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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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上- 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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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哧”的难忍笑声,连连在四周响起,遗玉此时作为木刻得主,面对一个得了最差的学生,几乎所有人都是站在她这一边,不用也知道邱唯诚是在找借口。

  “只是、是凑巧、是凑巧!”邱唯诚的脸色已经涨红地不能看,在嗤笑声中,口齿也结巴起来。

  “好了!”刚刚扭头同论判们商议过的东方佑,重新回到楼边,在栏杆上拍了两下,引起众人注意,“邱唯诚,我等九名论判已定,你本次五院艺比的资格被取消,日后的五院艺比,也再不做人选考虑,归座吧。”

  “我、我……”听着东方佑严厉的宣布,这十四五岁的少年由面红耳赤转为面如死灰,他站在场地边上,茫然地左右打量,见到的尽是张张不屑和嘲讽的脸庞,比之那日得了最差,更要让他浑身发冷,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霎时忘了先前那人的交待,扭头看向兰楼,从低浅的栏杆,带着祈求之色,望着那道人影,因离得远,多数人并不请楚他在看什么。

  遗玉和卢智顺着他的目光,朝兰楼看去,而后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计较,这事情是谁做的,已经明摆着,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的确不宜再明面树敌,且对方怎会没留余地,任他们拆穿。

  兰楼上,高阳虎着脸死死盯着搂下的两兄妹,长孙娴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衣袖下刺痛的手指紧握成拳。

  长孙夕坐在高阳身边,喳喳地说话,“这位卢小姐,真是个能说会道的,刚才我也以为她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呢,经她解释,这才清楚,那个扰人比试的人真可恶,若非卢小姐聪明,不就被他害到了,嗯,若那人泼的是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李恪的眼神从长孙娴的身上,挪到她的身上,温声道:“怎么有人敢对夕儿那样子,谁能舍得?”

  “要是有人舍得,有人敢呢,若是今日我同这卢小姐对换……”长孙夕对李恪说到最后,偷瞄了一眼几步外闭目养神的李泰。

  李恪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映衬着少女的心思.答道:“有人敢这么害你,我怎么会饶过他。”

  长孙夕冲他露出一抹甜笑后,犹豫着又将刚才的话问了李泰一遍“四哥,若是我今日同这卢小姐对换——”

  李泰突然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薄唇轻启,打断了她的话,“不一样,你是你,她,就是她。”

  长孙夕鲜少被那双颜色漂亮的眸子直视,美丽的小脸上泛起红润,自以为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比刚才听到李恪的回答,露出了一个更纯净的笑容,对他点了点头。

  邱唯诚呆看了那边楼上片刻,找回一丝理智,没敢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些不能说的话,而是哽咽着,看向遗玉:

  “卢小姐,我、我真不是恶意的,你同先生说说,让他不要取消我的名额,对不起,我与你,对不起!”

  卢智知道遗玉有时爱犯心软的毛病,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想要提醒她,却换来她轻轻摇头。

  众人一副看热闹的心态,望着竟被急哭的少年,还有那个浑身墨汁狼狈至极的少女,只听她用轻缓的语气道:

  “你向我道歉,只是因为害怕受到责罚,我不接受你的歉意,一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你错在哪里,还有一点,是因为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说,五院艺比有我这样的人在,就如同清水之中流入这污黑的墨汁一般,是对他人的侮辱。”

  闻者心中皆是了然,换了他们被这样当众羞辱也不会原谅对方。

  邱唯城慌忙道,“不、你凭着真本事赢了比试,我现在知道了,艺比有你在,并不是对我们的侮辱!”

  遗玉轻叹一声,在几百道目光中,从交错的衣袖抽出发麻的小手,递到他的面前,让他看清楚那上面乌黑的墨痕,说出两句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耐人寻味,且让人津津乐道的话:

  “墨汁虽是黑的,真就是污秽的吗?清水看着是干净,可它就是清澈的吗?”

  第249章 天霭楼的赠送

  在众人思索遗玉的话时,一脸迷茫的邱唯诚被几名同院的学生拉走了,遗玉收回双手,低头看着上面的墨迹。

  东方佑亦是因着遗玉那墨汁和清水的言论,微愣了片刻,方才开口道:

  “卢公子将你那木刻收好吧,这东西虽小,所涉却是我国子监的声名,莫要再随便说什么退还的话,卢小姐,你上来领木刻吧。”

  卢智恭声应下,将捏在手上的金色画卷在衣袖中放好,对着正在思索的遗玉,低声唤道:

  “小玉,先去领了东西,众人都在等着呢。”

  遗玉不领木刻,艺比就没办法继续下去,因着卢智的打岔众人皆当她是因为被泼墨一事不愿接受木刻,并不知她另有原因,但眼下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她拒绝木刻时固然打定了注意,到底是因着一份冲动在,这会儿理智又重新占到上风,那念头便被压下。

  “嗯。”

  卢智看着她应下后,走进梅楼,在两边学生的侧目下,掀了门帘出去。这才暗松一口气。

  遗玉绕到梅楼外的楼梯下,加快脚步走上去,一进到宽敞的香廊上,就两丈远外的七八名论判齐齐盯住。

  书学院晋博士尽管表情严肃,可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往年的书艺比试都是他最风光的时候,可这次却差点马失静蹄,若不是遗玉压住阵脚,拔得头筹的不是书学院的申公子,而是太学院的高子健,那他们书学院这次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遗玉朝前走了几步,对着九人一个统礼,对特别对晋博士点点头,便朝站在楼拦处的东方佑走去。

  “先生。”

  东方佑的表情很是和蔼,“这次比试,你表现的很好。”

  “多谢先生夸奖。”

