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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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上- 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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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眼是紧闭的,眉宇紧蹙,从略微颤抖的两腮可见他牙齿咬的多紧,只是两次呼吸间,烛光下的俊脸就从略带些昏黄的白皙,涨成青色,宽阔的额头上瞬间溢出冷汗,豆大的汗珠以肉眼不见得速度凝结成形,沿着发鬓滚落消失。

  遗玉心中一紧,这是梦魔发作了!明知道过了十三天,一旦入梦就会叫不醒,但她还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来,轻推着他的肩膀,唤道:

  “殿下,殿下,”榻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脸色在青白之间不停变换着,俊美的脸上竟是生出三分狰狞之感。

  “殿下!醒醒!”遗玉一是顾不上那么多,蹲在榻边,靠近他耳旁,提升呼唤道。李泰吼间不断发出低吟声,呼吸也急促起来,遗玉从刺绣绢帛上见过梦魇毒真正见到却是第一次,她原本因为李泰的态度,觉得梦魇并不如想象中可怕,但现下见了这人的反应,心中去却是一片冰寒。

  “卢小姐不用叫了”

  背后突然想起的声音让已于的声音卡在了喉中,扭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阿生,脱口问道:

  “怎么办”

  说来好笑,她一个会解毒的,到了这时候却去问别人如何是好。

  阿生轻轻摇头,脸上的表情不大明显,声音却有些沉闷,“叫不醒的,让殿下睡会吧,他一连三日没有休息过,也是该乏了。“

  三日!遗玉心中一突,又听阿生道:“多谢卢小姐,殿下这回谁的算是安稳些,您先回去休息吧。“

  就这样还算是安稳了些?遗玉结果阿生递过来的烛台,控制住脸上的惊讶,扭头去看榻上脸色更加狰狞,汗水已经湿透了发鬓的李泰,脚步四十定住一般,无法挪动半分。

  “…母妃…母…”

  模糊的听见一句呓语,阿生神色一变,道:“卢小姐请回去吧。”

  遗玉紧握手中的烛台,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了这件让她有些窒息的房间。

  将门扉合上后,遗玉转身深呼吸了几次,院里很寂静,月亮被云遮住,她盯着对面屋檐下挂的那盏孤零零的灯笼发了会儿呆,然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两个丫鬟守在门外,见她过来,一个上前结果仍未熄灭的烛台,一个将门打开让她进屋去,客厅四角各亮着一立高脚纱灯,这柔和的暖光却让她觉得很刺目

  在圆桌边坐下,遗玉伸手去过茶杯斟满,有些微凉的茶水下肚,让她镇静了不少,可是脑中人不停闪过烛光下李泰青白的面孔,湿润的发鬓,还有最后那横模糊的低吟。

  对梦魇,她终于有了直观的认识,刚才李泰那般痛苦的模样,阿生还说是“安稳“了些,那之前他都是怎么熬过去的?究竟是怎样的噩梦,让他宁愿三日不眠,既然噩梦那般可怕,又为何在清醒的时候让人看不出异样,她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一名丫鬟端着托盘走到桌边,早她手旁放下一盏瓷盅,遗玉揉着额头,问道:“什么东西?”

  丫鬟躬身一礼,没有答话,白日遗玉就发现了他们的“沉默”,就没计较那么多,伸手将盖子打开――是燕窝。

  热腾腾的汤水散发着甜气,她却没有半点胃口,将盖子重新扣上,她也没有洗漱,就走到里卧,躺倒在床上。

  她将十指推开在眼前,一根根看过,最后收拢成拳,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她竟然会觉得同情,还有什么,怜惜?看来她的脑袋真的是有些不清楚了,李泰那样的一个人,任何同情和怜悯放在他身上,怕都是一种侮辱吧。

  ……

  遗玉昨晚睡前不得不擦了些炼雪霜在太阳穴,才能在第二天早起没有懒床,丫鬟们在门外听见她起身的动静,就开始布置早点。

  阿生在她洗漱且吃过早点后,出现在屋外,“卢小姐,王爷请您过去。”

  遗玉还没做好准备怎样面对李泰,要知道昨夜他见了他那副毒发的摸样,心中多少会有些不自在,但人家都上?门喊人了她也不好拒绝,于是磨蹭了一会才跟着他出屋。

  阿生领着她来到东数第二间屋子,门扉打开着,遗玉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持笔写字的魏王,没有忍不住皱起来,被他抬头捕了正着。

  “进来”

  李泰的神色再正常不过了,精神也看不出半点萎靡,遗玉被他的目光在身上淡淡扫过,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迈过门槛,见阿生扔停在门口没有挪动东半步,脚下一滞之后才又继续朝前走,停在书桌前三步处,垂头一礼。

  “早饭用过了?”

  “嗯”遗玉心中正在莫名奇妙的气闷,也没察觉到他问话的奇怪之处。

  “把这些文章看看。”李泰伸手一指书桌一侧三份堆在一处的文卷。

  第一五零章   意外来客

  遗玉正在犹豫着是否要劝说他老老实实进小黑屋里呆着,听了他的话后,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三份文卷,疑惑道:

  “殿下,这是?”

