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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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姝梦-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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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这~~~么~~~长,牙齿这~~~么~~~利,吃人不吐骨头,骇人的很哩。”

    “哦。那咱们都不反抗了,他们到崃嵧屠闯匀四兀俊

    “……”

    “你真是白长一身膘,没半点儿血性。赵二货。”安宁给小枣哼了两段摇篮曲,哄它秒睡,又问赵全道:“津门那还说了啥?没说说寒贼详细长啥样?”

    赵全挠挠脑袋:“记不清了。说是寒贼长得都不一样,五花八门的。太多了记不住。”

    “有没有那种长得像……大蝎虎,但是一身鸟毛、胳膊可短、两腿站着走路的?”

    “……呃……兴许有罢……”赵全傻笑:“真记不清了。没操心。”

    诶!?

    赵全转身盯住安宁:“你啥意思?你是不是看见啥了?”

    “……没啊。”

    “……那你说的……”

    “老实赶你的车吧!赵二货!”安宁用淫威彻底镇压赵家二少爷的刨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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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村异客(四)
    稍早时候。

    “……小枣!别乱跑!快回来!……”

    一开始,扎武以为是在做梦。但飘渺入他耳中的,不是熟悉的前语、河洛语、落雁语、南考语、挲陀语……而是状语,炽霰人的语言。

    扎武只懂极少几句状语,不像喜欢游玩异域的三弟犸螣—— 那厮几乎精通世间所有语言文字,状语小菜一碟。凭籍与妖后打交道的经验,扎武听出说话的是名女性,年岁不大,带着一条狗,没别的。状语在他听来,还不及人和狗踩雪的响动清楚、明白。

    “……好啦!别闹!衣服弄坏啦!……臭小枣又不听话!说过多少遍了,海边地很虚,踩不好就是个坑,陷进去怎么办?……”

    同一个人。距离近了点。还是听不懂什么意思。看来耳力没毛病,错在没好好学习啊。完全清醒过来的扎武自我调侃一下。嗯,现在问题来了:我身为人见人恨的敌国怪物,如今身负重伤、迷途难归、走投无路、进退维谷……好吧,根本不是该不该求救的事—— 即使求救,对方会愿意帮我吗?思来想去一万遍的疑虑:他们绑了我去领赏怎么办?不认识我还好,万一他们查清了我的身份、拿我做人质要挟吾皇撤军……

    想活下去,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扎武听得对方愈步愈近,本欲一鼓作气站起来,却不想卧雪太久冻麻了,兼箭伤疼痛难禁,身上压雪更是如千钧铜被般沉重,第一下几乎未能动弹。

    踩雪声变了。来人止住步,傻狗倒是凑到了嘴边上。

    ……蛮想咬一下试试口感的……

    扎武憋足一口气、浑身余力拧成一股绳,鼻孔、牙缝里“呼”地喷出大股热浪,猛仰脑袋把自己“甩”了起来。其时只听“嗷呜”一下—— 活像被狠狠咬了一口!—— 扎武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狗”—— 毫无疑问便是跑到自己嘴边那只—— 冲天砲似地怪嗥着一蹦老高!叫声之难听、弹跳之高度,生生把见识过无数妖魔鬼怪的扎武给惊到了!

    —— 这这这这什么狗啊这!?这这这这黑白花色、狗模狗样的小妖怪—— 世间竟有如此体型娇小却身负异秉的恐怖怪物!?

    被小枣骇破龙胆、骇酥龙腿的扎武下盘一软,歪三扭四地朝安宁失足跌撞而去。所幸二“人”之间尚有些距离,体重数百斤的扎武并未砸中安宁,仅是“呱唧”一跟头载进了她脚前的碱蓬丛里,飞溅起无数冰雪、泥土和草叶,把可怜的安宁从头澎到脚,脏得没法入眼。

