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壁月 且试天下 风影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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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壁月 且试天下 风影空来-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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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始修伸出手,轻轻地拂去她额前因风而动、遮挡她清澈瞳眸的发丝,“大哥答应你。”
那日的后来,东始修问了些她受伤被救的事,风独影只简略答道是被渔民所救,尔后便在那里养伤。
当日晚膳,两人在凤影宫用的,东始修又直坐到酉时才离去。
那时候,七兄弟都是欢喜的,因为北伐凯旋,因为妹妹安然归来,朝中亦无大事,一切都是平静而安然的。

七、我心匪鉴5

元鼎三年九月七日,早朝。

宽广的金殿里,慢慢一殿的国之栋梁,在百官恭迎皇帝临朝后,东始修要封赏北征最大功臣风独影的诏书还不及颁布,御史台的监御史严玄便排众而出:“陛下,臣有谏书要上!”

“呈上来。”御座上飘来东始修浑厚有力的声音。

侍在御座前的内侍忙布下台阶接过严玄德谏书。

“今日臣见风将军安然归朝,臣为国喜,亦为君喜。但臣更要就风将军受伤失踪一事冒死直谏。”严玄在内侍将谏书呈到东始修手上时便凛然陈言,“风将军是国之功臣、重臣,其受伤失踪自是要派人寻救,但陛下却为一人而发告全国,劳动普天臣民,此君之大谬!古有国君为博红颜一笑而戏天下诸侯,谓为昏君;今陛下为一将而惊天下臣民,亦非明君之为也!”

严玄一番话朗然正气,而且是直指当朝皇帝与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一时满殿寂然,可那些微垂的头颅下正各自思量。

“严卿是在指责朕吗?”东始修的声音淡淡的。

“臣为监御史,无论君臣,有错者臣都当直言进谏,才不负陛下封臣做御史!”严玄的回答掷地有声。

“哦?”东始修的语气还是很平静,“那卿是指朕为昏君是吗?”

“陛下是昏君明君,那由陛下予民之功过决定,由后世之人来评定,臣为监御史,只为天下向陛下进谏!”严玄慨然无畏色。

东始修拎着折子冷眼看着殿下的严玄。

正在这时,殿中又出一人出列,“陛下,臣以为严大人所谏乃是为国为民,陛下应纳逆耳忠言。”那人四十出头,身形硕长,白面微须,眉目疏朗,正是凤家之主“英侯”凤荏苒,亦为凤妃之长兄。

“臣也以为严大人所谏有理!”

“严大人所谏乃是良言,陛下不可为一将而劳动天下!”

“陛下一国之君,一言一行皆系天下,更应慎重之。”

……

有了凤荏苒的带头,符合的官员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殿中六兄弟听了这些谏言,不由目光相视,然后皆保持沉默,风独影则更是面沉如水。
严玄的谏言虽不中听,可一国之君为一将之安危而举倾国之力去搜救,此举确是“君有违失”,他不过做了“臣需极言”的监御史本分。只是当初忧切风独影的安危,哪里顾得这些,也因此这会面对着群臣的谏言,不但凡几兄弟不能开口,便是东始修本人亦不能堂然否决。

而殿中群臣一言接一言的仿佛无休无止。

“砰!”猛然的一声巨响自上方传来,震得百官心头一跳,纷纷收声望去,触及东始修冷峻森严的目光,无不垂首避开,却只严玄一人挺立殿中,无畏天威,

“严卿的谏书朕收到了。”东始修冷冷道,“诸卿还有何要奏的吗?”

