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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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上- 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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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卢中植是否察觉到了卢智的隐藏和些许的利用,她却因此有感而发,在马车上质疑了卢智,她的不信任不仅是因为对卢中植的同情,更是因为她心底的隐忧,那一句话她在经历了那个血夜之后,就一直在她胸口徘徊,却在今夜被她忍不住问出口,虽得到了让她心安的答案,却到底是伤了卢智。

  “站在院中做什么。”

  挎着书袋的遗玉,正立在花厅门外发呆,忽然一句问话串入耳中,她抬头便见立在书房门外的李泰。

  “殿下。”

  “是知道回来晚了,所以自己罚站?”

  “呃……”是在发呆。

  “还是弃掉射艺吧。”

  “殿下,我不是有意迟归的,已经让车夫送信回来了,您——”遗玉有些着急地辩解。

  “用过晚膳了吗?”直接打断她的话。

  “啊?还没有。”话题转的太快,遗玉一愣之后才答道。

  “那去吃饭,然后出来练箭。”李泰又看了遗玉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回房。

  浅黄色的灯笼下,刚才挂在遗玉脸上淡淡的黯然之色已经全无踪影,她搔了搔耳垂,拎着书袋朝小楼西屋走去。

  ……

  “唔……”遗玉掩唇又打了一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棋局,那根修长又干净的食指在黑白棋子上空盘旋,搅地她脑中更是昏沉。

  “困了?”李泰在听到她的五个哈欠时,终于开口问道。

  “是有些。”遗玉决定说实话,这会儿都子时了,练完箭后,她又被李泰喊道书房下棋,起初是有些兴奋的,可坐了整整一个时辰后,到了她固定的睡觉时间,就忍不住哈欠连连。

  “将这几步记住。”

  “是。”遗玉乖乖地应了一声,低头又看他将刚才所指之处重新点了一遍,“我记下了。”

  “嗯,今天就到这儿。”

  “多谢您指点,”遗玉躬身谢过,“那我回去净手,再为您上药。”

  她套上鞋子离开书房后,李泰才将扣在掌心的一颗白子翻手捏在指间,轻轻落下,棋局瞬间由胜负难辨转为一边倾倒,棋局是清晰了,可那双青碧色的眼瞳中,却酝酿着朦胧。

  两颗钟后,遗玉帮李泰上过药,揉着有些发酸的小腰出了东屋,同阿生打过招呼,回到自己屋中,两名丫鬟很是体贴地将她伺候到床上躺下,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为她擦了一遍药酒。

  第二日早起的遗玉,浑身没有半点的不适,在李泰的指点下射出六箭之后,又独自练习了一会儿,才乘着马车去学里。

  在正门口见到卢智时,遗玉起初心里还有些担忧和愧疚,却被他一个脑崩儿弹在额头上,顿时清醒过来,一手捂着额头,一手被他牵着,有些傻笑地同他一起走进学里。

  “那个人我会去查,有了消息便会告诉你。”

  “好。”遗玉知他说的是穆长风,目前他们今知的同韩厉有关的人物。

  第224章 在背后

  长安城房府

  清晨,朝会回来的房乔,刚一进府内,就有早等在静前院的下人迎了上来,恭声传了话后,房乔没有向以往那样一下朝就往书房走,而是去了正房。

  进了北院,就见两名丫鬟正在厅外候着,见到房乔走来,隔着老远便躬身,待他走进才将帘子打起。

  “有何事?”

  房乔进到屋中,看了一眼并排坐在椅子上的丽娘母女,伸手接过绿波奉上的热茶。

  丽娘看他脸上神色,便知今天他朝会没有遇上不顺心的事,“是有些事要与老爷说。”她挥手让屋里的丫鬟都下去,“出去看着,别让冒失的是近。”

  丫鬟们出去,屋里便只剩他们一家三口,丽娘才将语气稍稍带上些严厉,“小舞,把你做的事,同你爹说了。”

  房之舞昨天下午才得了丽娘给她买的那套首饰,这会儿自然听话,起身对房乔道:“爹,女儿顽皮,前几日溜进您书房去玩耍,拿了您的东西。”

  房乔倒不显生气,“哦?你拿了什么?”

  房之舞按着昨天丽娘教的,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站起身隔过丽娘放在房乔手边的桌上,又赶紧缩了回来。

  房乔见到桌上的东西,眉头便是一皱,伸手拿起抖开一看,见到这原先被他收藏的好好的画像上难以掩饰的褶皱和破损,脸色沉了下来。

  房之舞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见他沉下脸色,忙偷偷去拉扯丽娘。

  丽娘拎在房乔开口前,小声道:“老爷,这事是小舞不对,昨日我已将她狠狠骂过——”

  “小舞先出去。”房乔挥手打断她的话,房之舞如获大赦般地快步走了出去。

  “这画、你看了?”房乔一面伸手摩擦那幅画像,一面问道。

  “看了,”丽娘很老实地答话,脸上带着犹豫,问:“这画上的是、是姐姐?”

  她心中猜测房乔巳是寻得了卢氏,借由房之舞和这画像将事情引出来,就是想听听卢氏的消息,但她不想自己先提出来只是挑了话头。

  房乔的目光仍留在画像上,表情似是在回忆,又似是在思索怎么回答她,片刻后,他低声道:“嗯,是她,我正要与你说此事。”

  “啊?”

  房乔扭头看她,脸上带着既喜又愁的表情,“岚娘他们母子还活着。”

  尽管已经猜到,可亲耳听他说出口,丽娘的心中还是一阵翻腾,脸上带着震惊,伸手捂了下嘴后,吱吱唔唔半天,才说出一句囫囵话来:“您、您说什么!”

