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花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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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花烟月-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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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想像,未来的他会是多么出色。
  
  灰马载着他沿着湖边小跑。
  冬日湖风吹过,带着几分寒意。
  独立斜阳中,渐渐有些出神。
  晚上是不是可以趁机提出去边关的事?
  这事当如何征得简宁的同意?
  这会儿他应当是在家的吧,不然,钟伯那壶酒是拿给谁的呢?
  娶亲?
  想起阿朗的话,不禁又笑起来。
  
  “简非?简非?”
  阿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返回。
  “喂,没有礼貌的小家伙,我可是你老师!”我一弹他的额头。
  想想,忽然笑起来。
  这弹指神通一向是明于远拿来对付我的,不想现在……
  “想起谁了?笑得像个傻瓜。”阿朗扁扁嘴角。
  霍,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他看看我,补一句:“我不会把你当老师,所以别指望我喊你老师。”
  我拍拍他的小脑袋:“行了行了,不喊就不喊吧。反正我这老师也只做了十五天。”
  “别把我当小孩,”他甩落我的手,一脸认真,“简非,我会把你当作朋友,最好最好的那种。原本想要你一直陪着我……既然你不喜拘束,就算了。我反正很快就会长大的。”
  
  这小家伙。
  听着听着,我的心变得酸酸软软。
  我半蹲下来,与他平视:“行,阿朗,我们做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伸手与我一击掌,看着我,却又感叹:“简非,你太漂亮,心肠太软,而我又太小……”
  我笑着抱起他狠狠地亲了一下:“阿朗,那我变成大恶魔好了。”
  他又用“你只有十岁”的眼光看着我。
  
  “我真的很高兴,阿朗,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我敛了笑意,认真地看着他。
  他漂亮的小脸上,一片沉毅与冷静,与他的年龄实在是大异其趣。
  后来几年,他年年岁考皆是头名。
  十五岁参加科考一举中得状元,不过他却很不满意,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文章与书法皆远不及当时的我。
  后来跻身朝堂,城府深沉,足智多谋,作风凌厉,手段老辣,很快成为昊昂的肱股之臣。
  与我相处时,却十分坦然大方,亦毫不作伪,确如他当初所言,最好的朋友般。
  此是后话,不提。
  
  慕容越的寿宴,设于东厅,席间只得他们一家三口,阿玉,阿敏和我几人。
  席间阿朗满斟了一杯酒,站起来:“五年来,朗儿让爹娘费心了。今奉霞觞,恭祝爹爹南山寿永,身全五福。” 
  口齿清晰,声音清亮,仪态沉稳。
  他们全十分吃惊地看着阿朗。
  待反应过来,慕容越再一次泪湿了双眼,微颤了手,接过阿朗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今朝痛快!”
  眉宇之间,沉郁尽扫,一派英睿爽朗。
  
  “简非,你真不简单啊,”阿敏推推我,“来,我代皇叔敬你一杯。”
  酒,被阿玉接过去,一口喝了。
  我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也太理所当然了吧?
  “怎么?难道你想喝?”他漆黑的眼底神色难辨。
  哼。
  我转了头,却见阿敏兀自发愣。
  
  我颇不自然地解释:“诸位有所不知,简非不能喝酒,一喝即醉,一醉大约就会胡言乱语。”
  阿玉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一抹笑。
  “哦?”阿敏看看他,眼底光芒变幻间,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上次在止善楼,你一杯喝下去,人人紧张。”
  “不过,你不会喝酒,怎么去边关?兵营里那帮人全是大酒缸。”他似乎为我担心上了。
  
  “怎么,简非要去边关?”慕容越吃了一惊。
  阿朗也十分疑惑地看着我。
  “是的。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简非想去边关大漠看看,长些见识。”我笑道。
  “不行。”清冷的声音,淡淡的口气,但态度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恳求般看着慕容越。
  “皇上……?”慕容越略迟疑了下,征询般看向阿玉。
  “此事已定,皇叔不必再提了。”清清冷冷的声音,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心中不是不失望的。
  我垂下眼睛,不吭声。
  腿长在我身上,到时候不告而别,跟着宋言之一走了之,你们又能奈我何?
  
  “简非,阿朗以茶代酒,敬你。”
  他乌黑晶莹的双眼,满是安慰。
  “阿朗,还是你好……”接过他手中的茶,慢慢地喝着。
  “简非?阿朗你小子真没礼貌。”阿敏笑道。
  “这是我与简非在他家后园的约定。”阿朗看一眼阿敏。
  漂亮的小脸上,一副“你真多事”的表情。
  
  “他家后园?简非回去过?什么时候?”阿敏语带惊讶。
  怎么全这口气?
  我回自己的家有必要这么惊讶?
  这十几天里我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看他们。
  阿玉站起来:“朕与简非先回去了。你们慢用。”
  阿敏笑道:“皇兄放心,趁皇叔今天高兴,阿敏负责把皇叔灌醉。”
  
  我拍拍阿朗瘦瘦的肩:“我会常来看你;你有时间,也可以去找我。”
  他站起来,朝我点点头,小脸上一片沉毅。
  
  辞了众人,阿玉提议步行,我自无异议。
  街头,行人稀少。
  只零星几个小贩,袖着双手,北风中瑟缩着,守着十分清冷的生意。
  深冬的夜,寒冷中,别有一股澄鲜透彻的味道。
  十五的月,清光如雪。
  下个月的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到那天,那天……
  转念间想到明于远,那双狭长含笑的凤眼自脑海里冒出来,我的心咚地一跳。
  他要是知道了阿玉刚才态度坚决、一口回绝我的事,定又会笑我傻。
  这家伙现在在做什么?
  
