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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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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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间听见元帝大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爱妃这个好外甥这两年历练的更是英武了,当年小小年纪就已经有统领万军之才,倒把朕的几个皇子都比下去了。”
  
  阮昭仪只是浅笑不语。
  
  阮镇纲听了慌忙复又跪下道:“皇上万不可如此谬赞,折杀臣了,犬子资质愚钝,怎可与皇子相比。”
  
  那个人却是毫无谦逊之意,跪地谢恩,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元帝见此,笑道:“爱卿不必如此拘礼,朕看不如也封这孩子个将军当当吧,省的带起兵来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随即命令身后的内侍宣旨,封平远侯阮镇纲之子阮安乾为破虏将军。
  
  阮安乾却是话少,除了谢恩之外,连呼吸都几不可闻。入座之后,偶尔视线扫过心梓,似乎并不以为意。就连皇帝赐酒,也是有节制的慢慢饮罢。
  
  心梓心中默默的念着那个人的名字,阮镇纲,阮安乾,阮昭仪。。。。。。。害了阿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当宴会结束后,心梓叫斐儿先回宫里去,自己则向着冷宫偏僻的过道上走去。荒芜的冷宫是这个宫里最最安静的地方,心梓随便在破败的台阶上坐下来。
  
  北风呼啸着,她冻的瑟瑟发抖,却倔强的不肯回去。心里仿佛缺了个很大的窟窿,牵动着全身的伤口一起疼痛,只想放声痛哭,却发现双眼始终是干涸。
  
  辰轩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坐姿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冻僵了。辰轩碰了碰她的面颊,早已是冰凉一片,又赶紧摸摸她的身子,还好还是温热的。他俯身把她圈住,她汲取到了温暖,开始不由自主的向他怀里钻。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许久她方才开口:
  
  “其实我知道阿爹和阿娘都已经不在了。一早就知道了,只是自己始终不愿意相信罢了,”她抬起头,瞳如点漆的黑亮眼睛望着他,“我想他们两个,做梦都在想,可是我不能说,我答应了阿娘要好好的活着。”
  
  他不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阿爹是真的很爱很爱阿娘,所以才会让人钻了空子,到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她苦笑了一下,“我今天看见阮镇纲了,是他杀了阿爹,他的儿子砍下了阿爹的头,看见他们,我。。。。。。。。。我。。。。。。。我没办法,我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忽的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呵呵,我倒是忘了,你的父皇也有份呢。若不是他觊觎萧国的土地,若不是他打不过阿爹用了下三烂的法子,一切都不会发生。阿爹本来已经打算好带阿娘离开,他们只是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是,他却死了。。。。。。”
  
  见他依旧不言,她又恶毒的道:“你去告诉你的父皇好了,就说我从没有一刻停止过恨他,恨不得他马上就去死,恨不得他用卑劣手段得来的权势立时灰飞烟灭。让他再来废了我的手脚啊!你让他来啊!”
  
  辰轩把她死死的搂在怀里,转身向自己的呈泰殿走回去。她开始奋力挣扎,像是要把三年来所有的委屈尽数的发泄出来。
  
  等她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处呈泰殿的偏殿里,她认得这是他就寝的地方,室内熏着淡淡的龙涎香。她已筋疲力尽,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乖乖的卷在他的被子里。
  
  他暗自叹了口气,仔细瞧着她的睡颜。这是他心爱的姑娘啊,没人知道那天第一次见到她,他便在心里发誓要让那抹如花般初绽的笑颜留在她脸上永不凋落。
  
  人前他是太子自是风光无限,可是辰轩知道父皇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父皇真正疼的是二弟和三弟。他在父皇的眼中也许是个耻辱吧,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父皇,他是靠个女人获得了今天的一切,他只是个多余的孩子。
  
  他始终记得小时候四弟去世的情景。那个小小的身下来就体弱的孩子,甚至没能熬过六个月,阮昭仪哭的几次昏厥,而父皇也似乎瞬间老了十岁。宫中传言说是由于属相相冲犯了大忌,算来算去便落实在他的身上,他记得父皇听见这个流言的时候那副狰狞的表情,他在他心中只怕已经是杀害他最疼爱的儿子的凶手了吧。他忽然悲哀的想,即使自己死了,父皇也不会伤心一下。
  
  母后把他带回宫中的时候,抱着他一夜未睡。从那以后本来就来的很少的父皇就更加见不到踪影了,他却在这变故中迅速的成长起来。在这宫里如果想要活的好就只有靠拼了命的努力。可是如果想要两个人在一起活的都好,又该怎么办呢?




第三章

  心梓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辰轩安静的睡颜,睡梦中他还紧紧的抱着她,俊朗严肃的脸上是难得的安详。长长地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着,她忽然心念一动,用手轻轻的开始抚摸他脸的轮廓,他的眉不像白天那样经常皱起,长长的,额骨中央微微隆起,她偷偷笑了笑,想起斐儿和琴儿曾经私底下议论这是大吉之相。她又摸摸这张脸,心里开始忿忿不平的想也不知迷倒了多少小姑娘。
  
  她正在感慨,猛的发现辰轩已经醒了,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摸够了没有?要不让我也来摸摸你?”。她的脸唰的通红一片,啐了他一口,想要躲在被子里却发现衣角被他扯住,人也被他压在身子底下。他的手宽大有力,轻轻的在她的脸上滑动着,她的脸红的更厉害了,被他压的感到不舒服,轻轻的扭了扭身子。他的手忽然停下了,拍了她一下说:“别乱动。”说完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轻轻的吮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感到有什么东西开始不对劲起来,动又不敢动。过了良久,他方才平复了呼吸,抬起头来放她起身。
  
