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花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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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花烟月-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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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他转了目光,面露微笑,笑看轩内众人。
  轩内静到十分。
  傅景纯看看那内侍,明亮的眼里鄙夷、愤怒之意不掩。
  裴伯玉看着我,叹息道:“这一出,真叫我等惭愧万分。”
  那内侍一听,看看裴伯玉,眼底尽是阴沉之色。
  裴伯玉坦然而受。
  我看着他,心中更是好感大增。
  他见我这样,又笑起来。
  那中书令看着内侍,欲言又止,最后摇头叹息。
  轩外诸人开始极议论起来,声音渐大。
  “连文会也来搅和……”
  “多行不义……” 
  话音鄙夷、愤懑,语渐涉政。
  我只觉得那钟离恒是疯了,他当真就有恃无恐到这地步?这当中究竟有什么阴谋?
  或者他想试探什么?
  “请吧——”催促声响起。
  我朝此人微笑道:“如我不答应呢?”
  “对,不去不去,不可答应。”外面人声纷起,皆是反对前往的。
  “不能去,这时去,会有什么好事?”是安南的声音。
  我心中一热。
  自古以来,还是年轻的读书人有一份胆识、热血与沉勇,且不论以后会有什么变化,但现在的他们都是纯净而难容污秽、不平则鸣的。
  那内侍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他似乎预料到我会如此说,垂眉低笑:“吾皇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强请。”
  我笑道:“那就不必等了,你们现在就用强吧。”
  那内侍一愣。
  钟离无忌倚着窗台,笑起来:“张权,你回去转告皇上,简非现在是靖王府中座上客,孤留下他了,皇上要见,改天吧。”
  那内侍犹欲开口,看一眼钟离无忌,迟疑片刻,终于一躬,带着四人去了。
  待他们走远,钟离无忌微笑站起:“座中诸生皆我西景一时之选,假以时日,可堪大用。文会结果明天颁文,今天到此为止,散了吧。”
  “简非,明天上午我找你去。”傅景纯看着我,眼底担心之色难掩。
  我心底感动,微笑道:“好的。简非明天哪儿也不去,专候傅兄。”
  
  众生散尽。
  “人主大德不彰,国之将颓,”裴伯玉感喟,转对我,“简非,此地难留。有用得着裴伯玉处,只需开口。” 
  说罢朝钟离无忌、明于远他们一颔首,抱琴而去。
  那中书令笑着朝明于远一揖:“萧某煮茗以待。”
  说罢,和众人辞了,离去。
  最后剩下柏山涛,明于远和我。
  
  柏山涛开口:“皇上今天这样,有些反常。平时他虽急色,抢夺豪取,多无禁忌,但不至于像刚才。这影响……”
  钟离无忌笑起来:“他这是试探你我。但他今天真失算了,激起了士林的公愤,——明天起,这朝野上下的物议……呵呵,有趣有趣。”
  “慕容毓好算计,”他眼底光影流动,兴味横生,笑看我,“简非,你真是不负皇命哪,将我西景诸生一网打尽,连裴伯玉那样目无余子的,也甘为你差遣。嗯,应该说连动物也不例外。那灰马,我一看即知不是个易于的,不想你三言两语就收服了它,自动跑出来帮你。哈哈,好玩好玩。”
  明于远笑道:“靖王手段更令人钦佩。贵国国君平日所为,靖王您虽谈不上助虐,但这听之任之、甚至纵容的行为,思来胆寒啊。”
  “哦,此话怎么讲?”钟离无忌眼含笑意,看着明于远。
  明于远似笑非笑:“意欲取之,必先纵之;意欲除之,必先骄之,然後乘其势。此所谓,倾举国之兵伐之,不如令其自伐。”
  钟离无忌笑道:“好说好说。不过,我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原因,你知道是什么?”
  “哼,还能有什么,猫戏耗子,恶趣味呗。”我想起他种祸的行径,接口。
  他哈哈大笑:“简非知我。我喜欢与人抢,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没趣。”
  “你就眼睁睁看着波及无辜……”我瞪视。
  “那又如何?与我何关?”他斜倚着我的椅背,“怕了吗,简非?你们费这周章……我现在对你大有兴趣。简非,你准备拿什么来换解药?简相文弱,拖久了不好啊。”
  说着,细细打量着我,神情又不似作假,笑容邪魅,令人生寒。
  我笑道:“我们不是已经在合作了吗?势可趁,亦可造。我们帮你造势,你自己……”
  “不不不,那皇位旁边看着,让坐在上面的人胆战心惊,比较好玩;自己坐上去就没趣了,”他笑着摇头,“我不要它。”
  他说着,静静地扫视我的眉眼:“我要你,简非。”
  圆转醇厚的声音,近乎温柔。
  
  说什么呢,这家伙?
  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身上了?
  我看着他,连连眨眼,硬是没反应过来。
  明于远压抑的笑声传来,竟是越笑越大声。
  柏山涛咳嗽一声:“差点忘了,还约了人要谈些事情,告辞告辞。”
  说着草草一揖,竟火烧火燎般去了。
  钟离无忌不理会他,只看着我笑意浓浓:“平生不解是风情——难怪你们放心让他出来。妙极!”
  什么?
  他注视着我:“很好,很好。简非,我要定你了。”
  “我不要你。”我终于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哈哈,太有趣了”他忽地朝我一俯身,差点没碰上我的脸,“没关系,会要的。”
  我忙向后避让,背重重地碰在椅子上,不由又是一声闷哼。
  明于远将我轻轻拉起,朝钟离无忌微笑道:“天色将晚,告辞了。还望靖王早日拿定主意。”
  钟离无忌一笑:“我主意已定。这势嘛,你们就负责造吧;今天这个,还不够,得再加把力——”
  说着,细细地看我,满含深意地笑起来,漆黑的眼底,是变幻的光芒。
  他转向明于远:“简非,我就留下他了。明国师既已与人有约,……明天我宴请你们。”
  明于远未及回答,我已接口:“不。我和老师先回去,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哦?”他圆转醇厚的声音,尾音拖得很长,“你自己不担心?”
  不等我回答,他眉一皱:“我倒是替你担心哪,住在那儿……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为别人操心,你却不领情——”
  说罢,状似失落惆怅地叹息一声。
  我看了他许久,无端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我,微笑道:“也好,回去吧。多些磨练也好。”
  明于远眼微眯,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
  
