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铭开始有些乏力，原本，以为她真的勇敢起来了，起码在自己稍感累的时候，还有她在身边。可现在，她却率先放弃了，难道他们的爱情在她眼里，就这么脆弱吗？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让你毫无顾忌地依赖我，相信我？”
重新将顾亦晗拽回怀里，收紧臂膀，薄唇冷冽而苍白地抿着：“我说过，天塌下来，也有我帮你顶着吗？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
顾亦晗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涌上心头的酸涩跟委屈强压下去，她不是不相信他，在爱情面前，信任不就是最重要的吗？如果她不信任他了，肯定是有一天，她不再爱他了，而这一天，这一辈子都不会出现……
所有的一切，顾亦晗都不能够说出来，眼底藏着令人心疼的绝望，就让所有的委屈跟苦涩，她一个人都承受下来吧。
“我总是太天真……不管我再怎么爱你……都改变不了我是你亲妹妹这个事实……”
顾晏铭心脏被重击了一下，痛不可遏，他差一点就想要把真相给说出来了，可是不行。计划不能够到了最后一刻发生变化，他在心里面默默喊着，再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证明，我们的爱不是禁忌，不是乱伦……
可是，顾亦晗听不到这些……
“不能回答我了是吗？”顾亦晗推开顾晏铭，清澈的水眸里透着一丝清冷，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脸上的表情平静而笃定，似乎刚才怀里面的她，跟现在的不一样似的。
人怎么能够说变就变。
“那么，我们就应该清醒一点了不是吗？”
顾晏铭深邃的眸凝视着她，薄唇淡淡抿着，眸子里闪过一丝潋滟的流光：“我一直都很清醒，也很认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
紧接着，几分钟之内，顾晏铭把他之前说给顾亦晗的话一字一句，不曾遗漏地说出来。表情认真，没有半点儿戏。
不是这样的……
不是来听他说这些话的！
顾亦晗拼命摇头，紧咬着嘴唇，小脸苍白：“不要再说了！”
低吼出声，那些话只会让她更加无法变狠心，明明知道自己还不够坚定，所以拿这些誓言来瓦解自己。
在爱情这场战役上面，他顾晏铭就只是胜利的存在。
“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说过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我不像你，有那么多的记忆去留给这些荒谬而又可笑的誓言。”
顾晏铭的脸，在一瞬沉了下来，薄唇紧抿着压抑着情绪，眸子里风云暗涌。
“你说，这些话荒谬而又可笑？”
胸腔里面满满都是怒气，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前掐死这个该死的家伙，把自己的认真跟感情看作是什么了。
“那些海誓山盟，不会有实现的一天，那么，不是空话是什么？别人听起来只会觉得荒谬跟可笑，难道不是吗？”
“你再说一遍。”顾晏铭嗓音变冷，一字一句地盯着顾亦晗。
“我说，你说的这些话荒谬而又可笑！”
“啪！”
就那么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来，给了顾亦晗一巴掌。
疼了她那么多年，爱了她那么多年，宠了她那么多年……
从来没有对她这么狠心过，可今天，他真的是忍不住了。而这一巴掌，也在打出去的一刹那，在顾亦晗偏头的一刹那，心里面涌起汹涌的悔意。
只是，对不起三个字来到嘴边就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人要有自知之明，要懂得自尊自爱。”
“我真不知道小小年纪，竟然这么不知羞耻，也怪不得了，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你跟我解释一下，这些都是什么？嗯？敢为自己的母亲打包不平，背地里却做着这么肮脏的事情，你怎么不想一想，你天上的母亲怎么看你的？她会容忍你做出这种违背天理，令祖宗蒙羞的事情吗？简直就是丢了顾家的颜面，你是私生女，你不知廉耻，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在江城的地位，晏铭的未来？嗯？一己私欲毁了一整个家族，你跟狐狸精有什么区别！”
“你们是亲兄妹，你们做着那种事情的时候不觉得恶心吗？相爱？你跟我谈什么相爱，你有什么资格！”
“你是私生女，你妈妈背着我跟你爸爸偷情，生下了你，你是不见光的。如若不是我大度，你爸爸善良，你怎么可能回到顾家？成为顾家的大小姐？但我没想到，下贱也能够遗传的，你骨子里就跟你妈妈一样，勾。引人不知廉耻！”
“你以为我拿你们这么伟大的爱情没有办法了吗？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天是顾晏铭的亲生母亲，我就一天有责任把你从他身边带走，不论付出多少，花多大的代价，就算是将他赶出顾氏，沦落成为街边的乞丐，我都不允许你跟他在一起！”
“你毁了你自己，你还毁了一个顾晏铭！”
“你觉得你幸福就好，觉得勇敢就好，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幸福跟勇敢，我们会变得怎么样？你爸爸年纪大了，表面上看起来是挺硬朗的，但实际上身体因为常年熬夜工作，早就已经是坏零件了，要不是我每天晚上带他去散步，走一走，他都不知道能活多少年。”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爱他的顾晏铭，是你的亲哥哥，是顾氏集团的总经理。一旦你们不伦之恋昭告天下了，他的一生就毁了，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不只是他，我们所有顾家的人，都要接受人家的谩骂跟唾弃，就因为你一个人！顾氏算是毁了，在这个江城待不下去了，倘若事情传开，我们是不是走到哪里都生存不下去？你还有没有考虑年迈的老太太？嗯？顾亦晗，你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大道理什么都懂，你就非得带着一身脏跳进这个泉水里面，污染了整个水源吗？”
“一旦这件事情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了，你爸爸，那么大的年纪，怎样怎样，顾晏铭怎样怎样。”
……
叶欣茹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在脑子里面回响着，伴随着那一巴掌打下来，嗡嗡嗡的声音。