    小枣被扎武吓坏了,扎武被小枣吓坏了,安宁被小枣与扎武一齐吓坏了—— 再勇猛的疯丫头、假小子,也架不住窜天神犬跟寒飑怪物合起伙来双重诈唬啊!天之下、海之上,安宁“啊啊啊”的尖叫响彻海湾,又把远远近近的鸟吓得通通离巢、“扑扑啦啦”没头没脑胡飞乱撞。尖叫过后,一龙、一人、一狗全都不会动了:扎武栽出满眼金星,像条懒鳄鱼一样趴在那歇疼缓劲;安宁吓瘫在草丛里,面上、唇上半点血色也没,只顾一手撑地、一手捂住心窝,大口小口急喘;小枣呢?自然是窜太高摔下来跌昏了。

    ……骇死了,骇死了……

    好容易摆脱掉扎脖裂肺的窒息感,安宁首先想到的是赶快逃命—— 瞅瞅眼前这怪物!那块头!那大嘴!那尖牙!小孩子一口吞,大人也不消三五咬!可她骇得太惨,通身上下每块肉都酸,每根筋都麻,每个骨头缝都似铅钉铆住、烙铁焊住,想逃命?便是动弹一丝半毫也不能!

    ……早知道……真该听长辈的话……都说兵荒马乱、到处是寒飑来的怪物,我偏要跑过老人丘来……死了死了,今日定是死了……

    专心等死的安宁呆坐了会,不见扎武动作,心底渐由害怕转作狐疑。实际扎武仅轻轻一栽,根本无甚大碍;他是看出安宁害怕,于是顾忌自己模样可怖、不想再吓到她,所以趴那不动,大嘴闭得紧紧的,光拿一双绿莹莹的猫眼萌望她,竭力装作人畜无害。而拜此一栽所赐,扎武身上的积雪、冰凌、盐晶震落大半,遍体万紫千红、辉煌壮丽的凤翎凰羽恰似孔雀开屏一般蓬松怒放开来,照雪成霓,映日虹飞!一刹那彩光瑞气荡漾宇内,霎时看得安宁整个痴住——

    “……真好看!……”

    愣愣地、言不由己地,安宁轻声呢喃着:

    “……忽逢春风花千树……千树夭花闹春风……”

    安宁没读过书,更不懂诗词歌赋;仅识的百十个字,还是哥哥李岳念乡校时捧着《三百千》教给她的。李察夫妇俩总把“女子无才便是德”挂在嘴边,不叫安宁上学,安宁也从没觉得读书有甚好的。“忽逢春风花千树,千树夭花闹春风”是乡校教的识字诗,李岳当年不知朗读过多少遍,安宁听也听得倒诵如流了,却没往心里去过。如今目睹扎武这身美丽非常的龙兵翎羽,安宁只觉胸臆一震,仿佛被什么说不清、道不楚的东西打进了心窝,个中滋味无可言语,唯独莫名其妙想起了这两句诗、又不由自主喃喃背了出来。

    自小以为崃嵧捅闶钦鍪澜绲陌材露南绱迳倥芬淮渭搅嗣卫锼镆参薹ㄏ胂蟮亩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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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村异客(五)
    恐惧感被好奇心压倒了。安宁目眩神迷地痴看了扎武好一阵子,视线终于停在了他的箭伤上。她发现这只大怪物的左半边身子—— 肩、肋、胁、胯处—— 插着好几根粗得吓人的断木杆子,只比锄头把细一丁点儿,不知道什么东西。

    原来受伤了呀。还不轻哩。怪不得不咋动弹。

    安宁心下油生起一股捺不住的冲动,想要帮这只怪物拔出那几根木杆子,治好它,看看它站起来啥样。她想起了爹爹讲给她的故事,说是上古时候有个奴隶,好心帮一头狮子拔除了爪上的刺,搭救了它。后来奴隶和狮子被坏人抓住,扔进了斗兽场,要他们搏斗。狮子虽然饿了好几天,但还是认出了恩人,不仅没伤害他,还很温顺地偎他、舔他。斗兽场里的观众都很惊奇,全场欢呼,奴隶和狮子因此得到了释放……

