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滺滺潋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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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水滺滺潋卿颜-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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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伤口如濮阳夙所安慰的,并不严重,可是那之后濮阳夙就一直派人护在我身边。我依旧回去地牢看游恺,只是他已经惧怕我了,那次之后就不敢再靠近我。可是我却不自觉地想来,牢里关着一个疯子,游恺已经疯了。明明是仇人,但我见到他那个样子就很想帮他。把一个疯子从困牢里解救出来,似乎我曾经很想这么做。
  
  当我提出想带游恺回松木林的时候,濮阳夙他的表情是惊愕的。不知道是惊愕我要离开,还是惊愕我想带游恺离开。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里,谁也不许进。我守在门外,心莫名地痛,但却依然执着地想带游恺回松木。
  
  三天后,濮阳夙终于走出了房门,他告诉我他同意了。我想笑想谢他,可是为什么我会哭会流泪。那以后,我就没有再见过濮阳夙,直到我站在了凤凰古城的城门外,也没有再见到他最后一面。我想,他应该是不想我。
  
  游恺虽然疯了,但脾气很好也很听话,我都快忘记他曾经抓破过我的手,也忘了他的手是怎么断的。回松木林的路我记得,半个月后,我站在了甘霖坞外。
  
  松木林没有变,甘霖坞也没有变,还是像从前那样清净悠然。我让游恺先坐在一棵树下休息,自己先回湖心居,游恺很听话,掏出一个大饼一个人啃得不亦乐乎,我不禁莞尔。
  
  湖心居外,笃笃笃的木鱼声格外刺耳,我推开门,里面昏昏暗暗的烟雾缭绕。走进一看,青灯前,淡墨闭着眼虔心诵经,并没有发现我进屋。
  
  我慢慢靠近她,她上头的供案上摆着一只折骨萧,当我触碰到它的一瞬间,淡墨突然睁开了眼。
  
  “芷沂?”淡墨看到我很惊讶。
  
  我点点头,再看到供案上摆着的排位,眼泪忍不住地涌了出来。淡墨倒是没有我这么悲伤,一双眼眸子空空的像是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她浅笑着替我拭泪,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看到淡墨的脸也是模糊的,淡墨淡墨,你也在流泪是吗?
  
  我的心原本是忐忑的,门外的游恺也是淡墨的仇人,是杀她爱人的凶手。可是淡墨却很淡然地接受了他,我问她原因。
  
  她说:“靖风一直在我身边,而且还会陪我一辈子,足够了。心已满足,何来怨何来恨?”
  
  那以后,我和淡墨还有那个游恺就一直待在松木林,生活很平静,每日一大早,淡墨都会去靖风的衣冠冢前坐一会,有时候游恺也会去陪着坐一会。
  
  淡墨问我会不会再下山了,我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是不会下山还是不知道会不会下山,淡墨没有再问,又愣愣地看着折骨萧出神。
  
  单调而宁静的生活开始日复一日的度过,现在的生活似乎和从前没什么区别,除了多了一个游恺,除了每日清晨我不再练剑,除了淡墨经常地出神。除了那些,真的跟从前一样了。
  
  春去秋来,夏末冬至。年复一年,我已经忘了山上的花开了几遍又谢了几回。一回头,湖水粼粼依旧。
  




终曲篇

作者有话要说:=。=某叶子又来了 
本章文文就是大结局了
不要嫌弃 咱觉得娃们已经很圆满了
要是还有意见,看着不爽…__;… ··那就··那就 
抽打某叶子吧 各种抽打
喔喔喔 
某叶子下台鞠躬 
亲们挥手~
  淇水河畔,依旧是一片春水汤汤,远处几叶帆影掠过,岸边芦苇丛生,天地间一片肃静,只余下河畔人的衣袂凛冽作响。
  
  多年前极蒲一别,江湖庙堂除下千丝万缕绞也绞不断的怅望外还剩什么?相忘谁先忘,恐怕到了最后谁也忘不了。故国卿颜是否还在?过去得太久了,已经不大记得清。江湖上依然流传着我们的传说,只是日复一日提起的人渐渐变少,这几年已经听不到了。
  
  从不知道春风也可以吹得如此凄凉,只有冷没有暖。揽风如挽袂,手上还残留着那年与你执手后留下的余热,年复一年也只剩下那些可以回忆。
  
  那一年多美好,不管春夏秋冬,都能与你执手并肩,对视而笑。故地犹在,故景依旧,那人却不会再来,没有了故人,徒留这些又有何用。徒增伤感罢了,这些年心中的伤从未愈合,一直在滴血,滴了那么些年,还是没有留尽。血不尽,气不断,气虽不断,但也只剩下一口,要死不活地吊在那里,日日受尽它的折磨。覆水难收,经过这么些年,对错已经不重要了,分清了又如何?
  
  春水滚滚,惊涛拍岸,湿了衣衫犹不知。
  
  “濮阳公子,多年来过得可还好?”
  
  濮阳夙原本是负手面向江水,闻声回头,身后一袭雪衫,脸上遮掩着'石桥整理收集'面纱使人看不清容颜:“东门姑娘?”
  
  面对他一闪而过的错愕,东门淡墨轻声一笑,款步上前,与他并肩,面朝淇水:“淇水……果真名不虚传。”
  
  淇水?濮阳夙此生只跟一个人提起过这里,也只告诉过一个人这里叫淇水。连忙回头,眼露急色地慌乱寻找,她来了吗?
  
