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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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上- 第2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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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在内疚,眼下总算有了弥补的机会,我觉得帮不帮的上忙,倒是其次,可只要他们需要时,我不会再退避,大哥,你说呢?”

  卢荣远想了想,神色一松,点头道:“说的是,都这把年纪了,还整日胡思乱想,倒像个娘们了,走、走,到我院子里去,让人送几个菜,咱们哥俩好好喝两盅。”

  “呵呵,好。”

  站在书房窗口的卢中植,看着两个儿子的身影逐渐远去,开口道:“你想好了,当真要私下同他谈谈?”

  “嗯。”

  卢中植转身望着他,满头的苍白却衬得衰老的面容异常威严,“何必,我先前安排的事不会出岔子,你又事先在蜀中那里打点过,就算是让人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刘德威也不可能根据那丁点儿的证据,便把你们判回房家。你这时候去见房乔,又是想做什么,我知道你怨恨他,想要报复,可既已拿捏住了他的把柄,你若要同他算账又何必急于一时,非要赶在这个时候?”

  卢智盘膝坐在案边,清秀的面容上没有笑,神情有些冷淡,“孙儿只是突然发现,有些话,还是当面同那人讲过为好,免得这案子了了,他还继续纠缠不清。我亦是帮着皇上做事的,虽不如外公当年鞍前马后来的亲近,可也多少清楚,皇上之所以把这案子甩给大理寺处理,便是在警告我们俩家做事不要太过火,若我们不顾及颜面,在这案落之后,还是硬要闹个头破血流,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我只是不想让那人好过,却没想过要拿府中上下去同他硬拼。”

  卢中植听得他难得的肺腑之言,竟是将自己看做这家里的一份子,一时老怀大慰,道:“你清楚不管怎样,还有这个家在背后给你们依傍着便是,唉,是我太过多虑了,你这孩子,一向都有主张。”

  “您放心,”卢智面上冷色稍退,笑容浮起,“孙儿会好好处理此事的。”

  卢中植见他笑,刚落下的心,反又升起,犹豫道:“那、那件事,你该不会也要告诉他?”

  卢智眼线轻勾,缓声道:“自然,您不觉得房家就是太冷清,才会一直有空骚扰我们,若是让它热闹些,岂不是更加有趣。”

  卢中植皱眉,又松开,沉默了好久,方才长叹一声,转身去到书架上,在暗阁里摸索一阵,取出一只四方的盒子来,走到案边放在卢智身前,道:“这些东西,还是由你保管吧,韩厉他,本就是要交给你的。”

  卢智拿起盒子,从绒毯上起身,向卢中植微微躬身,“祖父,那我先出去了。”

  ……

  太极宫新安殿书房

  赭黄的身影端坐在精雕细琢的龙足案后,人到中年的皇帝脸上虽有褶皱,却不显老态,将手中文折合上,李世民抬头看向正立于对面一排书架下,同自己的年轻时候身形再相似不过的儿子,但见从窗外窜入的阳光打在那青年的侧脸上,折射出异常的瞳光后,这身为九五之尊的男人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无奈之色,随即又恢复正常。

  “皇儿,过来坐。”

  书架下的青年转过身,露出俊美的容貌上一成不变的冷淡。李泰缓步走到龙案对面坐下,却没主动开口说话,上午刚从审院回到王府,便被诏入宫中用膳,饭后又随驾到书房,向往常一样,父子两人各干各的,半个时辰后才搭上一句话。

  “上午的案子,处理的如何?”

  “暂休。”

  “哦?怎么又休了,”李世民随时问,却没等他回答的意思,“不过你这办法倒是不错,交给大理寺来办,少了让朕头疼,就让他们两家闹腾,朕也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就不识好歹。”

  惊!李世民把房卢两家的案子交由大理寺处理,竟是出自李泰的主意!?

