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壁月 且试天下 风影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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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壁月 且试天下 风影空来-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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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的体臭及汗酸味,胸口一阵翻涌,好想立时离去,偏偏手被风夕抓住,动弹不得。
  而风夕却是拖着他左穿右插的钻进人群,终于让她挤进了圈中。
  “快买!快买!要开了!要开了!”庄家还在吆喝着。
  “我买大!”风夕一掌拍下。
  这一声清清泠泠的叫声把众赌徒都吓了一跳,一个个眼睛都从赌桌上移到她身上。
  一瞬间,本已分不清天南地北、已记不起爹娘妻儿的赌徒们便仿若有清水拂面,一个个激灵灵的清醒过来,一双双发红的眼睛看着眼前这白衣长发的女子,清新素凈如水中青莲,那样的一张清绝红尘的脸,亮如寒星的眼中闪着一抹戏弄的讪笑,看得众人几疑梦中,这人什么时候从九天上掉下来的?
  “喂!我买大呀!快开呀!”风夕手一挥,一股清风挥醒了还在傻愣着的庄家。
  “哦……仙……姑娘……这……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庄家回过神来支唔着。
  “为什么我不能来?”风夕手又一挥,长指指向周围的人,“他们都能来,我当然能来,你倒是快开呀!”
  “姑娘,这不是女人玩的。”旁又有人劝说道。
  “为什么?”风夕眼一斜,瞟向那人,那人给她眼光一扫,不由垂下头,“东朝哪一条律法规定女人不能赌钱?还是南国有律法规定女人不许进赌坊?”
  这?确实没有明文规定。众人想道,但出生至今,也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进赌坊,大声吆喝着赌钱,真的是此生仅见啊!
  “既然没有,那我就可以玩啦!”见众人语塞,风夕指向庄家,“喂,你倒是快开呀!等半天了!”
  “这个……姑娘……你赌什么?”庄家无奈问道。
  “就赌你这个呀!”风夕道。
  “姑娘,庄家是问你赌多少?”旁有人好心提醒道。
  “哦,这个呀?”风夕偏偏头,左手一拖便把韩朴拖上前,“就赌他啦!”
  “啊!”这一下众人再次傻眼,想不到她的赌本竟是一个活人。
  “你……”韩朴闻言惊怒,刚回头开口便止了声,哑穴被点住了。
  “你看看这孩子值多少钱?”风夕笑眯眯的问向庄家。
  “五银叶吧。”庄家道,看这孩子背影,瘦瘦弱弱的,怕干不了什么活,如今这世道,能值五银叶已是不错。
  “五银叶太少了吧。”风夕却和他讨价还价,手一扳,将韩朴的脸扳向庄家,“你看这孩子长得多俊,长眉大眼,皮肤水当当的,比女孩子长得还好看呢,若是……”风夕诡异的压低声音,“若是买到有钱人家当个……肯定可买到四十银叶啦,我也不要四十银叶,就折十银叶如何?”
  “这个……这……”庄家看着韩朴的脸,确实俊俏,只是一双眼睛此时怒恨交加,看得他不寒而栗,移开目光,“好吧,就十银叶。”
  “成交。”风夕一点头,催促着庄家,“快开啦,我买大!”
  庄家摇着色子,几十双眼睛盯着他的手,最后他重重搁在桌上,所有的眼睛便全盯在盖上。
  “快开!快开!”
  “大!大!小!小!”
  赌徒们吆喝着,庄家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终于揭开了盖。
  “哈哈……是大哦!我赢了!”风夕大笑,毫不客气的伸手捞钱。
  “唉!霉气!”
  有人欢喜有人愁。
  “再来!再来!”
  风夕兴奋的叫着,一副标准的赌徒样,若众人刚才还觉得她有几分超凡脱俗的仙气,那么现在已荡然无存。
  于是继续买继续开,也不知是她运气特别好,还是庄家特别关照她,反正她买什么便开什么,几局下来,她面前已堆起了一堆银叶。
  “今天运气真好呀!”风夕把银叶往口袋里一收,笑眯眯的道,“不好意思,有事先走一步。”
  “你……你就走?”庄家不由叫住她,赢了钱就走?
