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早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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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女早长成-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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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迟迟疑疑,过了半晌,有三四十仙君出列,互看一眼,有些又想退回去。
  “不用了,就这样罢。”凤栖一笑,浅浅的梨涡显出几分纯真,“各位的心意我知道,也有旁的事交予你们。”
  先前那位手执双戟的仙君凝眉出声:“凤栖上仙,我们都相信你!”转而举起双戟,对剩余六七十仙君,高声道:“只待上仙吩咐,我们定要杀出一条血路。这一次,我们不胜不归!”
  “好!”凤栖一笑,看了看出列的三四十仙君,拿出一弯长弓,交予其中一人,“也不知你们射得准不准,等会儿我命令一下,各位请用长弓裹上真火对着山崖间和密林后射。若想探得敌情,全靠你们了!”
  他们中其实不乏曾跟随过凤栖之人,此时闻得凤栖非但不怪,还委以重任,心头更热,眉宇间均有一丝不服。伯言尽数看在眼里,他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知晓凤栖那听似贬低之话实为激励。越看得清凤栖行事,越是惊心。
  往常不过与她厮杀棋局,眼下换做真刀真枪才知这人厉害。
  可是,为何她不是向着自己?
  
  凤栖执赤朱枪立于最前头,长枪一挥,众仙便按适才吩咐各自行动开来。伯言亦挥动手臂,一场死战正式拉开。
  这边的长弓队,一箭接一箭,连连射中,遥遥划破长空,投于对面山崖。真的魔界将士固然不惧这小小箭矢,但幻境却不同,一阵金蛇狂舞之后,伯言那方实力初现。
  浓烟四起,夹杂着喊声与纷乱的骂声,刀箭破空声,隐隐约约还有呼痛声。从上头望下去,只见双方血肉横飞,如割草般倒下。伯言处胜在人多,却一时奈何不了气势正高的凤栖这一方。有些肢残的,倒下后又爬起,用刀砍、用手抓、甚至用嘴咬……定要与对方拼个高下。
  凤栖虽见惯战事,却从未见过这般惨烈之状,又想到他们或多或少是因为自己胡乱一笔情债,才遭此横祸,不知不觉间,面色发白,强自按捺才压住心中愧疚。
  “不看也罢。”伯言不知何时飞来这边,及时扶住凤栖,幽幽道:“这一仗,你必输无疑。”
  凤栖拿枪隔开他,凝眉再问:“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我只想破阵。诛仙阵煞气太重,你日后必受其反噬,届时……你怎么办!”
  “莫非你在意这些?”伯言冷笑,一把上前掐住凤栖下颌,“什么破阵,说得好听,这阵我早早布下,你何时不来,偏偏皇子墨一要入阵你便来。你还想骗我!”
  “我……”
  凤栖知无论自己如何辩解都是枉然,沉下眼眸,勉强一笑:“这一仗,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说罢,拿枪倒退几步,等退至涯边,面朝伯言,往后倒去。伯言一急,快步上前去拦,却只堪堪抓住一阵疾风。
  “你会用幻术,我便不会么?”凤栖嫣然一笑,几分自信几分自负,到了半空,忽而翻身,稳稳落在峡道的死尸之上,枪身一震,底下死尸间居然站起来数人,目之所及,绝不下于百来人。
  从下往上欣赏伯言愤然神情,凤栖再道:“你想让幻术让我不知你兵力究竟如何,又怎知我不会使这一招?不过……咱们立意相反罢了,你是欲壮其势,我却是……扮猪吃老虎!”转过身,向隘口去,再不看伯言,“莫忘了,每回兵法棋,我们布阵皆是一样。”
  这两人从不打不相识,到如今,不打不罢休。个中缘由,真要论起来,还真说不清是非曲直。
  凤栖是因皇子墨而去魔界,又因皇子墨离开魔界。伯言只一味嫉恨皇子墨,他又何尝想到,若无皇子墨与凤栖这一段爱怨纠葛,何来他与凤栖十年知己相伴!
  因缘际会,到头来,只能叹一声,弄人。
  