顾亦晗咬着唇，她不知道她到底是强忍到了什么地步，才最终忍住眼泪不留下来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可怎么都不及心痛的半分。
叶欣茹的每一句话，日日夜夜都在提醒她，这一份感情是一种罪恶，而这种罪恶，每天都在摧残着她的理智，她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对不起，我……”
最终，顾晏铭还是开口道歉。
“这一巴掌是我应该得的，没有什么对不起。”
在顾晏铭看不见的地方，顾亦晗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珠，重新抬起头来：“因为我太贱了，所以才缠着你不放，这一巴掌，是我应该得的。”
“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居然用了“贱”这个字，顾晏铭蹙紧眉头，他听不得她如此说自己。1csae。
“这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幻想过，因为我们相爱，所以我们可以无所顾忌地在一起。但是后来我发现，我跟市井上面那些傻子没有什么分别。你是顾家独生子，是大少爷，你怎么可能没有婚姻？没有自己的家庭？你也是要结婚生子的，难道不是吗？”
顾亦晗只字不提叶欣茹找过自己的事情，不管顾晏铭知不知道，她都不会多说一句。这些事情是迟早要做的，与其把责任推脱到别人上面，倒不如自己来做。
“正因为如此，我也是要嫁为人妇，只要有一天这个世界不毁灭，我们都要走这一步的。”
语气中透着一丝悲凉。
“是我的错，明明已经选择放弃你了，就不应该因为你的几句话，几个吻，然后就沉迷……全部都是我的错。”
两年前她可以做得那么绝，甚至两年的时间里面对他的事情不闻不问，却偏偏在他强势回来的时候，抛下了之前的努力跟辛苦，忘记一切重新跟他纠缠在一起。
是她的错，她有起码的认知。
想起之前的“以为”，现在只觉得幼稚跟可笑。
“你就这么，把我们之间的感情一下子抹成零了？”顾晏铭眼眸里沉淀了一丝悲恸。
因为顾亦晗的话，他的心脏就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般，痛得没了知觉。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们这段时间的一切美好的记忆，都是可笑的存在？”
嗓音里面，沙哑里面，除了绝望还有愠怒。
“我对你的爱，在你眼里，居然成了笑话？”
顾晏铭俊逸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天真地以为她是想清楚一切了，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了。叶欣茹的话，可能说得有些重，她承受不了躲了起来，有江昀初照顾她，他也觉得放心。
但现在看来，似乎事情并不是朝着他想的方向发展的。
深邃的目光急剧变化着，再度开口的时候，语气变得冷冽嘲讽：“顾亦晗，你是不是觉得，我顾晏铭是橡皮泥任你揉圆搓扁？嗯？你觉得肮脏的事情，我却觉得幸福，并且以为你起码是跟我一样的，可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天真愚蠢的人，只有我而已。”
因为顾晏铭的几句话，顾亦晗的心就像是被锤子一下一下重击一样，疼得厉害，伸手紧紧摁住那个位置，才感觉有些缓解。
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他觉得幸福的时光，她觉得幸福百倍，可是这一切，在现实面前，都沦落为笑话。
面对顾晏铭袭来的一个个质问，顾亦晗下意识想要逃离，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难道直接说，自己也觉得可笑吗？
“说不出话来了？你起码应该让我知道你的打算，不是吗？你今天来见我，是为了跟我告别呢，还是淘气撒泼胡闹完了，重新回到我身边？”
语气到最后完全就是轻柔的，就好像在安慰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先顺着她，等到这一阵子的情绪过去了，再重新跟她讲道理。
大掌触摸着顾亦晗的脸颊，抹去她眼角的泪珠，俯首对着她的眸子。
顾亦晗看清了顾晏铭深邃的眸子里泛着血丝，很是心痛。
“我知道你很委屈，我知道你很难过，我知道我妈去找过你了。她肯定说了很多很伤人的话是不是？我知道你肯定很受伤，因为从来没有听过那么难听的话，所以我放了你几天的假期，让你好好冷静。”
就好像方才的争吵都是一场梦一样，现在的顾晏铭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温柔跟耐心。凝视着顾亦晗的水眸，不遗漏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你所有的难，我都知道。你所有想到的事情，我也都想过了。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为我们的未来铺路。从前你不是一直都很相信我的吗？我在向老天乞求，乞求能够给我们一个未来，能让我们无所顾忌地在一起。所以，我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为了我们今后，你只要跟在我身后就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做，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承担，不行吗？”
他那么高傲优秀，像天神一样的男人，现在却用这样的语气来乞求自己，顾亦晗的眼眸一下子就湿透了……
心里面有个声音大声地嘶喊着她愿意。
可是。
“可你知道吗？我很累啊，我的心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累很多。我是你爸爸的私生女，这一辈子我都忘不了这个丑陋的词语。你不能够忘记这一点啊……”一滴滴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无声地砸到地板上。
“我已经无法再承受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都是在噩梦中惊醒的，所有人都在指责我们，唾骂我们，这个世界上没有半点我们可以立足的地方。你要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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