  东方佑伸手取过一旁童子捧着的托盘上,放着的木刻,在围搂观比众人的注视下,双手将木刻递过,在遗玉伸手去接时,瞄到她指间和腕处的红肿和黑乌,表情又软和了三分。

  遗玉看着手中之物,同她巴掌大小、边缘元规状的金色砚台上,搁放着一只毛笔,砚中似有墨在流动,木质的笔锋就像真的毫毛,这生动又逼真的工艺品,一看便是出自名匠之手,也就是这么一小块东西,让整座国子监的学生们都趋之若鹜。

  “好好收着,日后会有用处的。”东方佑意义不明地轻声道。

  遗玉听出他话里明显的暗指,心里想着回去定要找卢智问个清楚。

  她对东方佑点点头,在他的提醒下,正面站在低浅的栏杆边,目光向着远处楼上楼下模糊的人影扫去。

  如同昨日卢智般,对着竹楼方向躬身一拜,停顿片刻才直起身来,单手将木刻扣在手中,探出楼外示以众人,临近正午的阳光斜打在上面,折射出煌煌的光彩。

  “哗”地一声,君子楼内各处的书学院学生皆发出欢呼声,这块木刻的意义,对他们来说,便是这次艺比不用垫底的保障,是在外院人中的底气,固然比不上已经得了两块木刻的太学院,可在其他三院学生面前,却是能挺起胸膛来。

  遗玉在向竹楼鞠躬时,身后席位上的论判们,便开始低语起来:

  “这卢小姐的父母也来了吧,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老夫做了几年论判,鲜少见过在这时还能记起父母来的,那孝经真是白念了。”说这话的是四门的严博士。

  查继文不满了,“你眼晴是有毛病怎地,昨日我们院的卢智不也对着竹楼上行礼啦!”

  晋启德轻哼一声,“你连这都要争,卢智和卢遗玉是兄妹俩,一个爹娘生的,有什么好争。”

  因儿子没能得胜,话很少的申大人,这时惊讶地插话,“哦!昨日那个和今天这个,是兄妹?”

  “我不是同你说过了么。”

  申大人这才合了下两掌,叹道,“卢智是平民出身吧,想不到寻常人家能教出这样的孩子来,他们双亲,必也不是愚顽之人。”

  晋启德捋着胡子,道:“正让你说着了,那位卢夫人我见过一次,气度修养皆佳,且她能独自将孩子养育成人,实是不易啊。”

  “嗯?晋老的意思是?”

  “呃、他人家是,不便外道,是我多嘴了。”

  几人说话的时候,静静丅坐在他们之间听着的房乔,视线没有从遗玉身上移开过,眼中闪过隐晦的挣扎之色。

  遗玉等了半天也不见楼中静下,还是东方佑伸手对着外面虚压之后,人语声才渐小,她将木刻收起,往边上站了站,按照惯例,听他宣布最差。

  “有最优,便有最差看,此次书艺四十五人中,我等九人以为,最差看……”

  遗玉听着东方佑道出一个名字,楼中刚才善意和欢喜的声音,瞬间被讥讽和嗤笑所遮掩,她眉头紧了紧,抿着唇没有出声,撇过头,不去看楼下被人推到场地中的一道佝偻身影。

  “墨汁……清水,呵呵,看这卢小姐年岁不大,却是个有心思的。”

  李恪整理着衣裳,站起身来,“夕儿,同我一道去天霭楼吗?”

  长孙夕伸手扯了扯从刚才起,就没有出过声的长孙娴,虽她脸上是带笑的,她却能感觉到,她心情不好。

  “大姐,咱们去天霭楼,好吗?”

  长孙娴轻“嗯”一声,对正望着对面楼上咬身的高阳道,“玲,同去。”

  一直忍怒的高阳“腾”地一下站起身,一脚踢翻旁边的茶案,拎着裙摆大步离开,案上的东西滚撒了一地,被波及到的那名官员却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长孙娴本来还能维将笑容的脸瞬间拉下,被好友使了这么个难堪,心气极高且心情不佳的她,怎么受得了,当下轻推开长孙夕的手,亦独自离开。

  长孙夕为难地看看她的背彩,看看李恪,又看看李泰,嘟囔了一句“这是怎么了”,便一跺脚追了上去。

  李泰目中映着远处那少女手举金色木刻的模样,轻抬了一下左手,身后一名侍卫弯着腰凑过来,他侧头动了动嘴唇,侍卫便也跟在长孙夕身后离开。

  李恪抚着前襟,向李泰道了个别后,带着人走了。

  长安城天霭搂

  雅间中,程家母子三人同卢家母子三人围在一张圆桌旁边,等着上菜,笑语声不断。

  程夫人正叨叨地询问着卢智,卢家三兄妹一些儿时的小事,程小虎坐在她娘边上,夹着盘中的小豆子,边吃边听她俩讲。

  遗玉身上的衣裳已经在学宿馆换过,是去年一件带些墨绿小花的糯裙,她坐在卢氏的一旁,被她抓着左手轻拍。

  程小凤来回翻看着手里的书艺木刻,嘴里发出稀罕的声音,“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书艺的呢,阿智,比你得的那些可是漂亮多了。”

  “我倒是觉得画艺的木刻,简单可爱一些。”

  笔墨砚台外观的木刻的确精致,遗玉在路上仔细看过,背后角落处,用着来粒大小的字体,镂着“贞观九年十月”六个宇,代衣着这是那次艺比所得。

  卢智喝着茶,见遗玉面上的精神还算不错,心里却在担忧之前见到她红肿的手,可为了不让卢氏担心,他又不能多问。

  “叩、叩”,门被人从外敲响。

  程夫人一声“进来”后,两名衣着偏素的使女端着托盘,绕过屏风走到桌前摆菜,一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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