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恩家的祸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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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恩家的祸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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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并不爱他,至少我们没有理由可以认为她是爱他的。在她眼里他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在她眼里他不过是打猎得来的一件战利品,是死的也并不影响其价值——就好比狮子头、豹子头,不是要作了防腐处理,钉在墙上的吗?”
  “那她为什么不肯让厄普顿跟他碰头呢?她为什么要杀死鲁珀特呢?她为什么要替他背这个包袱,一直背到这个份上呢?危难临头的应该是他呀。假使他真的对她已经没有什么价值,那她何必还要代他去承当这份危难呢?她何必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硬是不让他知道旧疮疤又捅开了呢?”
  “你的意思我倒有点明白了,”菲茨斯蒂芬慢声慢气说。“依你的意思……”
  “等等——还有件蹊跷的事呢。我跟莱格特夫妻俩一起谈话,总共谈过两次。两次都是这样,他们彼此之间谁也没对谁说过一句话,可那女人的举止之间总让我有那么个感觉,就是,要不是由于他的缘故,有关女儿不见的事本来她是可以向我提供一些情况的。”
  “你是在哪儿找到嘉波莉的?”
  “她看见鲁珀特被杀以后,就把自己所有的钱和珠宝首饰一起带上,逃到霍尔东夫妇那儿去了,珠宝首饰她交给了明妮·赫尔希,让她去换钱。明妮自己买下了两件——她的男人正好在一两天前的一个晚上跟人掷殷子赌钱赢了一大笔,这事警方已经核实过了——其余的首饰她叫她男人去设法卖掉。她男人去了一家当铺,人家觉得他形迹可疑,害得他遭到了拘留。”
  “嘉波莉那是离家出走,再也不打算回去的了?”他问。
  “这你也不能怪她——你想呀,爸爸是个杀人犯,如今又亲眼看见后妈干出了那样的事来。谁还愿意在这样的家庭里住下去呀?”
  “听你的意思你是觉得莱格特跟他太太关系不好咯?那也可能:我近来跟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再说跟他们的关系毕竟还不算太密切:他们真要有这种情况,也不会透露给我。你看他是不是可能已经觉察到点什么了——对她的真正为人已经有点了解了?”
  “有可能,不过还所知有限,所以她把鲁珀特杀了以后,他还是心甘情愿代她承担了罪名。而且他所了解的情况,同新近发生的这件事情是无关的,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真以为钻石是给人偷走的。可是后来……”
  “喔,你得了吧!你碰上什么事情都要这样鼓捣个没完,没有两个‘但是’再添上个‘如果’,你是决不肯善罢甘休的。我认为莱格特太太的那一番话是没有什么理由可怀疑的。她完全是不打自招的,就原原本本告诉了我们。总不见得她是故意说些假话,要自己受到牵连吧?”   
  “你是说牵连进她妹妹被杀的案子?在那件案子里她已经宣告无罪了,我想法国的制度在这点上应该是跟我们国家一样的吧:不管她自己事后怎么改口,对她是不得再提出起诉的了。她才用不着有什么顾忌呢,老兄。”
  “你怎么老是这样心虚胆怯的,”他说。“真应该多喝些啤酒,壮壮你的胆气才好呢。”
  在莱格特-鲁珀特一案进行取证调查时,我又见到了嘉波莉·莱格特,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根本不认得我了。陪同她的麦迪逊·安德鲁斯,本来是莱格特的律师,如今就成了他的遗产代管人。埃里克·科林森也在场,不过奇怪的是在公开场合他却没跟嘉波莉在一起。他见了我只是点点头,如此而已。
  各家报纸探听到莱格特太太抖出了这么一件一九一三年的巴黎旧案,纷纷大做其文章,整整闹了两天。霍尔斯特德-比彻姆珠宝店既已追回了钻石,大陆侦探事务所也就无需再干下去了:我们在莱格特一案卷宗的末尾注上了“本案至此停止办理”的字样。我接着就给派到山里去,替一个金矿老板进行暗访,因为这个金矿老板疑心他的雇工对他有诈骗行为。
  我本来预计在山里至少要待上一个月:这种要“打进去”的差事是很花时间的。可是我在那儿只待到第十天,晚上就接到了“老头子”也就是我的老板的长途电话。
  “我派福利来接替你,”他说。“你不用等他到,就乘今天的夜班火车回来。莱格特的案子又有新的发展了。” 
 