  凤栖挥舞着赤朱枪一路前行,身后战事再与她无关。过了隘口,但觉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饶是凤栖也险些站不稳脚步。
  这种感觉,与曾经一般无二!
  待渐渐平定后,凤栖缓步而入。召来祥云到半空仔细观摩诛仙阵全貌,堪堪放下心来,这阵虽布得精巧,与诛仙阵有八分相似。但伯言功力到底不及当年魔皇,空有其形,只得一半神韵,自己的功力也不及女娲,不过……破阵是已然足够了。
  略一思量,凤栖走下云头。隘口距诛仙阵入口还有些距离,有许多天兵天将在阵外静思,当中最显眼之人非皇子墨莫属。
  众仙见凤栖上仙踱步而来,纷纷见礼,凤栖却示意他们勿言。众仙还有何不明白,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凤栖直目皇子墨,皇子墨偏头疑问:“凤栖?”
  凤栖不语,慢慢走到皇子墨面前。曾经如此恩爱婉转,柔情万千的一张脸,此刻却觉这般疏远陌生。回看身后杀气凛然,凤栖只觉人生反复,黄粱易醒,什么事都不可轻信。她不该轻信皇子墨有情,伯言不敢轻信她有情。皇子墨给她的殷红棋子成了索命符,她给伯言的九鸾珠成了诛仙阵眼。
  昔日只觉人间情爱无常,纠葛缠绵无用,现在才知,只要沾上情爱,仙或人,都是一样。因为情这东西,从来不由心。
  惨淡一笑,再无法多言。
  
  皇子墨更加确定来人是凤栖,弃了手中阵法,挥手欲抓住凤栖。凤栖闪身一避,退了几丈,站定后,将手中的殷红棋子掷过去。
  “我原以为毁了我手中的黑棋,便能与你再无羁绊,却忘了,你手中还攥着我的心,我怎么逃得开!”
  顿了顿,凤栖再道:“既然你已送回我这颗心,我也再没念想。你想让我帮你破阵,我帮你破阵便是,除了这双眼,我再不欠你什么。你欠我的,你却绝对还不了!”
  说罢,快步移至皇子墨面前,手下封印封住皇子墨。皇子墨不能言不能动,惟有颤着身子以示反抗,得到的却是凤栖一声冷笑。
  凤栖生生剜下自己一双眼,补给皇子墨,朗声长笑:“我们……总算两清了,两清了!”
  皇子墨久未见光,等看得清时,但见凤栖红衣红颜,一双眼空剩眼眶,深不见底,涓涓往外冒血,鲜艳得如同两行红泪!额间的火凤印越发耀目,恨不得脱体而飞。喉间梗塞,想喊凤栖,却猛然发现,自己再说不出话来。
  凤栖凭着一股狠劲,再度上前,展开皇子墨右手,将那颗殷红棋子抛至半空,举起赤朱枪,毁得连齑粉都不剩!而后,狂声大笑:“好!我这一颗心总算回来了!”
  众仙退的不远,齐齐目睹这震骇人心一幕,皆惊得毫无言语。一时各种心绪上头,想起这二人过去种种,惟有一声幽然长叹。眼见凤栖拖着赤朱枪一步一步,缓缓入阵,却无一人挪得动半寸前去阻拦。
  一道桃色华彩闪过,及时拦在凤栖身前。伯言赶到时,空旷的诛仙阵外只余迷雾茫茫,先前与自己对峙山巅的伊人身影全无。
  “凤栖,你欠我的呢?你欠我的又怎么还!”
  
