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完整版)》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步步惊心(完整版)- 第6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忍不住说:“敏敏格格是个很不错……”十三截道:“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也说起糊涂话了?她就是个天仙,若不对我的心,又何必多说!” 

  我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十三站起,举步而行:“走吧!”四阿哥随他起身而出,我忙俯了身子恭送。四阿哥出门后,转身替我把门掩上,一面说:“虽不是大病,可自个上点心,伤筋动骨最忌落了病根!”我刚想抬头说谢,门已合上。 

  ―――――――――――――――― 

  脚伤还未好利落,康熙四十八年已是最后一天。斜歪在榻上,凝视着跳动的烛光, 独自枯坐。‘笃笃’几声敲门声,玉檀带着寒气推门而入。随手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忙回身掩住了门,一面缩着脖子嚷:“好冻呀!”我纳闷地问:“今日不是你在前头伺候吗?怎么宴席还未结束,人就回来了?” 

  她一面搓着手在暖炉上烤着,一面侧头笑看着我说:“特意央了李谙达让秋晨替了我。反正她正好想凑这个乐子呢!” 

  每年除夕宴席上近前伺候的人都会得些赏赐,又有机会见着平日不可能见着的人与事。玉檀为了来陪我,竟然特特地推了这些。心中感动,叹道:“我自个呆着,也不觉得孤清,何必还为此去求李谙达呢?倒是白白欠了个人情!” 

  她烤暖了手,拿了食盒打开,笑说:“我备了些好吃的。今儿晚上我们一面吃喝,一面聊天,也好好过个年,岂不是比伺候人自在快活?” 

  她把杯盘在炕上的几案上摆好。又往熏炉中添了一小把百合香,两人半靠着软垫,自吃自饮起来。过了半晌,我还是没有忍住,假装不经意地问:“我姐姐可进宫了?”玉檀低头吃着菜说:“恩!还有八阿哥,八福晋都在呢!不过大概是因为病好不久,八阿哥看着精神不大好!脸上没什么血色。”我端起酒,一仰脖子,狠狠地灌了下去,又有些呛着,侧着身子低声咳嗽起来。 

  ―――――――――――――――― 

  心中担着心事,昨晚上幷没睡好。玉檀因昨夜让秋晨代了班,今日早早就出门代秋晨当值去了。听得玉檀掩门的声音,我也快快地爬了起来。洗漱妥当后,打开箱子,取出历年来的信,手指轻轻滑过每一封的信,凝注半晌,有心想打开再看一次,可狠了狠心,还是拿了宣纸全部包好。 

  眼光扫过压在箱底的玉兰项链,也拿了出来,心中想了想,走到桌边,提笔写了封信。不想费功夫去想那些文言文的行文措辞,索性就想什么写什么,反正我只要他能看懂就好。 

  “奴婢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四王爷看了奴婢的字和信,也就知道,算不上有文采。长得也许还过得去,可紫禁城里容貌出众的姑娘多得是,奴婢也不算拔尖的。现在奴婢尽心服侍皇上,等到年龄放出宫后,奴婢自会离去。奴婢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的了。以前奴婢行事失常,欠缺考虑,给王爷造成很多误解。只能跪求王爷见谅。奴婢既然已下定决心孤身一人,不想婚嫁,王爷也无谓在奴婢身上白花心思。” 

  写好后,仔细读了一遍,琢磨了下,撕了,重新写过: 

  “……等到年龄放出宫后,奴婢自会离去。额娘因生奴婢而早早去世,常恨此生未能尽孝。奴婢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的,只想伴着青灯古佛,为母亲念经祈福。以前奴婢行事失常,……” 

  拿了信封,把信和项链都放进去。漠然地看着桌上的东西。他们若来,一切归还;若不来,那他们就是放手了,另寻了机会还于他们。忽地想起手上的镯子,忙往下掳,试了几次,却未成功,摸着玉镯子,心神恍惚。 

  轻轻敲门声传来,忙收拾心绪,起身开门,一面想着是小顺子还是方合呢?一面开了门。 

  “姑娘吉祥!”方合利落的打了个千,一面起身一面从怀里掏了信出来。我笑着接过,“公公稍等一下,我有些东西想麻烦你转交。”方合微微一愣,忙点头答应。 

  我进了屋子,凝视着手中的信发了一会的呆,打开桌上的宣纸包,把信原封不动地和其它信放在一起,重新包好,拿了浆糊封上。 

  转身出屋,递给方合,笑说:“麻烦公公了!”方合一面把纸包揣好,一面陪笑说:“不麻烦!不麻烦!”说完,打了个千,匆匆而去。 

  我依着门框,定定站着,看他身影消失。心中一遍遍重复着‘从此后再无瓜葛,从此后再无瓜葛,……’ 

  直到午膳时分,仍然不见小顺子来,我心想,这倒也好,他撂开了手,从此后大家都清静。正琢磨着如何把项链退还给他,‘笃笃’敲门声响起。 

  心中一叹,去开了门,小顺子笑嘻嘻地请了个安,“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我接过,仍旧笑道:“麻烦公公稍等一下,有些东西烦请公公帮忙转交一下。”说完半掩了门,转身进了屋子。 

  打开手中地狭长小木盒,一根通体晶莹,似有波光流动的羊脂玉簪。雕琢成一朵盛开中的木兰。我懒得再细看,将它丢进起先的信封里,仔细封好。出屋交给了小顺子。看他接过装好,我反身关了门。 

  背抵着门,过了很久,似乎才突然回过神来,想着新年的第一天,一切都结束了。深吸口气,挥舞着拳头,对自己大声吼道:“新年新气象!” 