  “是呀,我很饿了,要去吃饭了,改天再来玩。”风夕回首一笑,那一笑,眉眼烂漫如花,众人目眩神摇,不知今夕何夕,迷迷糊糊中,她已牵着韩朴走远了。
  走在大街上,风夕终于解开了韩朴的穴道。
  “你……你竟敢用我作赌本!你竟然要卖掉我!”韩朴禁制一解便尖声怒叫,才不顾街上人来人往的。
  “嘘!”风夕指尖点唇,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韩朴,“朴儿,你还想被点穴道吗?”
  此言凑效,韩朴果不敢再大声嚷叫,但满腔怒火无处可汇,全身气得颤抖,目中蓄满泪水,犹是不甘心的控诉着,“亏我这么信赖你,把你当亲姐姐,你竟然拿我去赌钱,还要把我卖去有钱人家!”
  “朴儿,这只是权宜之变嘛,别在意啦。”风夕拍拍他脑袋,仿若拍一只不听话的小狗。
  “你若是输了怎么办?难道真的卖了我?”韩朴当然不信。
  “岂会!”风夕断然反驳。
  “哼!还算有良心。”韩朴哼道。
  谁知她下面的话却是。
  “朴儿,你太不了解姐姐我啦。”风夕一边后退一边摇头晃脑道,“想我赌场纵横近十年,何时输过,凭我的功夫,当然是要大便大,要小便小,决无失手的可能!”言下颇是自豪。
  “你……”韩朴一听气得瞪目结舌,最后一甩头回身便走,一边走一边气道:“我不要跟着你了!我也不认你当姐姐了!再也不要理你了!”
  “朴儿!朴儿!”风夕看他那模样还真是恼了,忙拉住他,柔声安抚,“朴儿,放心啦,姐姐决不会把你输掉啦,那只是玩笑啦,真的不会输了!即算真的输了,我也会把你抢回来的!要知道,凭我的武功,便是那只黑狐狸来也抢不过我的!”
  “哼!”韩朴虽被拉住却别转脸不理她。
  “乖朴儿,姐姐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将你作赌本啦!”风夕无奈,只有好言安慰。
  “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数!再也不许赌我!”
  “是!说话算数!”风夕点头。
  “以后不论怎样,都不许将我作赌本!不许卖掉我!不许厌烦我!也不许……也不许丢弃我!”
  说到最后忽抽抽噎噎,眼圈一红,眼泪便止不住流下来,一股恐惧攫住他,害怕真的被遗弃,害怕又是孤身一人,似大火烧起的那一夜,即算喊破喉咙也无人应!
  “好,好,好!我全答应!”风夕见他落泪,不由一叹,将他拥入怀中,不再有戏弄之心。
  其实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本应依在爹娘怀中撒娇装痴的孩子,只是他将再也无此机会,以后的岁月便是江湖风雨相伴,江湖终老此生。而自己或许便是他唯一抓住了的那一块浮木,当浮木也要弃他而去时,那种恐慌是本已家破人亡的他无法再承受的。
  “朴儿,姐姐不会离开你的,姐姐会照顾你的,直到有一天,你能独自飞翔。”不知不觉中这样的承诺便说出来了。
  “你答应的,你决不许反悔!”双臂紧紧的抱住,生怕这个温暖的怀抱会突然不见。
  “嗯!”