    “那是假的啦!”李岳老这么笑话她。

    “真的真的!肯定真的!”安宁老这么犟嘴。

    今天,安宁隐隐地直觉到,自己也要变成故事了。她不敢说这是个啥样的故事,也不知会是好故事还是坏故事。安宁心很善,胆子也大,但怂恿她伸出手去、紧紧握住箭杆的,终究是“想变成故事”的那份愿望。

    ~~~ 薅~~~

    ~~~ 一手撑着薅~~~

    ~~~ 俩手薅!~~~

    ……

    薅不动诶……

    看起来不很深的样子,居然这么紧,跟敲进门槛里的钉子一样!安宁把往日里气急揍小枣的劲儿都使上了,箭杆依然死死嵌在扎武身上,纹丝未动。

    咋办呢?扎这么紧,怕是得牵头牛来才薅得动吧。可她又不愿别人知道这事,毕竟大部分村人没她这么好心、这么胆大。更重要的,安宁不愿跟别人分享她的“故事”,谁都不行。这可咋办……

    扎武看出安宁一脸难色。至于安宁拔箭使的小力气,扎武全然知觉不到。人类的力量不行啊。也难怪,床弩射的,哪儿那么好拔。扎武试着动动,同时留意安宁的反应,极慢、极温柔地,确信她没害怕才开始下个动作。他扭动脖子,半抬起窄长脑袋,侧脸看看安宁;安宁晓不得他要作甚,与他眼瞪眼僵持稍会,忍不住问了声:“干啥?”

    扎武极慢、极用力地往左摆头,微微张开嘴,做出挣命够咬箭杆的动作。

    安宁一下就明白了:想自己拔却够不到啊!看你这么大块头儿,力气绝对小不了。有办法了!

    先挑肩上的一根试试。安宁从随身挎袋里摸出小刀,在箭杆上刻几道横槽防滑;然后掏了绳子,一头在横槽处打个结,用劲扥紧,另一头牵在手心,壮起十分胆量,犹犹豫豫地,慢慢靠近扎武那张钩齿巉巉的血盆大嘴,同时指着点着教育他说:“……可不许咬我啊!救你你还咬我,那就是白眼狼!坏蛋!要遭报应!咒你咬我咬不动、咬动咽不下、咽下消不化、消化堵腚眼!……总之敢咬我、吃我,你就不得好死!……”

    不必听懂,单是看看安宁赌咒时候那副夸张的表情、动作,扎武便忍俊不禁了。安宁咒了半天,跟扎武对望一会儿,鼓足勇气迈前一步,手脚飞快地甩动绳子、往扎武下颌上绕了四五圈儿,每一圈都卡在牙缝里,防他咬断;然后撒手躲开老远,示意他咬住绳子自己拽,还像模像样地做示范动作给他。

    扎武强忍着没笑出声。他合上嘴、啮紧绳索,猛然甩颈摆头——

    “噌—— ”

    第一根从肉里出来了。天啊!安宁这才看出那竟是一支大得没法形容的……箭!木杆子那么粗!箭头子那么大!拿去镩冰、犁地、砍树、劈石头都行啊!安宁目瞪口呆,看着都疼坏了,四体浑身紧张得好几分钟不能动。

    扎武也觉甚痛,但与当初中箭落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床弩是重兵器,摧毁全凭力道,直进直出的,故而镞形简单,不设空心、倒钩、血槽等毒辣构造,拔除不至带下肉来;也正因如此,扎武出血不多,伤口颇大却很规整,箭一拔掉,创洞旋即缩住了,否则血肉飞迸的非把安宁唬晕不可。安宁一见成功、伤势也不惨烈,满心欢喜兴奋盖过所有,怕也不怕了,兴高采烈地跑近前去,一把攥住绳头,等也不等、问也不问,牵拽着扎武的大嘴巴就往下一支箭上凑!

    这丫头真是……看安宁一副救助小动物似的表现,扎武愈发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暖的,便索性抱个逗小孩子玩耍的心态,由着她去。

    第二根,成功!

    第三根,完美!

    第四根……绳结滑了。没关系,再来!……出来啦!

    拔到第四根时,小枣已经清醒过来。吓破胆的它不知事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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