  吼完,决定开始收拾屋子,既然活着,就应该努力让自己过的好一点。爱情失败!伤心一时可以,颓废一时可以,但为了一个没有选择自己的男人搭进去一生一世就没有必要,不能从此生活就是黑色!我的身体年龄才十八岁,没有爱情,还可以有很多别的事情,再过几年也到年龄放出宫了,等出宫后,我可以自己去塞北看大漠落日,去江南看烟雨蒙蒙。当年一直想去青藏高原和云南旅游,可都未能实现。在现代时,有时间没钱,有钱没时间,现在我钱有大把,随便拿套首饰去卖也够挥霍一段时间,为何不趁此机会去过过理想中的游子生活呢? 

  自从来了古代,就一直围着紫禁城打转,以后可以笑揽风月,卧看红尘,游大江南北,交天下英雄!岂不自在?前面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等着我呢! 

  一面想着,一面笑着,一面手脚不停地整理着屋子,可眼泪却还是顺着眼角一颗颗滑落!止也止不住。 

  ――――――――――――――――― 

  二月午后,和暖的阳光照得屋子通透明亮。 

  我坐在桌前翻阅苏东坡写的《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焙新茶》、《试院煎茶》几首关于茶的诗文。玉檀一旁坐于榻上在手绢上绣花。两人静静地各自干着手头的事情。屋中流动着闲适恬淡的气息。 

  玉檀搁了绣花绷子,走到桌边,给我换了杯茶,又给自己也换了一杯,笑看着我说:“会读书识字的人就是不一样。”我正读得满口含香,头未抬,随口问:“怎么不一样了?”她站在我身边说:“姐姐总是气定神闲的,照说芸香姐姐她们都比姐姐先入宫,又年长,出身也不低。可往姐姐身边一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高低。”我搁下书,喝了口茶,笑睨了她一眼说:“别光说好听话了,有什么正经事就问吧。 

  玉檀嘻嘻笑了一会子,“这次皇上去五台山会带谁去呢?”我抿嘴一笑说:“原来是有人担心不带她出去玩!”玉檀努了努嘴说:“皇上难得去一次五台山,上次还是四十一年的事情,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呢!” 

  我复拿起书,笑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不过若李谙达问起,我一定荐了你!”玉檀笑嘻嘻地说:“好姐姐,多谢了!”,转回了榻边。 

  我目注着书,脑中却在想,这次康熙去五台山,命太子爷、三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跟随。我若能不去,就不去,避得越远越好。 

  出宫在外,不比宫里,见面机会大增。虽然一切都已经过去,但我还是不能做到真正视他为陌路,我需要时间去淡化一切,让曾经的涟漪平复。 

  转而又想到四阿哥,本来还担心四阿哥对那封信的反应,但现在看来,他没有任何反应,应该也是心淡了。心中低念一声‘谢天谢地!’ 

  ―――――――――――――――― 

  太子爷、四王爷、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和十四阿哥都在,正陪康熙笑谈着四十一年去五台山的事情。 

  我把茶盅轻放在桌上,康熙顺手拿起,掀盖子抿了一口,笑看着我说:“前次去五台山时,若曦还没进宫吧?” 

  我躬着身子笑回:“正是!奴婢是四十四年进宫的。”康熙看着李德全说:“这次可带了她?”李德全瞅了我一眼,我赶忙回道:“因前段时间身子一直不大好,告了一段时间的假,虽说现在已经行动无大碍。但出门在外,服侍的人本就比宫里少,所以还是怕一时照顾不周全。不如让玉檀随了去。” 

  康熙沉吟着看了我一眼,叹道:“病了那么久!人现在看着连衣服都撑不起!”转而看着李德全吩咐:“让她留在宫里吧!” 

  我忙跪下磕头:“谢皇上恩典!”康熙笑道:“好好调养!想吃什么就让王喜去吩咐!赶紧好利落了!不然你也没精神好好服侍朕!以前冲茶,糕点都时有新意,现在不要说新意,连平日对答都没有以往那么机灵,看你精神不济,朕就不罚你了!”说完抬抬手,让我起来。 

  我托着茶盘低头退出。到珠帘外时,忍不住侧头瞟了眼八阿哥,他垂目静静坐着,身形也是份外单薄,满堂人语,却难掩寂寞寥落!我心中发酸,转头快步离去。 

  皇上离去,他也离去了,我不用担心再会无意中撞见他,也不用担心偶尔看见他时心神的刺痛和无奈。可是原来离去幷不能让我遗忘,总是在不经意抬头时,会忽地掠过熟悉的画面,总是会轻笑时,无意闪过他的笑容,虽然我会立即选择忽略,选择视而不见,可是心情却已经黯然。理智可以控制行动,却无法控制心情,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遗忘?云淡风轻!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份外快,不经意已经两个月过去,康熙从五台山回返。再见八阿哥,他的气色倒是比初离京时要好很多,当我向他请安时,他笑如微风,眼光温和,随意地抬手让我起身。 

  我怅然地想到,他看淡了,放开了,也许是山中风光易让人忘怀人间俗事!也许是他再无闲情余力浪费在儿女私情上了!一切之于他,已经过去!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何你还会有怅惘呢? 

  ――――――――――――――――――――― 

  待看清迎面而来的人,想闪避已经落了痕迹,只得赶快退到路边,俯身低头请安:“贝勒爷,吉祥!” 

  他温和地说:“起吧!”我立起,低头静站。他并未离去的意思。我有心告退,却不知该如何张口。 

  “十四弟不会再去闹你了。”他温和地缓缓说道。 

  我心中悲喜莫辨,不知该如何回话,只静静站着。 

  “你前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隆科多、年庚尧、李卫,我隐约明白。可邬思道,田镜文,我就不懂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