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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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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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咂咂嘴,又冲我伸手。

  得,盘子就在跟前,你不会自己抓啊?

  我只好又捏了一撮递给他。

  皇帝的速度显然放慢了,一个瓜子壳沾在嘴角,用手指捏下来。

  “吴亲王的事儿……你,你也别总想了,啊?”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儿低声下气的意思啊。

  吴亲王……

  吴亲王谁啊?

  啊啊,想起来了,吴克善亲王吧?静妃她老爹,顺治他大舅。

  他怎么了?

  看顺治那个脸色,好象有愧似的。

  估计那老头是被废后的事儿气着了吧?是气病了?总不会气死了?

  我含糊的嗯了一声。

  “快过年了,你也别老穿戴的这么素,皇额娘看了……也,也总过意不去吧。”

  得,这老头儿八成是被气死了,要不然皇帝的态度不会放的这么低。

  这家伙以前一见我就找碴,刚才还找过一回,现在突然变成这态度……难道他以前都是揣着棉花充胖子,其实是外厉内茬自己在心虚?

  说的也是,两口子闹离婚把老丈人兼亲舅舅气死了,是个人都得过意不去一下吧?这么一想,太后对我这么好,又宠又护的,不会也是气死了哥哥心里抱愧吧?

  有可能吖……

  “嗯。”我点头,不能跟他扯,说不定牛皮就扯破了。

  “天不早了,我回去吧。”我拍拍手,坐炕上下来。眼看要天黑,我还是早点儿回去的好,难不成我还在这儿陪他过夜?

  想想都打哆嗦……虽然皇帝和我相看两相厌那啥啥的,不过天黑了一男一女在屋里待着也不是回事儿。

  “那个,不急。”他说。

  我从鼻子里出口气儿,这位,您还有什么话一次说完,咱各干各的不好吗?

  “你还是恨我吧?”

  我摇摇头。

  “你不用瞒,我知道……”难得一见,皇帝软弱起来没完:“不过你放心……我总会好好照顾你的。”

  有心,谢谢,不必。

  你这大树护不了谁,能护着自己就不错了。再说,指望你照顾,你死了可没盼头儿了。我还是指望着孝庄太后要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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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十三
  那天的僵局是因为瓜子儿打开的,也是因为瓜子儿而结束的,因为他心不在焉吃最后一粒的时候被瓜子壳给卡着了,咳的是惊天动地,脸涨的通红,慌的地下的人都在乱跑。

  我张罗着让人给他拍背灌水,咳到后来总算把那片壳给咳出来了。真不容易。

  磨叽着就到了晚省安的时候了,顺治要去慈宁宫,我也就跟着一道儿去了。到了慈宁宫,孝庄太后那里的小厨房正端了一盘子新蒸的饽饽,刚出笼的面食闻着还真是香,几碟又象点心又象零嘴儿的小菜,焦盐羊肉脯,炒的又辣又香的野鸡瓜子,还有样野意的菜麻油拌荠菜,卤水豆腐皮儿,菜都家常,可做的味道是真不错。太后的小厨房功力可以啊!我觉得比那一盘盘呈样的御膳显得可口多了。

  孝庄太后看到我们一块儿来,心情明显是比早上好许多,招呼我们一起坐下吃点心。我吃了两个饽饽,又扒了好多菜下肚。孝庄和福临都没我吃的香,肚子已经饱了,可是那个羊肉脯我还是舍不得放下,捏了一块还想再捏一块。

  “行啦,你带回去吃吧。”孝庄太后漱过口,拿着帕子擦嘴角,笑着说:“怎么一来的时候,看着皇上的脸这么红呢?让风呲着了?”

  我笑:“不是,是我们刚才在乾清宫里嗑瓜子儿来着,他让瓜子壳儿卡了一下,脸是呛红的。”

  孝庄太后也跟着笑,顺治的脸可疑的又红了。不过这次肯定不是呛的。

  “乾清宫里暖和吗?”这话是问我的。

  “挺暖和的。”我想想又补充一句:“就是天天别忘了开窗户换换气儿,我觉得那屋里有股气味儿。”

  孝庄太后点点头,吩咐:“说给跟来的人记得,这话在理,屋里总不透气可不行。”

  我们这么坐着,顺治皇帝说要走,我也起来告退。出了门我就和他不走一个方向了。这回他没有再挽留,我就跟他意思意思弯弯腿,算是告别了。

  侧宫里的人看我这会儿回去了,未免有些失望落空的惆怅,喜福就上来伺候我换衣服。外出旗装的领子太严谨,穿着不是太舒服。我这侧宫里不来客不见人,进屋就可以换家常衣服。带着小毛围领的宽身儿旗袍,宽边儿窄袖钉着小巧的贝壳扣子,外面套着云肩罩褂。布料都是素色的,有点浅浅蓝色的底上浮着一小枝一小枝的兰花,看着就舒心。

  “娘娘……回来啦?”

  可不是废话啊,我要没回来你难道见着鬼了?

  “在乾清宫……还顺吧?”

  这话问的真有艺术,我点个头:“顺啊。”

  喜福就纳闷了:“那娘娘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闹了半天是为这个,我笑笑:“在慈宁宫省完安,就顺腿儿回来了呗。”

  她啧一声,脸上露出又失望又惋异的神色。

  难道这丫头还想我不回来,去跟顺治一块儿过夜啊?切,小小年纪一脑门子不纯洁思想。

  “啊,是了,娘娘走后太后让人送来了一匹缎子。”

  嗯?

  我愣了一下:“什么缎子?”

  “奴婢没敢看,包着的。”

  奇怪,不早不晚干嘛送匹缎子来给我?