  “芷沂,她没有来。”东门淡墨轻抚手中的折骨萧,淡淡地打断了他的幻想。
  
  没有来啊!濮阳夙慢慢地转回身,脸上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只是眼眸子里的惆怅愈发浓了。
  
  “听说祈国治理得很好,国泰民安丰衣足食。……芷沂当年……也算是值得的。”小我大我,一人的一生比起天下苍生的确算不上什么。
  
  濮阳夙沉默不语,曾经他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自从他的芷沂离开,他就在思考这样是不是对的。一想多年,故人也走了多年,可是自己还是没想明白,或许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敢再去想了。一笔糊涂账又何必执着地想去算清楚,算清了又怎样,还不如继续糊涂着,有些人有些事想明白了,就只有绝望了。
  
  “林靖风他……”
  
  “他很好,一直陪在我身边。”东门淡墨急急地打断,手中的折骨萧愈发捏得紧,低下头呢喃,“他真的很好,这辈子都会跟我在一起。”
  
  濮阳夙看了她一眼,不再开口。有些人的伤疤揭开了意味着痊愈,可有些人的伤疤揭开意味着流血到死。他和东门淡墨一样,都属于后者。天涯沦落,何苦,何苦……?
  
  东门淡墨过了好一会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瞧见濮阳夙出神地看着江水,幽幽地问:“你,这辈子有后悔过吗?”
  
  后悔?不知道,濮阳夙从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即便是想了,也自欺欺人的选择遗忘。心里的苦涩一直是他最怕触及的。
  
  “芷沂,她过得好吗?”犹豫再三,濮阳夙还是问出口了。他不知道自己跟东门淡墨比谁更不幸,阴阳两隔虽然没了寄期,但总是知道那人在哪,那人就在自己身边安静地陪着自己一辈子,心至少是安的。可要是此生不再见,连那人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一颗心始终悬挂在那样,晃晃悠悠的。这世间最远的距离到底是哪一种?
  
  “她很好,忘了一切从新开始,除了不能再出声,芷沂跟从前在松木林时一样。”东门淡墨感觉到身边人身上散发出的悲伤气息,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只是……有时候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会闷闷不乐地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可是听了这个,濮阳夙显得更加悲伤了,满脸地苦楚,拳捏得死死的:“东门姑娘,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你……芷沂,她真的忘了我吗?”
  
  “银针封穴,你也在场,还不信?”东门淡墨惊讶地发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飒沓少年,只不过十余年,鬓角竟然染上了白丝。音容面貌依旧,可是在岁月的洗礼下,也只剩下了满身破碎的沧桑。
  
  濮阳夙他信,那之后醒来的芷沂眼中没有了他,心中也没有了他,他感觉得到。可是自己就是该死的不甘心!煞那间,濮阳夙猛然意识到原来这些年自己都是不甘的,并没有世人来起来的豁达。
  
  东门淡墨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即便是到了现下,也不知道当初封了那段记忆是对是错。我曾经以为一干二净地忘了对芷沂是最好的,可是你和她的有些记忆太深了,即便是封了穴道,芷沂她还是能记起支离破碎的片段。就像这淇水,我是从她睡梦中听到的。”
  
  忘也忘不干净吗?濮阳夙除了苦笑还能怎样,原来那人过得比自己苦,自己只要想随时可以重温当年的旧梦,她却不能,明明怨极了那段回忆,却因为不知道而拼命地想,想到了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愿意想起。
  
  “东门姑娘,”濮阳夙狠下心道,“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芷沂她……还是不要记起我会比较好,所以……请你多费心了。还有芷沂的哑病,也希望你……”
  
  “芷沂她咽舌俱损,重新出声是不可能的。”东门淡墨一句话打断了濮阳夙最后的希望。
  
  “不能出声啊!”芷沂,这世欠你的,我该怎么还,生不能偿还,就让我下阿鼻地狱吧。闭上眼,濮阳夙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能解脱了,呵呵,知道了也好。为了芷沂他即便是永世不能超生又怎样?
  
  “濮阳公子,你就不打算问问我为何来这?”
  
  “为何?”濮阳夙复睁开眼,眼眸子里装了很多的东西,世俗而浑浊。
  
  东门淡墨来回摩挲着折骨萧,淡淡地开口,声音很轻很轻:“芷沂说这里很美,希望我和靖风能一起来看一下。还有,她说她的凤皇曾经说过会陪她在这里终老。”
  
  濮阳夙嗖地睁大眼眸子,芷沂说?芷沂说!她能说话,她记起……自己了?濮阳夙盯着东门淡墨,脸上透出浓浓的疑惑。
  
  “她没有记起全部。”东门淡墨给了最大限度的回答。
  
  那说话呢?芷沂到底能不能说话?
  
  “我说了芷沂复原是不可能的。”东门淡墨有些不耐了,他濮阳夙眼里的不信是什么意思?
  
  濮阳夙看到她的不耐,也不再询问。江风又起了,天空阴沉沉的,望天际,苍茫一片。
  
  “这一世,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你呢?”
  
  “未了?只要此生靖风的折骨萧能一直陪着我,陪着我入土……”东门淡墨说不下去了,望向手中萧的眼神,眷恋而凄凉。
  
  “芷沂在最后一刻都在叫我的名字,多想在听一次……可惜不可能了。”
  
  “那也未必、芷沂不能再开口不假。”东门淡墨有点受不了他的注视,“只不过多年前的一天,我与芷沂在无思量洞里发现了一本苗疆秘籍,里头教人如何说腹语。”
  
  濮阳夙的双眼徒然增亮,她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不久前,芷沂学会了。”
  
  濮阳夙听了几乎想哭,他的芷沂可以说话了?芷沂啊芷沂,我此生能安心的去了吗?我好像见你,远远的一眼就够了,只要一眼真的够了。
  
  看着他的模样,东门淡墨垂下了眼,眼里只有一根萧。靖风,你说我们比他们有没有好一点点?折骨啊折骨,你折的是我东门淡墨的心呐!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细微响动,东门淡墨惊觉地往后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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