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滺滺潋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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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水滺滺潋卿颜-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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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前几步,却仍不忘与游梓寒隔了十米远,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与他道:“你既已识破我的身份,我便也不再隐瞒,你若还念一分当日的情谊,就当做我在那日已经死了,这世上便再也没了东门淡墨这个人!”
  
  细细地将脸上那些丑陋的伤疤抚了一遍,却是一脸冷笑,不喜不怒地盯着游梓寒瞧,月色中他的脸色有些惨白:“且不说我的那一身重伤,躺在床上硬是修养了好几个月才缓过来,也不说我与芷沂失散大半年是谁之故,单单就我落得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却是全拜了你们沐游山莊的‘恩赐’!”
  
  一阵冷风吹来,吹起几人的衣袖咧咧作响,游梓寒的衣袖便在寒风中乱舞了起来,身形萧瑟,从头到尾他未出一声,只低了头听我将话说完。
  
  方才拼了所有的内力去冲穴道,接着又是一番的心惊胆颤,这会子一吹冷风,便有些气喘了起来,不自禁的又是一阵轻咳,脸上阵阵发热。
  
  “师父?”叶儿担忧地叫道,一副小身躯踮着脚,伸着手吃力地轻拍着我的后背为我顺气。“师父的仇人就是古刹教的仇人,叶儿定是会替师父讨回一个公道的!”
  
  与风家父子相识几个月来,不说我一身重伤拖累人,叶儿却是一直毫无怨言地照顾我,因着容貌被毁一事我郁结于心,一直过不去那道坎,却也是在叶儿的苦心相劝下我才过了那一关。我东门淡墨一出山虽屡遭小人陷害,却也因着这些才找到这么一个贴心的徒弟,如此一想,心中便也有了几分慰藉。
  
  低下头对叶儿欣慰地一笑,复又对游梓寒道:“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养伤的那段时日,许多事也想开了,虽然我与你们沐游山莊恩怨已深,但你若就此放过我,日后走江湖若是遇上,我们最多也就是个陌路人,大家就当做互没看见,总不至于要刀剑相向;你若是再这么苦苦相逼,非追着虚谷秘籍不放手,我便也只能豁出去,大不了拼得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也定不叫你们沐游山莊好过!”后面几句我说得已是斩钉截铁。
  
  游梓寒一人我们尚且无法对付,如今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功夫不在他之下的黑衣人,就算鲁直将游梓寒拖住,我与叶儿无论如何也是逃不脱那黑衣人的!如今我只希望着游梓寒心中还存了几分当日的情谊和愧疚能就此罢手,只要芷沂能没事,我二人团聚,我便和芷沂回松木林安安静静地过我们的生活,再不出来趟这些浑水,那些恩恩怨怨我更是不想再多做纠缠。
  
  “你走吧。”许久,游梓寒的声音带着几分凄楚地传来,月不知何时再一次被浓云遮蔽,昏暗的夜色下,我分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却也无需看分明!
  
  在叶儿的搀扶下,准备登马车离去,却被身后的黑衣人叫住了。
  
  “东门姑娘,在下的毒,还请您解了再走!”
  
  我只挥挥手,却并不转身,“那毒誓假的,不过是普通的金创药而已!”说完便进了马车内。
  
  “轻骑,你随他们一道,路上小心保护着,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游梓寒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心。
  
  “游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要游公子不再找我们的麻烦,有鲁直一人足矣!”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请游公子能记住刚才答应的话,你我如今只是陌路人,我担不起你的照顾!”
  
  车外一片寂静,鲁直的挥鞭声清晰地传来,马车便缓缓地启动了,我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我终于还是赌赢了!刚才游梓寒若是强来,我却也奈何不得他,心中庆幸,游梓寒总算还是念了几分情谊,也不枉我当初真心交他这个朋友!
  
  “师父,叶儿以后定不会再让你受此委屈!”车上叶儿紧握着我的手,小身躯激动地颤抖着;“沐游山莊的那些仇,我与父亲定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知道叶儿是在为我刚才的隐忍不值和抱屈,我心中感动,轻抚着他的头,笑着道:“叶儿,我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叶儿却转了个身,双眼直直地盯着我,似有话要说,思忖了半日刚要开口,马车就突然停了下来,我和叶儿不备,皆是向后重重地跌在了马车内。我还未来得及起身,叶儿已经迅速地站起来,刚掀了车帘小身躯就笔直地半蹲在车门口一动也动不了了。
  
  见此情形,我心头一紧,莫不是又生了什么变,游梓寒终究是反悔了?探出头去一看,果见游梓寒身形笔直地挡在了车前,月色清冷更衬得他一张脸冰冷无比!
  
  “游公子还有何事?”
  
  游梓寒的身形一动,伸出一只手来,一块玉佩便从他手上滑了出来。“风筱叶,你从何得来的这块玉佩?”边说着,边步步逼近!
  
  起初我没看清那玉佩,待游梓寒走近了借着夜色将玉佩看了个清楚,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心头就是猛地一抽,那……那是芷沂的玉佩啊!芷沂从小便带在身上的,师父曾说过他捡到芷沂时芷沂的身上便带了这块玉佩,定是她的父母留给她的!
  
  跌跌撞撞地从马车上下来,一把夺过游梓寒手中的玉佩,又细瞧了一番以作确认,玉佩上刻的是流云百福,确确实实是芷沂的没错!
  
  “芷沂的玉佩为何在你身上?你…你竟对芷沂也下了毒手!”我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玉佩芷沂从不离身,如今却在游梓寒手上,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芷沂已遭了毒手!也是我太过糊涂,游恺既然从我这里得不到虚谷剑法,而他又觊觎剑法已久,为了得到它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又怎么肯这么轻易放手!我这边这条路断了,芷沂便是他唯一的线索,想来即使芷沂不去找他报仇,他也自是不会放过芷沂!
  
