气,只怕真的不会回转了。”

楚傅姆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做下这样的事情,太后发怒,也是情有可原但这也不是不可挽回的。”她劝道,“说起来,太后心里面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小皇子的,娘娘一旦停药怀胎,太后自然就不会针对娘娘了”

张嫣苦笑,哪里有这么简单。

因着穿越的缘故,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吕后的性子。她和吕后之间,还是单纯的祖孙的时候,感情算是十分融洽的。但她和刘盈圆房之后,做了真夫妻,与吕后之间便是婆媳。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的问题便是难以解决的,再加上吕后性子刚烈,控制心又强,可以说是,步履维艰。从前还有阿娘为自己斡旋求情,鲁元是吕后的亲女,吕后心肠再硬,对着这个放在心里的女儿,也是扛不过去的,再加上自己诚心低头奉侍赔罪,才能勉强维持下去。

如今情况比上次严重百倍,鲁元又已经不在人世,而以着吕后的心性,与自己在长乐宫对峙一场,再加上刘盈一意回护,已经是折了吕后的性子。废后之语已出,再也不可能如当初一样水过无痕了。而她纵有百般挽回之心,一时也无着手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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