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等待荒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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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等待荒了城-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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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算来,“南山”应该也算作其中一窟。

周其彦看心瑟抿着茶,细瓷样的小白牙齿随着隐隐的笑容欲露还收,像清晨荷叶盖子上的露珠,滚来滚去。

下山的时候,周其彦放缓了车速。车子行驶的是私人汽车通道。路两旁仍有工人在对路面定期修缮养护。

太阳燥起来,山林中氤氲着的雾气,像薄如蝉翼的轻纱,笼罩了整个林子。

山下有一个大型跑马场,他们的车子经过的时候,看到有马场会员的车子停到门口。对方向他们鸣笛示意,其彦还回去,哈哈一乐。

“回去见了我们家老爷子可千万别说漏嘴。老爷子最近心心念念的全是骑马这档子事,我被他念叨的头疼。干脆说罗御锦把马场关了,在休整。”他对着心瑟倒苦水。

心瑟知道周老爷子的执拗劲儿。幸亏周其彦也是巧舌如簧的主儿,不然真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在老爷子面前维护的如此周全。

电话响起来,其彦接听。他脸上的笑容虽还保留着,却瞬间正经八百起来。心瑟听着他的回话,提到了她。Lisa自顾自听着音乐。她也不好再去听,便将注意力转向了车窗外。

其彦收了电话,回头看了她一眼。

心瑟接着他的目光,他笑笑的。“最近唯一的一次,我们家老爷子这么平心静气地跟我说了几句话。”

心瑟看着他的面容上渐渐生出一种很有些陌生的表情,竟接近了认真。“老爷子问我在干嘛,我说在陪你看房子。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回了我一句‘你难得干一件正经事儿’。

心瑟觉得自己脸上有些不自在。“其彦,还是谢谢你了,让你抛下正经事情来陪我们……”

其彦截断了她的话:“瑟瑟……”

心瑟停住,清静的眸子直视他。

“你认为我还有比陪你看房子更正经的事儿?”其彦笑了一下,仍是玩笑的口气,后面再加了一句:“我知道你要回老院子。不过这钥匙你们先收着,就当……给你写生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他啪地抛过来一串金灿灿的房门钥匙。

☆、第六十六章 意料

御锦靠近窗台站着,双手随意地插进胯兜里。

嗡……嗡……振动的声音卖力地慎重地提示出来。他回头扫了一眼。待响到五六响的时候,他才挪步。腿上的某处有些僵硬。他接起电话,眉头不由锁住。

“Vincent?”对方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御锦的回答简短。他知道自己在等这通电话。电话也如他意料中的来到。他坐到旋转椅上,眼睛落在办公桌右上角。几只文件夹、一只相框。

相框里是他从另一处地方复制下来的一张照片。合影。框子是水晶的,里面人物的笑容也纯净。纯净到,近乎空洞。

“Vincent,”对方有稍许犹豫:“不要给她太多压力……让她自己慢慢来……”

御锦的手上用了些力,沉默了几秒钟,没有接话。

“尽可能按照她的意愿。Chad怎么说?”

御锦揉了揉眉心,那儿有异样的酸痛。他突然觉得有些燥热:“要看她的潜意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好,听说Chad已经把病历都转过来。有你这层关系,我相信不会有问题。另外,Vincent,给她时间……”对方收线前又加了一句:“谢谢你!这些天你安排的很好!”

御锦深幽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收了手机,眼看着面前的屏幕暗淡下去。他靠在椅背上,将拇指轻轻滑过那平面。

文斌敲门进来的时候,见他还沉坐在椅子里,若有所思。“罗总!”

御锦调回视线对着他:“说吧。”

“周少的车子带她们走的,往‘南山’的方向。要不要……”

御锦点点头:“跟着吧,别太刻意。”他不是不知道周其彦警觉。那家伙浪荡多年,在家里老爷子的威逼下服了兵役。在特种军营呆过。出来后那一身纨绔习气貌似没怎么收敛,实际上御锦自认把他的脉还算准。那小子,骨子里是有了根上的变化。御锦敲着桌面,文斌的人跟不跟得上他,都还是个未知数。

周其彦和Lisa。走近了倒有几天了。

窗外的阳光金光闪闪的,射进房间内来,形成了几条漂亮的光柱。他看了眼表,从椅子上起身。该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文斌已经取了他的西装外套。“罗总,Mona小姐刚刚来过电话……”

御锦穿着外套。这两天Mona就回来了。他微微蹙了眉头。

文斌继续:“Mona小姐许久没去会所了,想问问晚餐能不能安排在那儿。她给您带了一些私人物品,想顺便拿过去……”

“告诉她我晚上过去她那边。让你查的日子查了吗?”

“您记得没错,下个月15号到期。罗总是想……”

御锦下意识地看了看左手的袖扣:“帮她换一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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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我刚爬上来,抱歉了!

