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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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处是吾乡-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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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背叛侯爷,死也不会。”他说的笃定。
  
  心梓浅浅一笑,“可是从你有了那种心思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背叛了他。”
  
  “对。”他也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所以你杀了我吧。”
  
  那一刻心梓仿佛看见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腼腆的青年,她叹了口气,将冰冷的手掌轻轻的贴在他脖颈上,感觉到那跳动的生命力。
  
  “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
  
  裴自如闭上了双眼,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他笑得有些疯狂,伸出胳膊用力抱紧了眼前的人。他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身体微微的抽动着。抱的死紧才能证明这一刻自己怀里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阿梓……”他轻轻的在她耳边呢喃着,就像是千百次梦中脱口而出的那样。
  
  “我……”他没有来得及说完,口中有大量的鲜血涌出,浸湿了她肩膀上的衣服。
  
  心梓感觉的到他的身体越发的沉重,像是整个都倚在她身上。肩膀处的衣服被浸的湿透,一股银芒从他的胸口处透胸而过。
  
  他拼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抬起脸,凑近她的唇,在上面小心翼翼的带着一丝崇敬与期许碰了一下。
  
  心梓眼看着他从她眼前划过了一道弧线,伏于地上再也没有了呼吸。
  
  她走过去,冷静的在他身上摸索着,一定有通关的令牌。
  
  她仔细的摸着,却意外的在发现在他的胸口处有一个小小的瓶子滚了出来。她拿了起来,记得那是在山上,她将他给的伤药送给了傅子规。
  
  那个小小的瓶子似乎是被人摸索过了无数次,光滑的划过她的手心,在青砖的地面上摔成了碎片。
  
  心梓静默住了,周围连一丝风声也没有,隐隐的只能听见夜空中,乌鸦的哀鸣。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心梓站于原地,没有说话,叹息一声,伸手在裴自如的胸口处摸了一下。索性还是温热的,只是伤口处流血不止,人也已经厥了过去,几乎没了呼吸。
  
  那把长剑透胸而过,心梓不敢贸然拔出她伸手点住他周身的几处大穴,想要把血止住。指尖刚刚触到他的身体,就感觉到不对。他周身的穴道像是被移了位置,她艰难的搜寻了好几遍方才找到。
  
  他是真的想要死,将那把长剑插于胸口之前,竟然暗暗的将自己身上的穴道尽数移位。
  
  桌子上昏暗的烛火,连并两旁闪烁不明的灯光,映射的地下树影婆娑。阴暗处慢慢的拉长出一个人影,行至她面前,拱手行礼。
  
  “怎么样了?”心梓问道,并没有抬头看那人一眼,就已经知道是谁。
  
  “祁先生已经找到了。罗刹姑娘也没事。”楚自谦小声道,“接到您的信,我就已经将一切处理妥了。”
  
  他的目光扫到了伏于地上的人,定睛一看,有些许的困惑。
  
  “公主,裴自如……”
  
  “他没事。”心梓的语气平淡至极,“你的事情办得顺利吗?”
  
  “很顺利,他故意放水。”他答得诚实,这种事情说出来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自谦,以后如果我将整个南疆交付与你,你会如何?”
  
  楚自谦没想到她说这个,低头认真的想了想,答得简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此便好。”她顺手将一旁的八宝抱起来,解开了他的穴道。小孩子的身体还没长成,穴道被制太久有害处。
  
  八宝的睡穴被解开了,不舒服的翻了个身子,还在睡。心梓将他的头托起来,看着他的脸道:“长得真像。”
  
  她话锋一转,直视楚自谦的眼睛,“那个孩子一直在城外的一户人家寄养,我当初和你说过只有祁渊知道他在哪儿。现在是把他还给你的时候了。”
  
  楚自谦抬起了头,脱口而出:“您不担心我?”
  
  “不担心了。”心梓冲他笑了笑,“那个人的坟,你常去打扫一下,也算是功德一场。”她当然不会担心,一个人如果有野心必然会绝情弃爱,抛弃一切阻碍自己前进的无用东西。而如果一个人太重感情,那么必然难成大事。
  
  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刺,浮起了那个一直被她刻意忽略了好久的名字——阮安乾。如果他最后不是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自己只怕还是被关在那个笼子里。
  
  楚自谦没有说话,嘴唇抿的死紧。
  
  “你不用告诉我他葬在哪儿,我也不想知道。他既然已死,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心梓头上的一缕头发落了下来,她习惯性的伸手将簪子扶正,触到那枚带的习惯的簪子时,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的抽了回来。
  
  楚自谦注意到她的怪异,看见那抹淡紫的光华后,也是有些微微发怔。
  
  心梓心里莫名其妙的着了恼,今天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偏偏别着这个来添堵。她没注意到的是,那枚簪子戴在头上从未摘下来过。
  
  “好了,走吧。”她脱下了身上的披风,将怀里的孩子裹得严实。边走边撂下了一句话:“你想办法将地上的那个人先交给祁渊,告诉他,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她慢慢的走出了王府的大门,侍卫本就不多,又得了裴自如的命令,竟谁也没有拦她。
  
  行至城门,守城的那名将官看清她手中的令牌后,立即俯身跪拜道:“公主殿下,下官速开城门。”
  