  大街上人来人往,皆目露诧异的看着这一大一小,只是那两人相依相偎的神情让人看着都会心头一叹,然后别转头,不忍再看。
  那两人,仿若两只失群单飞了万里才得以相遇的孤鸿,让人不忍打扰。
  “好了,先去吃饭吧。”风夕放开韩朴,擦擦他脸上的泪珠,“这么大了还哭,想当年我第一次独自出门都没哭过呢,哭的倒是我爹。”
  “嗯。”韩朴自己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拭去脸上泪痕。
  两人正要去找家客店吃饭,迎面忽来了一大群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有的赶着牛车,有的挑着箩筐,身上还大包小包背着,皆是面色肌黄,满身风尘。街上行人纷纷让道,两人也给挤到了街边,看着这一群人穿街而过,直往泰城南门面去。
  “唉!又是逃难来的!”耳边听得有人叹息着。
  “老伯,这些人哪来的?他们这是往哪去呀?”风夕问向路旁一名老者。
  “姑娘大概久不进城吧?”老者打量着风夕,有些惊异于她非凡的仪容,“这都好几拨了,都是从异城、鉴城那边过来的,王又派大将军拓拨弘攻打白国了,这都是那边逃来的难民。”
  “攻打白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风夕闻言不由一惊,想这些日子都带着韩朴走山路,一直未进城,竟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未曾听得。
  “都一月前的事了。”老者感叹着,“为着玄尊令,又不知要害多少人的性命!”
  “玄尊令?南王是因为玄尊令在白国出现,所以出兵攻打吗?”风夕眼中冷光一闪。
  “是啊。”老者一双看尽沧桑的眼睛闪着深沉的悲怜,“玄尊令出,玄墨令尊!为着它,已不知死多少人了!”
  “其实也不过一个借口罢了。”风夕自语叹道。
  玄尊令出现在白国,跟着又失去踪迹,大概除了自己外无人知道令已落在皇国世子手中,其它人都认为白王所得,而南王攻打白国却不过是以令为借口,藉此机会夺得一城两城才是其目的。
  “到了这已安全了呀,为什么这些人还要走呢?”韩朴却问出心中疑问。
  若是避祸,泰城离异城、鉴城已相隔数城,早已远离战火,却不明白那些人为何还要继续走下去,再过去就是尔城了,那又边城啊。
  “他们是想去皇国吧。”老者看向街尾,那边是南门,出了南门便是通往尔城的官道,“白、南两国战火不熄,偏又旗鼓相当,每次开战,彼此都讨不到便宜。坐在王殿上的人无所谓,苦的却是百姓,动荡不安,身家难保。皇国是六国中的强国,少有战火,且对于所有投奔而去的各国难民都妥善安排,对于这些难民来说,皇国不睇是天堂。”
  “那为什么他们不去风国、华国、丰国呢?”韩朴问道,“华国不是六国中最富的吗?”
  “呵,小兄弟,华国太远了呀。”老者微笑的看着韩朴,“风国、华国对于南国难民来说实在太远,更何况有一个不输那两国的皇国在眼前,他们当然不会舍近求远。至于白国的难民,大概就全往丰国了吧。”
  “喔。”韩朴点点头,回头看风夕,却发现她的目光落向前方的某一点上。
  那是难民中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想是饿极了,指着路旁的烧饼摊,使劲的哭泣,她那疲惫憔悴的母亲百般劝慰,她只是啼哭不休,她母亲无奈,只好摊主乞讨,却被摊主一把推开,跌倒在地。
  老者的目光也落在那儿,只有深深叹息,“每天都有这样的人,郝老粗若再施舍,他自己也不用吃饭了。唉!其实老百姓只是想吃口饭而已,并不在乎玄尊令为尊还是玄墨令为尊。”
  风夕走过去,扶起地上的妇人,从袋里掏出一张银叶,递给妇人。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妇人一见这么大一张银叶,简直以为遇到了神仙,忙不迭的道谢。
  风夕摇摇头,淡淡一笑,却怎么也无法笑得灿烂,回头牵起韩朴,“朴儿,我们吃饭去吧。”
  抬首看天,依旧那么蓝,阳光依旧明媚。
  “其实真的很简单呢,老百姓只想吃个饱饭……只是吃个饱饭而已。”
  喃喃叹息,带着怅然,也带着一丝了悟。

  九、几多兵马几多悲

  此时已是冬天,天寒地冻,再加上刺人肌骨的冷风,任何人都愿意躲在家中,笼着一盆火,或抱着温暖的棉被。只是鉴城前,去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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