殿中静了片刻,东始修正示意内侍颁诏之时,却又一人排众而出,“臣有本要奏。”却是另一监御史管宣。

“呈上来。”

御前内侍布下台阶接过管宣的奏本。“臣要弹劾风影将军风独影!”管宣的话比之方才严玄的进谏更令群臣震惊。

严玄是本朝有名的谏臣,铁骨铮铮,向来敢犯颜直谏,虽常让当朝皇帝下不了台,但其所言所谏有理有据,事事忠君为民,朝上朝下皆无话可说。而此刻管宣却要弹劾当朝大将,而且是刚刚立了大功,重伤归来的风影将军,是以话才出口,顿如重石砸湖,在殿中激起巨大回荡。群臣面上有的愕然,有的平静,有的微笑,有的莫测高深,而黄逖几兄弟则面色凝重。南片月更是身子一动,便要出列,却被华荆台拉住。

“管卿要弹劾谁?”御座之上,东始修的话如从齿缝里逼出。

管宣一抖,目光悄悄往太常梁毅望去,见他神色从容笃定,想起他的分许与许诺,胆气一壮,道:“臣要弹劾风影将军风独影。风将军在追击北海王途中,现实料敌失当,任其逃出北海;尔后又恃勇逞强,在熟知海性的渔民提醒了有暴风雨的情况下依旧下令追敌,才有了受伤落海,才致使我军将士陷于暴风雨之危难中‘最后则是追敌无功,让一船北海遗臣逃遁而去。只此三事足见其五将者之能,臣请陛下撤去其官职与大将军封号,并严惩之!”
 管宣一番话道完,大殿里静得可闻彼此呼吸之声,满殿的朝臣皆等待着御座上方的反应。而被弹劾的本人,却只是面无表情的静立大殿,对于那弹劾她的人更是看也不曾看一眼;而殿中六兄弟闻言则无不是气愤难当却暗压怒火。

    半响,御座上方才飘下东始修喜怒难辩的声单,“隔着千里,还知晓了当日渔民提醒过什么,管卿倒是有心了。”

    那声音让管宣心生畏缩,“臣……臣只是据实道来。”

    “哦?”东始修捏紧了那本折子。
 眼见管宣现了怯色,梁铎忙出列道:“陛下,管大人之所以有此一本,亦是为着我朝千万将士的性命着想。风将军武艺高强,自可在暴风巨浪之中保得性命,可那些为我朝洒下热血的士兵们却无此能耐,跟随着只顾自身功勋而不爱惜部下的将领,只会令得我朝勇士无辜送命。所以,管大人之言还请陛下三思。”
梁铎一开口,殿中无论是那些跟随他的,还是哪些妒恨风独影的,或是不满皇帝对七将的宠信的,皆纷纷附言。
“陛下,官大人所奏有理,风将军其性桀傲不驯,不堪为大将也。”

“陛下,风将军如此不顾士兵之性命,如何能做统领万军之大奖。”

“陛下,风将军以女子之身为将,本就颠倒阴阳,祸乱天下也。”
……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偌大殿堂一时人声鼎沸,大有今日不罢免了风独影便誓不罢休的气势。

南片月望着殿中朝臣,几乎有一半的都在弹劾着风独影,心头惊怒不已,若非华荆台紧紧拉住他,让他知道此刻不可冲动误事,他真想一人一拳把这些人全都打飞了!

皇逖几兄弟听着朝臣们的言语,深知此刻站出来为风独影说话,只会为群臣增添话柄,令事态更为复杂严重,可就这样任其污蔑诋毁妹妹却是万万不能的,正各自思量时,丰极突然想起袖中的一本折子,当下越众而出,直至御座阶下,扬声道:“陛下,臣也有本要奏,万分火急之事。”他的声音朗若琴鸣,响彻整个大殿,却又清和光润,瞬间扫去一殿的焦燥,直让人如沐春风般心旷神怡。

“奏。”声音冷而厉,让满殿的臣子都感觉到皇帝积蕴的怒火。

“月州颔城府尹以星火令送来急报,久罗山上有匪踞山为王,已伤无辜百姓、将士数百人,请奏陛下速派能将领兵剿匪。”

丰极话音一落,宁静远便抬手一推,将风独影推到了御前阶下。

群臣还在怔愣间,风独影却是领会了兄长心意,只是满怀愤慨,实不愿此刻低头,可又心知,严玄谏责大哥在前,管宣弹劾自己在后,无论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此刻群臣已抓住了“君缪臣错”借题发挥,若自己任性而为,不知令得大哥为难,更趁了小人那句“其性桀骜不驯”,只得压住心头屈辱与愤怒,于御阶前跪下:“臣风独影愿领兵前往……”一个“戴罪立功”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暗自咬牙,“以偿北海之误!”