  心梓始终背对着他,有些不敢看他。他把她从被子里拖出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叹息道:“我的小姑娘,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一直到送小丫头回了秀章殿,辰轩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昨日大舅父和外公入宫觐见时对他说起的话,看来这次他们是一定要对阮氏动手了。阮氏尽得帝宠,族人自然有些骄慢无忌。母后的家族郭氏本是能忍则忍,谁料这次父皇出兵西秦以阮镇纲为帅,而左路统领,他的二舅父郭怀德竟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回程的路上。
  
  阮镇纲奏报的是疫病暴卒,而外公买通了随军的大夫,竟意外得知二舅显有中毒之症。
  
  郭家助元帝得了天下,这么多年一直韬光养晦,此番动作实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而父皇那里呢?他想起几天前去父皇宫中请安时在门外隐约听见父皇告诫二弟宫中管事的总管福明,要辰坤少与阮安乾在一起混。难道说父皇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还是说这整件事情父皇一直都是知情的?按照外公的态度来看,似乎对这件事胸有成竹。
  
  阮安乾,他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人以后也许是个很好的对手。
  
  兴国三年春,钦天监上奏皇帝,紫微星黯淡,恐有奸人作乱。紧接着丞相郭辅仁联合众臣向元帝参了平远侯阮镇纲,罪名是谋逆,大不敬,罪证是其于阵前私自放走西秦余党;屯兵南疆,屡诏不归;且已于平远侯府截获与敌国传递的信件,信中谋逆之意昭然若揭。
  
  元帝震怒,不顾阮昭仪苦苦哀求下令刑部彻查此事。很快刑部便查实罪证确实属实。
  
  平远侯阮镇纲自尽于平远侯府,元帝念其功高,免其灭族之罪。阮氏族人尽数削职流于南疆。
  
  阮昭仪因为有孕在身,免于处罚,禁足于关雎殿思过。
  
  本来应该被掀起的血雨腥风就这样被元帝压了下去,辰轩站在朝堂上意识到元帝并没有伤到阮氏根基,南疆是阮氏统兵之所,流配那里只怕是别有深意。他开始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某种阴谋似乎已经开始蔓延他的头上。
  
  下了朝后,他快速的向秀章殿赶去,心里莫名的一阵慌乱。进殿的时候她在绣着手帕,小小的玉手执着细细的针,低头弄着绣线,微散的头发勾勒出一道温柔的侧影。
  
  他只是立于门边静静的看了许久。不知道这样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他想带他珍爱的姑娘离开这里,就像她的阿爹和她的阿娘,可他偏偏不能够。也许身不由己才是生在皇家最大的悲哀。
  
  这场风波掀过去以后,辰轩的婚事便很快的被提到日程上来了。
  
  辰轩自己以前并没有在意,只是皇后若有若无的提起过,他意不在此便每每敷衍了事。只是这几日心梓却似乎是在躲他,去找她总说在休息,人也不见踪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心梓呆在自己的燕归阁中看着书。她本是极喜欢这部《资治通鉴》的,可今天不知是怎么的总是心不在焉,稍不留神就又会想起刚刚皇后对她说的话。
  
  她明白皇后的意思,许是想给辰轩娶个太子妃,偏又见她平日里和辰轩形影不离,怕生出什么暧昧,便故意来旁敲侧击一下。
  
  她越想越觉得心神不宁,终于忍不住在用过晚膳后把琴儿和斐儿留下问话。
  
  原本想着依辰轩这个年纪,屋里怕是早就有几个晓事儿的宫女了。她前几天去呈泰殿寻他,见了有几个生面孔,一问方知是元帝又新赐给他了几个司仪女官。心酸之余又忍不住好奇,他到底有过没有?
  
  谁料斐儿和琴儿听了她的疑问以后,相互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奴婢不敢妄议。”
  
  心梓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奈何斐儿就是摇头不肯说。
  
  心梓拿她无法只好转身使劲央求琴儿:“好姐姐,你说与我听好吗?”
  
  琴儿本是心肠最软的,想了想便很认真的道:“太子怎样奴婢倒是真的不知。奴婢只听呈泰殿的宫女们说皇上在太子和二皇子十四岁时,皇上就赐过女官给他们了。还听说二皇子宫中有宫女小产过,只是皇子们还没大婚,所以只能先这么没名没分的伺候着。”
  
  心梓一听她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几年他们是一直在一起的,她本以为自己对他的事已经足够了解,没想到。。。。。。
  
  他每个月总有些日子不能过来陪她,她以为是他太忙不忍心给他添乱。谁知道人家自有红袖添香,倒是她在这里自作多情,弄得自己好不凄凉。怪不得他有些日子总是很奇怪,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敢兴是在那些女人那里得了甜头,倒跑到她这卖弄来了。
  
  她越想心中越是烦恼,只想从此以后再不理他。转念又一想,他似乎未对自己承诺过什么,又凭什么去管他的事呢?
  
  斐儿和琴儿见她这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公主,这事儿奴婢们哪里知道?您得亲自去问太子爷,您管得这么严他还敢不招吗?”
  
  她一听这话倒是立时明白过来被耍了,脸色微红便作势要打:“死丫头,本宫太宠你了不是?倒拿起你主子的笑话来了,本宫今天倒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这些本是平日里闹将惯了的,斐儿一点也不怕,只是一边假装喊着饶命一边往琴儿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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