  “……”
  闷头走着,不注意一下子撞到了阿玉身上。
  “在想什么?与你说话也没有反应。”
  他不知何时已停了脚步。
  我抬眼看他,一时间有些茫然。
  “你帮了我皇叔这么大个忙,说吧,有什么要求?”
  最想要的已被你回绝,还要什么?
  我摇头。
  忽然想起一样东西来。
  “那契约?”我看看他。
  他不知听到没有,转了身,缓步上前。
  
  唉,怎么可能听不到,他功夫在身,听力向来卓异,不答应自是不愿答应。
  这世上,我衣食无忧,一切的功名唾手可得,可便便最向往的,却求之而难得,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我自己在强求。
  我轻叹一声。
  
  “……回来了。”清清冷冷的声音,依稀说着什么。
  “简非?”
  我茫然回神。
  谁回来了?
  “和我在一起,你就这么心不在焉?”阿玉看着我,月光下,自语气至眼神,一片清冷。
  
  “不是,”见他这样,我忙解释,“只是我想要的,……”
  想想,又不知何从解释起,只得住了口。
  “是我不好,分神了。”我朝他抱歉般笑了笑。
  他看着我,许久不说话。却自内而外,变得一派柔和。
  “你说谁回来了?”
  “我父皇。”
  “你父……”
  什么?!
  我十分震惊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细草摇风,小荷擎雨,时节还端午。
……恭祝诸位:阴晴寒暑总无忧。
另,六月是考试月,可能更得不会太正常。。。 
                  倚伏难料
  即灭灾风。否极还须有泰通。
  
  坐在书房里,我依着窗子出神。
  刚才阿玉的一番话,到现在还难以消化。
  
  家学渊源,简氏子弟,绝大多数为治理朝政的杰出人才。简府在昊昂,有丞相世家之称。
  简宁十五岁步入仕途,十七岁凭自身才干位列朝殿。不久即对阿玉的父亲——当时二十多岁的景帝慕容珣倾心。
  彼时慕容珣已有子女七名,后宫嫔妃十数人,且与皇后算得相敬如宾。他得知简宁心思,碍于那份契约无法明拒,于是决定不理不睬。
  
  简宁也不如何相逼。
  一连五个月,白天在朝堂之上神色平静地处理政事;夜里则徘徊宫门之侧,风露中霄,不言不语。极清秀而书卷气的一个人,就这样在沉默中慢慢消瘦,除了那双温润而执着的双眼,自始至终目标不改,恬静而热烈地凝望。
  面对这样的注视,起初慕容珣尚能神色自若,后来渐渐坐立不安,最后已是困若斗兽。
  
  那夜,漫天风雪,瘦弱的简宁于宫门外已站了两个多时辰,任谁劝说也不离开。走投无路的慕容珣冲出去,把简宁带回宫中。
  烛光下,冻僵了的简宁依旧是那样凝望着慕容珣,目光如海,专注浓烈,仿佛倾诉了千言万语,可事实却是,他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说过一句爱恋的话。
  任何的话语其实已成多余。
  在这样的目光里,慕容珣终于溃不成军,输得十分狼狈而又心甘情愿。
  
  这一输仿佛就是一生一世。
  自此,慕容珣疏远了后宫所有的女子,只与简宁倾心相对。
  他二人,一为雄才大略的帝皇,一为心怀锦绣、睿智沉着的朝臣;他二人,又是慕容氏与简氏世代纠缠中的一环,只不过这一代,是两情相悦。
  
  直到简宁二十一岁。
  为了子嗣的事,他们争执过多次。慕容珣希望自己的子女能与简宁的后代有幸福的未来,可简宁却不愿娶妻。
  他的理由很简单。
  既已喜欢上慕容珣,自然是终生相随,如娶妻子,则必然会负了人家。
  
  因为心怀执念,慕容珣竟瞒着简宁,帮他求得了简非的娘——一位因容貌而名动天下的女子。
  迷药之下,致使简宁与那女子有了夫妻之实,不想这一次却使人家珠胎暗结,无奈,简宁成婚。
  简非的娘柔弱善良,婚后的简宁不忍伤了她的心,待她颇为温柔。
  慕容珣终于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他十分担心简宁会喜欢上新婚的妻子,于是使计让她目睹了他与简宁在一起的场景。
  震惊伤痛中,她早产诞下简非,又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简宁认为终是自己害了她,怀着深刻的愧疚,日夜守在妻子的病榻前,不眠不休地照料,终于累倒而昏睡难醒。
  慕容珣派来何太医,药石后简宁醒来。
  不想就在他醒转之际,简非的娘突然出现血崩,施救无效,竟自去了。
  简宁十分怀疑是慕容珣命令何太医做手脚,害死了她。
  此事后,他二人虽仍在一起,但彼此心中却有了隔阂。
  尤其是简宁,心底疑虑、愧疚之情始终难消,因此开始疏远、冷淡慕容珣。
  生性孤高而激烈的慕容珣,受不了简宁如此对待,却什么也不解释,逊位给年少的阿玉,自己远走天涯。
  
  “我至今还记得父皇当时心灰意冷而决绝的神情。母后反复告诫我长大后不得接近简氏子弟,她甚至多次派人去暗算你,幸好都被父皇留在简府的暗卫给击退了。”
  阿玉最后的这段话回荡在耳际。
  来不及消化他话中别的意思,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简宁当年为什么要那么骄纵简非,致使六岁的他一字不识、刁顽蛮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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