  心梓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认识这人。
  
  “殿下不必劳心,下官是奉了裴将军的命令在此等候。”那名将官命令下面的士兵们将城门粗重的铁链卷起。
  
  “殿下,您请……”那名将官拱手又行了个礼道:“下官曾受过将军大恩,亦敬仰侯爷的为人。”他话音刚落,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利剑。
  
  心梓身形一动,却见那人手中的剑竟然直直的向着自己的脖颈上抹了过去。瞬间一道血雾在她眼前蔓延开来。
  
  那将官拼却最后的力气,吐出了一句话:“殿下,请不要祸及城中五万士兵。”
  
  心梓冲着他点了点头,这是对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最后的尊敬。
  
  周围的士兵安静的站在一处,谁都没有动,半响方才有人静默的跪下,在心梓的周围围成了一片。
  
  心梓不说话,她无法理解这种近乎于愚忠的感情,正如她看不透为何裴自如一心赴死。
  
  可能连辰宇都没有料到涪陵城会如此顺利的就被拿下了,此城一倒,南疆其他各郡纷纷的失去了支柱一般。朝廷的军队得以势如破竹。
  
  心梓不顾辰宇的强烈反对,执意留在了涪陵城。辰宇本来想要留给她一万兵马,也被她拒绝了,理由是有楚自谦一人足矣。
  
  楚自谦这人确实没有让她失望,在第七天就已经将南疆收拾的上下归心,局势已经稳定。心梓这才放心给辰轩上奏,希望能叫白少堂带领那剩下的几万南疆军队回到故土。
  
  她斟酌着字眼,委婉的提出了另外的一个要求,希望能让楚自谦暂时代为处理南疆的事务。并不害怕他不同意,总会有办法的。
  
  心梓抬了一下略略有些酸麻的胳膊和脖子,长舒了一口气,吩咐闵子昭叫人迅速的将这封信件秘密的交给辰轩。
  
  闵子昭刚刚才离开,琴儿就走了进来,在心梓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心梓听了以后立刻起身走出了屋子,直奔祁渊暂住的地方。果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再仔细一看,裴自如身上被包扎的结结实实的伤口已经被他自己重新扯破,不断的有血从伤口冒出来。
  
  心梓只觉得一股阴火直冲脑门,咬着牙上前一扒拉,果然人已经疼得重新晕过去了。
  
  她索性也不和他客气,随意胡乱的将他身上的伤口重新包了一下,想了一想,一巴掌就恨恨的挥在他的伤口处。
  
  她这一掌只带了三分的内力,却也足够裴自如疼得惨叫一声醒转过来。
  
  “唔……”他整个身体抖得像是一片从树上掉落的枯叶,眼神有些涣散。
  
  心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掌补了上去。裴自如立刻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整个跳了起来又直接趴在床上,脸色惨白,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死就那么好玩?”她揪起他的领子,语气阴沉,“你们一个个的都去效忠一个死人。”
  
  她从来都是娴静得体,甚少于人前这般失态。裴自如整个被唬住了,傻了似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心梓已经完全的失控,“自己找死,凭什么都算在我头上?让我背着,一辈子受罪,我呸!”
  
  这话她憋在心里许久,自从闻辰坤死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凭什么每一个人都装成一副情圣的样子,而她则要在受过伤之后,还必须要装的感恩戴德。
  
  她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盯着她呆呆的看着的男人,忽然之间嚎啕大哭。
  
  这些天她从不敢在别人面前流下一滴眼泪,就算是辰轩也没有过。他背负的同样很多,她又怎能忍心看他伤心难过。
  
  差不多是嚎了两嗓子,心梓再度冷静下来,很没形象的在他衣服上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站起身,对着刚刚去取药进门,同样错愕的祁渊道:“给他扎针!”
  
  祁渊本能的以为是裴自如欺负她了,嘴角抽动了一下,麻利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针。
  
  可怜了裴自如,整整一个下午都被祁渊按在床上,面色狰狞的故意在他身上乱扎。他也不反抗,只是默默的忍着,牙齿将嘴唇咬出淡淡的血痕也没有任何感觉。
  
  一直到走出了房门,心梓的心始终是昏暗的,从未感到过的孤独将她整个包成了一团。八宝正在院子里乱跑,看见她走了出来兴奋的扑了过去。
  
  “娘……”他抱着心梓的腿开始撒娇。
  
  心梓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把他抱起来,亲了亲道:“八宝,娘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她将孩子带到了书房,取出那些许久无人使用的笔墨纸砚,开始教八宝习字。三岁的小孩子连笔都抓不住,可她还是固执的教着。
  
  真笨!她恶狠狠地想着,忽然记起,是不是自己就这么一个用力就能将这个孩子掐死。
  
  八宝的眉宇间依稀已经有了阮安乾的影子,让她窒息惊惧。
  
  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慢慢的极其温柔的环上了孩子柔软的脖颈。
  
  八宝缩了一下脖子,咯咯的笑着,“娘……痒……”
  
  她的手一点一点收紧,却在还差一点的时候颓然的松开。
  
  无论如何,稚子无辜。
  
  她抓起孩子小小的手,低声道:“八宝,以后娘亲一个人陪你玩。”
  
  八宝还没有听懂,将手指头放在嘴里吮着,一双大大的清澈的眼睛盯着心梓,忽然又笑了起来。
  
  这孩子天生爱笑,心梓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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