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袋子水烟才好。”
说着,也不等胤祈再说什么,便径自去了,那样子竟是对胤祈极为放心。胤祈一时间倒是错愕,这内务府的事儿,他从旁协助还好,当真全权托付,嘉郡王也真不怕被人知道了,告诉雍正,说他是玩忽职守。
胤祈愣了一会儿神,外头有官员瞧见他们说完了话,许是也得了嘉郡王的令,便小心凑到跟前,将文书递了上来。胤祈心中又想起雍正来,便隐隐约约有了个念头,却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一时便只能抛开,瞧起了递上来的文书。
这一看居然就到了晌午,嘉郡王竟是一直没回来。胤祈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摔了回去,头晕眼花的好不难受。
跟着他过来的小苏拉便连忙上来扶着,却又不敢问话。胤祈瞧着他可怜模样,也不为难,只摆手道:“去给我拿参茶。这是累得很了。”
昨儿晚上经历了中毒,今日一早起来,就又跑过来替嘉郡王做了苦力,怎么能不累?胤祈想了一回要让嘉郡王给他些好东西做补偿,权作自我安慰。等参茶来了,他喝了两口,稍稍长了精神力气,便吩咐小苏拉去拿饭给他,索性就不离开了。
嘉郡王并不是撒手掌柜,此时还没过来,兴许就是在宁寿宫看着,那么就少不了自己还要帮着处置内务府的事儿。虽说辛苦些,这也算是给嘉郡王赔罪了,胤祈倒也不埋怨。
少时送了饭过来,胤祈才吃了两口,就听见有人唤道:“二十三叔,底下人找了你许久了,你却在这里。”
胤祈抬头瞧过去,竟是怡亲王的第三子弘暾。他也是在尚书房与弘昼弘历一道读书,只是因身子不大健旺,且乃父也小心谨慎,是以鲜少在宫里瞧见他。胤祈虽认得他,实则彼此并不相熟,这时候看见了他,可是当真意外。
便招招手让他过来,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宫来了?这会儿才安稳下,你却是要小心些儿。方才你说有人寻我,难不成是你寻我?不是你,是谁?他们又寻我做什么呢?”
弘暾道:“今儿接了丧讯,王爷便带着侄儿几个进宫来拜太后娘娘。在宁寿宫外头遇上了四阿哥身边儿的人,正着急寻二十三叔。我原是没计较,他们就又去旁处了。后来王爷让我过来内务府这边问问那白布可得了,这才知道二十三叔竟是在这里。我就替他们带句话。”
胤祈奇道:“四阿哥?弘历身边儿的人寻我做什么?”
弘暾略犹豫了片刻,道:“听说是四阿哥伤得重,昨儿又中毒,现□上发热,头脑也不清楚了,只想见二十三叔呢。”
胤祈嗤笑道:“这倒是奇了,怕是奴才们说谎也未必不是。我又不是郎中,我又不是灵药,见我做什么?”
心里却是有些惴惴,真不知道这个弘历又在玩些什么把戏。
口中问道:“你去瞧过了他么?现下如何?”
弘暾道:“瞧是瞧过了,只是四阿哥睡着,也并没久留。侄儿不通医道,也并看不出什么,单瞧着四阿哥脸色不大好就是了。”
胤祈便点了点头,道:“那我去瞧瞧去。”
说着便搁下筷子,起身往外走。
出了内务府的院子,正要从右翼门过去,迎面正撞上了一个人。胤祈抬头一瞧,正是上半晌他留在宁寿宫的赵顺儿。
赵顺儿一通告罪,胤祈摆手道:“不妨事。倒是你这么急急慌慌的,做什么呢?”
擦了把汗,赵顺儿也不多废话,慌忙道:“二十三爷,皇上回京了,正宣旨让爷们都出去迎驾呢。二十三爷还不知道消息,奴婢过来传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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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差事
第九十章 差事
雍正回了京城,面子上的借口自然是太后过世,回来奔丧,众人在城门外相迎的时候,也瞧着他一脸悲伤的模样。只是回到了宫里,对着怡亲王嘉郡王庄亲王并胤祈等几个亲近的人,他便立时沉下了脸,好一会儿才道:“京中安稳,多赖你们几个了。”
胤祈闻言连忙躲在嘉郡王身后,听几个兄长连声道不敢。知道雍正在熟识的人面前便不愿意作伪,也知道他此时很有些真心道谢。只是正因为这样,才不敢生受了,这毕竟是皇帝道谢。且瞧着他面上神情,想必心中悲伤,这时候还是小心些儿好。
雍正又叹了口气,声音略有些沙哑,沉声道:“原想着老十四不该再……哪知他还是这样心存不轨!今回更是……竟是还敢下手毒害亲兄弟亲侄儿,哪知道却害了……”
一句话没说完,音色中便略带上了哽咽。雍正连忙侧过脸,抬袖擦泪。胤祈睁大了眼,只觉得心中一窒。等他回过神来,旁边怡亲王嘉郡王等早已都忙劝慰,道节哀,胤祈也连忙附和。众人都劝着,雍正这才慢慢缓了过来,平静了心绪。
瞧着他不似方才那般伤痛,嘉郡王才小心道:“皇上也别太责怪了恭亲王。他原没有那么狠的心,实则都是和太妃……”
雍正听了,便立时一掌拍上炕沿,一双墨黑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厉声喝道:“和妃!那贱人此时在哪里?”
又怒道:“必定不是她一个人就敢这么大胆了!让老十四去问她!”