  才步出晴翠轩的门,就见月光下立着一个淡灰的身影。
  哈,小野兔。
  钟离无忌一看,笑起来,越笑越大声:“真有你的,简非。行,我把它送给你。”
  我一听,不由抓住他的手臂:“真的?太好了,我还在犹豫着如何开口向你要呢。”
  他微笑着注视我,眼神越来越深。
  我转头笑对明于远:“这次回去,一定要找我大哥的绝尘比试比试。”
  明于远在我前额一弹,低笑:“傻小子——”
  “大哥?据我所知,你是简相独子,”钟离无忌问,“你那大哥是何方神圣?值得反复念叨?”
  “哦?也有靖王不知道的事?自己去查吧。”我搂着灰马的头,在它清亮乌黑的左眼上叭地一吻,转头对他一笑,“谢谢你,无忌。”
  他不说话,忽然上前在我右眼上一亲,又含义不明地一拍明于远的肩,大笑着离开。
  我抹抹右眼,看着明于远,发呆。
  他微笑着揽了我的肩:“累了吧,看你走路都不方便了,是不是骑马磨的?回去我看看。”
  看?
  我耳朵渐渐发烫,只低了头走路,不接口。
  他闷笑:“傻小子想什么呢?”
  我一听,走得更快了。
  
  马车上一番摇晃,只觉得浑身又疼又累,意识逐渐模糊,直到背上辣辣地疼痛,我才惊醒。
  烛光下,何太医正轻轻地脱着我的中衣,我迷迷糊糊地说:“又要麻烦你了,何太医。”
  “怎么会弄成这样?”清冷的声音,声线不稳。
  我一惊,忙掩了衣服,转头。
  阿玉眉微皱,上前将我一把抱起,向里间走。
  “你干什么?”我挣扎。
  他不答,直到我周身一热,才发现已被他放进一个盛满温水的大木桶里。
  他静静地看了看我,走了出去。
  一股淡凉的药味传来。
  趴在木桶壁上,何太医慢慢除下我的衣衫:“背上出血了,这两鞭子不轻。伤口不能沾生水,这是药汤,可能有些味道……”
  我笑道:“没关系,清清凉凉的,很好闻。”
  将浑身的尘累洗净,处理完背部,趴在床上,何太医拿着一盒药:“被马磨破的地方,也得上些药……”
  我一把抢过:“我自己来。”
  他神情平和,点点头。
  可他眼底藏着的笑意,令我颇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我去看看简相的药——”他笑着走了出去。
  
  “非儿——”简宁坐在床头,温和而怜惜地看着我。
  我微笑道:“别担心,爹爹,一开始是有点疼,现在早没事了。”
  他抚着我的头发,眼底是满溢的温柔,“非儿……”话顿住,他环顾着我的房间,“明于远走的时候,要柳总管将这儿重新检查一遍。刚刚皇上在这里,柳总管细细查过,连房间里每一块砖都敲过了,没发现问题。皇上嘱他夜里守在你房外。”
  哦?
  “非儿,我和你换房间吧,身处虎狼之邦,还是小心为上。”他微皱了皱眉头,“最近总有些心神难安。”
  想到他房间东厢是阿玉,笑着摇头:“放心吧,爹爹,不会有事的。对了,”我转移了话题,“今天我得了一匹千里马……”
  简宁笑起来:“就是那灰突突的瘦马?它哪儿也不肯去,这会儿正守你窗下呢。”
  我笑起来,向简宁讲述着文会上的趣事,说着说着,睡意上涌。
  “睡吧,非儿,我在这儿坐坐,你睡着了再走。”简宁温柔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我微微一笑,在清凉淡微的薄荷气息中遁入梦乡。
  
  “也该醒了吧?”耳边传来有些陌生的声音。
  我想想,欲坐起,却发现手脚已被缚住,不由大惊。
  睁了眼,果然就看见钟离恒的脸。
  此时,他正两眼发光,紧紧地盯着我。
  我避了他的目光,转过头,四下里一看,心中更恐慌。
  这是一间完全陌生的宫殿,淡紫的纱幔,摇曳的烛光,我此时正躺在一张庞大的床上,钟离恒十分自得地坐在床边。
  “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吧?”他潮湿阴冷的手指抚着我的脸。
  我心里一寒,不由一阵轻颤。
  他吃吃低笑:“这么敏感?待会儿你会更加受不了的。”
  说着,咝地一声,撕了我的中衣。
  冷风吹过,我只觉寒冷无边。
  他细细地观察我的表情,满眼兴奋。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我忍下无边的恐惧,大声说,“定会有人君的风范吧?”
  他笑起来:“简非,床第之间,端着帝皇身份,还有什么乐趣,嗯?”
  笑得邪佞万分。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上次说什么牙尖舌柔的,”他俯身下来,“我看看你的舌有多柔。”
  浓浊的气息越来越近,我转了脸去。
  “呵呵,这会儿还能躲到哪儿去?靖王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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