  第335章 她年岁还小

  李世民用“不识好歹”来形容房卢两家,脸上却并没带上多少怒气。

  身在皇位,自然是希望朝廷上下一片和睦,可这和睦也不能过了头,若是家家都紧紧抱作一团,反倒不利于帝制,可也不能像卢中植和房乔这般,互不退让,大丢了朝廷颜面。总而言之,这和睦,要有个界线,这闹腾,也要有个度。

  这番道理,为人君者,自然不会和臣下明说,在房母大闹卢家宗祠之后,李世民之所以凉着不管,便是等着旁人来自己跟前说道,长孙无忌是个有眼力界的,他的入宫觐见,让李世民有了插手的推力,但这事情怎么和李泰扯上了关系,说来还要提到当天晚上,皇帝诏了自己亲近的几个儿子进宫用膳,有意无意地提及了此事,单看他们见解如何。

  太子先前得了长孙无忌的叮嘱,倒是没表示什么意见,李恪正有着拉拢怀国公府的心思,有意无意地帮着卢家说了几句“公道”话,剩下几人亦是各有偏帮,到最后,李泰才冷不丁来了一句:

  “不妨交由大理寺审讯。”

  这个意见当场便被太子嗤笑,道是这么一来岂不是闹得朝廷更没脸面,却被李泰又丢了一句话堵回去:

  “就是为了让他们丢够脸,才好脑子清楚一些。”

  于是乎,李世民当时并未表示什么,可第二天就将卢中植和房乔留朝,训斥之后,找了个原由,把两家的糊涂账交由大理寺处理,虽当了甩手掌柜,可审案头一天便出了卢氏母女被安王余孽掳劫事件,于是第二日早朝时候,才会派了自己儿子前去督案。

  话说远了,再讲此时父子同室,李世民提及此事,脸上不温不火的,李泰看在眼里,不大关心地应道:

  “房大人和怀国公都是明白人,此案落定后,不论结果如何,应都会安分许多,只是牵扯到了安王余孽,那卢氏又被掳走,眼看追回无望,两家矛盾更加不可调和。”

  李世民沉思片刻,轻轻皱眉,“若这卢氏真是房家妇人,那就不好说了,朕记得当年卢卿好像很是宠爱他那幺女的,朕是被他们搞糊涂了,皇儿,依你看,这卢家四口,到底是谁家的。”

  李泰想也不想便低声答道:“儿臣不知,单看大理寺如何决断了,本就是笔糊涂账,就是算不清他们还敢埋怨您不成,您又何必为此耗神。”

  李世民目光微闪,眉头展平,笑道:“呵呵,好,那咱们便不说他们这烦心事,”瞅着龙足案那头自己品貌皆佳的爱子,话锋一转,“听说,你近来同长孙家的三小姐,走的很近?”

  李泰没有答话,而是垂眼看着案上的一叠文折。李世民伸手轻轻拍着案面,似笑非笑道:

  “怎么,还不好同朕说么,几个月前你拒了指给你婚事,什么由头都不肯讲,朕便宽限你这么些时日,可眼瞅着下个月你生辰过罢,便是年满二十,府中尚且没有一妃一侧,若非知道你别院里还养着那么些个女人,朕都要以为自己这儿子是个清心寡欲的了。”

  除了他,恐怕李世民再没同其他儿子这般私下开过玩笑,可李泰心底却没什么喜意,都言四皇子圣宠隆厚,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可谁又知道,眼前这正含笑看着李泰的中年人,却从没向他明确地透漏过丝毫传位之意。越是这般没道理的偏宠,就越是为他招惹来兄弟们的敌视和不明所以的臣子们谄媚,所换来的,不过是一日更比一日多的虚假而已。

  “皇儿,真有喜欢的,不妨同朕直说,若是合适,朕会亲自下诏,等你生辰过罢,便行立妃吧。那长孙家的三小姐,虽然品貌皆佳,可年岁却不当,你若有心,便再等上一两年。”

  这话是父子两人私下说道,若是被旁人听去,可不知会怎么想,看样子,李世民竟是不反对视李泰同长孙家的嫡亲小姐牵扯到一起?