  “他们没有死,我已见过他们了,当年那些尸体,定是韩厉伪造的。”

  仿佛嫌她的惊讶不够,房乔又添上这么一句。

  “可、可是您不是亲自验过的么,怎么会是假的,您该不是认错人了吧!”

  “我没有认错,就是岚娘,就是他们。”房乔语气很是肯定,不再看丽娘,又将目光转到手中的画上,表情一下子温柔许多。

  “我想不明白,那些尸体若是假的,怎么会做的那么像,连您都给哄过去,姐姐的身子——”话说到一半,丽娘连忙闭上了嘴,可后面的意思却清楚的很。

  当年韩厉给房乔看的那三具尸体,除了因为泡水皮肤有些发胀和青白之色外,连些胎记和小痣都一模一样,若是伪造,怎么会那么清楚卢氏的身体细节,往深处一想,卢氏的名节都是问题。

  房乔脸色一僵,那三具尸体的模样在脑中一晃而过,沉声道:“此事无需再提,韩厉那人阴险狡诈,可能是买通了岚娘身边侍候的人。”

  就算是买通了侍候的人,又是有什么人有本事伪造出一模一样的人来,丽娘一句话闷在胸口,却没有说出来,过犹不及。将那尸体当作是真的,便也罢。

  可如今房乔见过真人,丽娘不信,他心中会没有就卢氏那具“假尸”生出怀疑和间隙。

  屋里寂静了一阵,房乔突然开口道:“听到他们还活着,你不高兴?”

  丽娘连忙摇头道:“怎么会,我不过是突然听得这消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咱们都当姐姐他们没了那么些年,眼下您突然说他们还活着……”

  她一番解释下来,房乔却没听进去多少的样子,只是反复地看着手里的画像。

  丽娘看着他,嘴上没停,心中却是停不下来的阵阵绞痛,她进到房府己轻十三年,尽管两人没有明说,心里却都清楚,他们一开始便是在做戏,可那时就算被他利用,她心里也是喜多过悲的。

  后来卢氏他们“死了”,她终能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凭着那些秘密,在他心中占下一席之地。

  可如今一有卢氏他们活着的消息,他便是这幅模样,哪里有半点在乎她的想法,十三年的朝夕相处,竟比不过卢氏那七八年,她怎么能甘心!

  丽娘长长的指甲扣紧肉中,提高了声音,打断他回忆的眼神,“想来老爷亲眼见过,那定不会错了…您同他们解释清楚了吗?”“嗯。”

  “那、那姐姐是如何答复的?”她同卢氏相处的时间并无几,不是她远远地看着卢氏,便是卢氏远远地看着她,可对于这位卢夫人的脾气,她却清楚的很。

  “这事不用你操心。”房乔温声道。

  不让她提、不让她问、不让她操心!丽娘垂下头,“姐姐定不会原谅我当年在众人面前冤枉了大少爷。”

  房乔终于抬眼看她,强扯了一下嘴角,“你知道芸娘怀的…受了惊吓才那般说,安王叫你去问话时,你不是改了口么。”

  “可、可那些院子里的客人,到底同我一样看花了眼。”

  “唉,”房乔伸手拧着眉心,“不说那些。”

  丽娘起身,绕到他座位后面,将双手放在他肩上,很是体贴地按了起来,“好,那就不说…小舞真是太淘气了,竟将姐姐的画像弄成这样,这次非得好好教训她,不然她下次还要闯祸。”

  “是该严加管教她了,”房乔将画像重新折叠起来,“往日我还觉得她性子活泼一些是好事,最近却愈发不成样子,同那些孩子比,她真是差的太远。”

  他暗有所指的话,丽娘多少能听出一些,手上的动作刚刚一顿,就被他轻轻隔开。

  房乔站起身子,将折叠好的画像小心贴身塞进怀中,头也不回地对她道:“我告诉你这些,也就是让你心里多少有个数。”

  他掀起帘子走出正厅,丽娘的双手才缓缓按在椅背上,修长的指甲渐渐将檀木椅子滑出一条条细道。

  “让我心里有数?呵,你这是担心我,还是在担心…”

  傍晚,房乔一人坐在书房内,往日消瘦的有些苍白的脸色,眼下却多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润,敲门声响起,他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道:“进来。”

  阿虎进屋后将门掩好,脸色不大好看地走到房乔的书桌前,低声禀报:“老爷,丽夫人上午支了一名丫鬟出门,到西市一家炒货铺子买了些东西,下午支了两名丫鬟,到东都会买了彩线等物。”

  房乔向来温和的眼中精光一暴,“是哪家铺子!”

  “西三街的,廖记炒货——”

  “说那买彩线的铺子!”

  “这个,共有三家,分别是……”

  房乔伸手在桌面上轻拍了两下,道:“去查,三日内,将这三家铺子的底细,给我查清楚!”

  “是。”阿虎没有多问,显然已经做惯了这种事,只是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才退出书房。

  偌大的书房里,又只剩下房乔一人,他从座椅上站起身,轻咳了两下后,走到书房墙角的一张矮案边上,将案朝前推了推,伸手在刚才案腿压着的毯子上轻轻摸过,掀起了靠墙的一角,在地面上屈指来回轻叩了七八下,刚才表面还没有任何缝隙痕迹的地面,竟然微微凸起了一尺见方的一块,他将那块凸起推开,放到一边,下面是深约半臂的一个坑。

  他从里面取出三只颜色不一的木盒,打开了颜色最深的那只,里面放着厚厚一叠泛黄的纸张,还有两只素气的荷囊。房乔挪了挪身子,背靠着墙,伸手将那些写着清秀宇迹的纸张一张一张地看过,又捏起那两只边角有些磨损的荷囊,拿在手中摸索了一阵,两刻钟后,他将这些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进盒子,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平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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