  




以身祭阵

  人间。
  东极岛。
  十里梨花林中的小木屋。
  屋外一片蒙然,分不清是雨是雾。屋内烛光跳动,微晕的淡黄漾开。床上躺着一人,沉静不语,昔日晶亮的墨瞳已无踪影。再也不是一身火红,改为素雅的白色,微衣襟、袖口还余点点赤色淡纹,犹显夺目。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春雨绵密细碎,象一张看不出边际的网,湿气和寒意都微微渗进屋里,烛光也像更朦胧了几分。
  凤栖从床上坐起,原想召来赤朱枪当拐杖用用,右手张开后复收回,摇头浅笑,径自摸索着来到桌边,想给自己倒杯茶水。
  屋门从外面被推开,苏窨仍是一身淡青色衣衫,见凤栖未在床上躺着,略皱了皱眉,先一步拿过茶壶,替她斟茶。
  
  “你倒逞强,我就在屋外,要喝茶水招呼一声我自然会进来。”
  “自己动手嘛。”凤栖接过茶杯,突然对着苏窨笑了起来,“你怎么变得和小乖一样,唠唠叨叨的?”想及怕再也见不到小乖,面上惆怅一闪。
  苏窨自不会错过她面上神色,眸光黯淡,咬了咬嘴唇:“在你心中,我连小乖都比不上,是么?”
  凤栖怔了一怔,她倒没想到苏窨会想到那处去,不禁失笑:“哪里,你多心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你就好比我最最亲近的亲人,谁都比不上你。”抿了口茶水,面上总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亲人……是么?苏窨苦笑,贪婪地打量凤栖面容,也只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才敢这般放肆。摇了摇头,取过裘衣为凤栖披上,闷闷道:“其实……我不想做你的亲人,我……”
  苏窨素来深沉宁静,这样低郁的语气凤栖还是头一回听闻,只觉他比平日多了几分可爱,忍不住站起身抱了抱苏窨:“你这么好,我可要一直将你锁在我身边做我的亲人,一直……。”
  
  凤栖与苏窨关系颇好,却从来不曾如此亲密,被她这么一抱,苏窨的心砰砰直跳,顺势伸手将凤栖圈在怀里:“那你不要去诛仙阵了,好不好?”
  凤栖一时不习惯如此,身子略有些僵,堪堪笑了两声,想了想,回道:“苏窨,关于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你不该再问,你只须等我回去云栖就好。”
  苏窨见凤栖心意不变,暗暗感知不对,却也乐得拥她在怀中,听着她微微的心跳,合着窗外沙沙的雨声,只觉这一刻温暖动人已极,若是百年后、千年后,凤栖一直这样住在云栖,自己也能一直这样守在他身边,是亲人,或是情人又有什么差别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是一瞬,又象是过了漫长的十万年,屋外突然传来童子恭敬的声音:“凤栖上仙,苏先生,我家上仙让你们快快离开东极岛!”
  原来,那日凤栖正欲入阵时,最后一刻赶到的桃色华彩竟是桃华。他听闻沉筱之所言破阵之法,速速赶去筑汀山阻拦凤栖,幸而来得及。及时将她从阵里拉出来,却不及救回她一双眼。
  凤栖沉吟一声,也不多问:“你去回与你家上仙,就说凤栖自有凤栖劫数,他不必如此。”
  那童子似是早料到凤栖会这样回答,并未再劝,安静退下。
  
  雨势缠绵,竟有几分越下越大,无休无止的意味。
  窗外火光飘摇,叫喊厮杀之声益发听得清楚,间或有兵器相撞,金石交接的脆响。火光亮了一阵,突然便熄了下去,也不知是被及时扑灭了,还是两方相斗,顾不得纵火,任它自己灭了。
  夜色深浓,十里春风的梨花林所有轮廓都掩在这一竿风雨里。八方宁静,人间千家万户的小民,谁又料到仙魔两界惊心动魄的争斗,就在他们不远处发生。
  苏窨放开怀中凤栖,召出后羿弓,拿在手上,脸色沉凝。
  凤栖笑了笑,似是看得见苏窨动作,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便觉得你和这后羿弓最配。你看似沉静淡然,偏巧有时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道,可追日月,最当得起后羿弓。”
  苏窨却再笑不出来,看了一眼凤栖,心中一凛:“你就在屋里莫动,我去瞧瞧。”
  凤栖点了点头,笑道:“你多注意些,虽然六界内能伤着你的人怕是不多,但常言还说,天外有天,你不可掉以轻心。”
  听得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又关上,房内便只剩凤栖一人。她摸索着,凭感觉取过烛剪拨了拨。光晕浅浅流动,映在凤栖面上象蒙了一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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