大家周末愉快:)

☆、第六十七章 偶遇

可轩和湘竹从李师傅家出来,刚好是上午十点多钟。

婚礼提前到八月二十号。算一算,时间并不怎样宽裕了。所有关于婚礼的程序都立刻被提上日程。

中式礼服方面,简夫人是最看重的。心里早早就拿了主意,在李师傅店里做。湘竹一向知道她在这方面的讲究,况且她本人也是个难得的随和的人,一切就按照未来婆婆的意思做。

一个上午,量尺寸、挑花色、讨论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小细节。湘竹才发现简夫人把握她的喜好极为准确。这些把握从李师傅的口中以建议、征询的口吻传递出来,她都是点头的份儿。出了店门,可轩问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要紧的安排。湘竹看他立在那里怡然的样子,想起刚刚在店里,他坐在一旁耐心地听她和李师傅讨论。不急不躁,不温不火。她有时候想想,几乎没见过他有什么波澜。她自己随和,他就比她还要随和。

如果说有时候她会觉到的欠缺,就是他未免太温和了些。他们在一起,他对她几乎不曾有什么坚持和意见。他尊重她,一切的想法和做法都以她提出的为准。他是个难得有什么意见的人。

因为是两个人都休息的周末。湘竹想了想,倒愿意两个人就这么走走。

李师傅家所在的这条影子斜街,是这附近不多的保护的最好的老胡同之一。许多店里虽然做的是现在的营生,还是古色古香的门脸儿。

并不太规矩的紫穗槐,一棵连着一棵,茂密的枝叶投到地上,是天然的阴凉。最大的一棵古槐,因为树心是半空的,小孩子们在夜晚捉迷藏时经常躲进去。

湘竹一边走一边对着景物做着虚拟构图。做他们的那一行,三天有两天都是在外头取景。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叹息简直成了职业病。

她想起早就听同事说这条街上开了一间有些味道的画廊,建议她去看看。如今想想,却有了一些偶遇的乐趣。湘竹知道就连自己和“丹青宇和”的关系,他们也是一概不知。所以倒并不担心现下这个圈子里敏感的气氛下,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这样想着,她本来闲闲的脚步有些加快。

可轩好奇地望了她一眼:“想起买什么吗?”

湘竹笑盈盈的,却没有回答。再走了几步,她从周围自然的喧嚣中听出一缕清泉的乐声。她更加充满信心地挎起可轩的胳膊:“跟我来。”

可轩只好跟着她的步子。他也听见了。在这样一堆世俗的喧闹里,有一支跳跃出的出俗的曲子。如泣如歌。

两人终于走近了。可轩望了望那门框和讲究的刻字。

“丹青新开的?”他有些了然,笑容挂在唇角。

湘竹兀自打量这家门脸儿,并未太留意他微微调侃的意味。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两人走进去。

☆、第六十八章 影子

心瑟在园子里静静坐着。这个月份,她面前的园子里,已经是满目苍翠,累累果实。

刚刚在路上,她就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是这儿。可是下了车,分明却又不一样了。

七年,这儿鳞次栉比地起了这么些农家院、采摘园。小时候,他们几个经常随爷爷的车子到这附近来。钓鱼、骑马,推碾子、推辘轳……

她闭着眼睛都能看见魂牵梦萦的场景。草场上,马蹄得得;夕阳底下,辘轳的绳索吱吱地重吟,木桶里面颤悠悠汲上来的水,滴滴凝翠。

从“南山”出来,周其彦继续上了八达岭高速,一路往前。用他的话说,是要给他们几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Lisa把音响开到最大。车子风驰电掣驶过的地方,摇落一地乐声。Lisa先在座位上跟着节拍,音乐火爆起来后,她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大跳其舞。

心瑟惊呼出声。其彦哈哈笑着,回头望了一眼她紧张起来的脸色和张大的眼睛,慢悠悠减下速去。

Lisa干脆回过身,对着心瑟继续摇摆。心瑟望着她像一团火一样在{文}自己面前舞动。金色的阳光罩{人}在她麦色的肌上,她柔软的像一条{书}火红的水蛇。一时{屋}间,心瑟竟觉得她妖媚的如烈日上飘坠而下的火女神。艳丽到近乎壮烈。

她舞的认真,心瑟观的认真。直到,心瑟看到薄汗慢慢从她通透的肌肤上透出来。她的面颊绯红。

一曲终了,Lisa似乎也终于用尽了力气,安分地跌坐回位子。

心瑟放下一直吊着的心脏。回过神来,她才发现它一直是酸涩的。她的喉咙又干燥。她由着他们开着车篷子继续疯。有她这个傻乎乎的观众一旁惊呼加油,他们似乎更加肆无忌惮。

现在,她一个人从院子里出来,坐在这杏林子里。

房间里满满一桌子食物的两端,其彦正和Lisa对坐对饮。“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他们又唱又跳,疯闹不止。她从他们高亢的歌声中走出来。

突然间,她想寻一处安静的地方。

她坐在那儿发呆,其彦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她都不知道。

其彦望着她的脸庞。在棚子的檐下,许是背阴,她有些沉静的苍白。她专注的眸里,分明是硬硬地压下了某种情绪。她那么沉重。沉重的透明。至少此时是的。她身上无形的,罩着一个他不明了的禁锢。他知道,很早以前,她还是那个柔顺温婉的小公主的时候,那个禁锢就在她身上了。可是七年前,那对金童玉女的兄妹,那段似有若无的感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戛然而止。然后,她消失了。这些年里,他一直断断续续地得知她的消息。她似乎一直是不能停息的辗转。他以为,这么多年,她回来,她会好了。他在画报上看到的她,都是自然自信的微笑。他以为,那已经是她了。

“瑟瑟……”他开口。

心瑟伏在膝上的手臂动了一下,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她的小动作却让他联想到了她的冷。她转头望着他。她眸中雾一样的往事瞬息飞走了。“Lisa呢?”

其彦苦笑了一下,酒气亦浮上了他的脸面,他有了些鼻音:“你知道她的喝法……”

心瑟叹息了一声。深深的一声叹息。那里面的苍凉,令其彦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心瑟知道Lisa的喝法。她的喝法,是为了毁灭一个人的。也或许,Lisa要的,就是毁掉她的思想和感觉。她要的,就是它们再无生机,无感知。

心瑟打了一个寒战。她知道Lisa只是太疼了。疼的她始终找不到办法。她望着其彦,突然近乎执拗的认真:“其彦,Lisa,她不是一个影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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