嘉郡王忙回道:“因皇后娘娘并不在内宫,奴才等并不敢擅专,和太妃原是交由荣太妃看管了。前晌恭亲王已然去审过了一回,却不知道现下问出了什么,结果如何。”
雍正咬着牙,胸口起伏一阵,忽地又有些灰心的模样,眼神黯淡。两行泪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犹不自知。等到眼泪到了下巴处,他这才察觉,忙抬袖擦了。
一时间也难以抑制,雍正只勉强哽着声音道:“朕继位亦有两岁,自以为虽不及先帝圣明,却也战战兢兢,不敢妄为,勉强能使天下平和,百姓得存。便是他们不服,欲取而代之,也可便与朕言说。这样一副担子,朕就当真愿意背负天下?若有贤明,交给了他们便是。可是却为何口口声声说着尽忠尽孝,兄弟情义,然这等阋墙之事,却不能断绝?”
胤祈偷眼瞧他神情,当真悲伤难抑,只是真不能判断他究竟是实在伤心,亦或是装模作样。然虽说知道这样,心里却只觉得也感同身受一般,窒闷疼痛。不由得自己也有些感叹,并不知道为何,寻思了一回无果,便想着约莫是雍正做戏功夫实在是好。
或是他脸上也带出了些痛意,引得人注意,一抬眼,竟是见雍正瞧了过来。雍正看着胤祈,眼神中闪了一闪。
胤祈连忙低头,心中砰砰乱跳,浑身都绷紧了,只不敢发出声响。又向后退了一步,默不作声地立在嘉郡王身后。
旁的人也都静默,一时间只闻雍正叹息之声。过片刻,觉着雍正收回了目光,听得他吁出一口气,道:“罢了,便从今日,当真是只有恩断义绝了!老十七,你现下领着宗正,事情便全交由你处置了。朕心中伤痛,实在是……决断不能。”
庄亲王连忙应下,雍正又道:“方才说是老十四去审了和妃?也并不能放心!老十七还是要去好生问清楚,那和妃背后的人,万万不能放过!”
说着面上闪过暴戾之色,双眼眯起,咬着牙道:“竟是敢投毒暗害!不单是朕的兄弟儿子,还有太后她……朕定要让那人碎尸万段!”
胤祈瞧着,这时候不管是或不是,雍正心里头,约莫已经将这个罪记在了廉亲王头上。他并不敢看嘉郡王是什么神情,只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忧起自己。
便又有些不由自主,抬头看向了雍正。却又是不巧,正对上了雍正瞧过来的眼睛。一时间胤祈竟是忘了转开,只和雍正四目相对。
过了片刻,雍正眼中竟是有了些许笑意,胤祈这才回神,又连忙垂下头。却不知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笑,难不成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胡思乱想一回,雍正已经说到弘时。才开了口,只提了弘时的名字,雍正便停下,沉默许久。胤祈瞧着他难掩黯然,心道这是真的难受。为父的被自己的亲生子背叛,真不知雍正在设计之前布局,要将恭亲王和弘时一并一网打尽的时候,心中又是如何煎熬。
想必雍正也并不想多提弘时,干巴巴简单几句交待了查办弘时的事情,说着却又有些哽住了声音,连忙咳嗽起来,掩盖过去。
本是假咳嗽,咳了两声,却真的有些堵住了嗓子。雍正就着旁边高无庸的手喝了几口茶,缓了缓气,便指着弘历道:“你过来让朕瞧瞧脸上,如今可还疼么?”
弘历忙上前,道:“回父皇,早已经无碍了。”
又将受伤的一边脸颊让雍正看,雍正看了两眼,便道:“好生养着吧。”
然后才道:“今儿让你们两个——”
停一停,又指了指胤祈,接着道:“还有老二十三。今儿让你们都过来,不是单为了你们受了罪,想要问问你们的身子如何。还有一桩事,朕本想着过明年再让你们自己出去办差事,不过前几日的事情,你们也都是自己亲见了,也该长了见识。是时候了!”
雍正手指在炕沿敲着,一边寻思,一边口中道:“仍旧如原先一般,弘历担着工部的差事,因弘时那东西不中用,弘历顺道也跟着淳亲王去礼部瞧瞧去。太后丧仪,这样的大事,可不是轻易的差事,礼部那边相干,老七正病得厉害,总不能让老七拖着病还来回忙活。弘昼是吏部的差事,也跟着学了那么久,该能够独当一面了。”
沉吟片刻,雍正一双沉沉墨黑的眼睛盯着胤祈,缓缓道:“户部诸事,若是没有了老十三,必然是不成事的,交给了旁的人,朕也不能放心。只是这么一来,他却是难以分.身他顾。允祈,内务府的差事,你可愿意担当?”
胤祈心中一惊,不敢看嘉郡王的神情,直觉便想推脱。
雍正又道:“你也是在户部这么些日子了,该学的一应事务若是还闹不清楚,可真是白白给老十三教导这么长时间了。那你就还回尚书房读你的书去,朕也不敢用你了。”
看了一眼嘉郡王,雍正道:“老十六自然有他的差事,你也不必怕抢了他的差事,让他白落了清闲。本来内务的事情,也不敢就这么让你一个半大孩子全权掌握,只是更加不能让老十三再搁这上面费心了。朕隐约记得你外祖家也是内务府当差,反倒是你更加便宜些。”
胤祈小心看了看雍正,果然他没有分毫戏谑的意思,是认真想要让他去内务府任职的。再看嘉郡王,神气平和,且分毫没有意外的神情。又想起上半晌时嘉郡王竟是放心他一个人在内务府理事,原来竟是早就知道雍正有了这样的打算。
不由得心中有些欢喜,看来雍正还是信得过自己的,不然也不能够让自己领了内务府。一时又有些想要咬牙,怎么总还是被看成小孩子,什么事情都是被瞒住的。便如同这次恭亲王的谋逆,这样大的事情,怕是弘昼弘历都有所了解,他却成了外人了,竟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