  “云芷沂?”游梓寒却惊呆了一般,面色僵硬惨白,身体似不能自持般地向后缓缓地倒退着,步子沉重,嘴上还不断地喃喃道:“竟是云芷沂的!竟是云芷沂的!”
  
  我亦头晕目眩,不能自持,身体踉踉跄跄地从马车上下来,跌跌撞撞地朝游梓寒奔去。
  
  “哈哈哈——竟是云芷沂的!哈哈哈——竟是她!”游梓寒仰头便是一阵大笑,突地又止了笑,却是傻了一样盯着我瞧,整个人疯疯癫癫。我被他这样突然的转变惊得一下只能立在原地,懵了一般,眼前之人真是游梓寒?
  
  “云芷沂,哈哈哈——云芷沂——”疯笑间,游梓寒已提了内力,运了轻功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只有他的笑声还在这冷寂的夜色中不断传来,让人听了竟觉得凄凉、战栗!那个叫轻骑的黑衣人也早已追了游梓寒而去,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我终于是支持不住,颓然地跌倒在地。
  
  “芷沂……”
  
  “师父!”叶儿半蹲着将我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溢出眼眶的泪水拭去,“玉佩是游梓寒从我这里得去的。”
  
  “这是芷沂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身上?定是游梓寒将芷沂……”说到这里,我已哽咽不能语,沐游山莊匆匆一聚,我原以为会是一场生死永别,然上天怜我与师父一别六年未见面,又怜他老人家发未白却送走了我那对苦命的父母,不忍他再次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终是让我在这世上苟延残喘了下来!
  
  在七道谷养伤的这段日子,我虽心心念念着与芷沂相聚,却又怕自己如今这一副模样吓到芷沂,更怕因我而给芷沂招来杀身之祸,始终不敢出谷去寻她,与她相认,不料我这几番犹豫之时,芷沂却在遭游恺和游梓寒又一番的阴谋算计!早知如此,不如我早早的出来,那些人也就会冲着我来,芷沂定是不会遭遇这些!想我如今这副残躯换来芷沂的平安,又有何不值?只是,终究是晚了……
  
  “芷沂,我终究又晚了一步,终究又害了你!”
  
  恍恍惚惚间我上了马车,恍恍惚惚间听到叶儿一直在唤我,恍恍惚惚间仿佛看到了芷沂站在我面前,对着我如春日桃花般烂漫地笑着,恍恍惚惚间却又见了游梓寒举剑刺向芷沂,芷沂口吐着鲜血,脸上却闪着妖冶的笑意,她说:“淡墨,你我终可以在黄泉下相见了!”我拼命地挥舞着双手,想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我没有死……然而身体似千金重,论我如何挣扎却是动不得分毫!我想大叫,然喉咙却似被火烧了一般,任我如何喊都发不出一个声音!
  
  突然感觉到嘴唇上一凉,接着似有一股清泉从嘴角慢慢流入,喉口的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而我也终于寻到了一个出破口。
  
  “不——”惊叫着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嗓子口一痒,“咳咳咳——”便是一通咳嗽,人也瞬间醒转了过来。
  
  一直守在身旁的叶儿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碗,为我推背,关心着道:“师父,你觉得好些了么?”
  
  我抬头对上叶儿一张关切的脸,勉强扯出几丝笑容来,挣扎了几下坐正了身子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到了客栈内。
  
  将脸盆内的湿毛巾拧干,叶儿一面为我擦拭脸上的冷汗,一面宽慰我道:“我已飞鸽传于父亲打探云芷沂的消息,相信不久就会有回音。师父且放宽心,云芷沂虽涉世不深,却也不至于被人好欺负,不会有事的!”
  
  听到芷沂的名字,我刚放松下来的心便又是一抽,芷沂……
  
  “师父,玉佩原是云芷沂给我的,那日打斗时从身上掉了下来,才被游梓寒拾了去。”见我心里始终放不下心,叶儿又道。
  
  我猛地转头盯着叶儿,“叶儿,当真是芷沂给你的?”转而一想,又低下了头,摇摇头道:“你是怕我担心,才说出这些来宽慰我!这几个月来,你与我一直在七道谷,与芷沂又素不相识,芷沂又怎会将玉佩给你!”
  
  叶儿只一脸认真地道:“师父可还记得,我曾说过,在你来七道谷前我曾在谷外认识过一个人,还说那人与你一样一副倔性子,爱藏心事?”
  
  印象中模模糊糊记得叶儿是有提到过这么一个人,遂点点头。
  
  “那人就是云芷沂!武林大会时她去沐游山莊寻你,路上我因着一些事与她相识,临别时她就送了这玉佩给我,以作留念!”
  
  “叶儿,你确实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说得这些?”紧紧握住叶儿的手,此刻的心中除了惊喜外,更多的则是吃惊,没想到叶儿竟与芷沂有过交情!
  
  “叶儿不敢有所隐瞒!若说放在别人身上,师父也不会如此,早就能看出其中的事来,只是一扯到云芷沂,师父就一副心思全放在她身上,只怕着她又受了什么伤害,反倒是看不清许多事了!”叶儿顿了顿,抬眼看了我一眼,接着道:“那日游梓寒得知玉佩是云芷沂时脸上的震惊,师父若是能冷静下来一想,定也能看出他那绝非是装出来的,可想他并不知道那是云芷沂的东西。再者,皇帝的病还要托着云芷沂去医治,朝廷那边怎么会让游梓寒动她?”
  
  听叶儿这么一分析,我当真是关心心切,反倒是自乱了手脚,就算当日芷沂擅自离宫,想来宫里那帮人也不敢将她怎样,只要皇帝的病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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