  我让她捧过来,外面包着一层桑皮纸,摸着挺软。

  “拆吧。”

  喜月过来,拿着小剪子把包皮纸剪开,里面的布料露出来。

  我愣了一下,指指茶几:“放下吧。抱着多累。”

  “娘娘,这料子真是好看啊。”

  何止是好看啊,一露出来的时候亮丽的都刺眼。

  大红的闪缎上面绣着金线的妆花,那料子的红可真是正啊,红的跟团火似的,一定非常的贵价,这么扎眼的颜色在我这个侧宫里……可是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发完呆了,三个人开始讨论。喜月喜福对我比以前也随便多了,也敢说话。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谁看出来或是猜出来我是假货没有,不过我是真是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她们的日子还不都是一样过。

  “娘娘,太后怎么会忽然赏赐一匹缎子给您?”

  喜福没有喜月那么沉着,想了想就说:“是不是太后觉得娘娘平时穿的太素了?”

  这叫嘛理由,说了和没说一样。我挥挥手PASS,问喜福:“你看呢?”

  喜福慢慢的说:“娘娘,这料子奴才看着眼熟。”

  嗯那,这话是正理儿,我看着也眼熟。前些日子清点我的财产时,那件收的最郑重的,静妃当皇后大婚的时候穿过的吉服,就是这个料子。虽然已经过了两三年,但是那料子,那刺绣,那款式……真是让人一见难望啊。哪个女孩子打小就会憧憬一件新娘礼服,我们那个时代大家一窝蜂的去弄白纱,要有件米兰意大利的名家设计手工制作……这时代的女子,想的就是这种大红的凤冠霞帔吧?虽然我不大懂,可是那件衣服可以称上是巧夺天工,价值连城。

  所以这种时候,太后让人来送匹织金大红缎子给我,真是件耐人寻味的事情啊。

  “娘娘,我看啊……”喜福一开口就让人想叹气:“说不定太后的意思是,您能回坤宁宫去啊?”

  没脑子的……

  我连叹气都时间都省了,直接问喜月:“谁送来的?送来的时候怎么说的?”

  喜月想了想:“就是一个二等宫女,没说什么,就说是太后给娘娘的,放下就走了。我留她喝茶她也没喝,我拿了两块点心给她她没要。”

  这样听不出什么来。

  我挥挥手:“行了,让我坐会儿,慢慢想想。”

  她们把手炉暖毡什么的弄弄好,垂着手慢慢出去。

  我无聊的捏着手上的一个指环转圈儿,一圈儿,再一圈儿。

  孝庄太后想什么呢?我跟皇后那位置已经没关系了,快生儿子的佟妃倒是一心着指望生下孩子,然后问鼎后位。

  她也没戏。

  董鄂妃还早着呢,再说了,她也当不了。

  可是这料子是什么意思呢?我拈起布匹的一角儿,捻几下,又搓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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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十四
  晚上我睡的异常的香甜,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

  到了这地方生物钟也跟着变了,以前的我怎么着也得睡到七八点吧?但是在时代基本上没人有资格睡懒觉,最起码我没看到我视线范围内有谁能睡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起来的时候天总是蒙蒙亮或是黎明之前,梳头洗脸换衣服,一切收拾停当先去慈宁宫请安。除了怀孕的,整个后宫里顺治的大小老婆全都得到。请完安了各回各家去吃早饭,然后基本上大半个白天的时间就归自己了,白天皇帝可不象清宫戏里演的一样没头没脑就往后宫里钻,那样肯定要被起居注上狠狠的写清楚注明白,昏庸荒淫的好印象就留给后人了……呃……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家就有点坐立不守了,等着看皇帝会不会翻牌子。说起来,后宫的生活真是无聊啊无聊,女人们不勾心斗角的争宠也没事儿干啊,记得以前有首诗是怎么说的,唔,好象是白居易的,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听听,白天等黑天黑天再等白天,好好的人也等到心理变态了。

  我眼前的问题就是这匹大红布。

  早上起来把布拿出来再研究,又发现一个新问题这布不是一整匹。是喜月看出来的,整匹布布头会有标记,它没有。而且就份量看,一整匹闪缎也应该更厚重。

  得,这下可以肯定,太后的用意不但有,而且一定很希望我能明白吧。

  老太太上了年纪,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你想干嘛直接和我说不就行了?非得弄得神神秘秘曲折复杂。

  “娘娘,怎么办呢?”

  你问我,我问谁啊。

  喜福说:“既然送给娘娘了,娘娘就收下来呗。”

  喜福MM你确定你脖子上长的是脑袋不是一个大大的单细胞?皇宫里就没有一是一二是二的事情,都象你这样想就好了。

  我坐在那儿前想后想,先把思路理一理,这缎子和皇后礼服的料子一个样,肯定和废立皇后的事情有关吧。

  送给我,应该是想向我暗示一下和废立皇后有关的事情,同时也是试探吧?试探我对废立皇后的事情怎么想……

  好,这么一想就事情就明亮多了。俺有先知先觉的历史知识前提在那儿摆着,这皇后肯定不是我再当,那这缎子我肯定不能留着。

  可是也不能去还给太后……

  唔,得把它处理了。

  不过这么红的料子,做什么好呢?

  又不能做衣服。

  我习惯性想咬指甲,结果咬到了冰冷冷的镶玳瑁和玛瑙的指甲套子~~

  坏习惯就是这样在强迫的方式下才能改掉啊。

  我瞅瞅那匹红滟滟金闪闪的料子,突然想起这玩意儿在我们那个时代还可以做什么用处。

  “喜福,过来。”她虽然想事情不明白,但是针绣女红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我拿了一支她们描花样子的笔,在白纸上画了个大概:“这几个东西,会做不?”

  她看看:“娘娘,这简单的很。”

  “那个,”我笔头点点那缎子:“能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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