群臣这刻反应过来了,可还来不及说话。东始修已拍案而起,“准!”那声音如惊雷贯下,直震得整座大殿都嗡嗡作响,群臣一时惊惧,不敢作声。

“凤影将军岁北海追敌有小误,但其功亦不可没,今允其前往久罗山剿匪,以定颔城安宁。”

皇帝威严有力的声音传下,群臣有的了然垂首,有的暗自相望,那些竭力弹劾风独影的则悄悄移目梁铎。梁铎目光扫一眼丰极,眉头笼起,却也知此刻要见好就收,若逼急了皇帝,只怕到时候吃亏的会是自己这一方。毕竟这么些年,他们五大家族也跟着皇帝走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个皇帝对弟妹的护犊。反正已将风独影弄出了帝都发往边地,而且阻了陛下对她的封赏,亏得她这一回为着征讨北海出力流血,最后却只得个戴罪立功。想到这,他淡不可察一笑,不着痕迹的微微摇首。
而御座之上的东始修已再无听取朝臣奏本之兴,“今日朝会到此为止,退朝!”话一落,当即甩袖离座。
“臣等恭送陛下。”百官跪送。


七、我心匪鉴6

皇帝退朝后,金殿里群臣鱼贯而出。有的疾步出宫不想沾惹是非,有的摇头叹气,有的三俩相伴小声议论着今日的朝会,有的意气风发众人围拱。
而七将则是留在了最后,直到所有的朝臣都离去时,才自金殿步出,然后一同往聚龙殿去。南片月一踏进大殿便宜愤声道:“七姐征计北海刀林箭雨之中过来,差点连命都搭上,给他们一说,却是误事害人,世上有这么不讲理的事吗?!”
其余兄弟各自在殿中找着惯坐的椅子坐下,并不答话。
“七姐不顾安危追击北海王,为的便是永除后患,可到了这些人嘴里怎么就成了‘持勇逞强’了!还说什么七‘只顾自身功勋不爱惜部下’,这些人是瞎了眼了吗?七组待部下如何,看看将士们对七姐的崇仰便知道了!他们都没跟随七姐出战过,凭什么在那里颠倒黑白妄加评断!七姐没为将之能?那这天下难道是他们这些小人打下来的不成?那他倒是去带几天兵,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些只长了嘴没长脑的什么能耐!最可耻的是这些人还拿七姐是女人来说事!什么‘颠倒阴阳、祸乱天下’,我呸!亏他们还是男人!亏他们说得出口!你不如一个女人不敢承认不说,还要诬蔑女人是祸水才叫无耻!说出这种话来的男人简直把我们男人的脸都丢尽了!可恶!可恶透顶!明明不是那么回事,为什么就被他们反着说!这些小人!这些乌龟王八蛋!我要路易死他们!踢死他们!”
整个大殿里,只闻得南片月滔滔不绝怒火冲天的叫骂,他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在殿中冲来冲去,碰着了挡路的桌子椅子一律抬脚踢飞,砰砰当当的桌椅飞撞声响个不停。
而其余七人却皆是沉默而坐,各自目光看着一处,神色严肃。
虽说朝臣们 对他们七人的不满他们也都早有耳闻目睹,可今日的早朝却让八人看清了朝臣对他们的忌恨有多深,而当这些人集结起来反对他们时那力量又有多大。有暑假勿须刀剑,口舌便可杀人,也勿须你行差踏错,只要有需求他们自可编排捏造置你于死地令你万劫不复。
明明知道事实不是那样,可当这些人反过来解说之时,你却几乎无言反驳。这便是朝堂政局,永远都不可能黑白分明。而面对群臣争议,有时候便是天下至尊亦无能为力。
南片月后来骂累了,也不说话了,坐在地上,两手撑在下巴,仰着头望着殿顶,双目灼亮,眼珠子不住的转动,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许久后,最先开口的却是风独影,“四哥,说说久罗山上踞山为王的土匪。”
她的话语将殿中诸人的思绪拉了回来,然后丰极起身,将案上的折子翻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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