第二部 圣杯会

第九章 塔德·漫画里的那个盲人

  
  麦迪逊·安德鲁斯年已六旬,长得又高又瘦,雪白蓬松的头发、眉毛加上八字胡子,使他那张颧骨突出,肌肉结实的脸越发显出其红润。身上的衣服宽宽荡荡,嘴里还嚼着烟叶。在过去十年里他曾两次作为“第三者”而被公开曝光,成了人家离婚诉讼中的“第二被告”。
  “大概科林森这娃娃在你面前胡诌了我不少混话吧,”他说。“看来他是以为我老头子又起了少年心,他嘴上没说,可不说我也看得出来。”
  “我还没有跟他见过面呢,”我说。“我回到城里还只两个钟头呢,到事务所去了一趟马上就赶来了,可这就足足花了我两个钟头。”
  “是这样的,”他说,“科林森虽说是她的未婚夫,但是我要替姑娘负责,我觉得还是应该听从里斯医生的劝告。姑娘的病都是他给看的。他说,让姑娘到那个会堂里去小住一阵,是可以促使她精神得到恢复的最好办法,别的办法什么都不会那么灵。对他的意见我总不能听而不闻,尽管霍尔东夫妇可能是江湖骗子,恐怕也多半是江湖骗子,但是嘉波莉自从爹娘死后跟谁都不愿意说话,只有这个约瑟夫·霍尔东,她倒是愿意去找他谈谈的,只有跟他在一起,她似乎才安静了,这也都是事实。里斯医生说,她一心想要去会堂,要是违逆了她的意思,那就只会使她的精神症状进一步加重。我能因为科林森这娃娃不赞成,就把他的意见都撂在脑后吗?”
  我说:“那是。”   
  “对这个教派我是不抱什么幻想的,”他继续为自己申辩。“这个教派大概也跟其它五花八门的邪门教派一样,全是招摇撞骗的玩意儿。不过我们着眼的并不是它宗教方面的那一套。我们只想取其治疗作用,用来治一治嘉波莉精神上的病。尽管嘉波莉入了这样一个教派安全并没有确实的保证,我却还是很想让她去。我的想法是,设法使她康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决不能让其它的考虑来干扰了这件大事。”
  他忧心忡忡。我点点头,不作一声,等着听他说下去,好弄清楚他这样忧心忡忡到底是什么缘故。他转弯抹角,兜来绕去又说了一大通,我听着听着才算渐渐有点明白了。
  遵照里斯医生的意见,不顾科林森的反对,他终于还是决定让嘉波莉·莱格特到圣杯会堂去住上一阵。一则是她自己一心想去,再则当时连利文斯顿·罗德曼太太那样有头有脸的高尚人士也住在那里,加以霍尔东夫妇又是埃德加·莱格特以前的老朋友,由于这种种原因,安德鲁斯就让她去了。那是六天前的事。她把那混血儿姑娘明妮·赫尔希也带了去,好有个侍候的人。里斯医生每天都去看望她。前四天他看她的病情果然有了好转。可是到第五天去一看他却吃了一惊。她的脑子迷糊得只有比以前更厉害了,她身上出现的症状,就像是用什么休克疗法休克过似的。从她嘴里掏不出一点情况,问明妮又问不出来,问霍尔东夫妇也一样等于白问。他根本无法了解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也不知道到底出过什么事没有。
  埃里克·科林森事先向里斯医生提出过一个条件,要他每天对嘉波莉的病情作出汇报。所以里斯医生就把他末一天见到的情形都如实对科林森说了。科林森一听跳了起来。他要他们马上把姑娘从会堂里接出来:依他看,霍尔东夫妇分明是打算要谋害她。他跟安德鲁斯吵了一大架。安德鲁斯认为姑娘这不过是旧病复发,只要让她留在她想待的地方,很快就会好的。里斯医生的意思也比较赞同安德鲁斯的看法。科林森却大不以为然,他扬言他们要不立马把她弄出来,他就要跟他们没完。
  所以安德鲁斯忧心忡忡。姑娘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事情张扬出去,以他这样一位精明的律师竟会让被监护人去了这种地方,在面子上可是不大光彩的。不过他还是说他百分之百相信让她在那儿住一阵对她只会有好处,当然他也不希望她有什么好歹。最后他跟科林森达成了妥协,双方一致同意让嘉波莉在会堂里至少再住上这么几天,但是要派个人到那儿去对她照看着点,可千万不能让霍尔东夫妇在她身上耍什么花招。
  里斯医生推荐了我:也是我走运,对莱格特的死因一言而中,他对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科林森则表示反对,说我粗暴,认为嘉波莉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一大半是由我的粗暴造成的。不过最后他还是作出了让步,说我跟嘉波莉毕竟已经并不陌生,对她的身世也都已经了解,再说我那前一件案子办得也还不能算一塌糊涂,一无是处,我虽说粗暴却也能干,两下可以抵销——总之就是这一类的话吧。因此安德鲁斯就给“老头子”打了电话,不惜以重金为酬,要求把我从另一件案子里调出来,这样我就给调来了。
  “霍尔东夫妇也知道了你要去,”安德鲁斯临了说。“他们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直截了当告诉他们,里斯医生和我商量决定:眼下嘉波莉的精神状态还不够稳定,最好还是派一个得力的人留在她身边以防万一,这不但可以保护她,或许还可以保护大家。我也用不着给你什么指示了。总之你的任务无非就是谨防万一。”
  “莱格特小姐也知道我要去吗?”
  “她不知道,我想这事我们也用不着对她提起。当然,你还是要在暗中保护她,尽可能不要去惊动她,不过照她目前的神志情况来看,我看你就是到了她面前,她也未必会十分注意,谈不上会见怪。就是见怪——哎,到那时候再说吧。”
  安德鲁斯随即给了我一张便条,便条是写给阿罗妮亚·霍尔东的。
  一个半钟点以后,我就已身在会堂的会客室里,坐在这位太太的对面,她正拿着这张便条在看。她看过便条,放过一边,打开一只白玉烟盒,请我抽俄国口味的长支香烟。我说对不起,我抽惯了自己的“法蒂玛”,她推过来一只摆烟灰缸的小几,小几上有打火机,我就拿打火机把烟点上。彼此一支烟都还没抽完,她就说开了:
  “我们一定设法让你能尽量过得舒服些,我们可不是野蛮人,也不是狂热分子。我所以要这样说明在先,是因为有很多人看到我们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倒觉得奇怪了。这里虽是一个礼拜堂,但是我们都并不认为快乐啦、舒服啦,会亵渎了礼拜堂的神圣,诸如此类都是文明生活中极平常的事情,什么也不会亵渎了礼拜堂的神圣。你并不是我们本道中人,说不定以后你会入我们的道的,我也希望你将来能入我们的道。不过——这你也用不到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向你保证,我们是决不会来跟你纠缠的。你来不来参加我们的礼拜,悉听尊便,来去出入,也请随意。我相信,我们这样体谅你,你也一定会同样体谅我们;我也同样相信,不管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不管你觉得看到的事情有多古怪——只要事情不影响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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