  李泰没急着答话,而是低着头将他的话揣摩了一番。这些日子李泰不着边际地同长孙夕牵扯上,目的之一便是为了试探李世民的意思,究竟是否有意改储,从如何处理他的婚事便可见得,长孙家明面上是中立,可身为太子的娘舅一家,若是同他这个外人眼中太子的竞争者联姻,那就耐人寻味了。

  父皇说:他若有心……李泰眼角掠过一丝冷意,再抬头却只剩下平淡的神色,“儿臣同长孙三小姐,多是外人以讹传讹罢了,正如父皇所言——她年岁还小,想是不懂这些。”

  青碧色的眸光有些飘忽,他尚且是被旁人点破,那少女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算来正是懵懂之年,应是不懂。

  李世民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听了他的话,却赞同道:“她是年岁小,你那府里,还是要先找个贴心懂事的来管制才行。”他并不知,李泰说指的“她”,同他所说的“她”完全是两个人。

  “这正室缓上一两年也可,不过侧妃,待你生辰罢,是肯定要先立上一二,也免去他人非议,话是越传越难听的,府里没个人,总也不是回事,朕给你挑了几个,都在这上面记着,你且寻思寻思吧。”

  李世民说着,便从案头抽出一份先前准备好的青头文折推过去。

  “……”李泰没接话茬,将那文折拿在手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道:“儿臣下午要到国子监去一趟。”

  “是准备那撰书一事吧,这是正事,你且去,别耽搁了。”

  “儿臣告退。”

  李泰站起来对着龙足案那头躬身一礼,而后将那叠文折揣进袖中,朝着殿外走去。李世民静静地望着的背影,目中露出淡淡的思索,直到他人消失在二道殿门的屏风后,才收回视线,继续拿起一旁的公文来看。

  李泰出了太极宫,并未就此离去,而是穿廊走巷,朝着北侧的宫殿走去,他虽出宫立府已有几年,可当年儿时常年居于宫中,此刻宫内随意行走,被来往的宫人看见,却是没有人敢行阻拦,就是有不认识他人的,见着那双眼睛,也知道是何方神圣了。

  李泰一路在宫人的小意行礼问候下,走到了偏于西北的一处花园内,这园子里虽多枯树睡草,可却打理的整洁异常,站在花园一侧的小亭里,很容易便能看清楚隔墙的那座宫殿,清冷之感,从一墙之隔那头不断地传来。

  在亭内伫立了一刻钟后,便听身后传来一道轻声的问询:

  “您,您是?”

  从方才起便察觉到身后异动的李泰,最后望了一眼那宫殿中最高的楼阁,才转过身欲离开,就是这么一扭头,那宫装的侍女方失声唤道:

  “四殿下!”

  如今多是被称为‘魏王’的李泰,侧目看了一眼杵在不远处一棵树下的少女,从对方有些惊慌和胀红的脸上,并未找出什么熟悉感,瞥了一眼后,便径直朝着园外离去,修长的背影同略微被风吹起的衣摆,却被那少女目不转睛地收进眼底。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院中一阵脚步声伴着轻唤声临近,才让这少女回过神来……

  “婉儿、婉儿,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你娘进宫来看你了,娘娘让我喊你过去。”

  “嗯、啊,知道了,谢谢知萍姐姐。”

  ……

  怀国公府向黎院

  遗玉拥着一团秋色的锦被靠坐在床头,安静地听着床边月牙凳上坐着的程小凤,笑嘻嘻地同她讲着这两日在国子监临时组成的教舍里,因争取那些撰书名额发生的趣事。

  听了卢老夫人的话,喝了紫姜糖水又泡过脚,服药后午休醒来,睁眼便见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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