  李泰没有多说,重新批起公务来,遗玉只能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份文卷,拆开绑在上面的丝绳,将其展开。

  长长的一页纸上写满了字,字体中规中矩,她先是大致扫了一遍,内容议论的眼下礼仪制度上的事情,落款是个叫做陈升的人,而后又仔细看了一遍,越看眉头却是皱起。

  这上面的东西在别人看来或许还说的过去,但落在她的眼中却有些狗屁不通了,这文章一方面要求提高对寒门学子的礼遇,另一方面又大加指责了关外之地平民百姓的不教化之处,字里行间透露出一骨子穷酸之气,整篇文章没个重点,倒是尽在显摆自己的学识。

  把这份文卷放在一旁,她又拆开另一份,一看之下差点被气乐了,这文章写的倒是有个重点,却是在指责国子监和州县学院收女子入学的事,认为女子受教无用,懂得过多反而不利家和。

  感到门外渐渐射入的阳光,第三份文卷她没再拆开看,而是将前两份都重新系上,归置好,低声对着李泰道:“殿下,您还是将门窗关上,闭眼养神为好。”

  李泰停下笔,抬头看着她,问道:“看完了?”

  遗玉摇头,“只看了两份。”

  “如何?”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无趣。”她并没有发现,自己没有一进屋时的不自在,反而放松了不少,言语不同往日那般拘谨。

  李秦放在桌上的那只手,食指轻轻扣了两下,抬起指着对面书架上,“第二排,左数第六本。”

  遗玉见他毫不理会自己刚才的劝说,嘴巴轻轻一撇,朝书架走去,按他说的取了那本书出来,余光扫到上面《山精怪志》几个字时,忍住翻阅的冲动,又走回书桌边,把这本书递过去。

  李泰握笔的手在纸上游走,头也没抬地伸出左手一比对面窗下的红木软榻,“坐那儿看吧。”

  遗玉看看手里的书,又看看那张软榻,心中不解,小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阳光已经从窗中和门口溜进来,她暗叹一口气,再次劝道:“殿下,您最好不要见阳光,晚上会睡不好的。”

  李泰握笔的手很稳,“无妨,本王昨夜休息够了。”

  遗玉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昨晚休息够了,那就是说,今天晚上他不打算休息――也是,白天见了光,晚上又怎么能休息好,那般折磨人的睡眠,不要也罢,可是他今天不休息,明天呢,后天呢,总是有抗不住的时候吧。

  药材没有打齐前,她就算每天帮他做头部按压,也就顶多和昨晚一样,阿生怎么说来着,算是睡得安稳了一些,就那样了,也算是安稳!

  心中不快,但她终究没有表现出来,捏了捏手里的书,她转身走到榻边坐下,人家自己的身体都不在乎,她又紧张个什么劲儿。

  书里的内容很有趣,遗玉不大会儿就把心中的不快丢到了一边,专心致志地翻起书来,阳光从窗口斜照在她身上,把她一张白皙的小脸映的有些透明。

  李泰缓缓侧头看着捧着书看得入迷的遗玉,青碧的眼眸中流出些许不知名的光彩,阿生守在门外,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过一遍,脸上露出忧色。

  ……

  并不算厚的一本书,遗玉足足看了一上午才翻去半本,抬头见着仍在处理公务的李泰,将书本阖上,走了过去,打算劝他休息下,中了毒就算不修养,也没得这般劳神。

  没等她开口,就听李泰道:“你回去用饭,午休后再过来。”

  “殿下,您也休息一下吧。”都坐了一个上午了,她这个看书的都觉得眼睛疼,他这个做事的难道就不觉得乏味枯燥吗。

  显然李泰并不这么觉得,被她劝说也不答话,就这么把她凉在一边,她暗自摇头后,就自行离开了,话说到就行,人家听不听那是人家的事。

  午饭有道菜很合她胃口,多吃了一些,漱口净手后,她就在院中散步,没越过东边去,就在自己屋门口正对的那一小块地方。

  阿生从花厅走出来,见着她正仰头盯着西侧侧围墙下的一棵大树,好奇地走过去问道:“卢小姐,您这是在看什么呢?”

  遗玉伸手一指,“那上面有只纸鸢。”

  阿生抬头一看,果然从树缝间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纸鸢,眉头一拧,就提起纵身跃上。

  遗玉微微张着嘴巴,瞪着大眼,看他一蹦点在丈高的墙上,又一借力,跃到了树枝上,那细细的树枝在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的重量下竟然没有断掉!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不然人能蹦那么高么,那是跳蚤吧!遗玉眼睛眨眨地,看着阿生扯了纸鸢后从三丈高的树上一跃落在她身边,忍不住出声问道:

  “阿生哥,你会轻功啊?”

  阿生将手里的纸鸢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暗自抠去了背面骨架上的一块东西,笑着把它递还给遗玉,“嗯。”

  “你真厉害。”

  虽然遗玉看不出人的武功高低,仅是知道阿生有武功在身,但能蹦那么高,又是李泰近身侍候的人,武功是不会低的,不知道同卢老爷子比起来怎么样,卢俊已经去学功夫了,若是过个一年半载的,不说能蹦两丈高,就算是一丈,那也好啊!

  被遗玉夸赞,阿生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卢小姐过奖了。”

  遗玉也是一笑,随后有些迟疑道:“阿生哥,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请讲。”

  遗玉便把早上没能说出口的话,顺势讲了出来,“我把抑制梦魇的按压手法教给你,以后由你来帮王爷按摩如何?”

  李泰说过不想让过多活人知道他中毒的话后,遗玉原本歇了找他人代手的心思,可阿生显然是知道李泰中毒的事情,眼下侍候在他身边,帮她代劳了,总比她一个姑娘家的去“哄”个大男人睡觉好吧,何况她真的有些怕再见到李泰那副毒发的样子,因为心里会不舒服。

  阿生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摇摇头,“卢小姐,对不住,这件事情还只能你亲自来做。”见着遗玉脸上的不解,脸上一阵为难后,还是解释道:“这宅子毕竟是在外面,不甚安全,我还有旁的事情要做,而且、而且您当谁都能在王爷头上……咳咳,那个么。”

  遗玉脸色一僵,有些沮丧地道:“哦,我知道了。”说完就拎着手上黑白又色的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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